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千萬冊暢銷書作家最唯美、濃烈的浪漫新作
已經離開,喬治和翠西帶着參賽的衣服也離開了,場內空蕩蕩的,只剩下葉嬰一個人。
她将東西收拾好。
坐在黑暗的觀衆席上,她仿佛在等什麽人,又仿佛只是想獨自一個人待會兒。孤零零的影子,斜斜長長,落在一階階的觀衆臺階,她恍惚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當她還是一個小女孩,父親每次在時裝秀之前,都會有這樣的彩排。
時裝不僅僅是穿在模特的身上。
它還是一種情景。
配合着燈光、音樂、節奏、編排,讓一場時裝秀,美輪美奂,華麗夢幻,令人沉迷,令人震撼。每次,彩排時父親在T臺下指揮全場,小女孩的她就獨自坐在觀衆席,靜靜看着一遍遍彩排,如同看着薔薇在一點點綻放,最終綻放成華麗盛大的花海。
她喜歡那絢麗的燈光。
喜歡那美妙的音樂。
喜歡模特們美麗婀娜地款步走出。
喜歡父親神情中的認真。
喜歡忙碌的父親從T臺旁偶一回首,看到觀衆席她仍舊乖乖坐着時,眼底流露的慈愛笑意。
走到牆邊。
她扳下燈光的開關。
一排排燈光逐一亮起,簇簇光線炫目,華麗,瞬時将T臺照射得光芒萬丈。她邁上T臺,緩步走向前,兩旁是黑暗中的觀衆席,空無一人。她仿佛看到父親伸開雙臂,有萬千的掌聲和歡呼,父親朗笑着,走向前,眼前是閃耀如星海般的閃光燈,父親對着熱烈的觀衆席深深鞠躬。
這是設計師最榮耀的時刻。
父親對小女孩的她說,當一場秀結束,當設計師在模特們的簇擁下走上T臺,伸出雙臂,掌聲和歡呼四起,對着激動興奮的觀衆們深深鞠躬,這是身為設計師最榮耀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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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邊的門被拉開。
華麗T臺上,耀眼燈光下,葉嬰怔怔站直身體,向門口處那道看不清輪廓的人影望去。很久很久之前,小女孩的她在父親的時裝秀結束後,偷跑到T臺,學着父親的模樣,向空蕩的觀衆席鞠躬致意。等焦急的父親終于找到她,卻只是笑着摸摸她的頭,牽住她的手帶她一起去參加盛大的慶祝酒會。
人影越走越近。
T臺上,她看到那人笑得彬彬有禮,一雙桃花眼卻明媚得好像春水秋月。
寂靜的公路上。
路燈明亮。
一輛雙座邁巴赫跑車呼嘯而來,車身是極其嬌豔欲滴的桃紅色,車速如光如電。方向盤也是桃紅色的真皮,在一雙男人雙手的掌握中,仿若媚眼如絲的美人。
“怎麽樣,女神?我的新車漂亮吧?”揚起下巴,孔衍庭的笑容驕傲得意。“嗯,”葉嬰淡淡點頭,“幸好安全帶還是黑色。”在桃紅色的海洋中,連紙巾盒都是桃紅。孔衍庭揚聲大笑,說:“女神,你真沒情趣。”勾了勾唇角,葉嬰望向車窗外。夜色已深,寬廣的公路上車輛寥寥,孔衍庭興奮地呼嘯着超越每一輛車,速度快到令她有點心髒不适。“剛拿到的車?”“對!今天下午才拿到!這車果然不錯,輕松就能上380邁!桃紅色是為我專門定制的!很棒吧!”興奮中的孔衍庭說,“怎麽,有人告訴你嗎?”“猜的。”就跟拿到新玩具的小孩子一樣,完全不用猜。即使是在孔氏殘酷的家族争鬥中脫穎而出,孔衍庭有時依然流露出某種屬于孩童的稚氣,這令她羨慕,只有被寵愛的人才有資格孩子氣。
“哈哈。”
似乎頗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孔衍庭笑着說:
“女神,彩排得如何?”
