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聽到顏斐的聲音, 辛嵘這才意識到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他看着肩上那只手，無奈一笑：“算了，你幫不上忙的。”
“我可以在精神上支持你啊。”顏斐眨了眨眼, 語氣俏皮。
辛嵘苦笑了聲。
“辛嵘, 沒事的。”顏斐湊到他近前，一雙漂亮的眼睛認真地看着他：“不管遇到什麽問題, 一個個去解決就行了，盡力就行, 不要苛求自己。”
雖然帶不來實質性的幫助, 但辛嵘不得不承認, 有顏斐在這兒，他的心情的确會好一點。
“嗯。我要解決問題了，能不能請你讓開一下？”
辛嵘瞥了眼顏斐。
“當然。”
顏斐乖乖讓到一邊。
辛嵘撥了個電話出去。
“讓王群立刻來見我……撤掉他總經理的位置, 讓劉總先頂上……對，消息暫時不要宣揚……”
顏斐坐在沙發上，看他挂了電話，轉向自己。
“怎麽了？”他無辜地看着辛嵘。
他很安靜地坐在這裏, 應該沒有打擾到他吧。
“你沒有通告要趕什麽的？”辛嵘被他看得不太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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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啊，我今晚本來就休息。”
“我馬上要去開會，你自己——”
“我在這兒等你就行。”顏斐抱着抱枕, 期待地看向他。
辛嵘皺眉，不确定道：“可能要開很久。”
“多久都沒關系，我等你一起吃飯。”
辛嵘看着他眼底的固執和深情，心尖仿佛被什麽輕撫了一下。
他不知該說些什麽, 只好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會議室裏。
辛嵘宣布新疫苗暫時停産的通知後，所有高管都變了臉色。
“辛總，我們跟經銷商那邊已經簽好了合同……突然停産，對我們的損失……”
“拿不到批號，我們沒辦法上市。生産出來又有什麽用？”辛嵘面無表情。
“應該有通融的餘地吧，我們之前跟食藥監打交道的時候從來沒出過問題……而且我剛剛看了那份報告單，上面沒有大問題，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化學成分差異，這個标準可以很靈活的……”另一個高管道。
“不管是大問題還是小問題，的确是我們送檢的疫苗出了纰漏，讓他們抓到了把柄。”辛嵘捏着筆，眉頭皺得很緊：“待會兒N市分公司的人會帶一批樣品過來，讓總部的化驗員重新再檢查一次。”
“好。”
幾人說着話，人事總監從外面進來。他低頭在辛嵘耳邊不知說了句什麽，辛嵘臉色變了變，跟着她走了出去。
“消息可靠嗎？”辛嵘壓低聲音，問人事總監。
“嗯，有員工親眼看到王總跟YS的人接觸過，那是老員工了，在公司做了很久，不會撒謊。”
辛嵘點了點頭，眸中劃過一絲冷意，又轉頭問她。
“人事處分拟好了？”
“嗯，拟好了，随時可以發出去。”
“現在就發，撤掉王群的總經理職位，理由是嚴重渎職和管理不善。另外，N市分公司經理以上的高管取消所有福利和獎金。”
“好，我立刻修改。”
跟人事交代完，辛嵘重新回到會議室。
幾個高管都憂心忡忡地看着他。
辛嵘在辦公椅上坐下，目光掃了一眼衆人，語氣沉着而冷靜：“停産只是暫時的，我們這幾天要盡力跟有關部門溝通，争取重新拿到上市批號。張總，經銷商和客戶那邊你先溝通，說明我們的難處，實在不行，我親自來解釋。”
“好的，辛總。”
“你們也不用有太大的壓力。公司經營了這麽多年，什麽困難沒遇到過。我們別的産品還是在正常生産，不會受到影響。”
他的話就像是一顆定心丸，讓幾個高管緊繃的神經都松懈了下來。
“辛總，那車間那邊……”
“員工工資照發，有調休的可以先調休。”
財務的張總吸了口氣，感覺肉疼了一下。
“張總有困難嗎？”辛嵘看向他。
“沒有沒有，可以克服。”張總抹了把頭上的汗。
“有問題我們私下溝通。”辛嵘遞了個眼神給他。
張總會意地點頭，順勢切到另一個話題：“辛總，暫時停産的話，車間裏的設備……”
從會議室出來，天已經黑了。
辛嵘讓手下先去吃飯，自己拿着文件夾，回了辦公室。
一開門，就看到顏斐背對他蜷在沙發上，睡得正香。
他把燈光調暗，走到沙發前，輕輕拍了拍顏斐的肩膀。
青年的長睫毛顫動了幾下，好半天才睜開眼睛，仍有些困倦地看着他。
“開完會了？”
“嗯，七點多了。”辛嵘看了眼表，又道：“我們出去吃飯。”
“好呀。”
顏斐早餓了，可惜辛嵘的辦公室裏除了咖啡，根本沒有什麽可以吃的東西。他等得無聊，幹脆睡了一覺。
