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周若遇和石磊、陳力遠三人樓下，邊走邊聊。風吹過，有點涼意，陳力遠裹了裹大衣，雙手交叉抱臂。
“我不是提醒你了，怎麽覺得你們倆一點準備也沒有。”
“你還不了解我媽，我能準備什麽？準備了又能怎樣？”
“趕緊，你們兩個趕緊結婚，好好過日子，一切太平。”
周若遇看了看石磊。
“下個周末去我們家吧，和我爸說說清楚，先把證領了。”石磊拉着周若遇。
“那怎麽行，還是和父母商量好了再說。”
“你就磨叽吧，父母若不同意，你打算就這麽拖着？”陳力遠開始唠叨。
“你怎麽一點都沒變，依舊這麽固執己見。說得好聽點叫傳統，說難聽就是保守封建。都什麽時代了，你還打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
“結婚是人生大事，怎麽能不和父母商量，随随便便就。。”
“什麽叫随便，你們有感情嗎，想分開嗎，這個人你認定了嗎？打算一輩子了嗎？石磊在這，我都不想說你，讀那麽多書，怎麽就吸收不到一點真正的養分。”陳力遠有點動怒，從褲子口袋裏掏出煙盒，抽出一支煙。
周若遇有點尴尬，不想和他說話。
“我懶得理你，我們走。”周若遇拉着石磊就走，回頭瞥了陳力遠一眼。陳力遠慢慢踱着步，拿着煙，垂着頭，偶爾又擡頭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
走出一段距離，周若遇深深地嘆了口氣，整個身體放松下來。
“從沒見過你這麽和人說話。”石磊看了看她，覺得周若遇在和陳力遠說話的時候，那麽直接直白真性情。
“別管他，我和他從小到大都這樣，說不了兩句總得掐。”
“那也挺好的。”
“什麽意思？”
“哦，我是說有這麽個朋友，可以直來直往，不拐彎抹角說話挺好的。”
“你呢，也有青梅竹馬的玩伴吧？”
“嗯，有，在老家。”石磊溫和地笑笑。那可不是普通的玩伴，卻是真正的青梅竹馬。
石林美，和石磊同齡又是鄰居，從小一起長大，石林美的父親石峰是石磊家的技術工人，在一次意外中雙腳讓機械砸成重傷失去了勞動能力，石家的雇傭多半是附近鎮上的村民，長期相處也有感情，為了保證一家老小的生活，石家讓石林美到企業繼續上班。
石磊剛到石家的時候，對周圍的人還比較陌生膽怯，平日裏就和石林美玩在一起。只是高考以後，石林美在當地上大學，石磊則遠離家鄉，慢慢兩個人的聯系減少了，淡成了普通朋友。
其實，兩個人從小一起有感情，兩小無猜，可是石母看着石磊開心，怎麽看怎麽不順眼，硬是找了石美林的父親，讓他多管管自己的女兒，同樣是一副高人一等門當戶對的言辭。
“我準備點什麽比較好？”回到家，周若遇開始收拾行李，決定跟着石磊回家。
“我去買點我爸喜歡的小玩意，帶點特産給我姐姐和弟弟就可以，他們平日裏也不缺啥，聊表心意即可。”
“什麽小玩意？”
“他喜歡品茶喝茶。”
“買茶壺茶杯？杯具？聽着不吉利。”
“那買點茶葉吧。”
“你有把握嗎？你爸真得都随你？不行，我看我還是不去了。”周若遇試探性地問石磊。
“你這是又打退堂鼓嗎？對我沒信心，還是有別的原因？”
“我是對自己沒信心。”
“你在我眼裏就是最好的，我們回家只是為了告知父母我們的打算，也算是對父母的尊重。所以，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你這猶猶豫豫地樣子，我還擔心你不要我了呢。”
“我只是希望父母能夠接受我們，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多好。”
“人生是我們自己的，我們有權利選擇自己的愛人與生活方式，不能因為這不是父母喜歡的希望的，我們就要改變這一切來服從父母的安排。”
“我沒有說要改，我只是說要想辦法讓父母接受。”
“好，先去我們家，回來我們再想想辦法。”
天氣晴朗，坐了五個小時的高鐵到了蘇州，到處的高鐵站都是一樣高大宏偉的氣派，蘇州站也不例外。石磊和周若遇出了車站，一個身穿黑色繡紅色龍紋暗花唐裝，看樣貌五十多歲的男人熱情迎上來，後面跟着一個夾克便裝的男人。
“爸，李叔好。”
“叔叔好。”
