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一位客人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夏小如百無聊賴趴在櫃臺上，手指随意地在上面劃來劃去。那個男人走了之後，她又去外面轉了幾圈，連問帶觀察的總結了幾條規律。
1、旅店标價普遍高于人們心目中的消費标準。
2、旅店地理位置不占優勢，1-2層都是剛進入迷宮不久的位置，人們身上的補給普遍充足。
3、地圖塊一旦被點亮，會自動生成通往上一層或下一層的階梯，人們完全可以自行離開，沒有必須補給的需求。
4、客戶目标群應該定位在進入迷宮深層的精英冒險者上，可惜，這個周期剛剛開始，他們應該在繼續往下走，而不是返程。
綜上所述，現在在外面圍觀看熱鬧的，多半都是戰鬥頭銜在Lv 21-Lv 25之間，2層範圍之內對他們而言是相對舒适的，3-5層則是會有危險，但不致命。
所以他們才留在了2層，或許是作為中轉，或許是作為這次冒險的目的地，只等消耗完随身帶的補給就會返程。
簡而言之，外面的人80%都是天賦差、而且不努力的慫貨。自然，也就不會有什麽錢。
“那或許物價方面還不是很貴。”夏小如輕輕揪着自己滑嫩的臉頰，若有所思，“月入300的人當然會不舍得住一晚80的旅店，但月入500或許就能勉強接受，月入800會覺得還好，而月入幾千甚至幾萬的人——”
夏小如代入自己想了一下，如果看到的是這麽破的一個旅店，她大概會忍一忍回城休息，反正就還兩層就到地面了。除非特別勞累，或者旅店裏有什麽吸引他們能留下的地方。
“那大概就是朱雀雕像，還有——”
剛想到這裏，夏小如就看見門被推開了，一個滿身血跡的青年半扶着一個同樣滿身血跡、臉色蒼白，嘴唇烏青的青年走了進來。
“老板，有房嗎？”
夏小如立刻站了起來，沒嫌棄人髒：“本店有舒适吊床房，80G/晚，你們要幾間？提前聲明，一張吊床只能躺一個——你把他先扶到那邊椅子上坐下，不着急，手續可以慢慢辦理。”
“好好好，我等會兒就來。”
青年依言先去安置了夥伴，之後才重新往櫃臺這邊走，利用走這一小段距離的時間，他粗略地環顧了一圈旅店，最終目光落在了櫃臺朝外那一面的某個标記上，松了口氣。
“給我們開兩——”仿佛想到了夏小如剛才的報價，青年的舌頭在嘴裏轉了一個圈，硬生生修改了即将脫口而出的數字，“開一間就好了，他休息，我在旁邊守着他。”
“好的。”夏小如心情低落了那麽一丢丢，但當對方付完款，她把201的門卡遞給對方後，心情立刻又上升了幾個百分點。
原因無它，任務面板上的客人數字，從0/5，跳成了2/5，系統是按照人頭計算，而不是房間數。
任務一下子有了進展，夏小如整個人都散發着“熱情、友善”的光芒，先給他們從廚房拿了兩杯水，之後又非常好心地提出了建議。
“他現在這樣，能上去嗎？要不要先休息休息。哦，你們想洗澡的話，我們這裏還提供淋浴，就在院子裏，廁所的旁邊。”
室內的獨立衛浴太貴了，她只買得起一套，完全不想跟別人共享，所以悄咪咪地放在了櫃臺的後面，僞裝成了大型貨物的樣子。
青年擡起胳膊嗅了嗅自己，露出了誇張的表情：“能洗澡真好，等我把那家夥安頓好就去……實不相瞞，我被魔獸的血噴了一臉，都臭了。”
說完話，他端着水回到夥伴身邊，半蹲在桌邊扒着桌沿問了兩句後，憂心忡忡地又回到了夏小如這邊，跟她攀談着，“旅店裏有治療系的客人在嗎？我朋友體力快清零了，還中了毒，走不回地面。”
夏小如遺憾搖頭：“你們倆分別是我的第一位客人和第二位客人。”
趙勝嘆了口氣，似乎早有所料，這個所謂的旅店實在是太簡陋了，要不是張獲中毒，每走一步就會持續掉體力，體力掉光了就會扣血，他也不會冒險帶他進到這裏。
還好前臺上雕刻了王城頒布的旅店資格徽章，能确認不是黑店，不然他都不知道是露宿在寒冷危險的野外好，還是留在這裏更好一些。
過來問問也是抱着一線希望，得到了意料中的否定後，趙勝也沒糾纏，想着等張獲恢複一點體力後，就帶他上樓睡覺，安安生生睡上一晚。
不用提心吊膽值夜的話，體力恢複應該能快點吧？
這樣的話，明天就算把他單獨留在這裏，自己回城去搬救兵，也能放心一些。就算多動幾下，先扣掉的也是體力，只要不是張獲岌岌可危的生命條就行。