“還好。”
“能獲勝嗎?”
“也許吧。”
“至少能打敗森明美吧?”
“……也許吧。”颠簸飛馳的車速令她昏昏欲睡。
“女神,拜托你認真一點,這次你可是代表我們寰宇參加,”一打方向盤,孔衍庭哀怨地說,“天知道,為了你,我是抗住了多大的壓力,才沒讓我們自己的高級女裝設計團隊參賽。如果你不能拿到冠軍,孔氏大把的人會撲上來吃掉我。所以,女神,就算為了我,也請你一定要加油再加油,好麽?”
“孔少,”葉嬰笑了笑,“孔氏原本扔給你的就是爛攤子,你們的高級時裝團隊除了安插各路親戚,一點用也沒有,如果參賽,那才是真的笑話,而你就是背黑鍋的人。你既然相信我,讓我為你出賽,就請一直相信我到底。”
“哦?”孔衍庭笑着睨她,“我怎麽好像嗅到了陰謀的氣息。”“哪有什麽陰謀,”葉嬰懶懶望向車窗外,“堂堂正正的比賽,就堂堂正正地贏,這樣才能讓所有人心服口服。”
夜色空闊的公路上,一輛林寶堅尼自後面咆哮追來。“轟—”一聲!超過桃紅色的邁巴赫的瞬間,林寶堅尼內的兩個人影如流光閃過,然後消失在道路前方,漸漸變成黑點。
“cao!”
孔衍庭低咒一聲,猛地加速卻已經來不及了,氣得彪出一串粗話。葉嬰将頭後靠,閉上眼睛,窗外道路旁的樹木在夜色中如同剪影,疲倦湧上來,不知不覺她的呼吸漸沉。
深夜的謝氏集團大廈。二十六層辦公室。摞得如小山高的文件已經基本處理完畢,咖啡也已經放涼,輪椅中的越瑄翻看謝浦剛才拿過來的一份文件,裏面的幾組數據使得他眉心蹙起,沉聲問:“41%?”“是的,”謝浦回答,“而且大少還在繼續跟其他持股人接觸,今天中午大少約了華盛基金的周董吃飯。”“……知道了。”揉揉眉心,越瑄面色蒼白。這是他出院的第一天。雖然醫生極力勸阻,謝華菱也堅決不同意,但集團最近危急的形勢使他必須出來主持大局。自從越兆輝去世,謝老太爺年邁将公司放權,越璨暗中從未放棄過對集團控制權的争奪。他很清楚,一旦越璨掌握董事會,等待母親和他的結局将是什麽。
所以,當越璨提出那個交易。
他同意了。
那晚雷雨滂沱的玻璃花房,刺目的閃電,喧嚣的轟雷,那叢野性妖豔的緋紅薔薇後,即使隔着那麽遠的距離,她的目光中的驚駭與失望,投落在他的側背,比深夜中的大雨更加令他周身寒冷。
她聽到了多少。她是否已清楚他曾經都做過些什麽。當他僵硬地控制着輪椅從那叢緋紅色薔薇花旁經過,雷電交加的雨聲中,她顫栗地向後退了一步,如同發覺他是有毒的東西,即使她手中正拿着為他遮雨避寒的雨傘和外套。
“咳、咳。”胸腔中像是被冰冷的空氣塞滿,越瑄掩住唇畔,勉力壓下洶湧的咳意,面色白得如濕透的栀子花瓣。辦公室的落地窗外是深深的夜色,一輪明月挂在天際,他長時間沉默着,直到謝浦又接了個電話後,低聲向他彙報。
葉嬰醒來時,發現自己依舊在那輛桃紅色的邁巴赫裏。滿眼的桃紅讓她微一恍惚,很久很久以前,她的父親也愛把她的房間布置得好像粉紅色小公主的夢幻世界。其實她并沒有那麽喜歡粉紅,卻從來沒讓父親知道。
車窗外有一輪明亮的月亮。她以為自己睡了很久,但儀表盤上的時間告訴她,她只睡了大約20分鐘。“醒了?”身邊的車門被打開,孔衍庭探身進來,看到她已醒來,頗有遺憾地說:“還以為上天終于眷顧我,能給我一個将女神公主抱的機會呢。”“謝了。”葉嬰一笑,一雙長腿踏出車門。
