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旬假之後, 回到書院, 虞虹回到學舍, 先是邀請了兩位舍友參加女兒的百日宴, 顧青和鄭宣和表示到時一定會到,還會給小侄女準備上一份大禮,虞虹忙說不用,心意到了就行,只要出席就是對球球的祝福了。

當大堂裏三人讨論得正歡,其樂融融之際,黃潤澤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神色冷酷,表情傲慢,路過幾人之時還嘲諷地冷哼了一聲,挑事意味十足,非常之欠揍。

不負所望,顧青的暴脾氣一下被點燃,要不是身為讀書人,撸袖子幹架太過野蠻粗魯, 她都要上去狠狠地揍她一頓了。鄭宣和則是覺得左右為難, 大家好歹都生活在一個屋檐下,關系也不好搞得太僵。

幸好虞虹及時拉住了她, 不然今天又少不了一頓嘴仗。

顧青憤憤道:“虞姐,你攔我幹嘛?某些人就是喜歡沒事找事,讓我去跟她好好理論一番, 不然還以為我們怕了她!”

虞虹只得安撫這個小炮仗道:“有什麽好在意的,正是因為她沒事找事,我們幹嘛要奉陪?遇到這種情況,你只管無視她,最後你會發現她反而如跳梁小醜一般是個笑話罷了。”

進屋的黃潤澤聽到虞虹的話更加惱怒不已,一口氣憋在那裏,不上不下,哽得她無比難受,她砰地一聲狠狠地關上了門。

虞虹樂道:“看!氣到自己了吧。不用理她,這種人你只需無視她你就贏了。”

顧青一臉佩服地看着虞虹,作揖道:“虞姐,受教了!”

鄭宣和提着的心終于放下了,沒吵架就好。

給舍友下完帖子,虞虹專門去找了一趟老師,送上請帖。畢竟是她長女的百日宴,意義重大,她在這裏沒有父母,正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母,這個時代,老師就相當于你的父母,不給老師送上請柬,實在說不過去。

虞虹到時正好看到師爹也在,忙上前見禮。

她這位師爹身份高貴神秘,性格卻十分好,待人親切随和,性子也比較活潑,跟她古板嚴謹的老師完全不是一路人,這樣的兩人能走到一起實在讓人意想不到。

師爹忙讓她坐下,笑呵呵地邀她品茶,趁着虞夫子還沒出來就在她弟子面前說她壞話:“不用這麽拘謹,跟那個老古板似的,他都給你教壞了。你可千萬別跟你老師學,變成個小古板。小心你夫郎受不了你!”

虞夫子剛踏進屋子進聽到這句,一時對自己的夫郎有些無奈,幾十年如一日的抹黑她,訓他道:“為老不尊!在孩子面前瞎說什麽?!”

師爹沖她眨眨眼,仿佛在說:看到沒?老古板又來了。

虞虹輕咳一聲,不欲加入這倆老妻老夫的打情罵俏中,也不想接下這波陳年狗糧,遂轉移話題道:“師爹沏茶的手藝越發精進了。”

虞夫子言簡意赅:“你來可有事?”

師爹那雙異色的漂亮眼睛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多不待見自己的弟子呢。

虞夫子雖收了虞虹為弟子,但平時基本處于放養狀态,除了定期丢給她幾箱子書讓她背完還有一月一次的會面答疑外,其餘時候大都不見人影。

也虧得是虞虹,反而特別适應她這種教學方式,要換其他人拜這麽個老師,估計腸子都悔青了。

虞虹忙将請柬奉上:“小女百日,特請老師、師爹出席,熱鬧一番。”

虞師爹忙接過去,道一定會去看看小家夥的。

除此之外,還有書院裏幾位相交不錯的同窗她也送上了帖子。

這消息不知怎得傳到了她帶的番語班裏,好多學子鬧着要來,沒辦法人數太多無法接待,虞虹只得讓她們自己商議選出幾個代表前去熱鬧一下。

月底,虞虹專門請了三天假,回家準備球球的百日宴。

這天一大早陳爹一大早就開始忙活,其餘四人都被指揮得團團轉,當然虞虹只是跟在小夫郎屁股後面轉。

自從那次書院回來,陳爹對待虞虹就拘謹慎重了很多,現在他可不敢對一家之主指手畫腳,讓她跑來跑去。虞虹也試圖跟陳爹溝通過,但都是當面答應的好好的,回頭該咋樣還是咋樣,說了幾次之後都沒什麽效果,虞虹就随他去了。

