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即便前一天因為被軍隊截胡了自己的工作,第二天一早敬業的景警官依舊興致昂揚地起了個大早敲響弟弟的房門。

起得大早的也不只景仁一個人,景宸昨天安撫自己突然被人看光的雌侍到很晚,身體力行确保深入深刻地撫慰到雌蟲內心,保證雌蟲從內而外身心健康。畢竟即便景宸昨天突然別扭起了現在這個乖順得毫無棱角的哲容,這只雌蟲也是他目前唯一一個雌侍,肚子裏還揣着他的崽子。

蟲族俗話說得好,天大地大,雄主第一,孕雌第二。

況且……景宸想起昨晚推門而入那一瞬間見到的雌蟲,透過倒刺橫生的骨翅透出來的一點寒芒,景宸指尖意猶未盡地在雌蟲脊梁上畫着圈,歪着腦袋看着明明醒了卻想把自己埋起來逃避現實的雌蟲取笑道:“你打算以後都不出我房間了嗎?”

哲容從胳膊裏露出半張埋起來的腦袋,臉上不見一點昨晚激烈的情緒,眼角眉梢寫滿了被長年累月規矩訓誡磨出來無比規範的溫順:“哲容不敢。”

雌蟲說完便立刻離開床鋪,伏在地板上,腰部下壓,臀部翹起,雙手疊放在地面上,額頭輕觸手背,姿勢标準的能直接拍下來上蟲族流傳至今經久不衰的《雌侍守則》裏做例圖:“哲容服侍雄主穿衣。”

就像是昨天景宸推門時看見的那一瞬間帶着警惕和殺意的一瞥是幻覺一樣。

“滾下去做飯去,看見就心煩。”景宸從哲容身邊走過,哲容僅僅是跪着退後幾步口中稱“是”穿好衣服退出去。

哲容知道,自己看着規矩可實際上心裏是憋着氣,是因為懷了孕知道雄主不會打罰,還是被這幾天模仿藍星伴侶的日子壯了膽子?

哲容在門外沉思了一下,他覺得自己有些恃寵而驕了。

而屋裏,景宸難以置信地看着雌蟲規規矩矩說不出一點錯處甚至比以往更加規矩地退出去,心裏一陣無名火起,這時候他就應該把這只恃寵而驕敢在雄主面前鬧別扭的雌蟲抽一頓,以正雄主的權威,可實際上他卻笑出聲。

笑完了景宸捧着衣服傻眼,他覺得自己也不大對勁了,雌蟲不規矩就該打該好好規訓調教不是嗎,可他不僅不想打還覺得有些高興。景宸回想起昨天,漢斯被自己媽媽指使着團團轉的模樣,大概是因為他回了藍星也越來越像人類了吧,恢複人類的習性是好事,不過絕不能讓哲容像媽媽那樣爬到雄主腦袋上去。

由于是單親家庭,景仁景宸都屬于比較懂事早熟的孩子,每天早上自己穿衣洗漱,整整齊齊幹幹淨淨漂漂亮亮,然而,那是很多年前的事,而且成年人的衣服和兒童的衣服也很不一樣。景宸自從娶了哲容回來,更是将近五六年沒自己穿過衣服,現在哲容規規矩矩下去做飯,景宸對着自己的衣服覺得比對着實驗室駁雜繁複的數據還要為難。

勉強穿好衣服,景宸哪哪都覺得不舒服,明明哲容天天服侍他穿衣服的時候也沒那麽麻煩,景宸黑着臉盯着傳出食物香氣的廚房門,果然還是要……

景仁因為幾分鐘前在客廳和哲容的偶遇,正坐在沙發上假裝僵屍,嘎吱嘎吱地轉過頭見弟弟沒好臉色地盯着廚房門,雖然昨晚不是他想看,而且昨晚景宸和哲容也沒有什麽動靜,景宸還笑眯眯地說沒事,現在看這個表情,根本不是沒事的樣子啊!

景仁趕忙脫離僵屍模式,過來拍了弟弟一下:“小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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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宸十分嚴肅,回頭看了一眼景仁,将囫囵塞進褲子裏的衣服下擺拽出來,斬釘截鐵地說道:“果然還是要抽空打一頓才行。”

“!?”景仁按住弟弟的手:“藍星家暴犯法。”

“家暴?”景宸當然知道這個詞,小時候他放學路上還遇見過一例丈夫當街毆打妻子的事情,可是蟲族沒有家暴的說法,他也從來沒把這兩個字和自己聯系到一起過:“我沒有。”

景仁指着廚房門:“你都要打一頓了。”

景宸揪着衣擺竟無言以對。

景仁從本質上來說是個愛崗敬業正義感爆棚的人,尤其是他背後站着景爸爸,一些該懂不該懂的潛規則在景仁這裏基本走不通,然而,這一切的前提是他沒有一個失蹤十年的弟弟,以及這個弟弟沒有在十年後找回家。

“你如果實在生氣,就算要動手也等咱爸媽不在家了。”景仁自認為景宸是在失落,在弟弟的失落debuff壓迫下,景仁堅持了三十秒後放棄了原則,小聲地哄着弟弟。

雖然突然說破蟲族的正常夫妻模式在藍星其實是屬于家暴行為,景宸的确有些怔忪,可實際上景宸只是在再一次意識到自己和自己的種族之間的隔閡後,在心裏再一次确定了以後還是回到蟲族生活的決定,而不是在因為不能打哲容一頓而失落啊。

而且,哥你的原則變得有點快啊,景宸無語地盯着自家兄長。

“小仁,小宸,你們起的這麽早。”景媽媽的聲音從頭上響起,景仁景宸同時擡頭,同步在臉上綻開笑容:“媽,早上好。”

咔擦!

