第22章
塞壬不能沒有歌聲，就像西方不能沒有耶路撒冷。
一條塞壬不會唱歌就跟廢物無異，西珀想不明白為什麽一條啞巴塞壬還能留在群體裏，啞巴有什麽用呢？又不能競争唱歌搶領唱。
它一時忘了自己的皮疼，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沒想到塞壬下巴微擡，十分驕傲表示它們塞壬雖然對外殘暴但是對內溫馨，啞巴又如何？只要是家人那就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永遠不會抛棄對方。
林恩聽得直接豎起大拇指，誇贊人家好家風，但是有個問題他還是沒想明白，開口問：“那它不能發聲唱不了歌，天天在幹什麽？”
塞壬想也不想就道：“打架啊，它是我們家裏最壯的一個，打架都是它沖在最前面的。”
雖然命運讓它是個啞巴不能用聲音進行精神攻擊，但神卻給了他最強健的體魄讓它能夠直接對敵人進行肉體打擊。
總之對方的精神和肉體，起碼有一個在去往天堂的路上。
奧利擡手揉了揉自己的頭發，看了看那條保持沉默卻一直在撕蛛網的啞巴哥，開始慶幸今天一下撈了兩條上來。
“他不能唱你總能唱吧。”林恩看着這條能說會道的塞壬，開始跟它套近乎拉關系問，“請問您叫什麽名字？”
“我叫哆啦。”塞壬說。
林恩：“……A夢？”
哆啦：“什麽？”
“沒有什麽，哆啦大師，既然你的家人不能唱歌，就只能麻煩你來了。”林恩看了眼石屋還緊閉的木門，聽見裏面傳來巨人隐約的鼾聲，直接擡手拍上了哆啦的肩膀。
他對上哆啦突起的黃眼睛，一臉嚴肅說：“想唱就唱，要唱得響亮，我們都會為你鼓掌。”
哆啦眉頭緊皺：“只要唱歌就好了？”
“是的，但是聲音要大。”奧利伸手将林恩從地上提起來，拉開他同塞壬的距離，“不會要你一直唱，唱到裏面的巨人醒來就行。”
哆啦一聽屋裏住的是巨人瞬間變了臉色立刻搖頭說他不唱。
這都不是唱完歌有沒有人鼓掌的問題，而是自己唱了歌還有沒有命的問題。
“別害怕，我用半神的名義向你起誓，巨人絕對不會傷害你。”西珀看着害怕的哆啦眯了眯眼睛，用手上的樹杈法杖頓了頓地，身上羊毛光一閃，顯得它很有本事。
哆啦依舊保持沉默，但奧利的斧頭已經到它的頸邊。
“要麽唱要麽死。”奧利居高臨下看着它，順利完成了這一場紅白臉表演。
不唱現在死，唱了以後未必會死，不太靈泛的魚腦袋很快想明白了這個問題，哆啦終于點點頭表示願意合作，并且表示他們可以把耳朵先塞上。
西珀再次慘遭巨痛脫毛，它捂着自己的耳朵看着已經開唱的哆啦表情十分痛苦，跟着咩咩叫發出和聲，貢獻一點噪音。
塞壬的歌聲加上西珀的和聲，直接穿透了石屋的牆壁，狠狠紮進了巨人的耳朵，攪亂了他的夢境，讓他眉頭緊皺心想這是什麽逼動靜。
一會像是有一萬只鴨子在耳邊叫，一會像是有一萬只驢站在家裏吼，巨人開始煩躁地翻身捂耳，但是并沒有作用，魔音繞耳不絕于縷，捂都捂不住。
最後他還是睜開了眼，發出一聲怒吼——
“是誰！”
他氣勢洶洶沖到門口，看看是哪個崽種大晚上在唱歌，風幹了寂寞。結果拉開門一看，門外卻是空無一人。
巨人：……
有鬼上島了？
就在巨人思考這個荒島上的物種多樣性是不是又增加的時候，有個聲音終于飄到了他的耳朵裏。
“往下看！”林恩扯着聲音大喊，“在下面呢！”
巨人一低頭，果然看到面前的地上站着一群迷你生物，其中還有一個在發光。
“怎麽又是你們！”巨人一臉不耐煩正要讓他們滾，突然面前金光一閃叫他愣住，眼神瞬間鎖定了站在那裏的西珀。
沉默發酵了兩秒鐘，林恩已經做好了吵架的準備，深呼吸一口氣準備發光，結果面前的巨人一下跟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突然縮小。
林恩：！！！
巨人原來跟老白的筷子一樣，都是伸縮的啦。
但即便是變小的巨人也比林恩他們高出許多，依舊屬于是巨人的存在。
還在唱歌的哆啦見勢不妙立刻閉嘴，看着變小的巨人一步一步走近，呼吸都開始變得有點急促。但巨人的一只大眼看不到別人只盯着西珀，甚至忽視了一邊吓得已經抛棄所有人爬上樹的猴子。
他眼裏只有它！
林恩感覺自己即将見證一個扭曲黑暗的異世界，目睹一段畸形的關系，緊張地狠狠咽了口口水，身上的光芒開始有點不穩。
羊主角西珀看見巨人靠近下意識咳嗽了一聲，舉起手裏的樹杈子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我的兄弟。”
巨人沒有說話，只是伸出了自己的手。