深夜時分的空氣清冽新鮮。
面前是一棟燈火輝煌的公寓樓,孔衍庭和她一同走入。電梯行到18層,“叮咚”一聲,電梯門打開,寬闊的門廳處,大型的落地插花,白色和紫色的花朵,帶着新鮮的露珠,美麗芬芳。
落地窗外是壯觀的江景。點點星光,點點燈光,隔江對岸是另一片高層社區,她曾經與那個看似純淨如栀子花的男人在那裏度過短暫美好的時光。再遠一點,隐約可以望見謝氏集團的大廈,偶爾幾間辦公室,透出星星般的燈光。
“刷—”
孔衍庭拿起遙控器,電動窗簾緩緩拉上。
“女神,歡迎!”孔衍庭已經提前把她的行李放進卧室,此刻扮作殷勤的主人,帶她參觀每個房間。“這是廚房。”時尚前衛,幹淨明亮,一應俱全。“這是你的書房。”寬大的寫字臺,真皮轉椅,全新的電腦,書架上甚至還有模有樣地放了一些時尚設計的書籍雜志。“這是你的設計室。”寬大的工作臺,各種專業工具,一個開放式的櫃子上分門別類堆放着衣料和各種配料。“這是你的卧室。”寬大舒适的床,嶄新的床上用品,床頭櫃上擺着一只水晶花瓶,裏面插滿美麗的白玫瑰。“這是你的衛生間。”中央有一只浪漫的白色浴缸,飄着如夢如幻的白紗。
“還滿意嗎?”一雙桃花眼蘊滿深情地望着她,孔衍庭說:“這白紗是我親手為你挂上去的。”“嗯。”葉嬰淡淡颌首,“只要請你再把這白紗摘掉,我就非常滿意了。”整套公寓是地中海風格的藍白兩色,簡潔清爽,她還是喜歡的。
“ok!只要女神能滿意,讓我做什麽都毫無問題!”孔衍庭深情款款地說,“希望女神不要嫌棄這裏簡陋,可以一直住下去,”說着,他又打開一扇房門,“女神,這是我的房間。”
這是一間次卧套房。
裏面的東西略有雜亂擁擠,似乎是剛從別的房間挪進來,還沒完全收拾好,一些照片鏡框放在地上。
“……”
葉嬰挑了挑眉,看向他。
“女神,我把我所有的一切都奉獻給你,只求女神施舍一片小小的房間給我栖身。”騎士效忠般單手捂胸,孔衍庭深情款款地說,“我發誓,等我們成功,我一定買一棟豪華莊園送給您,絕不會像今天這樣委屈您跟我擠同一套公寓。”
關上卧室的門。
隐約可以聽到孔衍庭在客廳裏的腳步聲,葉嬰靠在門上,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她所有的東西被放在床尾的地毯上,行李箱、背包、還有那個墨綠色的畫夾,畫夾上烙印着一朵銀色的薔薇花,在燈光下盈盈閃閃。
她将畫夾反扣過去。
再一腳将它踢進床底。
冷冷望向窗外的那輪明月,她的心底也如同淌滿冰涼的月色,眼神淡漠,久久不動。
謝越瑄。
謝越璨。
這個世界諾大無比。她并非必須在他們兩人之間做出選擇。她不想成為任何人的籌碼,也不想再去判斷究竟什麽是虛情什麽是假意。
亞洲高級時裝大賽轉眼即到。
作為初選賽的韓國分賽區、新加坡分賽區、馬來西亞分賽區的比賽已經如火如荼地展開,紙媒、電視、網絡鋪天蓋地湧來很多相關新聞和訊息。馬拉西亞賽區的選手們表現平平,韓國賽區的一位新銳設計師頗為引人矚目,其朋克風格的設計作品引發熱議,遠在米蘭的著名設計大師布朗先生表達出贊賞之意。
日本分賽區的比賽将在最後一天舉行。
而中國分賽區的競争,将在今晚正式拉開帷幕!
