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辛嵘給顏斐上完藥, 天也黑了。
兩人早餓了，顏斐嫌出去吃麻煩，在手機上點了個外賣。
三菜一湯, 都是清淡的菜色, 湯也是綠豆排骨湯。
“你昨天的試鏡，怎麽樣？”吃到一半, 辛嵘忽地想起什麽，問道。
顏斐夾菜的手一頓：“就那樣呗, 導演看不上我, 沒過。”
辛嵘皺起眉頭：“你是不是因為來找我, 耽誤試鏡了？”
“沒有，你想到哪兒去了。”顏斐不想他內疚，連忙道：“就是個小配角, 演了也沒用。我還看不上呢。”
“你之前不是這麽說的。”辛嵘深沉的目光看着他：“你說這個機會對你很重要。”
顏斐沉默了幾秒，剛要說話，手機響了起來。
“你找死是不是！一天都不接電話！”
一接通，就是葛雲标志性的大嗓門。
顏斐的耳膜被震得生疼, 他瞥了眼辛嵘，把電話拿遠了些。
“我不是故意不接電話的。”
“昨天的試鏡你臨時跑掉是什麽意思？你知不知道我為了聯系上那個張總，花了多少心思！好不容易方導對你有點好感, 結果你給我來這麽一出！”
顏斐耐心地聽着她發脾氣。
等葛雲罵了一通，他才低下頭，老實道：“對不起，不過我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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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理由？比試鏡還重要？”葛雲沒好氣道。
“我一直沒跟你說……”顏斐猶豫了幾秒, 看向對面的辛嵘：“我其實……談戀愛了……”
辛嵘攥着筷子的手一緊，有些詫異地看向顏斐。
“什麽？你你交男朋友了？”葛雲一時沒反應過來，嘴巴張得比雞蛋還大。過了兩秒，她臉色一變，冷聲道：“這跟你不試鏡有什麽關系？”
“他昨天急性胃炎進醫院了，情況比較危急，所以我……”顏斐語氣有些哽咽。
辛嵘靜靜地看着他表演。
“這樣……”這下說不出話的變成葛雲了，她了解顏斐，他不是那種拎不清輕重的人，昨天肯定是因為真的有急事才會臨時走開。
“那他沒什麽事吧？”
“嗯，已經搶救過來了，正在康複。”
“噢，你也是……真夠倒黴的。”葛雲“啧”了一聲，想到什麽，道：“有個不幸的消息要告訴你。”
“你說。”
“你試鏡的那個角色，方導定了李察來演。”
顏斐攥緊了手機。
早該知道的，從他走出那扇門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有了心裏準備。
顏斐垂下眼睛。
“我知道了。”
“是你的經紀人？”
辛嵘問他。
葛雲嗓門那麽大，即使顏斐不開免提，他都斷斷續續聽到了幾句。
“嗯。”顏斐懊喪地耷拉着腦袋。
“她說你了？”
“是啊，她把我兇了一頓，而且跟我說……我試鏡的那個角色定了李察來演。”
“哼，便宜這家夥了。”
雖然他語氣故作輕松，但辛嵘還是能感覺到他的失落和沮喪。
“抱歉。”
“你不需要道歉。”顏斐看着他，目光深沉：“我說過，你比試鏡重要，而且重要很多倍。”
青年人的黑眸堅定而執拗，閃爍着璀璨的光芒。
辛嵘說不感動是假的，更多的是愧疚。顏斐這樣掏心掏肺地對他，他卻經常為了工作，置他于不顧。
剛要說話，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辛嵘看了眼來電，立刻放到耳邊。
“怎麽了？”
“辛總，朱局長說想約您談談，主要為他兒子魯莽的行為道歉。”
辛嵘一愣，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朱局？朱洋他爸？”
“是啊，辛總。”越揚語氣裏也帶着詫異：“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下午突然就接到了朱局秘書的電話，說想約您談談審批的事，還給我們道歉。”
辛嵘皺着眉頭，思索了幾秒，才道：“見就見吧，你來安排。這次我們要掌握主動權。”
“好的，辛總。”
挂了電話，辛嵘眉頭皺得更深了。
陸沉的效率也太高了吧，這麽快就幫他約到了朱局？
“公司的事嗎？”
顏斐觀察着他的表情。
辛嵘有些猶豫地點了點頭：“藥監局那邊的人主動聯系了我們，想談審批的事。”
“這是好消息啊。”顏斐的神情不算驚訝。他舀了碗排骨湯給辛嵘，眼睛笑得彎起來：“你今晚可以放心地睡個好覺了。”
“可是……”辛嵘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陸沉的辦事速度應該不會這麽快吧？”
“這跟陸沉有什麽關系？”
顏斐的臉頓時沉下去。
辛嵘怕他不高興，只好道：“我之前随口跟陸沉說了一下，他說會幫我留意。估計他的關系起到了作用。”
好嘛，他幫辛嵘忙，結果功勞都落在陸沉頭上了。
顏斐心中酸楚，可怕暴露身份，只好敷衍地跟着“嗯”了兩聲。