漢斯從景媽媽身後冒出來,手裏舉着相機,将剛剛捕捉下來的瞬間放給景媽媽看:“親愛的,你看兒子們的表情是不是一模一樣。”

相機照下的瞬間,景仁景宸臉上笑容的弧度都是一樣的。

景媽媽嗔了一聲,拍了漢斯一把,但小心翼翼摩挲着相機屏幕上兩個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景媽媽笑得卻格外溫柔甜美。

“哎,好香啊。”漢斯圈着景媽媽倚在欄杆上:“我聞到了華國美食的味道。”

哲容鬧脾氣也不超過十分鐘,可以說在之前故作鎮定地出門下樓和兄長打過招呼,關上廚房門之後哲容立刻就沒了脾氣,難以置信地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哪怕是在嫁給雄主之前他也從沒想過有一天會這樣沖雄主撒脾氣,簡直不像是一只以殺伐果斷冷靜強大聞名宇宙的雌蟲,在蟲族哪怕是雌蟲幼崽都不會做這樣的事!在一個家庭裏能放肆向家庭裏做主的雄蟲撒嬌耍脾氣的,只有受寵的雄蟲幼崽。

哲容倒不怕景宸的懲罰,反正雌蟲耐打,可是做出幼崽都不會做的行為,哲容一邊躊躇不想出去見人,一邊不自覺地就做出一桌子豐盛的早餐。景宸并不受美食賄賂,餐桌上瞪着低頭躲過一場罰的哲容。

景媽媽看了漢斯一眼:你知道這倆孩子怎麽了嗎?

漢斯回了個無奈的表情:親愛的,我昨晚跟你一起睡的啊。

面對景媽媽和漢斯同時投來的目光,知曉一切但不能說的景仁尴尬地咳了兩聲:“那個,爸,媽,小宸和哲容待會要跟我出去一趟,有一點私事去忙。”

“私事?”景媽媽道:“什麽事?你弟弟身體一直不好,你可不許帶他出去胡鬧。”

“親愛的,孩子們都是成年人了。”漢斯拉住護崽子的妻子:“年輕人就是要多出去玩玩鬧鬧才有活力。”

有活力的三名年輕人在清早的上班高峰期漫長的堵車後,仿佛做賊一般将車停在了一夜之間被高高圍起的郊外某塊地方,好在這附近來圍觀的人竟然還不少,三三兩兩都是附近的城鄉結合地方的住戶,有幾個景仁特別眼熟前幾天在這跳大神的老太太信誓旦旦地說肯定是大仙兒作亂,不然哪會驚動國家派軍隊來,也不知道是什麽邏輯。

景仁車窗上的膜貼的深色,不把眼睛貼到窗戶上是看不清車裏的情況的,景仁也放心地轉過頭看後座的景宸,景宸身邊圍了一圈大大小小的光屏,景宸手速驚人地在不同分屏上操作:“小宸,怎麽樣?”

“有飛船能量波動,但沒有通訊信號,我嘗試一下分析能量結構看看能不能分析出更多的線索吧。”景宸微微皺眉:“畢竟我在蟲族不研究這些,我主要還是研究生命工程,機械能量技術接觸的少。”

景仁得到竟然真的是外星人的結論,面色也凝重起來,景仁還記得當年抓走他弟弟的那些據說是星盜的外星人。

“不過好消息是,從探測反饋來的景象上分析,造成深坑的飛船體積不會太大,估計來的人駕駛技術也不好,不經常使用飛船戰艦,可以排除大部分種族的戰鬥部隊,體型上判斷可以排除掉宇宙裏那些體型較大的種族,初步判斷應該和人類蟲族是差不多大小,不會超過兩個人。”景宸擡眼看了一眼哲容:“這樣排除下來,來的人多半是某個類人種族,這個體型量級,宇宙裏能單挑打過雌蟲的不多。”

言下之意,來的人八成是個菜雞,有哲容,打得過。

“雄主,有人來了。”哲容出聲的同時,景仁右手一抹所有光屏消失,窗外适時想起勻速的輕敲窗門的聲音,景仁放下車窗,車外站的是一名三十多歲穿着華國軍裝從上到下一絲不茍,臉上也不帶一點表情,第一印象就讓人覺得畏懼膽寒,景仁一瞬間想到了初見時的哲容。

景仁顯然是認識這個人的,靠在座椅靠背上吊兒郎當地喊了一聲:“蔡上校。”

蔡上校收回與哲容碰撞的目光,周身的殺氣也收回大半,卻依舊保持着最高的警惕狀态,哲容的存在讓他無法放松:“小仁,上将讓你過去。”

“好啊。”景仁三人下車,面對蔡上校驚訝的目光,景仁一手攬住景宸肩頭:“就是你想的,景宸,我弟弟。哲容,我弟媳婦。”

蔡上校看向哲容,他雖然年紀不算很大,但他的家庭很傳統,景上将也很傳統,聽到這名顯然帶着常年厮殺的軍人肅殺氣勢的男人竟然是景宸的伴侶,蔡上校微微皺眉:“你們都跟我來吧。”

“哥,他是誰?”

景仁道:“是爸爸的副手,你叫他蔡上校就好。”

“爸爸?”景宸想起漢斯,然後才想起自己是有親生父親的,雖然,在他很小時他的這位父親就已經是只存在于媽媽和哥哥嘴裏的存在,留給他的只是一個模糊的所謂父親的概念。

作者有話要說:

遲來的元宵快樂,過完十五不用再來回跑,盡量保持穩定更新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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