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暗暗吃味

第34章 暗暗吃味

一頓飯吃得有點堵心。

楚雲口渴,吃得差不多了到對面的窗口去買水,她買了三杯可樂,回頭看時,江照溪正在和賀西寧聊天,兩人之間能說的話真多,從坐下開始就時不時在聊,她在旁邊聽着一句話都插.不進去。

人家兩個又是一個專業又師出同門,興趣志向都差不多,自然能聊。

她跟賀西寧能聊的就少,本來就沒什麽說的,這一陣就更少了,除了瑣碎的日常,再也找不出別的。

本打算拿賀西寧當晚輩,現在還真就往這方面發展了,長輩和晚輩的相處不就是這樣的麽,明明是楚雲期望的,可現在她卻不太舒服。

真是奇怪的想法,或許應該說她這人多變。

工作人員問:“加冰嗎?”

她這才回頭,想了想,“一杯加冰,剩下的不加。”

可樂加冰才好喝,加冰的那杯是給自己的,不過現在太冷,大冬天的喝加冰的飲料就是找罪受,所以另外兩杯不加冰。

提着可樂過去,那兩個也吃完了,賀西寧去放的餐盤,回來以後楚雲把可樂遞給她,然後遞給江照溪。

賀西寧伸手過去接的時候,就摸到剩下那杯是加冰的,這麽冷的天還加冰,楚雲也不怕喝着難受。江照溪為人禮貌,身為醫生她很注重養生,平時壓根不會喝飲料這些,頂多喝兩杯茶,基本都喝溫開水,雖然不喝,但她還是接下。

楚雲又不是沒長眼睛,見這人接是接了,一口都沒喝過,心裏不免有點介意。

賀西寧也沒喝,一口都沒有。

楚雲吸了一大口可樂,氣泡在她嘴巴裏跳動,在她胃裏翻騰,氣泡往上湧,沖得她有點難受。

今天不值班,江照溪過來主要是為找老師,有事求人,不過具體什麽事只字未提,三人在綠樹蔥蔥的校園裏轉悠大半個小時,她主動辭別。老師來了,在辦公室等着呢,得快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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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西寧說:“那再見。”

江照溪笑得溫柔,回道:“下次見。”

楚雲沒有說話,陪着賀西寧走到教學樓那邊,打算要回去,原本她是要等着賀西寧開完會一起吃晚飯的,現在不想了。

“你去哪兒?”賀西寧問道,見她要走。

楚雲提着喝了一半的可樂,說:“回去,工作還沒做完。”

賀西寧卻擋在了她面前,說:“你不是請假了麽,有什麽工作?”

“之前沒做完的。”

“可以晚上做,開會要不了多久。”

大學開班會不像初高中,多數時候就是走走過場,班導沒空就班長主持,說幾分鐘就能走。

可楚雲沒聽,真走了。

賀西寧本要拉住她,到底晚了一步。

楚雲向來是一個非常理智的人,不會意氣用事,哪怕是十來歲時都沒這樣過,這次是真的想走,不是做做樣子。

她并不是生氣了,出了校門轉去商場,在地下超市買了許多菜回家。等賀西寧回來時,已經做好了一大桌子菜。家裏氣氛之怪異,楚雲故意躲着,吃完收拾收拾,洗碗洗澡洗衣服,然後睡覺。

這樣的僵持僅僅保持了半天,第二天又恢複如常。

之前怎麽樣現在就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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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醫學專業而言,開學的一個星期是非常忙碌的時期,不像有些專業第一周會充足的适應時間。在賀西寧投入繁忙的學習中時,楚雲亦有其它事情做,公司那邊忙過一陣便稍微輕松點,不過也沒輕松到哪裏去,搞設計的都一個樣,成天加班加點地畫圖,被甲方搞得頭疼,耐性不夠還幹不下來。

忙碌之中

,楚雲再次見到了周易。

這才幾天沒見,周易竟然面帶菜色,憔悴得很,楚雲問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麽,周易也不肯說。再一個周末,周易請她吃火鍋,也是這一次,她才知道究竟怎麽了。

周易根本不是回來過元宵的,而是回來看他堂妹,堂妹得了癌症,在醫院住着呢,全家他是第一個知道的。

楚雲知曉他有個堂妹,但沒見過,更不清楚姓甚名誰。

“什麽病?”她問。

周易回道:“癌症。”

沒具體說,大概不願意多提。楚雲識趣不多問,寬慰他幾句。

周易只是心裏煩罷了,不需要寬慰,異鄉遠地的他找不到人說,就只能跟楚雲講一講,是以楚雲大致又知道了一些事。總的來說就是堂妹小時候爹死了娘嫁人,一直由他家帶着,可是小姑娘長大了不聽話,中間又發生了點不能說的事,已經好幾年不跟家裏聯系。

畢竟是別人的家事,楚雲不好評論,沉思半晌,說:“心平氣和談一談,這種時候你們也別逼她,先配合治療再說。”

