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路漫漫
儀式結束後便是□□活動。參加者多為第二次世界大戰和印尼獨立戰争之後的幸存老兵。其實戰争這玩意真的很難完全絕對的界定正義與否,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比如印尼的獨立戰中。一九四五年日本投降,印尼即宣布獨立,荷蘭卻偏偏不肯承認,硬憋着一口氣為了奪回殖民地,向印尼發動了戰争。一打就是四年,直到一九四九年才正式成立了印尼的獨立。既然那麽有精力發動遠洋戰争,自己家被法西斯打得屁滾尿流的時候幹什麽去了?白小帆腹诽,還不是收拾了鋪蓋卷跑到遠離戰火的加拿大避難。
心裏想的多了深了越發的便對眼前的慶典失去了興趣,總覺得開始還好,到了後來已經徹底變了味道,怎知道人家印尼人民不來個慶祝脫離你荷蘭殖民統治的慶典?
于是人便愈發的興趣索然,至于被無知市民夾道追捧的老兵□□也懶得看了,反而有些狹隘的捉摸:等十年二十年後如今的老兵都塵歸塵土歸土了,不知道那時候又是怎樣的一般光景?也許就真的變成純粹的狂歡節了吧?那也不錯。
為時一個半小時的□□結束後,市中心的慶祝活動卻并未停止。白小帆和着葉昊晨有模有樣的放肆熱鬧的玩鬧了整整一天,直到第二天的淩晨才滿身疲憊的打道回府。于是,瓦格寧根終于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寧靜安詳。
夜班航班令人難熬,尤其是不得不承受将近七個小時的煎熬。機艙裏有食物的氣味,孩子的啼哭聲,一些人酣睡抑或間或走動,窄小的空間難免令人沒來由的生出幾分壓抑的感覺。間歇中醒來白小帆卻再也睡不着了,只覺得眼前的仿佛是一個濃縮的人生,各種喜怒悲歡,人海中起伏不定,生命流過種種的經歷……
偷偷拉起玄窗上的遮陽蓋,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前方機翼上幾點指示等閃爍,機身下方依稀可辨的應該是濃厚的大團大團的雲朵。
“最早聽說‘經濟适用男’這個詞彙的時候大概是2008年前後,那時候北京的房價還沒有現在這麽高,那時候股市還沒有現在這麽低迷,那時候空氣質量的判定還不流行PM2.5,那時候中國的土豪還沒現在這麽多,當然,那時候的女人雖說已經有些現實,但是男人還沒有現在這麽瘋狂,離婚也并不比結婚時髦,流行。”
她頓了頓,手指在筆記本電腦的觸控坪上無意識的随意滑動了幾下,看着亮白色的小箭頭詭異的轉了個圈,接着寫道:
“前幾日和朋友電話,她心情不好,究其原因不過是因為年齡大了家裏逼着去相親,本來好友并不是個功利的女人,不過就是想這個老實本分,能踏踏實實過日子的男人。當然,兩個人也是要相互喜歡的。
沒承想見面不過數分鐘,見面的男人已經查戶口般的将她問了個底掉,最後還特意問了女方存款多少,房車有無。說實話,那男人倒也實在,不過是要求結婚女方備房,房子的産權則要記在婆婆大人的名下而已。最後還不忘施舍性的憐憫的遞了個眼睛給好友:你這個歲數的女人,能有男人不嫌棄娶你已經是不錯了,不過是要是你沒有套價值幾百萬的房子,男方的犧牲可是大的多的多了。“
“女友大怒,憤起而走。聽後,我便笑着安慰她說,‘你難道不知道現在‘經濟适用男’已經凹凸了,真正流行的是‘經濟适用女’?’所謂‘經濟适用女’的具體标準如下:身高158-169厘米,體重43-58公斤,胸圍B-C罩杯,披肩長發,性格溫和,不拜金,不花癡,小悶騷,專科以上學歷(包括全日制、自學考等),月薪3000-6000之間,會洗衣,會做飯,有責任心,有同情心,談吐得體,知書達理,對待愛情始終如一,不離不棄……”
“大晚上的你搗鼓什麽呢?”低啞的聲音猛的在耳畔響起,白小帆頓時一個激靈,電腦屏幕上出現了一行無意義的亂碼。她略為惱怒的保存了文件,不滿的扭頭瞪了眼睡眼朦胧的葉昊晨,嘶嘶從牙縫裏擠出聲音,“你怎麽不老實睡覺?”
