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景媽媽緊緊拉着景宸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在兒子身上,生怕這是場夢一個眨眼好不容易回到身邊的兒子就會消失。
升級為“爸”的漢斯忍不住取笑自己的妻子兩句,被妻子怒氣沖沖地瞪了一眼,氣勢便蔫下去了。不過漢斯依舊是喜滋滋的,大繼子終于肯叫自己一聲爸,小繼子也沒有要繼續考驗他幾年的想法,剛剛打招呼時就大大方方地叫了爸爸。
景媽媽這時候終于是顧上了唯一一個陌生人,她看着有些拘謹的哲容問到:“這位是?”
第一次見雄主媽媽,跪下打招呼是不是更恭敬??!
察覺到哲容膝蓋已經有下彎的趨勢,景宸一手扶住哲容,在景媽媽不解的目光裏說道:“媽媽,爸,這是我的伴侶,哲容。”
雄主當着父母的面介紹他是伴侶了!哲容整只蟲子紅起來,下意識握緊手:“您好。”
這孩子也太緊張了,景媽媽露出了一個和藹的笑容來寬慰這個過度緊張的孩子。
“你把我手握疼了。”景宸微微皺眉,他的手被雌蟲握在手心裏,幾乎要捏成一團,雌蟲一顫連忙松開剛想查看雄主被他握疼的手,手掌從他手心裏脫出,哲容喪氣懊惱地低下頭:“對不起。”
景媽媽和漢斯交換了一個眼神,心裏好笑這個孩子未免也太緊張了,但也有一絲為哲容找到一個如此在乎自己的伴侶開心。
景仁只請了半天假期,催促着幾人趕緊上車,車上景宸與哲容坐在一起,輕輕笑道:“你太緊張了,我媽媽又不會吃人。”景宸在“人”字上加了重音,手下也報複性地捏了回去。
“對不起。”哲容收起自己作為雌侍面見雄主母親的不安,現在他扮演的是和雄主一樣的人類伴侶,而人類的伴侶是平等的,并非如同雄性附屬品的雌侍那般在見到雄主的雄父雌父時需要表達出自己的臣服順從。
回到家後,只請下來半天假的景仁門都來不及進直接開車趕回郊外,哲容自然地走進廚房倒了三杯茶放在沙發上的三人面前。
面對景媽媽和漢斯疑惑的目光時,哲容鎮定地抱着托盤微笑以“我去準備午飯”的借口掩飾自己沒有為自己倒一杯茶的失誤。
景媽媽拍了拍丈夫,漢斯了然地表示去廚房看看有沒有能幫忙的。
哲容和漢斯都進了廚房,偌大的客廳只剩下景宸和景媽媽兩個人,久別重逢,在最初機場的擁抱過後,随着不算長的車途內心的內疚逐漸壓倒激動,景媽媽覺得自己有一肚子的思念和歉意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她甚至不敢再看長大成人的兒子一眼,可這張與自己幾乎一樣的面容随着身邊沙發的下陷出現在自己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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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被溫暖的年輕男人握住,景媽媽的眼淚說下就下,倒把景宸吓了一跳。
景宸手忙腳亂地去拿紙巾,作為在蟲族擁有傑出地位并且娶有一名雌侍的雄性,景宸的自我生活能力理所當然的十分糟糕。他試圖安慰媽媽卻帶到了茶幾上的茶杯,在媽媽之前搶先去撿碎茶杯片結果手指上被碎茶杯劃傷。
不過若是從勸景媽媽不哭這個事情上看,景宸做的還是很有效的,景媽媽被吓得顧不上哭像是時光一下倒退了十年,景媽媽焦急地把兒子流血的手指含進嘴裏。