周易認同,點點頭。

這麽大的事,周家人只來了他一個,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真的不好講,無法評判。楚雲作為朋友,趁周五下了班,提着東西去醫院看這位堂妹,沒想到對方時見過的。

發高燒那天同一間病房的矮瘦女生。

短發女生還在,忙前忙後地照顧,比周易這個笨手笨腳的大男人實在多了。

畢竟是病人,周易不敢亂說話刺激她,不論什麽都依着,來C市之前他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眼下這個情況不接受也得接受,若是過來就鬧,以後堂妹真要有個三長兩短,後悔到死都沒用。

小姑娘比他小很多,是他看着長大的,家裏其他人不接受,他不行。

楚雲大致清楚了前因後果,除了嘆息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更不能太直白地講這些,在周易面前就當做什麽都不知道。

晚上回去,跟賀西寧提起這個,她感嘆:“感覺現在得病的人越來越多了,三天兩頭就是大病,隔一陣就是大病。”

賀西寧問:“怎麽?”

楚雲把這件事如數說了,末了,記起江照溪就在醫院工作,脫口道:“今天沒看到你師姐,我記得之前她就在那一層。”

“可能不在那裏值班,換了地方。”賀西寧回答。

楚雲愣了愣,只是随口一問而已,沒料到這人會回答,看來這兩人最近處得挺好的,關系比她想象中更為親近。興許是記挂着江照溪不喝她買的可樂的事,楚雲臉色淡淡的,進廚房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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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瘦女生叫周知敏。楚雲周天再去醫院探望了一次,周知敏已經轉到高級病房去了,周易很關心這個妹妹,這幾年雖然不怎麽見面,但每個月都按時打錢,就怕自家妹子在外面過得不好,如今周知敏這樣,他也非常難受。

之前楚雲還說沒見到江照溪呢,今兒就見到了,穿白衣的江照溪比平時更加奪目,淡然又冷靜,走哪兒都是焦點。

楚雲想起賀西寧,心裏又輕微發堵。

人就是這樣的,不在意的時候看什麽都無所謂,一旦在意了就會有所比較,看着人家就老覺得是不是更好,是不是自己更差。

潛意識裏逃避,又忍不住在乎。

江照溪看見她,還打招呼問:“家裏有誰生病了嗎?”

楚雲說:“沒有,過來看朋友。”

“住院?哪間病房?”

“過道最裏面那間。”

江照溪笑了笑,說道:“張醫生負責那間房。”

楚雲閑聊的興致不大,客套地應了幾句,江照溪也有其他事,便先走了。

周易從病房裏出來,看了她一會兒,說道:“怎麽臉色不太好?”

“有麽?”楚雲皺眉。

周易笑笑:“沒有。”

短發和周知敏在病房裏聊天,有說有笑的,兩個女生真的太親密了,他看不下去,對楚雲說:“下去走走,回來了這麽多天,都沒跟你好好聊過。”

時間還早,因着提前打電話告訴過賀西寧,楚雲不着急回家,她跟周易下了樓,在醫院樓下的林子裏走走。

大概是因為周知敏的事,周易心事重重,爛攤子不知道怎麽收拾,走着走着,他摸出煙抽出兩根,遞一根給楚雲。

楚雲不要,“戒了,不抽。”

周易哂道:“讀書那會兒你抽得比誰都多,怎麽就戒了?”

楚雲斜他一眼,不解釋。

“抽煙不是好習慣,戒了也行。”周易說,自顧自點燃火,巴巴地吸了一口。

兩人沿着小道慢慢走,林子裏幾乎看不到其他人,煙霧在暗淡的燈光下萦繞消散,煙的味道熟悉而勾人,楚雲最終還是主動要了一根,不過沒抽,夾在指間轉着。

周易憋了半晌,忍不住說道:“我覺得你不一樣了,變化很大。”

楚雲偏頭看着,“哪兒不一樣?”

周易再吸了口,突然摁出火,把煙給她點上,邊咬着煙頭邊說:“沒有以前自由,跟束縛住了一樣。”

說得抽象而文藝,拗口得很。楚雲笑了笑,回道:“你念詩呢,傷春悲秋的,怎麽就扯到自由了,不自由我會一個人到這邊來?”

周易不應聲,找了張長凳坐下,一口一口地抽煙。楚雲坐他旁邊,任指間的火星明明滅滅,就是一口不沾。

林子裏起風,柔柔吹着,周易道:“我當初不也一個人去了北京讀書。”

這搞藝術的就是不一般,說話都拐彎抹角的,煙快燒完時,楚雲把它撚滅,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裏。

回到家,賀西寧正在房間裏看書,門沒關,像是特地敞開,以便看見她回來。

開燈換鞋,楚雲往那邊看了看。

立春在年前,但一場雪阻礙了春天的腳步,一晃眼到驚蟄,天氣亦逐漸回暖,樹木冒新芽,大院裏的花也開了,到處都是春的氣息。

又到了一年中最美好的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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