林恩已經激動抓住了奧利的手臂，親眼看着巨人将西珀從地上提起來，然後放到了他那被林恩的光照得瓦光锃亮的光頭上。
“好久不見，我的帽子。”巨人道。
林恩：……？
這就是西珀所謂的肉體關系嗎？把一頭羊的溫暖轉移到另一個人的頭上，進行一場溫度呼叫轉移也算是肉體接觸嗎？
但是不可否認他的光頭的确是貼上了它的肚皮，中間沒有一厘米的間隙。
林恩驟然松開握着奧利的手，臉上的期待瞬間全無，就連身邊的奧利都嘆了口氣，他臉上的表情也露出了一絲失望。
不過如此！
而西珀趴在巨人的光頭上，用自己的毛肚皮溫暖着巨人的頭頂，冰涼的溫度讓它覺得自己明天必定會拉稀。
“你為什麽回來了？終于想明白還是我的頭上站得高看得遠嗎？”巨人伸手撓了撓腦門上的金綿羊，“就不怕我還在生氣嗎？”
西珀面無表情：“為什麽要怕，又不是我在你頭上撒尿，是猴子在你頭上撒尿。”
林恩：……
奧利：……
兩個人默默轉頭看向一邊正在努力往樹頂上爬隐藏自己的猴，心想難怪猴子能和英雄相提并論不被允許進巨人領地。
敢在巨人頭上動土，不虧是古今中外膽子最大的生物，這種行為堪比英雄。
“如果不是你的猴子來搗亂把你帶走，我也不會失去我的帽子！”巨人十分生氣，“這麽多個冬天，你知道我是怎麽過的嗎！”
冬天的雪花飄飄的天氣，而他一個沒頭發的巨人走在雪裏，吹來的每一陣風都是對自己頭皮的一次霸淩。
西珀不滿道：“我是半神！不是你的帽子！我需要自由！”
“夏天的兩個月自由不夠嗎？”巨人質問，“春之女神也不過六個月在地面！你相當于三分之一個女神！”
明明之前西珀來找自己的時候都說得好好的，它給自己當帽子，自己給它做一個半神法杖，結果法杖做好它就跑了！
巨人十分痛心道：“你就是沖着法杖來的！你跟那群英雄沒什麽兩樣！”
聽見巨人提起英雄，林恩立刻插嘴問：“英雄怎麽了？你究竟為什麽讨厭英雄？”
難道英雄也爬到他頭上撒尿了嗎？林恩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覺得巨人桑別說是讨厭，就是直接刀了英雄也不為過。
但沒想到巨人卻說：“因為他們讓我打造武器不給錢。”
這麽多年這麽多神這麽多英雄這麽多武器，巨人除了口頭的感謝稱贊就沒有收到過一筆錢，就連原材料寶石礦石也基本上沒有收到過。
但因為他們是主神的兒子或者是主神的親戚，所以能赤手空拳而來然後滿載而歸，揮一揮衣袖不留下一片雲彩，巨人還不能說什麽。
不能開口罵人拒不接單也不能在阿爾匹斯山腳拉橫幅怒罵主神還我血汗錢。
巨人開始憤怒開始郁悶開始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畢竟像他一個這樣的手藝人，本該富裕過一生，怎麽幾千年來到頭來，還在底層裏貧困。
“然後我就走了，找到了這個沒有人能找到的荒島住了下來。”巨人看着面前的奧利和林恩眯了眯眼睛，“所以說這裏是我的島，而你們……”
“他們是英雄嗎？”西珀卻突然打斷巨人的話，直擊今天的重點。
巨人眉頭一皺，看着奧利和林恩眨了眨眼睛，認真道：“不是啊。”
西珀用手上的樹枝戳着巨人的頭皮，仍舊不願意接受這個現實問：“那為什麽他能在晚上發光！”
“因為他的靈魂不屬于這個世界，他是來自別的世界的游靈。”巨人撓了撓額頭，“難道阿波羅放羊的時候沒有跟你說過嗎？”
西珀：……
你都說他是在放羊了，怎麽可能對羊說這些！
西珀愣了一下突然失去了力氣癱在了巨人的頭上，喃喃道：“完了，為什麽……”
“尊敬的巨人，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奧利終于在此刻開口，直視着巨人的獨眼大聲問：“你知道醫神親手種下的神樹在哪裏嗎？如果我不是英雄，怎麽才能摘下它的樹葉？”
巨人看着他愣了愣，突然擡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靠近奧利認真看了一會才說：“神樹就在島中央，你想去我可以帶你去，但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至于摘下它的樹葉……”
他癟了癟嘴道：“只有英雄才能摘下，別的人想都不要想。”
作者有話說：
哆啦：我今天個人solo了
西珀的描述：我和我的巨人情人
巨人的事實：我和我的羊皮帽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