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景宸一行人下了飛機就直接一輛越野托着所有人和蟲開到景家門口, 景仁早得到消息等在家裏。
景媽媽前幾天就因為小兒子被前夫弄到京城去音訊全無氣得差點直接飛去京城, 不過當時被兒子擋在了家裏, 這會是死活不聽大兒子的哄,任憑大兒子說破嘴皮滿頭大汗, 景媽媽端坐客廳沙發紋絲不動。
“哥。”敲門聲跟景宸的聲音一塊響起,景仁一瞬間有些絕望,他可是聽老頭子說了他弟媳婦顯懷了!問題是藍星現在還沒普及男人懷孕的技術呢!
景媽媽推開大兒子,景仁哪敢讓她去開門, 連忙幾步先抵到門口:“媽, 我來開我來。”
景媽媽冷哼一聲, 也不回去,就跟景仁隔着兩步的距離等着兒子開門。
景仁再磨蹭也磨蹭不了多久, 拉開門自己倒先吓了一跳,外面一排溜的人, 黑頭發金頭發粉頭發灰頭發……
“怎麽了?小宸呢?”景媽媽在背後催促一句。
景仁看了一眼,好嘛,弟媳婦那肚子根本遮不住,雖然不像是足月的女人那麽大腹便便行動不便,可光看肚子拿出去少說得七八個月的。
“媽媽在家?”景宸聽見景媽媽的聲音, 也明白過來景仁堵在門口使勁眨眼睛的原因。
“沒事,遲早要知道的。”景宸擡手壓在兄長胳膊上,景仁有些頭疼尤其擠在門口的陌生人都放進去以後, 露出最後面的蔡上校和景岚,景仁下意識就攔住了二人:“老頭子是真不怕我媽鬧到他家去是不是!”
蔡上校停在門口, 往裏瞅了兩眼,只看見一個個不同顏色的頭頂,嘆了口氣:“既然夫人在,我就在郊外那裏,如果小公子和、幾位貴客有問題,去那找我。”
“好好好。”景仁自己急得滿頭包,敷衍地應下來把人往外一推。
“大哥,我呢?我呢?”景岚可憐兮兮地抱上景仁胳膊:“我能不能住在家裏?”
景仁把蔡上校推出來,景岚倒是放進來了,他媽媽雖然跟他老爹鬧掰了,可也從遷怒過誰,說到底,當年的事景家和景上将甚至現在那位景夫人都對不起他媽,可景岚卻是無辜的那個。
金色的頭發說實話在藍星上也很常見,但粉色的……景媽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安魯的頭發:“小宸,這兩位是你的朋友?”再詢問小兒子的時候,視線難免又落在跟在兒子身後的哲容身上,和當時飛機上的景岚的表情幾乎一模一樣:“哲容,你這肚子?”
景媽媽不笨,更不是沒懷疑過景宸之前的解釋,可是對于兒子的愧疚讓她根本無法向兒子提出任何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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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兒子的生命裏缺席了一個人從孩提走向成熟最重要的十年,她想要補償兒子,可兒子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大人,有一些秘密不能告訴她,她也無法開口逼問兒子。如果兒子願意說,總會把他現在瞞着自己的說出來,如果兒子不願意說,那她也只是自食其果。
畢竟從她和景上将當年走到公安局門口去辦理景宸的死亡證明起,她就失去了再向景宸質問的資格。
所以景宸和哲容之間相處的詭異她視而不見,景宸突然就被景上将接到京城毫無音訊她也坐在家裏耐心地等,所以哪怕現在這個秘密的冰山一角就顯露在她面前……
景媽媽盯着哲容的肚子愣了一小會,擡頭笑得有些勉強,意識到自己的神情還是暴露了心裏難掩的酸澀情緒,景媽媽連忙低頭轉身往廚房走:“小宸,你帶着朋友先坐下吧,我給你們準備了一點吃的。”
“你跟哥哥說一下。”景宸交代了一句,就追着媽媽進了廚房。
安魯:“那是景宸大人的雌父?跟景宸大人長得很像。”
哲容:“是媽媽,藍星上沒有雌父這個稱呼的。”轉身正好看見景仁和景岚,給景仁介紹了一下安魯和醫生。
景宸打了招呼,醫生做的文職,身形在雌蟲裏屬于格外纖細的。而安魯,景仁覺得這位蟲族的“皇子妃”比自家弟媳婦還要強壯,以至于在藍星代表了純真甜美的粉色出現在這個蟲頭頂上,真是讓人不忍直視又移不開眼啊。
“媽媽。”景宸按住景媽媽的肩膀:“你是不是生氣了?”
景媽媽依舊是背對着景宸:“媽媽怎麽會生你的氣呢?”
“那媽媽想不想知道為什麽哲容的肚子那麽大?”
景媽媽頓了一下,聲音幹巴巴的:“沒事,你們年輕人總有自己的秘密。”
景宸從背後抱住景媽媽,雙手環到景媽媽身前重疊在一起,像個小孩子一樣低頭在媽媽的脖子旁邊蹭了蹭:“媽媽,哲容懷孕了,他不是人類,是外星人。”
懷孕,不是人,外星人,三個詞一個比一個更重地砸在景媽媽心尖上。
景宸帶着歉疚地說到:“之前是想過告訴你和爸爸的,可是哥哥說怕一下子都說出來吓到你們,所以我們才說哲容是外國人,準備等合适的機會再說出來的,可是我沒想到你和爸爸會選擇留在華國,哲容懷孕的時間差不多現在度過了成型期肚子顯出來,反而吓到你了。”
景宸本來是打算等裏爾到了藍星,蟲族的事公布出來以後再說給景媽媽的,可是沒想到景媽媽和漢斯會直接将工作地點調到華國,還沒想好怎麽坦白,裏爾那邊又到了,一來二去,結果直接把大了肚子的哲容給帶到了毫無準備的媽媽面前。
“他,他是不是當年抓走你的?!”和景上将第一次聽到哲容懷孕的消息一樣,景媽媽的重點顯然也放在了兒子身上。
景宸:“不是,是哲容救了我。”
景宸将所有的事情向景媽媽簡單說了一遍,而且由于景媽媽本身也是研究的生命工程,景宸不得不把自己身上發生過的實驗也盡量向景媽媽解釋清楚,但關于星盜和哲家、哲容和哲星那些事情景宸一點也沒有提起。
景媽媽緊緊抓着景宸的胳膊,眼圈通紅盈着淚,一時不知道是心疼兒子受過的罪還是慶幸兒子是那些實驗裏唯一存活下來的對象,最終嘴唇微顫問:“疼不疼?”
