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大戰在即
“你的父母全因我而死,我現在還會時常夢到他們死時的場景,夢見你父親身中數十箭卻屹立不倒,夢見你母親活生生被鯊魚……”月疏影淚如泉湧,撫摸着趴在她膝上痛哭不止的绫美,“你哥哥說我是你們一家人的仇人,一點也沒錯。如果沒有我,你的父母不會死!”
绫美泣不成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聽着她的哭聲,在場衆人也是戚戚然,女人們早就潸然淚下,不忍再聞。
志保面色蒼白,淚水打濕面頰,最後一咬牙,持刀走出屋子,痛苦地悲號。
即使過了十幾年,雙親的死亡,依然是他心中最大的痛。他從來沒想到,父母慘死的背後竟然還有這麽大的隐情,此仇不報,枉為人子!
“好些了嗎?”花滿樓摟住月疏影的雙肩,擔憂地問道:“今天,又想起了不想想起的事,難為你了。”
月疏影搖搖頭,臉色蒼白,“早晚都要面對,只是我不知道,說出來的話绫美會怎樣,是不是還會像以前一樣跟我親密無間。”
花滿樓撫摸着她的頭發,“放心吧,他們都是明事理的人,你不必擔心。”
“我一直記得他們父母的死,如果不是因為我,他們一家四口,應該會很幸福。”她神色黯然,輕聲說道,“我不想讓你們也跟他們一樣,所以……”
“噓,”花滿樓點點她的唇,“以後這種話,不要再說了。影兒,你能不能試着依賴我一次呢?”
“娘,”睡在旁邊的葉淼半夜起來看到這一情景,連忙坐起來,挽着母親的胳膊,“娘,你不要擔心,我會保護你的。”
月疏影抱着兒子,蹭蹭他的小腦袋。
可能是因為母女連心,花家七童的千金現在很開心,本來身上還有一層小疹子,再見到親娘那一天就大為好轉,現在皮膚滑溜溜白嫩嫩,不癢也不疼。心情很好的她正在萬梅山莊跟兩個哥哥玩拔河,兩個男孩也很喜歡這個胖妹妹,三個孩子玩得不亦樂乎。她們的母親坐在不遠處做針線,含笑看着他們。
“陸公子還在看那把刀?”孫秀青問。
“恩。”月疏影點點頭。自從那天聽說了那把刀的事,陸小鳳就向她借了刀過去,成天坐在屋子裏,試着找到藏寶圖的蛛絲馬跡。
“我現在覺得我的想法是錯的,也許根本就沒有藏寶圖。我都找了好幾年了。早知道當初就應該把它扔到海裏。”月疏影皺眉,她曾經真想這麽做,但為了防止甲賀找上門來,她就把它保存了下來以求将來息事寧人——當然前提是把藏寶圖找出來。織田信長當初要這把刀是為了征服東瀛列島,現在東瀛換了江山,豐臣秀吉成了當家人,野心比他前任主子織田信長還大,現在已經攻打了朝鮮,占領了大半領土,誰知道攻占朝鮮後他的矛頭會不會對準自己的家鄉?現在大明朝參與了戰事,雙方膠着,如果真有藏寶圖而且被他得到,絕對不是一件好事。她絕不能把藏寶圖交給為豐臣秀吉服務的甲賀人,所以她決定貫徹之前的想法,萬一有人找上門,藏寶圖留下,刀還給他們,也算是給他們一個說法。可是沒想到,不僅沒有找到藏寶圖,這些家夥還是不依不饒,刀也要命也要,真是……
壓抑住爆粗口的沖動,月疏影深吸一口氣。
“你不必擔心,”孫秀青笑笑,“現在我們這麽多人,不怕他們,你就安心養胎就好。”
月疏影笑着點點頭,看到不遠處,西門吹雪向孩子們走去,走到他兒子身邊,西門小公子明顯對父親有幾分畏懼,立刻站好,仰頭看着神一樣的父親。西門吹雪摸摸兒子的頭,男孩子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但也僅此而已,他沒有走向她們這邊,沒有看孫秀青一眼,月疏影真是無奈了。她小心地回頭看看孫秀青,對方神色如常,就如同沒有那個人一樣。
牛肉湯走了過來,“月姐姐,玉兒呢,我去給她洗澡。”
“她在那邊玩,我來吧,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月疏影要起身。
“千萬別!”牛肉湯連忙攔住她,“你這肚子又大了一圈,可要小心才是。還是我來吧——玉兒,幹娘帶你洗澡去了!”
看着她熟練地做這些事情,月疏影不禁有幾分愧疚,“這段時間,真是辛苦大家了。”
“姐姐如果真覺得心裏不安,就在你生完孩子後再給我們做一桌子菜如何。”绫美抱着一桶冰走了過來,笑着說道。
那天之後,月疏影曾找绫美談了一次,看到她依然故我,不禁松了口氣。對于绫美而言,雖然悲傷于父母的慘死,但是把她撫養長大的,是這個不是親姐姐,卻比親姐姐還要親的人,可以說,是母親一般的存在。再說了,父母又不是死于她手,為何要責怪別人呢?