“還不是被你打擾的,”葉昊晨無所謂的打了個哈欠,從座椅上擡高了身子探着脖子朝白小帆懷裏的電腦屏幕瞧,“大文豪又寫什麽經典語錄呢,也要我學習學習。”
“啧啧啧,敢情是意|淫啊!”
白小帆點了點屏幕,揶揄他問:“這難道不是你們男人夢中情人的典範?”
“對有些男人是吧,不清楚。”他又打了個哈欠,斜倚回座椅靠背,“至少對我來說不是。要真是個男人不思進取得過且過,娶個這樣的老婆自然是好的。就是太不真實了,要真是這樣的女人精致的像個花瓶,善解人意溫柔多情,上得廳堂入得廚房,還能上床,最關鍵的是于內愛你如老媽,于外掙錢能養家。那還是女人嗎?這不是硬逼着男人沒活路了不是!上次我還聽幾個兄弟抱怨,說什麽現代社會男人唯一的功用也只剩下能讓女人懷孕了,要女人都成了你寫的這個樣子,那不是實打實的鐵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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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的,這麽精辟?男人唯一的功用,哈哈,我怎麽就沒想到。還別說,你這個哥們真心太油菜了!”
“可不,綠汪汪的一棵大油菜。”
“腫麽拉?”有隐情,有□□,有內情。如果她白小帆聽不出來,她就不配知名情感主持人這頂大帽子。
“還能怎麽啦,那小子老婆懷孕的時候我就告誡過他,你小子也別就知道傻了,只能說你老婆懷孕了,真正生下個什麽還說不清楚呢。”
“你這人怎麽這麽說話呀!缺德不缺德。”
“仔細想想還真有點。”葉昊晨大咧咧呵呵拍了下自己的腦門,雙手枕在腦下,仰頭看着機艙上方,若有所思。過了好一陣子,長到白小帆以為他已經睡着了,這才又幽幽的開了口,“其實那時候我心情正不好,就是不想看那死小子喜形于色的嘴臉,成心說點不好聽的惡心他的。沒想到……”
“沒想到什麽?”雞凍啊雞凍,隐情神馬的最吸引人了。
“孩子兩個月前出生的。和他一點也不像。”
“哦,剛生出來的孩子小,其實都一個樣子,看不出來像爹還是像媽的。”
“和他老婆也不像。”
“厄?那是不是抱錯孩子了。現在這樣的事情可不少,我看網上說還有無良的婦産科醫生專門偷剛生出來的孩子出去賣錢的呢!”
“別打岔,你以為是貍貓換太子呢。人家選的是獨立病房,孩子從生下來就沒離開過大人身邊,就是是做清潔都是當着孩子他爸的面。”
“哦,這樣啊。那就是隔代遺傳。”
“本來他也以為。孩子和他不像,和他家裏的人也沒有想像的。妻子那邊倒是能找出一家人的樣子。上個月孩子滿月,這小子給我微信上發了兩張照片,說是滿月酒席上看見了個男人,覺得心裏面怪怪的。”
這回白小帆不說話了,只是安靜的聽者,世間的事情也許就是這樣,很多的時候即便是當事人也寧願選擇遺忘,真實的面紗下往往掩蓋着不為人知的醜陋。
“他忍不住偷偷帶孩子做了DNA測試,沒有任何血緣關系。而他和他老婆是高中同班同學,兩個人十幾歲就在一起了,将近二十年的感情。”
葉昊晨沉默了,白小帆也沉默了。她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應該說些什麽,說什麽好?有什麽可說的呢?
默默地再次打開電腦,注視着不久前自己剛剛寫下的那段字,想了想,沒有删除,繼續寫道:
“有時候我也會想,什麽才是真正的成功。就如人生,有□□,有終點,卻唯獨沒有什麽永垂不朽。秦皇漢武怎麽樣?僅僅存留在個別學者的研究中,或者是為文藝創作創作提供現成的靈感。其實真正成功的人生,不在于成就的大小,不在于地位的高低,不在于金錢的多少,不在于名氣的有無。而在于,是否努力的完成了自我,是否真正用心的去生活,是否得到了心靈的溫暖,找到人生中能與你攜手共進的另一半。
春天時可以賴在他的懷裏偷懶,夏天是可以邀他一起聽雨,秋天裏可以數着桃子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偷笑他的焦急,冬天裏可以對着他任性的撒嬌耍賴。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可以是新年,在一起的每一日都可以慶祝,從此不在乎年華的老去,在一起。”
莫名的,她朝葉昊晨的方向看去。他已經再次的酣睡,結實的胸膛微微起伏,嘴角向上翹起,好像一個頑皮的孩子。令人覺得安心,放心。
在一起,真好。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更新之,已經到尾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