景宸笑了笑:“不疼。”
“怎麽可能不疼!你小時候摔倒了都要哭上半天,怎麽可能不疼?”景媽媽淚如雨下,心疼地将兒子一雙手翻過去覆過去地檢查,可哪怕是再深的傷口,十年過去了,蟲族因為好戰在醫療方面的研究也十分先進,景宸身上如今是一點痕跡也沒了。
“媽媽,那畢竟是小時候了,你兒子如今雌侍也有了,崽子都要生了。”蟲族別說雌性連身體素質更嬌弱的雄性都沒有動不動哭哭啼啼的,景宸被景媽媽哭得手足無措,但他們悶在廚房裏,也指望不了其他人會明知他和景媽媽坦誠的時間來打擾,不知道該怎麽勸說的時候提起了自己還在哲容肚子裏的幼崽,立刻眼睛一亮。
“媽媽,你不去看看哲容嗎?他肚子裏的蛋現在也成型了,再三個月你就有孫子了。”連景宸都知道,對付華國老人,孫子孫女簡直是利器,果然景媽媽聽他這麽一說,也開始對未來孫子心癢了。
可是,兒子……景媽媽擡頭看見景宸無措又希冀的目光,到底是母子連心,扶着景宸的胳膊擡手擦了擦自己的臉:“你先出去,媽媽還得把吃的乘出來呢。”
景宸悄悄松了一口氣,逃也似的出去。
景仁性子遺傳景上将,耿直還容易暴躁,而安魯也是個魯莽脾氣,一蟲一人語言不通,在哲容的耐着性子一人一句翻譯下,竟然也聊得熱火朝天,景宸絲毫不懷疑,如果這是在碼伊星,安魯怕是直接就要拉着他哥出去找個小星球的黑街區喝酒打架。說起來雖然每次安魯偷摸去過黑街區回家都落格蘭哥哥一頓打,可從沒長過記性。
哲容第一個感知到景宸過來,下意識擡頭與景宸剛對上眼,突然臉有些薄紅視線立刻撇到一邊。
景宸:???發生了什麽?
景岚偷笑,指了指手機,景宸依舊不明白景岚是什麽意思。景岚咬唇,沖着哲容笑嘻嘻,然後伸手拉着景宸跑到一邊。
身後景仁也爆發出笑聲,可怕的是連安魯都跟着笑了。
景岚沖一頭霧水的景宸舉起手機,屏幕上發自他自己的話幾乎怼到他的眼皮底下。
三年抱倆小蟲崽:謝謝,拍的很好看。
三年抱倆小蟲崽:如果還有機會,麻煩多拍幾張。
如果往這兩句沒頭沒尾的話上面翻一翻,就會發現這兩句話上是十幾張明顯是偷拍但在強大的美圖鏡頭下十分和諧唯美的一人一蟲的合照。而這個景宸的個人聊天賬戶,除了十分露骨昵稱,還有一張哲容低頭看奶瓶景宸與哲容貼近目光看向鏡頭的合照頭像。
自認為使用的是人類通訊産品肆無忌憚的景宸陷入可怕的石化,一種難以言喻的羞恥感迫使景宸産生了既想掐死面前的妹妹還想去把客廳裏哄笑的人和蟲都毀滅掉的暴躁情緒。
“在談什麽,笑得這麽開心?”景媽媽疑惑的聲音壓過客廳裏的哄笑。
景宸眼睜睜看着景仁把景媽媽拉到身邊耳語,然後媽媽也露出了同樣的笑容,景宸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麽哲容剛剛看見他會臉紅,讓媽媽知道沒關系,讓哥哥知道也沒關系,哪怕是安魯知道了都能接受,可問題是,居然讓哲容知道了!
景宸再次看見哲容故作鎮定但微紅的模樣,整個人都仿佛要從內部炸裂。
景宸臉上泛着同樣的紅,仿佛踩着釘子不停跳腳,暴躁地沖着客廳吼:“有,有什麽好笑的!”
無處發洩的羞憤促使這位蟲族的高級科研人員,幾乎是逃上了二樓,關門聲大的樓下都能聽的清清楚楚,過不了一分鐘,樓上門又開啓,景宸人不露面聲音傳出:“哲容,你不許笑,滾上來!”
羞紅一下子從臉上褪下去,到底是多年的雌侍生活讓對雄主的畏懼占據上風,然而除了同為蟲族的安魯和醫生,誰也沒有注意到這一點點異常,畢竟哲容平素也就是板着一張臉十分嚴肅的模樣。
景岚甚至還和景媽媽笑着說:“二哥惱羞成怒了。”
景仁搖了搖頭,不過也是滿臉戲谑的笑意,回來以後就一副娶妻生子是成熟大人的弟弟,竟然還有這樣小孩子的一面,明明喜歡得緊偏偏要欺負兩下說兩句狠話,簡直就像是他還是小學生時揪自己喜歡的女孩子的辮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