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許渺十七歲的生日是在陸家過的。

雖然陸老爺子也想給她弄一個盛大的生日會, 但被許渺拒絕了。

陸知昭今晚有事沒有回來。

她在房間漫不經心地做作業,時不時看一下手機。

她以為, 他會和她說一句生日快樂的。

他在生氣了嗎?

許渺不知道自己又哪裏得罪了他。

這幾天他們基本沒怎麽交流。

他最近在國外出差,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麽,連一個電話也沒有打來。

他本來在線上就不怎麽會說話的人, 她又因為一些心結不想主動找他。

兩個人就這樣莫名其妙地進入了一段冷戰期。

她有些生氣,在草稿上寫着寫着,就寫起了他的壞話。

“陸知昭是一只豬。”

“大壞蛋”

“渣男”

“狗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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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越寫越氣,索性放下筆去洗澡了。

等她從浴室裏出來, 許渺驚得手一松, 浴巾差點才身上掉下來。

她揉了揉眼睛,那個慵懶地靠在書桌上翻看筆記本的英俊男人,不是陸知昭又是誰呢?

許渺吓得連忙沖上來, 伸出手想要去奪筆記本。

陸知昭一只手舉高筆記本, 一只手輕輕攬過她的腰, 将她擁在懷中,好整以暇地低頭看着她。

“我怎麽得罪你了?”他的眼眸又深又沉,微微翹起的唇角帶着一絲調侃。

許渺羞得臉一下紅了,又氣又惱。“你還我!”

她踮起腳尖,不安分地在他懷裏張牙舞爪地要去夠。

陸知昭低下頭, 吻住了她。

她一下安靜了下來。

許渺就在這一刻确定了, 她是愛他的。

愛就是哪怕再生他的氣,他的一個吻卻能夠像鎮定劑,瞬間撫平她內心的煩躁與不安。

這個人也許并不懂得愛是什麽。

但是沒關系, 人生路漫漫,他們可以一起學。

他教她成長,她教他愛。

許渺捧着他的臉,仰着頭,認真地看着他。

“陸先生,您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

陸知昭微微怔了一下,他眸色微凝,摸了摸女孩的頭。

“有些事,你現在知道未必是好的。”

“我已經做好了準備去接受。”

她說的是那麽真切,眼底隐隐有了濕意。

“這很危險。”

“我不怕。我可以與你一起去面對。”

他輕笑了一聲。“你還是孩子。”

許渺突然有些失望。

“我不小了……我比很多同齡人都要成熟……也要堅強……”

“我明白。”他扶在她腰上的手指緊了緊。“你很特別。你真的很特別。”

“怎樣特別呢?”

許渺很想問他,她到底是怎樣的一種特別。

是和那些女孩不一樣的特別嗎?

他沒有回答她,而是笑着轉換了另一個話題。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給你準備了一個禮物,想看嗎?”

說實話,對于禮物,許渺并沒有什麽期待。

她什麽都不缺,零花錢又花不完,對奢侈品也沒什麽興趣。

但是看着陸知昭一臉期待的小表情,她不得不裝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

“是什麽呀?”

“你和我來。”

陸知昭神秘兮兮地在她耳邊說道。

陸知昭的私人公寓。

許渺打開門。

沙發上有個女人站起來,朝她微笑。

許渺看呆了般,定在原地久久沒有動彈。陸知昭在她身後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背,她回頭望了他一眼,淚水随即一下湧了出來。

“去吧。”

男人嗓音低沉,他笑了笑,輕輕推了她一下。

“媽媽!”

女孩一頭紮進母親的懷裏,哭了起來。

這段日子以來的思念,噴薄而出。

陸知昭笑了笑,關上門退了出去。

他不敢去看這樣的畫面。

因為一看到這個畫面,他就會情不自禁地聯想到過去的事情…………

陸知昭坐回車上,抽着煙。

陳巍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良久。

“老大不是說不想讓她有弱點嗎?”

