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愛是一道光06

蘇瑭一個人用了晚膳就讓人備水細細沐浴更衣。

浴桶裏添了香花羊奶,洗過之後膚白細滑如脂,肌理間隐隐散着縷縷幽香。

她只在肚兜亵褲外披了一件玫紅紗裙,軟軟地靠在貴妃塌上閉着眼睛讓楊柳給她擦頭發。

“小姐,已經幹得差不多了,要盤成什麽樣式?”

楊柳細聲細氣地在主人耳邊輕問,同時取了備在一邊的椿油就要往她頭發上抹。

這是貴族有丈夫的女人們的習慣,即便是在夜裏,也是要把頭發一絲不茍地梳成漂亮的發髻。

一來據說可以讓長發得到保護。

二來,也是最重要的,是為了時刻在男人面前保持最得體的美态。

“不用了。”

誰知蘇瑭忽地睜開眼,擡手擋掉了楊柳拿起來的頭油,“幫我随意挽在一邊就是。”

楊柳不解,但主人吩咐了,她照做就是。

只有蘇瑭自己明白,那些高門貴女,嫁作人婦之後還要秉承着家訓婦道,一切最是守禮。

她們怎知,自己在丈夫面前守禮,丈夫卻是喜歡那些不守規矩的。

為什麽有的男人家花不愛偏愛野花?

不是野花更香,而是她們更加懂得讓男人嗅到自己最勾人的一面。

對着在床上的時候還打扮得一板一眼的女人,男人們聚在一起的時候大概會戲谑一聲——死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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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楊柳把她的頭發細細梳理好挽在鬓邊,蘇瑭坐在梳妝鏡前檢查自己的容顏。

“楊柳啊~”

“小姐?”

“待會兒讓外屋的人都下去,今日不用人守夜。”

楊柳目露不解,蘇瑭從打磨得锃亮的銅鏡裏看到了,忽地輕笑出聲。

“罷了,你留下吧。”

立即又道:“在外面幫我守着,未經傳喚,任何人都不能進來。”

她轉頭直視從小跟自己一起長大的心腹婢女,笑得意味深長,“無論聽到什麽,當做沒聽到就是。”

楊柳眼睛睜大,懵懵懂懂中似乎是窺到了什麽。

……

這是個晴天,黃昏後,月亮爬上枝頭。

蘇瑭現在住的地方有名,“柳閣”。

寫在繡帕上的詩句,只要不是個蠢人,想了一天總能想通。

端看他敢不敢來。

能被父親送給她帶到夫家來的侍衛,功夫不可能弱,夜深人靜之下就算不是飛檐走壁,翻過幾道院牆避開下人找來也是不難。

蘇瑭認為,男人一定會來。

上輩子她只是眼裏唯有肖寂幾一個,所以才看不出刁鞑對自己的仰慕。

被心中的女神“發配”到外院一年到頭也見不到一回,突然收到這樣的邀約,只要是正常男人,就不可能拒絕。

蘇瑭斜倚在榻邊,手裏捧着一本閑書時不時翻上一頁,神态放松又惬意的樣子。

這時,窗口忽然發出“咔擦”一聲輕響。

她紋絲不動,甚至又翻了一頁。

窗外安靜了。

蘇瑭這才撩起眼睫,來了又走?不至于如此“老實”吧?

刁鞑當然沒走,他心裏既期待又忐忑,無比煎熬。

雖然心裏渴望,但這件事太過驚世駭俗,他在猶豫。

在窗口故意搞出響動,只是企圖給自己退縮找一個契機,然而裏面的女人沒有動靜。

他腦子一轉,轉而縱身一躍,長臂伸出大掌攀住房檐輕巧一翻就上了房頂。

刁鞑動作很輕,踩在瓦片上竟然不曾發出半點聲響。

估摸着床榻位置,他小心地揭開了一片瓦。

從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女人大半個斜倚在榻上的身子,在昏黃的燈火下,玫紅的紗裙勾人,遮掩不住的皮膚白得晃眼。

甚至能清楚地看到肚兜和亵褲上繡有成對的大朵牡丹。

女人烏黑的秀發懶懶挽在一邊,垂在琵琶骨上,黑得更濃,白的皮膚卻是更閃。

好一個國色天香的佳人春睡圖……

“咔~”

因為看到的美豔,刁鞑失誤了,腳下力道沒控制住,踩響了一片瓦。

蘇瑭正在疑惑呢,就聽見上方傳來動靜,可擡首卻看不清屋頂,只是漆黑一片。

她心念一閃,動作極快地站起來熄滅了小幾上的油燈。

房間瞬時陷入黑暗,只有窗口透進來的朦胧月光,以及……

屋頂漏下來的一縷月色!