“我們去哪兒吃？”
顏斐坐起身，揉了揉自己酸麻的腿。一直保持一個姿勢蜷着，他兩條腿都變麻了。
“就在附近吃吧。你能走嗎？”
見辛嵘神情關切地看着自己的腿，顏斐黑眼珠一轉，順勢抽了口冷氣。
“哎呀，下午的時候踢到凳子腳了，痛死我了。”顏斐蹲下身，裝模作樣地揉了揉自己右腳的腳踝，抱怨道：“之前都沒意識到，後來才開始痛。”
“很嚴重？”辛嵘想起之前在會客室的那一幕，顏斐腿長，一腳就踢翻了辦公室的凳子，當時把他都吓得不輕。
“就是右腿有點腫，不好走路。”顏斐站起來，可憐巴巴地看着辛嵘：“要不……你背我？”
辛嵘眯起眼看他。
“要不我給你擡個擔架過來？”
從顏斐說出“你背我”三個字，他就意識到這家夥又在裝可憐博取他的同情了。
“擔架就不用了。”顏斐被他戳穿，也不尴尬，反而攬着辛嵘的手臂，親密地挨着他；“我靠着你就好啦。”
辛嵘別扭地把他推開了一些。
“走廊會有人經過，不要拉拉扯扯。”
“我帶口罩和帽子，他們認不出來的。”顏斐抓起茶幾上的鴨舌帽帶上。
“那也不行。”辛嵘眉頭皺得很緊：“公共場合，注意影響。”
“好啦，我注意就是了。”
顏斐“哼”了聲，帶好口罩，老老實實地保持距離，跟在他後面。
一進電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黏到了辛嵘身上。
“有攝像頭。”辛嵘示意他往上看。
“沒事，我靠着你而已，又不做別的。”顏斐撇了撇嘴，表情苦大仇深：“你就這麽狠心對一個癡戀你的人嗎？真絕情。”
辛嵘靜靜看着他表演。
顏斐被他看得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收斂了誇張的表情。
“诶，辛嵘，你說我們這是不是算談戀愛啊？”
辛嵘表情冷硬：“不是。”
“我看就是。”顏斐抓住他的手，不服氣道：“你還約我吃飯，這就是變相的約會。”
辛嵘清了清嗓子：“我是看你可憐，順便叫上你一起吃飯。”
奇怪，他什麽時候也變得愛鬥嘴起來了。都是跟這個家夥待久了造成的壞習慣。
顏斐“切”了一聲。
“不管，反正今天我記住了，明年的今年，就是我們的戀愛紀念日。”
“多大的人了，還記這種東西？”辛嵘不以為然。
顏斐只當他是默認，得意地一笑。
這時，電梯響了。
幾乎是剎那間，辛嵘掙脫了他的手。
顏斐表情變了變，沒有說話。
兩人一起走到停車區。
上了車，辛嵘看着嘴唇緊抿的青年，嘆了口氣，輕聲道：“對不起。”
他那是下意識的動作，怕電梯外有人看見，沒想到會傷了顏斐的心。想想也是可笑，顏斐一個大明星都不怕，反而是他自己，遮遮掩掩，生怕被別人撞見。
顏斐冷哼了聲，嘴還是生氣地鼓着。
辛嵘不擅長哄人，他發動車子，開出了一段路，才猶疑地看向身旁的人。
“想吃什麽？”
“随便。”顏斐語氣不太好。
“湘菜？川菜？”
顏斐不出聲。
“那就湘菜吧，去上次我們去的那家餐廳。”
本來辛嵘是打算在公司附近随便吃點東西的，可看顏斐這副樣子，不帶他吃點好吃的，是哄不好他了。
又是一陣沉默。
上了高架，辛嵘瞥了眼依然繃着嘴角的顏斐，嘆了口氣。
“不是第一次約會嗎？你不提供點意見？”
聽到“約會”兩個字，顏斐的眼睛眨了眨，只是表情仍然冷峻。
“還是你不想去？”
“沒有！”顏斐立刻打斷他，他臉上的冷峻再也維持不住，精致的眉眼染上一絲羞赧。
“誰說我不去了？”
辛嵘握着方向盤，輕笑出聲。
“不生氣了？”
“不生氣了。”顏斐呼了口氣，無奈又甜蜜地看向辛嵘：“第一次約會，必須保持好心情才行。”
辛嵘笑笑，心想，這家夥還挺好哄的。
到了餐廳，辛嵘直接把菜單遞給顏斐，讓他點餐。
顏斐點了四菜一湯，兩個他愛吃的菜，兩個辛嵘愛吃的菜，再加一個海帶排骨湯。
菜上來，辛嵘正要動筷子，顏斐攔住他。
“等會兒，我拍個照。”
看他拿出手機，對着餐桌上的菜拍了又拍，辛嵘頗為費解。
“一頓飯而已，有什麽可拍的嗎？”
“我們第一次約會，當然要紀念一下。”顏斐樂呵呵地拍了照，又用美圖軟件修了一下，才發到朋友圈裏。
辛嵘看着他對着手機搗鼓，搖了搖頭，自己舀了碗湯。
沒多久，他微信收到一條消息。
——辛辛，快看我朋友圈！
他瞥了眼對面的顏斐，覺得他實在幼稚，可偏偏自己又拿他毫無辦法。
打開朋友圈，一刷新，就是顏斐發的照片。
【溫馨的雙人晚餐，yeah】
配圖正是他剛拍的照片：暖黃的燈光下，兩幅白瓷碗筷相對，再加上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湯。
辛嵘看了幾秒，忽然意識到什麽不對。
“你發到朋友圈裏，被別人看到了怎麽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