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條蛇的力量是有限的，無數條蛇的力量是無窮的。
只見細小的黑蛇扭成一股粗壯的繩子拖動着一節已經枯樹樁慢慢前行，場面之壯觀完全可以作為勵志作文素材，代替螞蟻搬家走近千家萬戶小孩的作文裏。
奧利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眯起了眼睛認真看了好一會，仍舊有些不太肯定說：“樹樁裏面好像有水。”
“水？”林恩下意識問，“是它們喝的水嗎？”
話音剛落擰成一股繩的黑蛇們就停在了他們的面前，樹樁裏面的水晃了晃，灑出幾滴裏面的液體在外面。
因為巨人的體積太大，蛇流在這裏分叉，拉動枯樹樁的蛇也分散，要想繼續前進，得巨人讓開最好。
停下來的蛇擡頭看着他們，并沒有第一時間撲上來，而是不斷吐出蛇信發出“嘶嘶”的聲音，說着在場沒有人聽得懂的蛇語。
但即便聽不懂對方說什麽，根據場景猜測也能理解這是要讓自己讓開，巨人立刻起身小心跨步到另外一邊想要悄悄離開，當做無事發生。
只是他一轉身這群蛇也如影随形，又攔在了他的面前。
“他們這是幹什麽？”林恩小聲問，“該不會是牙齒癢了需要一點東西來磨吧？”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他推薦巨人的死皮，自己的匕首都不一定割開的東西真的很适合磨牙。
就在林恩和奧利都疑惑着這群蛇究竟想幹什麽的時候，就看見其中一條蛇脫離了大部隊，朝着巨人游了過來，然後一頭撞在他的腳趾上，腦袋一歪像是沒了。
巨人：……
巨人：“我腳不臭，你別裝。”
林恩和奧利一齊轉頭看向巨人眉頭緊皺，氣氛驟然沉默下來，巨人轉頭看見他們表情凝重，再一次為自己澄清道：“我腳真的不臭，這蛇是裝的！不信你們聞。”
“不必不必。”林恩連忙拒絕，低頭一看果然看見那條暈過去的蛇又醒了過來，但是仍舊趴在地上不動沒有回到自己的大部隊。
這時堵在他們面前的蛇群突然開始改換隊形，從黑壓壓的一團變成了幾個林恩看不懂的圖形或者是字體。
“你撞倒了我們的同伴……”奧利說着一頓，看着面前又再次變換的蛇形字體，繼續道：“所以需要賠償。”
林恩瞬間反應過來，作為一個新世紀人類這個他太懂了，直接大手一揮說：“碰瓷，純純的碰瓷，你們的演技太假了。”
這就是美杜莎留下的詛咒嗎？不過如此！
就算這個世界沒有行車記錄儀這種東西，但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林恩和奧利加起來四雙眼睛直接代替了這個功能。
他擡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認真對着這群蛇說：“明明是你們的蛇自己撞上來的。”
蛇蛇們齊齊擡頭看向它，再次變換隊形将剛剛那句話又複述了一遍，甚至原本在旁邊安靜圍觀的蛇也靠了過來，将巨人圍在中間意思非常明顯。
就是家族力量蛇多欺負人少，窮山惡水出刁蛇，今天這個地頭蛇它們就當定了，不搞點賠償今天就別想走。
“真不是我說，素質真的太低了。”林恩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指指點點，再一次提出嚴肅批評，并且靠近巨人的耳朵呼喚他的巨人哥。
“哥，你作為這個島真正的主人這也能忍？”林恩給了奧利一個眼神，示意他加入自己的表演，陰恻恻說：“它們這是騎在你的頭上拉屎啊！”
奧利跟着點頭，一針見血道：“它們可能是跟猴子學的。”
作為被猴子騎在頭上撒過尿的巨人桑，這句話立刻喚起了他不好的回憶，原本還想好好說話避免被咬難受的巨人瞬間嚴肅起來。
島主人的尊嚴不容侵犯，他必須捍衛自己的主權！
所以巨人桑看向這群蛇道：“快滾，不然我踩爛你們。”
“不夠勁！再狠一點吓唬吓唬他們。”林恩繼續在他的耳邊吹風。
巨人眼神更加堅定，提高嗓門道：“快滾！不然我要狠狠地踩爛你們！”
太狠太夠勁太震撼以至于林恩看着巨人桑皺起了眉頭，心想難怪你被壓榨克扣工資幾千年最後也只是默默自己離家出走。
哥們，你值得。
而奧利直接舉起自己手裏的長劍指着那群黑壓壓的蛇，冷聲道：“快滾，不然把你們的頭都砍下來。”
狂不狂還得看幹爹，林恩看着奧利肅然起敬，心裏忍不住想是不是貓貓人也不怕蛇毒？