“好了，別想了，先喝點湯。公事明天再說。”
**
吃完晚飯，顏斐拉辛嵘去庭院裏散步。
辛嵘靠坐在沙發上，在看央視播的紀錄片，神色有些懶懶的：“不去。”
“好啊。辛嵘，你現在是越來越懶了。以前吃完飯是去沙發辦公，現在直接窩在沙發上看起電視來了？”
顏斐數落他。
辛嵘沒好意思說自己是某個羞于啓齒的地方不舒服，只好默認顏斐的控訴。
他不去，顏斐一個人也沒意思，便窩在他身旁陪他看電視。
屏幕裏在放叢林生物特輯，一只處于發-情-期的雄鳥為了吸引雌鳥的注意，正在樹木中央的空地上翩翩起舞。
雌鳥神色冷淡地在樹梢上觀望。而雄鳥花枝招展，撲棱着翅膀，費盡心思地想吸引雌鳥的注意。
辛嵘看着，忽然笑了一聲。
顏斐不解，轉頭看他：“笑什麽啊？”
“我覺得，你挺像這只雄鳥的。”
顏斐不樂意了：“我在你眼裏就像只鳥？”
辛嵘但笑不語。
顏斐盯着電視屏幕裏羽毛豔麗的雄鳥看了幾秒，黑漆漆的眼珠子轉了轉。
“噢，我知道了，你是想誇我漂亮對不對？”
“我沒有。”
“你就是！”顏斐笑容暧昧地看着他：“明明早都被我的美貌迷倒了，還裝作這麽冷淡的樣子，哼！”
他還記得，昨晚辛嵘被他壓在身-下時，眼底湧動的癡迷和愛意。也只有在理智喪失的情況下，辛嵘才會向他坦露內心最真實的感受。
見辛嵘不自在地抿了下唇，顏斐勾住他的下巴，咬了一口他的唇。
“懲罰。”
“以後再說謊，我就這麽懲罰你。”
他輕聲在辛嵘嘴角呢喃。
“你說謊呢？”
辛嵘垂着眼看他。
“我說謊……就……”顏斐思考兩秒，果斷道：“一天不上你的床！”
辛嵘拍了下他的腦袋。
“不對等協議。”
顏斐眼底劃過什麽，幹笑了兩聲。
說到協議，辛嵘猛地想起，之前兩人簽的那份協議，似乎很久沒有提到桌面上來讨論過了……
“之前我們簽的那份協議……”辛嵘猶豫道。
“作廢。”顏斐果斷擺手。
“但是我答應了每個月給你——”
“我的錢夠花！”顏斐打斷他：“真的，我多接點偶像劇就行了，馬上就賺回來。”
辛嵘眉心緊蹙。
“你試鏡中途離場，經紀人肯定有怨言吧。之後的資源，會不會更少？”
“不會的。”顏斐安慰他：“我現在火着呢，沒那麽快過氣。公司也不傻，不趁着這個時候讓我接通告，什麽時候接呢？其實我通告都排到一年後了，你就放心吧。”
辛嵘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這麽擔心我幹嘛，不是還有你嗎？”顏斐眯起眼睛，笑着看他：“等我被公司掃地出門，沒錢可賺，徹底過氣，到時候你來包養我，怎麽樣？”
“陪吃陪喝□□，而且暖床技術一流！”
辛嵘嗤笑一聲。
“行。”
他還不至于養不起他。
**
晚上。
顏斐早早地就從樓上把自己的枕頭抱下來，放到辛嵘卧室。
辛嵘洗好澡出來，他已經在床上擺了一個妖嬈的姿-勢。
看着顏斐睡衣淩亂，刻意翹着腿，露出瓷白的肌膚，辛嵘嘴角抽了抽。
“睡覺。”
“我在等你一起睡啊。”顏斐朝他眨了眨眼，纖長的睫毛像翻飛的黑色蝴蝶，勾魂奪魄。
辛嵘搖了搖頭，自顧自地拿毛巾擦頭發。
顏斐見他不買賬，嘆了口氣，從床上下來，摟住他的腰。
“不是吧，我這麽誘惑你，你都沒反應？明明昨晚還那麽熱情……”
察覺到辛嵘神色不善，顏斐說到一半，便悻悻地住了口。
辛嵘吹完頭發，便上了床。
顏斐立刻靠過去，大眼睛楚楚可憐地眨了眨。
“要抱抱。”
辛嵘瞥了他一眼，伸長手臂，攬住他的肩。
“不是這種，是那種很親密的。”
顏斐把他的手拿開，自己用雙臂圈住他：“看到沒有，要像這樣。”
辛嵘點頭，表示理解。
“你試試。”顏斐松開手，等他來抱自己。
辛嵘猶豫了幾秒，張開雙臂，有些僵硬地把顏斐抱進懷裏。
“其實你不排斥親密接觸的，只是需要時間适應。”
顏斐靠在他懷裏，輕聲道：“昨晚也是，你的障礙不是好了麽……當然，有藥物的作用，但你的身體不排斥我，對不對？你再多信任我一點，多依賴我一點，不要什麽事情都一個人扛，好嗎？”
辛嵘靜靜抱着他，沒有說話。
在戀愛方面，他基本上是一個初學者。跟謝知含那段戀情的失敗，讓他變得畏首畏尾、瞻前顧後，可現在聽到顏斐的話，他心中似乎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也許，他不是那麽地不可救藥？他也可以像其他人一樣，去大膽地、毫無顧忌地投入一段感情？
“那裏還痛嗎？”顏斐突然問他。
辛嵘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冷不丁被他一問，下意識“嗯”了聲。
“我就知道！”顏斐懊惱地捶了下額頭：“我昨晚還是太粗魯了！”
這都什麽跟什麽。辛嵘聽得頭大，怕他過度擔心，趕緊否認：“沒事，我塗過藥了。”
顏斐眯起眼：“什麽時候塗的？”
“洗澡的時候。”
“說謊！你眼睛在眨！”顏斐在他唇上咬了口，伸手去扒他的褲子：“不行，我要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