這次也是一樣,所有人都忙的腳不沾地,就虞虹閑得長草了,好不容易找點事做,就被陳爹如臨大敵地請去休息了,也是哭笑不得,空閑的虞虹只好跟着小夫郎了。

虞虹兩位舍友到得比較早,一進門顧青就被正在學企鵝步的球球吸引過去了,她現在簡直就是個球球控,每次來虞虹這裏都賴在球球身邊不走。

虞虹也樂得将球球交給顧青,球球太能折騰了,帶她一會兒比幹一天體力活都累。顧青一來,虞虹就将這個小魔王扔給了她。

而鄭宣和則是磨磨蹭蹭地溜到周岳身邊尬聊加幫倒忙去了。要知道她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讀書人,家務活是一點不會的。

周岳雖然曾經也是個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少爺,但他起碼在謝府當了幾年仆人,算是練出來了,現在幹活可利索了。

在鄭宣和打掉第三個盤子并一盆水,将廚房變成一片汪洋之後,周岳終于忍不住了,客氣地将她請了出去。

眼見鄭宣和沮喪不已地走了出來,看熱鬧看得不亦樂乎的虞虹終于良心發現很不走心地安慰道:“來者是客,哪有讓你動手的道理,讓他自己忙去吧,來來來,我們進屋坐會兒。”

通過這幾次鄭宣和的異常表現,虞虹算是知道了她的心思,不過她并不看好兩人,主要是兩人差距太大,實在很難走到一起,不過她也不會去阻攔,就随兩人順其自然的發展吧,感情的事外人實在無法插手。

忙了大半天,球球百日的宴席終于準備好了。

這天虞虹的夫子婦夫兩人,還有山長,虞虹的同窗等等,滿滿當當地擠滿了虞虹的小院子,十分熱鬧。

吉時一到,虞虹就請老師執筆,将球球的大名“虞懷瑾”鄭重其事地寫在了家譜上面,在虞虹下方第一位,正房嫡長女。這表示着虞宅的第二代主人就是她虞懷瑾,法定的虞宅第二代家主,她将來要繼承虞虹的所有家業,撐起虞府的未來。

陳爹在一旁看得心潮澎湃,直到此刻他才驚覺或許真的由于他當初的一點小心思改變了他兒子及外孫女的命運,還記得當時無數村裏人笑話他将陳草嫁給了一個不知打哪來的流民,他心裏不是不忐忑,不擔憂的,但他撐着一口氣,面帶微笑,仿佛很有底氣地将所有的閑言碎語怼了回去。

現在他終于可以昂首挺胸地跟他們說自己做了多麽正确的決定!讓那些嚼舌根的小人後悔去!

陳草顯然沒有陳爹想得多,上家譜之後,就是剪胎發的環節了。他這會兒作為球球的生身父親,虞虹的正夫,正抱着虞家的下一任家主讓陳爹給剪胎發,和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球球一般傻呵呵地樂着。

陳爹則小心翼翼地剪掉胎發,再将其悉心收藏在紅布包裏,另擇吉日送入聖母廟。

儀式完成,大家紛紛給今天的小主人公送上禮物并祝福。

陳爹在一旁無奈地看了一眼自家傻兮兮的兒子,唉!這孩子什麽時候能長點心喲!

接着正式開席。虞虹招待着老師,山長以及劉解憂與林纾坐首席,她的兩位同窗舍友作陪。因為今天日子特殊,所以陳草與陳爹也能帶着球球在旁邊單開一席。

虞虹這邊,她恰巧坐在山長下首,原本她旁邊應是她的兩位舍友,但她們紛紛“善解人意”地将位子留給了林纾。而林纾雖然羞怯地瞪了她們一眼,卻也大大方方地坐在了虞虹旁邊。

席中,由于虞虹位置不好,有些菜距離稍遠虞虹夾不到,試了幾次之後就幹脆放棄了。

林纾一直在一旁“含情脈脈”地看着她,注意到這點後就時不時給她擡箸添菜,其中的情意再明顯不過。

而虞虹毫不領情,只覺尴尬,但她又做不出大庭廣衆之下讓人下不來臺的事,只堪堪喝了幾口酒,夾過來的菜則是一口沒動。

背後又有一雙一場熱切的雙眼虎視眈眈地注視着她,簡直處在水深火熱之中,這會兒她恨不得打死這倆豬隊友,瞎起什麽哄?!

虞虹如坐針氈,度秒如年,時刻盼着宴席結束,誰知酒過三巡,山長半真半假地笑着打趣道:“佳人配才子!何不成就一段佳話?”

旁邊林纾也兩眼飽含期待地回看她。

但是後桌的陳草聽到這話,簡直目眦盡裂,一顆心就像在酸水裏泡大似的,又被一只拳頭攥得死緊死緊的,又酸又疼,他看看風流雅致,氣度不凡的妻主,又看看她身邊同樣一身貴氣的林纾,只覺得倆人和諧的背影格外刺眼,刺得他眼淚都快下來了。

陳草自怨自艾地想着,他好像不管怎麽努力都追不上妻主的步伐,永遠只能看着她的背影,他越想越難受,整個眼眶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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