參賽的兩大熱門時裝設計師,森明美和葉嬰,兩人皆是美女設計師,又皆與謝氏集團的兩位公子有錯綜複雜的情感糾葛,這次居然更是代表不同的公司參賽,彌漫着殊死絕殺的氣息,早已被網絡和各媒體炒作得人盡皆知,火熱關注!
于是今晚八點開始的比賽不僅時尚圈萬分矚目,娛樂圈也是群情激動,記者們早早就蹲守在森明美和葉嬰的住所外,發布24小時實時最新進展。網絡上各大bbs論壇也紛紛跟帖讨論,留言火爆!
傍晚六點。
在衆多記者的包圍中,森明美走出居住的公寓大樓。記者們立刻沖上去,無數帶着臺标的話筒對向她,鏡頭中的森明美一襲嫩黃色裙裝,襯得面容美麗嬌嫩,氣色非常好。記者們蜂擁着提問:“森小姐,您對今晚中國賽區的奪冠有把握嗎?”“森小姐,今晚您将攜誰一起出場呢?是大少謝越璨,還是二少謝越瑄?”“聽說您和謝氏集團二少舊情複燃,有這回事嗎?”“請問您怎麽評價同屬謝氏集團的設計師葉嬰小姐?”“森小姐,您的父親……”
打開紅色法拉利的車門,森明美優雅地坐進駕駛位,半降下車窗,在攝像機鏡頭前,她含笑回答那些記者們:“今晚奪冠,我很有信心!”說完,紅色法拉利潇灑地揚長而去,記者們驚嘆着,半晌忽然有記者醒悟般地望着那絕塵而去的車影喊:“啊,這輛車,好像曾經是謝家大少的愛車啊!”
而蹲守在謝宅門口的記者們,等到了謝華菱出門,等到了大少出門,甚至看到了鮮少露面的二少,但一直等到暮色低垂,也沒見到另一個中國賽區奪冠熱選葉嬰。
臨江公寓樓下。風騷奪目的桃紅色邁巴赫裏,緩緩降下車窗,孔衍庭笑得面如春風桃花,他朝剛剛自公寓門廳走出的葉嬰吹聲口哨:“嗨,女神,等你好久了哦!”手裏拎着一個大大的背包,葉嬰淡淡一笑,今天一天沒見到孔衍庭的蹤影,她還以為自己要打出租車過去。走到桃紅邁巴赫車旁,她正要伸手拉開車門—
“嘀—”随着鳴笛聲,一輛黑色賓利緩緩駛來,越過桃紅邁巴赫,恰恰停在邁巴赫的車前。“cao!”孔衍庭氣得罵一聲,那晚被林寶堅尼超車已經夠憋火,現在居然賓利也來欺負他。推開車門,孔衍庭從裏面邁出來,惱怒地猛敲那輛黑色賓利的車窗玻璃!葉嬰漠然看着那輛熟悉的黑色賓利。除了握緊背包的手指,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暮色中,黑色賓利的車門打開。一雙被黑色西褲完美包裹的男人修長雙腿。夕陽如血。男人高大英挺,他的五官輪廓深刻鮮明,有種濃墨重彩的美,豔麗得近乎嚣張。他目光暗烈,凝望向路邊的葉嬰,葉嬰依舊漠然,她一轉身,伸手拉開桃紅邁巴赫的車門,坐了進去。
車內,她驀然閉緊眼睛,手指絞緊背包的帶子。
“謝大少……”
孔衍庭戲谑的聲音斷斷續續傳進來,她沒有聽,也懶得聽。等心情平複下來,她發現孔衍庭似乎與越璨達成了什麽交易,竟然開着那輛黑色賓利先離開了。
血色的夕陽下。桃紅色車門被打開,身旁的駕駛位一陷,男人身上彌漫着淡淡煙草味,充斥在葉嬰的呼吸間。
“失望嗎?看到黑色賓利裏走出來的是我,而不是越瑄。”嘲弄般地說,越璨點火,桃紅色邁巴赫如離弦之箭飛馳出去!