回國一落地,他就趕到三亞去接許母。

只為了趕在她生日的時候,讓她們母女二人相見。

陸知昭此刻早已一身疲憊。他抖了抖手上的煙,強打着精神吸了一口煙,閉上眼累到不想言語。

半晌,他嘆了一聲氣。

“我只想要她快樂。”

“老大,您……是不是愛上她了?”

“愛?”

陸知昭低低嗤笑了一聲,眼裏卻流露出一絲痛苦。

“她就是因為愛才死的。”

兩人的煙頭在黑夜中兀自閃爍着,陷入了寂靜。

跟着陸知昭那麽多年,陳巍心裏明白,那個她就是陸知昭的母親。

他不會輕易和外人提及的那個人。

當年他的母親就是因為愛上了陸夫人派來的男人,輕信了他的話,才會死得那麽凄慘。

陸知昭永遠,永遠也忘不掉他母親在他面前被幾個人□□,絕望凄厲地尖叫。

忘不掉一顆子彈射過來,她瞪大眼睛,死去看向他的最後一眼。

從那以後,他其實發自內心地厭惡和女人的身體接觸。

他帶那些女孩應酬不過是為了談項目,可當那些女人以為他的逢場作戲是一種誘惑的時候,他卻冷酷無情地把那些主動獻身的女人踢下了床。

他誰都不愛,因為愛的記憶太過于慘烈。

可是她不會。

她是那麽單純,那麽幹淨,即使深陷泥沼,眼睛也清澈如水。

他喜歡進入她的感覺。

那讓他感到溫暖。

她是唯一一個讓他不排斥的人。

他想看到她發自內心的笑容。

這算是愛嗎?

陸知昭有些茫然,他熄滅煙,擡頭看向那扇明亮的窗戶。

就像是一顆星,當他墜入深淵擡頭望向她時,他便得到了救贖。

他早已被黑暗吞噬,背負着複仇的秘密與責任,可她不一樣。

她幹淨明亮,她在他的宇宙獨自閃耀。

對于他來說,她就是這樣特別的存在。

文藝彙演如期舉行。

當天下午,三輛轎車駛入校園。前頭奔馳開路,一輛連號車牌的勞斯勞斯跟在其後。

校領導們一早便站在門口,依次按等級排開,整整齊齊列在兩邊,畢恭畢敬地等候陸氏到來。

不少學生湧到走廊看熱鬧,一時之間好不熱鬧,議論紛紛。

“聽說來的是大名鼎鼎的陸氏。”

“陸知瑤的陸氏?”

“對,來看文藝彙演。”

“陸知瑤不是高三嗎?她今年沒參加文藝彙演吧?”

“許渺啊!聽說許渺是陸家的遠房親戚。”

“我的天,她好低調。”

“你居然不知道?埋頭讀書了吧你?我以為大家都知道的。”

“現在學校誰不知道啊,那個新來的轉校生,很漂亮,還是個學霸。”

“許渺,新一屆附中女神嘛。她很難追啊。”

“人家家裏兩個帥哥天天看着,哪那麽好追,高傲得很。”

“比周舒桐還高冷呢?”

“主要是低調,恨不得沒人認識她似的。”

……

勞斯萊斯駕駛座打開,戴着白手套的司機走下來,彎腰畢恭畢敬地拉開了車門。

率先下來的是陸知昭,他剛一下車就引起了走廊上女生們的騷動。

接着下來的是陸知翎。兩個人的身形都是差不多的修長挺拔,只不過一個臉上挂着和煦溫柔的笑,一個插着口袋面色寡淡。

最後陸老爺子下了車,領導們一下呼啦啦圍上來。

前後奔馳車上下來了一群西裝革履的人,只一下他們三人便被人群簇擁着走進了校園。

陸知昭和陸知翎在學校很出名,是學校久負盛名的風雲人物。

不僅僅是足以做明星的長相,顯赫的家世,還因為他們最後都分別以全校第一的成績考上了哈佛。

陸老爺子今天為了看許渺的表演特意抽空前來,足以看出許渺在陸家的地位是多麽受尊重。

連陸知瑤都連發N條微信和許渺“抱怨”:你這面子十足啊,我這幾年文藝彙演我爺爺都沒來過!