“別出去。”漢斯攔住了聽見動靜要沖出去的哲容。
哲容還是十分擔心,頻頻看向廚房的門,他聞到了雄主血液的味道,漢斯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哲容最終順從地回到料理臺前,雄主沒有叫他,現在的确應該讓雄主母子獨處最好,有些話身邊有第三個人/蟲在的時候反而說不出口。
漢斯放下手,準備來幫忙做飯,看了看水池,擡頭沖哲容笑了笑,舉起水池裏的胡蘿蔔:“其實我不會烹饪,不過洗菜還是沒有問題的。”
“抱歉,您休息就好。”哲容連忙搶下那根還在水流沖擊下的胡蘿蔔。
不管怎麽說,家裏有雌侍在,怎麽能讓雄性動手呢?況且這位雄性還是雄主的父親。哲容将再次試圖動手洗菜的漢斯請到一邊,奉上茶水和糕點言辭懇切地請對方坐在廚房唯一的凳子上委屈一段時間。
哲容現在已經能熟練使用景家的廚房,他陪伴景宸度假回家這幾日沒有工作任務,多餘的閑散時間都用來熟悉藍星上的生活用具以期更完善地照料景宸在藍星上的生活。
“哲容。”漢斯捧着熱茶坐在凳子上,旁邊還放着哲容昨天晚上做好的小點心,與廚房的環境格格不入,與熟練且忙碌的哲容更是對比鮮明,漢斯有些不大自在地扭了扭身子:“你一個人可以嗎?我還是可以幫你遞個東西的。”
哲容悍然護衛自己在廚房的權利,擋在漢斯和料理臺之間。
“好吧好吧,我不碰。”漢斯這時候還以為是哲容希望給伴侶的父母留個好印象才搶着幹活,臉上笑容也更多是戲谑:“既然你和小宸是伴侶的關系,我就跟着你們媽媽叫你小容吧?”
哲容立刻點頭,提起精神注意漢斯的問話。
“現在會做飯的男人不多了。”漢斯贊賞地說道:“你和小宸是怎麽認識的?不想說也沒關系,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漢斯本是想表示自己想要多了解景宸好與景宸更好地相處,最多帶一點點的好奇心,略促狹的笑容看向哲容。
“媽媽回來以後,如果問起我的事情什麽都不要說,還不到時候。”十多個小時前哲容與景宸躺在床上時,景宸特意交代。
“抱歉,雄、小宸說過更想親自向您和媽媽說明。”哲容回以微笑,一如多年前意氣風發的軍雌将領,畢竟對于雌蟲而言,最重要的只有自己的雄主,最首位的理所當然是雄主的命令,他無需為不回答雄主并無血緣關系的父親的問題而心虛。
漢斯倒是不生氣,英俊的臉上做出十分滑稽的無奈表情:“好吧,好吧,看來我只能等一個父子聊天的活動時間了。”
哲容不會讓自己犯過的錯誤再犯一次,所以在擺午飯時,他的的确确擺了四副碗筷上來,只不過在座位分布上他将自己的座位擺到了餐桌最狹小角落的地方。景媽媽疑惑地看了一眼那張椅子,景宸讓媽媽和漢斯坐下後,伸手将哲容的座位拉到身邊。
哲容小心翼翼地沾着椅子的邊虛坐,好在和景媽媽漢斯是相對而坐,對面兩人并沒有發現他辛苦的坐姿,景宸倒是看了一眼,并不覺得有什麽問題,自在地為媽媽和漢斯夾菜,而自己享受着哲容的服務。
“好了,好好吃飯。”景媽媽擋住景宸還要夾來的一筷子:“媽媽夠吃了,你也快吃,夾出來了涼的快。”景媽媽沖景宸同樣堆滿的碗裏努嘴輕笑,戲谑的神色和不久前漢斯在廚房調侃哲容時一模一樣。
“小容做的很好吃啊。”景媽媽嘗了一口,驚喜地看向哲容,滿眼贊賞。
“謝謝您的誇贊。”
“不對,不對。”漢斯突然開口,看了看景宸和因為他的否認突然緊張的哲容:“小容,換個稱呼。”