葉嬰沉默。
半晌,她笑一笑:
“是有點失望。”
暴雨玻璃花房那夜之後,她以為自己再沒出現在越瑄面前,越瑄至少也會來問一下她,發生了什麽。然而沒有。除了最初的兩天,謝平給她打過電話,讓她到醫院去看護越瑄。越瑄的反應,就好像她從未在他的世界存在過。
果然是有智慧的男人。既然已經被拆穿,就不再做無意義的解釋和挽回。心中應該是釋然,是輕松,是無所謂,然而不得不承認,還有一股澀意,揮不去、咽不掉,空落落的。
看到她臉上的神情,越璨眼底一黯。他深吸口氣。車速放緩下來,在他的掌控中,桃紅邁巴赫開得舒适平緩。過了一會兒,車內響起他低啞的聲音:“我以為,知道了一切之後,你會遠離他,會原諒我。”葉嬰笑一笑:“是,我會遠離他,會原諒你。”雙手一緊,越璨震撼地扭頭看她,邁巴赫頓時在道路上漂移,“嘀—!”,對面而來的車輛尖叫着躲閃!穩住車身,越璨苦澀地望向前方路況,說:
“你騙我。”
“所以,又有什麽意義呢?”葉嬰還是一笑,“我說的話,你不相信。你說的話,我也不相信。越瑄演技高深,你又何嘗不是頂尖影帝的水準。”
“……我從沒騙過你。”
“是嗎,”葉嬰笑着說,“那你前天晚上去接森明美回家,跟她說了些什麽?又給了她些什麽?”
越璨僵住。
他難以置信地啞聲說:
“你……”
她笑容淡然:
“大少,我總不能一直做傻瓜。你站在森明美一邊,還是站在我一邊,那是你的自由。我的事情,你想插手,還是不想插手,哪怕被你弄得我所有心血白費,那也是你的自由,是我自己實力不濟。”
心髒如同被冰凍。
一寸寸蔓延結上冰霜。
在她淡然無所謂的笑容中,越璨竟痛得再也無法出聲。他心神恍惚地開着車,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她喊了幾聲,才發現已經距離比賽的國展館不遠,被交換的黑色賓利正停在前面幾米處的路邊,孔衍庭倚着車身朝這裏揮手。
“讓我下車。”
解開安全帶,葉嬰笑容裏帶上嘲弄:
“否則記者更要關注咱們四人之間的愛恨情仇,沒空關心今晚的比賽了。”
沉默地将桃紅邁巴赫在路邊停穩,越璨伸臂為她打開車門。拎起背包,葉嬰已經探出半個身子,想了想,又坐回來,似笑非笑地瞅向他,說:
“如果想讓我真的相信你,就用你的行動來表示。”
越璨看着她。
“我告訴過你的。”她笑容妩媚地湊過來,在他的臉頰蜻蜓點水地啄了一下,然後下車,甩上車門,頭也不回地向孔衍庭走過去。
作為亞洲高級時裝大賽中國賽區的場館,國展館今晚格外華麗輝煌,衆多的記者們簇擁在入口處,滿目皆是攝像機、照相機、話筒的海洋,各家新聞轉播車和來賓的無數名車更是擠滿停車場。
今晚一共有十位國內的新銳設計師參賽。
跟以往的時裝發布會不同。一般時裝周是由設計師們自己決定時間,在一周的時間內選擇各自喜歡的地點舉行。而今晚,因為有比賽的性質,所以全部集中在一起進行時裝設計作品的發布,并且每位設計師只發布一組共十套高級時裝。