許渺此刻正在彩排室,看到她“抓狂”的表情包又好笑又無奈。

周幼青邊刷論壇邊和許渺感嘆道:“渺渺,你在學校也太出名了。現在論壇又在讨論你了。”

許渺搖搖頭,頗有些苦惱。“我只想好好學習。”

周幼青:……

文藝彙演開始了。

她們的節目排在了中間。

學校贊助商各個財大氣粗,所以舞臺的布置也十分精美華麗。

輪到他們班的節目了,西洋樂隊完成了一場高規格的音樂會。

李寶姝帶領着樂隊的其他幾個人回到後臺,高傲地看了一眼正在擦拭笛身的許渺。

“切,真是丢人現眼。”

場內還在掌聲雷動,經久不衰,足以證明她們樂隊的能力。

周幼青正要說什麽,許渺拉住她,擡眸冷冷地看着李寶姝。

“能不能拿到這次的最佳節目還未可知呢。”

“就算不是我,你們這幾個破銅爛鐵就更不可能。”

她說完,仰起頭,揚長而去。

很快就要輪到許渺這邊的民樂團了。

等工作人員一個個搬上了古筝,箜篌,甚至搬上了編鐘,場內一片喧嘩。

學生們交頭接耳着,都對這個節目架勢感到十分地新奇。

畢竟附中這麽多年的文藝彙演多的是西洋樂的合奏,還很少有人表演古樂。

古樂不好學,又比較小衆,學習這些的人大多是興趣愛好,周幼青花了很多的心思才集合了大家,想要表演一場別出心裁的演奏。

她輕輕撥動古琴,琴聲潺潺,一下便把在座的學生們代入了一種山高水長的意境中。

這是許渺的爺爺譜的曲,名叫《梅花醉》。

曾為梅花醉不歸。佳人挽袖乞新詞。輕紅遍寫鴛鴦帶,濃碧争斟翡翠卮。人已老,事皆非。花前不飲淚沾衣。如今但欲關門睡,一任梅花作雪飛。

還記得當年爺爺坐在山頭,她在爺爺的懷中聽他描述當年在北方參軍的日子。大雪紛飛,他教她背詩教她吹笛,告訴她那些古詩中美好的意蘊,在田園風光中描繪那些美好的意境。

古琴的清冽中,女子着一襲白衣從天而降,袅袅仙氣升起。

在場一片驚呼。只見少女坐在秋千上,長裙飄飄。她靈巧的手指輕按笛身,聲若黃莺,酥麻入骨。她眼波流轉,勾魂奪魄。端的是風華無雙,墨發流雲般傾瀉而下,散落腰際,那氣質高雅出塵,溫潤如玉,純淨的若天上谪仙。微微蹙起的眉頭,嬌柔憐意更甚西子捧心。裙下那一雙小巧的赤足,玉潤而細膩的纖纖小腿,蔥白修長如藝術品般,不僅在空中晃蕩着,也在場下一群看癡了的男生心中搖晃着。

陸知昭的心頭也是微微一動,目不轉睛地盯着臺上女孩的倩影。不知為何,竟有種想把她藏起來的沖動,他有些生氣地瞪着她裸露的長腿和雙足。

這裙子也太薄了吧!做那麽高,風吹起來了怎麽辦!

這該死的女人今天也太好看了吧!

陸知昭坐立不安,松了松領帶,煩躁地喝了一口水。

陸知翎用餘光掃了他一眼,唇角勾起弧度。

如雲的秀發微微飛舞,細膩不帶絲毫瑕疵的肌膚吹彈可破,細細的柳眉,似是三月的春水,她深邃的眼眸,宛如浩淼的星空。一曲高|潮,此刻她潔白如玉的臉頰上,兩行淚珠緩緩滴落,娥眉微蹙間,似有無限的惆然,曼妙的身材宛如含怨的洛神。

突然她從天上掉落,臺下觀衆驟然驚呼,前排的幾個學生都不由站起來。

一開始大家只覺得是節目效果,但看着看着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陸知昭率先沖上了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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