景媽媽恍然大悟,給丈夫比了個贊,笑意盈盈地等着哲容改稱呼。
得到妻子比贊的漢斯再接再厲,堂而皇之将哲容面前的本就沒什麽東西的碗抱過來,另一只手指着自己:“還有我,不叫不許吃飯。”
哲容臉上茫然一閃而過,被突然的“刁難”漲紅了臉,他知曉了景媽媽和漢斯的意思,可是是否能改口……哲容看了一眼景宸,結果景宸也正一臉看好戲的表情。面對雌侍謹慎的态度和詢問的目光,景宸第一次覺得哲容這些年竟變得如此死板,略感無趣的景宸無聲地張了張嘴“說”出三個字:“跟我叫。”
哲容立刻改口喊道:“媽媽,爸爸。”并成功重獲自己的碗。
景宸腦子裏轉過初見時如同陽光般燦爛的軍雌,再一看身邊這個謹小慎微的哲容,心裏突然覺得有些煩躁。
其他蟲家的雌侍能繼續工作社交的機會都沒有,成婚了就好好守在家裏服侍雄主和雌君,哲容剛成婚時因為外界的傳言他為了哲容好沒有讓他立刻回歸工作,可後來不也允許哲容繼續工作正常的社交,家裏也從來沒有第三只蟲,哲容怎麽就變得甚至還不如那些困在家裏的雌侍知情識趣了,像是他景宸什麽時候虧待了他一樣。
景宸雖然沒有說出心裏的想法,但眉頭深鎖的模樣卻是擺在臉上的,景媽媽對待失而複得的景宸時心裏一直是愧疚緊張的,下意識便以為景宸的不高興是因為他們戲弄他的伴侶,立刻掐了搶哲容飯碗的漢斯一下,小心地詢問:“小宸,你爸爸不是真不打算讓哲容不吃。”
“?”景宸疑惑地看向景媽媽和一臉委屈的漢斯,并沒有發覺是自己的臉色難看讓父母亂想,只注意“哲容不吃”四個字,景宸一眼瞪向哲容,惹得他不悅就算了竟然還惹得他父母不悅!
哲容之前也感受到身邊雄主的不悅,只是在餐桌上當着人類父母的面他也無法直接寬慰雄主,本是打算稍後可以請雄主回房間再好好伺候雄主開心,卻沒想到媽媽突然開口,而他也因此迎來雄主一瞪,哲容慌忙站起來,控制自己沒有當着父母的面跪下請罪,低垂着腦袋但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剛剛是犯了什麽錯惹得雄主發火:“對不起。”
“你這孩子做什麽?”景媽媽和漢斯被吓了一跳:“快坐下,都怪你爸爸,沒事搶孩子碗幹嘛!小宸你也別氣了。”
“對對對,都怪我。”漢斯也被吓到,他剛好和哲容座位相對,直接越過桌子拉着哲容坐下,哲容自然不敢坐下。
“媽媽?”景宸發覺自己剛剛想歪了,輕咳一聲自己繞過來親自把漢斯扶回去:“我剛剛想到其他的事情,不是因為爸爸,抱歉讓你們誤會了。”景宸看着突然又局促起來的父母,繞到景媽媽身邊蹲下來,将頭靠在景媽媽腿上,裝出一副可憐的模樣:“媽媽。”
景媽媽回想起來也覺得是自己過分緊張了,笑了自己一聲,慈愛地撫摸兒子的面龐:“是媽媽太緊張了,回去吃飯吧。”
“好。”景宸站起,彎腰在景媽媽額上親了一下,景媽媽高興的臉都紅了捂着臉,景宸回到座位時哲容還垂首站着,景宸拉着蟲:“坐下吧。”
飯後,景媽媽搶着收拾東西,景宸在“媽媽的瞪視”下也不得不讓哲容跟自己回房間,景媽媽和漢斯收拾時互相看了一眼,最初只是覺得哲容有些緊張,可剛剛餐桌上的表現分明不止是一點點緊張,甚至有些畏懼……畏懼誰?自己?還是自己的兒子?更長的年紀以及伴随年紀帶來的更豐富的閱歷,讓這對年過半百的夫妻嗅到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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