十位新銳設計師的作品全部展示完畢後,由大賽組委會邀請的十位國際知名設計師評判出哪位最有資格代表中國賽區,參加接下來的全亞洲的比賽。
因此,今晚的時裝發布還沒開始,便已經彌漫出濃濃的硝煙味。
傍晚六點鐘左右,參賽的新銳設計師們開始陸續到場,有的設計師盛裝出席,排場很大,有的設計師則T恤仔褲穿得很随便,有的設計師很謙遜,說自己只是來學習,有的設計師很自信,聲稱自己有信心打敗獲勝熱門森明美和葉嬰。快到晚上七點,葉嬰出現了。連綿如光海的閃光燈中,葉嬰拎一只巨大的背包,穿一件白色的絲質襯衣,一條黑色長褲,黑色長發在腦後束成如絲如緞的馬尾。她姿态從容,笑容很淡,妝容也很淡,幽黑的雙瞳猶如最漆黑的深夜,再加上淡色的雙唇,整個人優雅、冷峻、有種頗有距離的專業感。
與她并肩而來的是孔氏集團的小公子孔衍庭。孔衍庭穿着一身華麗的烙有花紋的禮服西裝,他邊走邊對包圍而來的記者們揮手,一雙桃花眼笑得如春風流淌。記者們激動地紛紛發問:“葉小姐,您今晚要發布的設計作品是什麽主題?”“葉小姐,為什麽陪您一同出席的是孔衍庭,而不是您的未婚夫謝越瑄?”“葉小姐,您認為您和森明美之間誰勝出的幾率更大?”“葉小姐……”面前無數話筒,每個話筒上都有各種五顏六色的臺标,在亮如白晝的攝像燈光下,葉嬰淡然一笑,邊走邊回答記者們說:“今晚,我要發布的設計作品的主題是……”
“嘩——!”
突然,有記者一轉頭,驚呼出聲,更多的記者們循聲望去,震撼驚呆之情溢于言表!幾乎沒有記者再留意葉嬰正在說什麽,大部分記者已經朝那裏沖去,只有少數幾個記者還留在葉嬰周圍,面色古怪地向她投去同情的目光。
挑了挑眉。葉嬰慢慢轉身,也看向那突然間猶如巨星來臨的陣仗。
果然。
那是比巨星還要巨星的出場。
仿佛是掐好了時間,比葉嬰稍晚幾步入場的,是一襲鮮紅色曳地長裙的森明美!炫目的燈光中,森明美盛妝而來,白嫩的肌膚在鮮紅色長裙的映襯下,美得嬌豔欲滴,她笑容燦爛明媚,仿佛正熱戀中的女人。
但記者們蜂擁過來。并不僅僅是因為森明美本人。更是因為此刻陪同森明美出席的那兩個男人!森明美的左手邊—高大挺岳的男人,五官濃麗,氣質狂野不羁,正是目前謝氏集團的實際掌舵人、經常出現在財經類新聞裏的謝氏集團大公子,謝越璨。森明美的右手邊—一輛電動輪椅,輪椅裏是一位清峻的男子,膝上蓋着一條格紋毛毯。他的面容略有蒼白,但異常清麗,如同星光下開滿白色薔薇花的古老城堡中避世而居的貴族。有記者并不認得這位男子是誰,旁邊的記者低聲告知,于是驚呼聲四起!
謝氏集團的二公子。
謝越瑄!
神秘而低調的謝二公子,從不在媒體前露面的謝二公子,居然因為森明美今晚的參賽,而主動現身為她加油打氣!
“森小姐,今晚有謝氏兩位公子一同陪您出場,真是盛況空前,請問到底誰是您的真命天子呢?”
“森小姐,您有什麽話想對葉嬰小姐說嗎?”
“森小姐……”
“森小姐……”
“森小姐……”
真是比狗血還狗血的場面!
現場的記者們群情激動!