石父接過石磊的行李，轉手又交給了李叔。一行人往停車場走去。四月的蘇州已經花紅柳綠，北京的裝着穿着有點熱，石磊和周若遇下車的時候已經把外套搭在了手臂上。
“爸你怎麽來了，讓李叔接就好了。”
“嗨，兒媳婦第一次上門我怎好不來。呵呵呵…”石父很熱情，也很和藹，周若遇聽到他的話很不好意思，但心裏放松了許多。
“沒什麽不好意思的，很快就是一家人了，我也想早點當爺爺呢。你們自己商量好，後面我來安排，大肆操辦一下。”
“我就是回來和您商量結婚的事。”
“好，回家我們詳談。”
車開出車站，開上城市公路，不到半小時，便到了一片別墅區。通過門禁，又開了兩分鐘，經過一片綠林，車子在一棟三層小樓前停了下來。歐式風格，白牆紅頂，頂上兩個天窗。一樓需要通過十階樓梯走上去，經過大理石走廊，便是正門。
正門的大門足有普通房門的兩倍高。走廊由羅馬柱支撐，走廊一側的欄杆上放着的一排花盆裏開着紫紅色的蝴蝶花。整個環境都很安靜。
推開門，便是寬大的客廳，正對着大門是上樓的樓梯。
“小磊回來了。”石夫人看到一行人，放下手中的報紙，起身打招呼。看到周若遇沒有意外，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周若遇有點不自在，仍然勉強微笑叫阿姨。
“給弄點飯，阿姨。”石父和正在打掃的保姆說話。
“磊哥回來了。”石磊的弟弟石洋在二樓打招呼。
“哎，洋洋。”兄弟倆見面熱情擊掌。
“這位就是嫂子吧。”
“你好，我是周若遇。”
“你們吃飯，待會休息一下，到我書房來。”石父說完，便上樓去了。
兩人答應，走到餐廳坐下，石洋也跟着過來。
“你去湊什麽熱鬧。”石母不高興，不喜歡自己的兒子和石磊走的太近。
“嘿嘿，我又餓了。”石洋嬉皮笑臉地應付老媽。
“你快畢業了吧，最近忙什麽？”石磊問石洋，一邊給周若遇夾菜。“多吃點，一個上午累了吧。”
“還行。”周若遇端着碗等着他夾菜。
“寫論文。沒什麽別的事，別人都在找工作，我去年就在我們自己這裏實習了。”石洋說的是自己企業。
“不打算上研究生？”
“不上了，我媽讓我早點工作，老爸身體不怎麽好了，你又總不回來，我得頂上。”
“最近又胃疼了嗎？”
“嗯，上個月又住院一周。”
“怎麽都不和我說？”
“爸說老毛病，不用讓你知道。哥，你也回來吧，兩個人總有個照應，我真擔心我把咱家生意搞砸了。”
“不是還有石阿姨嗎？阿姨會幫着你的。”
“我媽她不老啊，最後還不是我們兄弟相互支持。”石磊覺得欣慰，這個家裏大姐和小弟對自己還是不錯的，從來沒有把自己當外人，但是礙于石阿姨，他又不能那麽自如地和他們親近。
“等你有事再找我吧。”
石洋有點失望地看了看石磊，有看看周若遇。“是不是嫂子不同意？你們是打算一起呆着北京了？”
“沒有反對，這個還是看石磊。”周若遇趕緊回答。
“如果磊哥回來，你能跟着一起回來嗎？”
“這…”周若遇沒想過離開北京，沒想過離開從小到大一直生活的地方，忽然被問一時竟然語塞。
“等等再說吧，現在不是有爸和阿姨幫着你嗎，過兩年你業務就熟了。還有大姐小妹都可以幫着你，有需要你找我我也一定義不容辭。”
“石洋，你別瞎參合，趕緊過來，我有事找你。”石母在客廳，隐約聽到他們的談話，覺得這兒子是不是缺腦子，硬是想由頭要把石洋叫出來。
回到卧室，石母便開始數落自己的兒子，要他多長個心眼。
“媽，多一個人幫我不是很好嗎？”
“幫你？到時候公司是不是你的都難說了。你能不能長點腦子。”
“媽。。。我知道了。”石洋本想繼續反駁，但是覺得反駁也不用，幹脆敷衍了事。
“我可告訴你，你爸說了，石磊結婚是要給一份家産。別到時候把家産都給了別人，你還幫忙數錢。”
吃完飯，石磊帶着周若遇上三樓的客房。
“你住這邊吧，我在隔壁。”
“嗯，現在不過去嗎？”
“再等會，休息半小時。”
周若遇把行李放好，看了看周圍，依舊是歐式複古風格，雕花的桌椅，水晶吊燈，華麗的床幔，屋裏有一陣淡淡的玫瑰花香。周若遇在洗手間洗了把臉，又重新化了化妝，坐到床沿上。柔軟的床鋪，坐的地方整個陷了下去。像是一個溫柔的擁抱，讓人融化，變得柔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