“冰!”看到亮晶晶冒着冷氣的冰塊,玉兒很開心,胖胖的手指指向這邊,笑得燦爛。
兩個男孩抱着胖娃娃走了過來,葉淼拿起一塊冰,輕輕磨蹭着玉兒的手指,逗得胖丫頭咯咯直笑。
拍拍女兒的小臉,月疏影說道:“咱們這裏用不了太多冰,其餘的就送到陸小鳳房裏吧,他現在可能更需要這些東西。”
绫美掩口而笑,“需要冰塊清醒腦子嗎?”
月疏影點點她的額頭,“又調皮,還不快去?”
“是,是!”
月疏影此舉,一半是玩笑一半是關心,天氣炎熱加上心情煩躁,很容易上火,将冰塊送到陸小鳳房中,不失有慰勞之意。但後來發生的事情,卻是始料未及的。
傍晚時分,花滿樓帶着妻子和兒女坐在院中看夕陽,葉淼帶着玉兒在玩,月疏影靠在花滿樓肩頭,感受着習習晚風,花滿樓摟着妻子的肩頭,另一這手輕輕撫摸着她的小腹。
“昨天晚上他還在踢我,怎麽現在這麽安靜?”花滿樓皺皺眉。
“就算是花家七童的孩子,也是需要休息的。”她點點他,哭笑不得地說道。
“也對呢。”他含笑親親妻子的烏發,“再有一段時間就要生了,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見他了。”
月疏影笑着吻了他的臉頰,正待兩人更進一步的時候,不遠處的響動打斷了他們。
“咚——”
“咣當——”
房門被大力推開,陸小鳳披頭散發地跑了出來,眼下兩個烏黑的眼圈分外顯眼,眼睛裏布滿血絲,嘴唇幹裂,應該很久沒有好好睡覺,甚至沒有喝水休息了。只見他拿着一根帶子,直奔月疏影而來,到了跟前,把帶子往月疏影眼前一遞,問道:“這個,你看過沒有?”
“這是什麽?”月疏影接過來一看,不由一愣,雖然不是很清楚,但還是能隐隐約約看到一些東西,比如,山脈的輪廓。
“這是?!”月疏影一下子坐了起來,如果不是花滿樓扶住她,恐怕會出意外。她顫抖地将那個帶子翻來覆去地看,覺察出了一些端倪,“這不是那把刀柄上的綁帶嗎?”
“這也是一個意外。”陸小鳳一下子坐到地上,頹然說道:“我拿着這把刀看了幾個晝夜,都看不出什麽名堂,就大膽拆了綁帶,卻也看不出什麽,一時煩躁就給它扔到一邊,沒想到正好扔進了你叫绫美送來的冰桶裏,冰塊融化,那裏面大概有半桶水。我怕出什麽閃失,連忙去救,卻沒想到一根普通的綁帶沾了水了竟然有這麽一個驚天秘聞!”他看着她,“你以前就沒發現?”
“我以前只覺得它比尋常綁帶要厚,但也沒想到要拿水泡。”月疏影沮喪地坐在椅子上,不覺懊悔這些年到底在做什麽。突然,她想到一件事,“它這個應該是把一張地圖剪成條狀縫好,把它們拼接起來,肯定是一張完整的圖。”
“沒錯。”陸小鳳點點頭,“那就先把它拼出來再說。”
“越快越好,”月疏影站了起來,“我有預感,他們應該快要找到這裏了。”
等這張地圖顯現出廬山面目的時候,也到了月疏影即将臨盆的時候。他們都曾經以為這是很簡單的工作,卻沒想到制作這張圖的人為了不讓人找到準确的位置,在地圖做好之後就将其剪碎,然後打亂順序,将完全挨不上的地方縫在了一起,以此擾亂視線,這就無形中大大增大了恢複的難度,以至于當它完成後,月疏影已經不想再見到有關任何地圖的任何東西了。
準确點說,是她想看也看不到了,因為勞累過度動了胎氣,險些一屍兩命,她被強令休息,女人們輪番照顧她,身為丈夫的花滿樓更是不離左右。小孩子都是敏感的,察覺到空氣中隐約不安的氣氛,小玉兒難得沒有哭鬧,只是安靜地坐在母親身邊玩娃娃,乖巧地讓人心疼。
月疏影戳戳女兒的小肚子,恩,肉肉又長回來了,這幾個月将養的不錯。
“姐姐,藥好了。”绫美走了進來,端着剛剛煎好的安胎藥。
“好。”她把藥接過來,剛要喝,突然臉色一變,擡手将碗砸向挂在牆上的吊蘭。
“姐姐,你——”绫美大驚,剛要說什麽,卻看到那盆原本生機勃勃的吊蘭瞬間如燒焦一般,面色慘白。也就在同時,不遠處傳來一聲呼哨,刺痛了月疏影的耳膜,她捂住隐隐作痛的肚子,冷汗不斷從額頭滲出,說出四個字:
他們,來了。
而她,也要迎來她和花滿樓的第二個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