森明美曾經與謝氏的嫡系公子謝二公子訂婚,後又在謝二公子車禍重傷癱瘓時,與他解除婚約,同謝大公子相戀,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而謝二公子最落魄時,名不見經傳的葉嬰橫空出世,成為謝二公子的新任未婚妻,搶足了森明美的風頭。
但現在。
在前任、現任未婚妻激烈角逐的今晚,謝二公子卻選擇陪同在前未婚妻森明美身邊!難道真的舊情複燃了嗎?還是說,葉嬰一直不過是謝二公子的備胎,謝二公子的真愛始終是森明美。
而森明美的現任男友謝大公子謝越璨也同時出現,這是争風吃醋,要展開雙雄奪美的劇情嗎?!
一邊是森明美滿臉的燦爛笑容,她左手挽着帥氣的謝大公子,右手陪着清峻的謝二公子,仿佛嬌貴公主般被男人們寵愛着,甜蜜矜持,被記者們熱烈包圍。
而另一邊是被記者們冷落的葉嬰。
現場組委會的工作人員不禁對葉嬰生出幾分同情,走過去,輕聲說:“葉小姐,請跟我來。”
即使她的視線望過去,輪椅中的越瑄也從始至終沒有看過她一眼,葉嬰自嘲地笑了笑,将指間的黑色鑽石扭過去,掌心一陣刺痛!
“葉小姐,您的未婚夫謝二公子選擇陪伴森明美小姐,為森明美小姐加油打氣,您有什麽感想?會影響今晚你的比賽嗎?”一位記者匆匆追過來,話筒對準葉嬰。
孔衍庭哈哈一笑。
他伸臂摟住葉嬰的肩膀,笑眯眯地對記者說:“我的感想是,謝天謝地!我終于可以追求我摯愛的女神葉嬰小姐了!”
被媒體記者們狂熱包圍的中心,森明美眼角餘光掃到風流倜傥的孔衍庭擁着葉嬰随工作人員離開,心裏冷哼了一聲。不過,跟她身邊的越璨和越瑄比起來,那孔衍庭完全不夠看。
麻雀就是麻雀。
自不量力。
自取滅亡。
今晚,她就要讓葉嬰徹底無法翻身!
Chapter 11
幾乎完全一模一樣的參賽時裝,這是赤裸裸的抄襲!是毫不掩飾的抄襲!
大賽的後臺熱鬧而忙碌。
出場的順序已經事先由抽簽決定了,不知是否有特殊的安排,比賽的兩大熱門設計師,森明美與葉嬰,恰好排在出場的第九位與第十位。現在晚上七點,距離比賽開始還有一個小時,葉嬰踏進後臺,看到一排排的移動衣架上挂滿了時裝,前面幾位設計師的模特們已經梳化完畢,一個個美麗婀娜,聚在一起嘈嘈雜雜忙碌地試穿衣服。
“小心!”
有人匆匆忙忙推着移動衣架!
“請讓一讓!”
有人抱着一頂頂的帽子喊!
到處是人。
葉嬰從混亂的人縫之間穿過去。
地上幾只巨大的紙箱子,喬治已經把裏面的時裝逐一拿出來挂好、熨燙,扭頭見她過來,他揚手吹聲口哨打招呼,用手裏的蒸汽熨鬥繼續熨平一套色彩豔麗時裝的細褶。
“葉小姐!葉小姐!”拿着手機,翠西一眼看到她,立刻滿頭是汗地沖過來:“司機說,車在半路突然壞了!模特們現在還沒過來!怎麽辦?怎麽辦?!”“車壞了?”孔衍庭難以置信。比賽快要開始,模特們卻無法趕到,這是開玩笑嗎?“不是讓她們提前兩個小時到嗎?怎麽現在才出發?”挑了挑眉,葉嬰問翠西。上次彩排的時候,梳化方案已經訂好,此刻幾位發型師和化妝師都到了,正百無聊賴地各自玩手機。
“是啊!”翠西急得快哭了,“都已經約好了時間,模特公司下午突然說要帶她們去拍個平面,我怎麽說都不行!模特公司說一定不會耽誤今晚的比賽,誰知道居然會這樣!”