正盤算着，趙勝就聽到夏小如在後面喊他，回過頭，就見她正指着房屋深處的那個古怪祭壇。
“如果你們可以試試給雕像上香，能立刻解毒。”
趙勝猶如抓住救命稻草：“真的？”
夏小如點頭：“真的。不過香要自己買。”
趙勝：“多少錢？”
夏小如抿抿嘴：“500G。”
趙勝：“……告辭。”
他們兄弟兩個這一趟的收入最多賣個1500G，花三分之一救命沒什麽，但膜拜雕像解毒什麽的，他還是第一次聽說，萬一要是不管用，他估計連請治療系冒險者的錢都湊不過了。
雖然老大肯定不會見死不救，但老大最近也難啊……沒準比自己還要窮，就不要給他添麻煩了。
見人家不信，夏小如聳聳肩，她沒辦法給原住民看系統面板的，雕像上的介紹說明也只有她自己能看到，實在是解釋不清。雖然她能打包票說肯定能解，但又何必呢？弄得自己像是神棍一樣，太累了。
是的，在門口拉客無果之後，夏小如就決定重新規劃自己的人設，繼續走她直播的高冷路線。待客可以熱情，介紹可以詳細，但不會再生拉硬拽，或者低三下氣求人辦事了。
趙勝回去後，陪着中毒的張獲又坐了會，然後攙扶着他上樓梯，進了201的簾子之內。
吊床是寬大型的，用的是一種類似帆布的材質，而不是繩子。躺一個成年男人完全沒問題，如果是孩子，還可以兩個人擠一張。
每張吊床都自帶一個蓬松的羽毛枕頭，外加一條極為柔軟淺灰色毯子，多看幾眼的話，會有一種想把它拿到臉頰邊上來回蹭的沖動。
張獲有點不好意思，還有點擔心，他衣服上又是沾着血，又是沾着泥，直接躺上去一定會弄髒枕頭和毯子，可讓他去洗個澡，又實在是沒有體力了。
“弄髒的話，不會讓咱們賠吧？”在趙勝的幫助下，張獲憂心忡忡躺在了吊床上，由着夥伴幫自己把鞋脫了。
“沒事，髒了的話，大不了我給洗幹淨。”趙勝這樣說着，幫自己的同伴蓋上毯子，“別廢話了，快睡快睡，能恢複多少是多少，明天早上看情況，能堅持最好，不行就留下，我付得起房錢！”
張獲虛弱地笑了笑：“拖累你了。”
“嗐，兄弟之間客套什麽！”趙勝擺了擺手，“你趕緊睡，我去洗個澡，再跟店主打聽點事。”
看着張獲閉眼休息，趙勝挑開拉簾走了出去，剛往樓梯那邊走了兩步，像是想起什麽一樣，又折了回去，本想随便掀開簾子進去，卻發現自己根本拽不動。
“卧槽……空間結界？”
趙勝很驚訝，下意識側頭看了眼樓下的店主，怪不得對方有底氣在迷宮裏開旅店呢，原來是個空間大師。
他是個普通的冒險者，等級不高，也沒加入什麽大型公會，可畢竟跟着老大幹的年頭很長，什麽都見過一些，看錯是不可能的。
“堅固、隔絕……”趙勝低頭看了看手裏的房間卡片，“還有非請勿入。”
所以說，如果店主是個空間大師，那麽她是不是能直接把自己和夥伴傳送回地表？懷揣着希望，趙勝“蹬蹬蹬”下了樓。
然後，夏小如就看到自己面前站了一個滿臉求知欲的趙勝。
夏小如：“……有事？”
趙勝：“老板老板，你是空間法師？”
夏小如想到了商城裏的那一串技能，謹慎開口：“暫時還不是。”
不過早晚會是的。
失望從趙勝眼中一閃而過，他依舊不死心地問道：“那樓上的空間結界是誰做的？”
夏小如琢磨了一下，估計他說的是吊床和拉簾的事，于是一本正經地開始胡說八道：“實話告訴你，我留在這裏開旅店是在做試煉任務，必須合格了導師才會允許我出師。我有很多限制的，幫不上你。”
趙勝：“真的不行啊？”
夏小如斬釘截鐵：“不行。”
“哦……”趙勝撓了撓頭，空間法師很稀有，請他們出手幫忙的代價要更大一些，他其實在開口問的時候就已經後悔了，因為沒錢。
夏小如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也沒當回事，指給了他洗漱間的位置後，就又開始坐着發呆。
不行，再這麽下去，遲早要發瘋，得想辦法弄點消遣的東西。夏小如堅定了自己的信念，哪怕是拿筆畫一副撲克牌，自己玩蜘蛛紙牌呢？也總比天天發呆強。
她還不想死，尤其是病因寫着：寂寞。
……
一夜無話，次日清晨睡眠超級充足的夏小如早早就爬起來了，然後就在她洗漱的時候，陡然聽到樓上傳來一聲高亢的“卧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