巨人擡起腳作勢就要踩，面前的黑蛇群突然又變化起來，兩個大大的字符直接讓巨人停住了動作，将腳懸在了半空中
“這是什麽意思？”文盲林恩提問。
奧利道：“求你。”
“求什麽？要我幹什麽哥你直說。”林恩看着奧利道，“我們哥倆之間不必說求。”
奧利：……
奧利：“這群蛇說‘求你’。”
兩個字符緊接着又飛快變幻了兩三次，巨人放下自己的腳皺眉看了一陣，嘆了口氣道：“那你怎麽不早說？早說不就好了。”
奧利向林恩實時翻譯道：“這群蛇實在沒力氣了，所以想請巨人幫忙把裝滿水的枯樹樁拿到前面。”
“答應它們答應它們！”林恩連忙道。
幫了它們這個忙再開口問神樹在哪裏簡直是順理成章，簡直是瞌睡了就有人來送枕頭。
“還用你說。”巨人嘟囔一句，轉身将地上的枯樹樁小心拿起來，沖着地上的蛇道：“快點帶路，我待會還有正事要做。”
這群蛇一看巨人願意幫忙，連忙變成一個箭頭的形狀開始指引方向，帶着他們在樹林密集的樹林深處前進。
“不過它們要這些水幹什麽？”林恩問。
一小部分蛇立刻回答了他的問題，告訴林恩這裏的樹都是它們蛇每天用枯樹樁來回運水澆灌，所以才會長得這麽高。
“這些樹都是你們天天澆水？”林恩瞪大了眼睛，開始對這群碰瓷蛇改觀。
就算是黑色的外皮也不妨礙它們有一顆綠色的心蛇們齊刷刷點頭，表示不光這些樹是它們澆水，有些樹甚至是它們種下去的。
林恩放眼周圍密密麻麻的大樹，在那個世界是螞蟻森林，在這個世界就是蛇蛇森林，算不算是另外一種類型的進化？
蛇箭頭帶着他們來到了叢林深處，請巨人幫忙把枯樹樁在周圍的樹身上都倒上一些。馬上就要到冬季不能澆太多水，大家雨露均沾一些就好。
林恩看着其中一棵光禿禿連樹枝都沒有的筆直樹幹笑了一聲，忍不住壓低聲音對奧利道：“這棵樹連樹枝都掉完了光禿禿的跟巨人桑的頭一樣，看起來它們種樹也不是很厲害。”
“一群蛇而已，不要指望太高。”
奧利等着巨人幫蛇蛇澆完了水，就從巨人的肩膀上跳下來，順着他的手臂滑倒地上，看着正在拼謝謝的黑蛇們道：“我們也有個問題想請問你們。”
“你們知不知道醫神阿斯克勒庇俄斯種下的神樹在哪裏？”奧利怕它們不知道，還補充解釋道：“就是美杜莎上島見過的那棵樹。”
蛇蛇擡起頭看着他沉默了好一會，突然轉頭看向那棵剛剛被林恩嘲笑過不長葉的枯樹，吐了吐嘴裏的信子。
林恩：……
奧利：……
為了他們理解更清楚，蛇蛇們再次化作巨大的箭頭指向這棵枯樹，并且還抖動了兩下做出動态效果，直接打碎了林恩心裏的那一絲僥幸。
他從巨人的手臂上滑下來，也不管地上蛇不蛇的存在，張着嘴走到那顆枯樹前擡頭仰望，別說葉子連個綠芽都沒有看到。
眼前的天空灰得像哭過，林恩的眼睛也有些濕潤，他轉頭看向蛇蛇顫抖着聲音問：“是不是你們澆水太多把它給澆死了？”
蛇蛇立刻齊刷刷搖頭，并且拼字表示這顆樹從一開始就是這個樣子，不會腐爛但也不會長出新葉子。
不論夏冬烈日或者暴雪，永遠都是孤零零的一根杆子立在這裏，等待或者沒有等待人來。
得知這個造型是它的個性，而不是被蛇蛇養出的死壯，林恩心裏舒服了點，他又轉頭看向巨人問：“如果是英雄來的話，是不是這棵樹就會突然冒出好多葉子？”
“我不知道啊，我也沒有見過，只是聽阿斯克勒庇俄斯說英雄才能得到神樹的葉子，所以我也這麽對你們說。”巨人捏着下巴看着這顆枯樹喃喃道：“感覺是做武器的好材料……”
奧利朝着搖搖欲墜快暈倒的林恩三步兩步走過去，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低聲說：“冷靜一點，現在已經找到了樹，我們再想辦法。”
“想什麽……咳——”林恩驟然咳嗽起來，單手扶着奧利的手臂慢慢跪在了地上。
白皙脖頸上的血管暴起，臉也變得緋紅，有鮮血從他的手指縫裏流出，滴落在神樹前的土壤裏。
林恩仰頭看着這棵枯樹，期盼着有什麽血落認主的奇跡發生，但是面前什麽都沒有發生，一片死寂。
就像他的心一樣。
奧利開始吟唱之前的頌詩，很快将咳嗽中的林恩安撫下來，他收緊抱着林恩的手想将他扶起來，但懷裏的人卻掙脫了他的束縛撲向那棵神樹。
林恩直接抱住那棵樹張大嘴準備開啃。
沒有樹葉那就樹皮來湊！
作者有話說：
林恩：不放過任何一點希望！！
蛇：我們不是大自然水的生産者只是水的搬運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