“為什麽不通知我?”葉嬰挑眉問。
“……我,”翠西哭着說,“……我以為耽誤不了,模特公司的經理一直拜托我,賭咒發誓絕對耽誤不了的……他們怕你知道了會不開心,所以拜托我不要告訴你……葉小姐,都是我的錯!對不起……對不起……”
“車現在哪裏?你派車過去接了嗎?”
“……我剛才才知道,”翠西哭得身體開始顫抖,“……車是壞在郊區,她們打不到車,就算我們現在馬上派車過去接,也來不及了啊!怎麽辦,葉小姐……”
葉嬰冷冷看着她,說:
“是啊,你說怎麽辦。”
“……葉小姐!”
翠西哭得滿臉淚水,她整個人搖搖晃晃,臉色慘白。她知道,每套時裝都是根據每個模特的不同身材進行了最後的修改,如果模特們不能及時趕到,即使能臨時換一批模特,衣服也來不及調整,會影響整體效果。更別說臨時找來的模特沒有進行過彩排,對音樂、節奏、燈光的整個流程都十分陌生。
她是罪人!
她毀掉了葉小姐今晚的比賽!
謝氏集團是本次亞洲高級時裝大賽主要的資助方之一,組委會專門預留了單獨的VIP休息室。越璨推着輪椅中的越瑄進入休息室時,兩人的特助謝沣和謝浦已經等候在內,一個站在角落,一個站在窗邊,室內的氣氛凝滞而古怪。
森明美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一條短信,她看完後,臉上露出甜美的微笑,親昵地對越璨說:“璨,我要過去準備了。”然後她又蹲下來,擔憂地對越瑄說,“瑄,你的身體還沒恢複,今晚一定不要累到了,否則我會……否則我不知該怎麽向伯母交代。”
森明美依依不舍地走向門口。
直到越璨似笑非笑地向她保證,他會照顧好越瑄,她才嬌嗔地哼了他一聲,關門離開。笑容漸收,森明美又拿出手機,再翻閱了一遍那條蔡娜發來的短信,“寶貝,搞定了!”
裏面附有一張照片。
暮色中,一輛大巴停在偏僻的郊外,模特們滿臉焦急,有人着急地打電話,有人站在路邊試圖揮手招車,模特們臉上都帶着半殘的妝,卻并不是彩排時葉嬰為她們敲定的妝容。
繁忙的後臺準備區。
燈光明亮,嘈雜擁擠,人來人往,各種各樣的聲浪,每個人都忙着自己手頭的事情。前兩位将要出場的設計師已經基本準備完畢,他們驚奇地發現,獲勝熱門設計師葉嬰的準備場地裏直到現在還一個模特也沒有!
“葉,你的模特呢?”
忙裏偷閑,出場順序是第二位的設計師雷克走過來,關心地問正一臉冰霜的葉嬰。私下裏,他頗為欣賞葉嬰,尤其覺得葉嬰的“擁抱”系列簡直是才華橫溢的天才設計。
“……”不安地看向雷克,翠西滿臉淚痕,嘴唇顫抖。聳聳肩膀,孔衍庭頗為無奈地說:“模特沒來。”雷克震驚極了:“模特沒來?!”他的聲音引得周圍的幾個設計師也圍過來,驚奇地詢問這不可思議的場面。臨場沒有模特,這對于一場時裝秀意味着什麽是一清二楚的,更何況今晚是比賽,每個設計師都錯愕極了。
“什麽?怎麽會有這種事情!”
一個溫婉甜美的女聲響起,聲音裏有詫異,還有幾絲懷疑。衆設計師都頗為熟悉這個聲音,看過去,果然是森明美。似乎剛才已經聽到了葉嬰這裏發生了什麽,她盯着葉嬰,表情驚訝地說:
“沒有模特,那你怎麽比賽呢?”是啊,那葉嬰今晚怎麽比賽呢?衆設計師心情不一,有人低聲議論,有人開始安慰葉嬰。“等我的模特們走完秀,就讓她們再幫你走,”想了想,雷克熱心地對葉嬰說,“時間趕一趕,也許來得及!”森明美掃了雷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