“既然來了,還躲着做甚?”

上面又安靜了,然後過了三秒,窗戶被人從外面伸進來什麽東西給撥開了木栓。

緊跟着,一個黑影就鑽了進來。

刁鞑沒受住女人的激将,沖動之下闖了進來,從窗口進入之後順勢一滾就站立起來,盯着月色中恍若仙人的女人一動不動。

人高馬大的漢子,杵在女人的卧房裏,頓時顯得空間格外逼仄。

于是男人更加拘束。

“怎麽,話也不會說了?”

蘇瑭聲音帶笑,袅袅繞繞蓮步輕移,直走到緊張的侍衛半步遠的距離才停下。

邊說邊往前微微湊過去,那半步的距離也沒了。

刁鞑本就是一身腱子肉,此時更是整個人硬梆梆像肖家撐着大門的那根立柱似的。

女人吐氣如蘭。

紅唇一張一翕間香氣四溢,比白日聞到的清淡香味又有所不同。

他有些暈。

蘇瑭忽然覺得有趣極了,女人與男人之間,本該如此。

相敬如賓就是個笑話,相敬如冰還差不多。

她第一次切實的感受到,從前真是太不會享受人生了。

這麽想着就不再客氣,直接探手撫上了男人帶着青茬的下巴,摸起來比看起來輪廓更加誘人。

蘇瑭指尖順着下颌線條滑到耳畔,忽然踮起腳尖湊過去,沖着男人耳孔吹氣。

“我想,要你……”

刁鞑只覺得血液瞬時沸騰,腦門兒被血氣沖得一陣陣發暈,什麽理智都被沖沒了。

他驀地探手把人摟緊,在她的引導下滾進了床榻。

……

被主人留在了外間“放哨”的楊柳今夜就沒有阖眼。

裏間的響動讓她緊張不安忐忑害怕,卻一直臉紅心跳,那些聲響,她從未聽到過。

以前大爺還會在小姐這裏留宿的時候不是沒守過夜。

全然不是這樣的。

楊柳既好奇那人是誰,又為小姐擔心,只能打起精神忍受着聽覺和心理的雙重折磨,忠誠地為主人守門。

而波瀾稍霁之時,蘇瑭隐隐在想——

自己這才算是成為一個女人了吧。

她眉眼含春,腮飛紅霞,肩頭有香汗淋漓,心口随着呼吸起伏,顯然是激動不已尚未平息。

然而刁鞑卻還拱在榻尾,不知道在接着月光研究什麽。

偶爾能感覺指尖細細拂過。

那感覺讓她忍不住縮了縮腿,倏爾身子一顫,不禁嬌柔皺眉,在搞什麽?

“怎麽了?”

蘇瑭聲音柔媚,似乎有壓抑不住的什麽要沖破土壤再次冒頭。

半晌,刁鞑才擡頭,指尖按着皮膚示意,“這處……有顆好看的小痣……”

那憐惜又愛不釋口的語氣讓蘇瑭莫名顫栗。

指尖伸過去勾住男人的下巴,不容抗拒地往上拉,同時湊下去,咬上了他飽滿的下唇。

……

雞鳴三響,再不走天就要亮了。

“小姐……”

刁鞑往身上套着被揉成一團找不到袖口的夜行衣,清醒之後又變成了木讷寡言的侍衛。

“嗯?”

蘇瑭懶在榻上沒動,只在腰間斜斜搭了一條不知道是什麽的布料。

半晌見他又不出聲了,她才撐起身子,布料滑落。

“放心,”她走過去靠近男人懷裏,按着他心口道:“還有下次。”

刁鞑嘴唇動了動,沒說話,但蘇瑭知道他肯定是笑了。

“不過……我有件事要你去辦,這些日子可能要辛苦你了。”

“小姐你說。”

說到要辦事,刁鞑立馬應諾,現在就算小姐讓他去死,也是甘之如饴的。

其實不止是現在,就是從前也是如此。

蘇瑭滿意地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又湊到他鬓邊細細耳語。

“肖寂幾……跟着……”

如此那般交代完,刁鞑半點沒有疑問,小姐說什麽,他照做就是。

況且那個肖寂幾,他是知道的,小姐過門才多久?就迎了小的……

跟來時一樣,他又依依不舍地摟了蘇瑭一下之後才翻身出窗,臨走前還不忘把屋頂那片瓦給複位。

而蘇瑭卻沒有立即睡下,她必須要一桶水,放縱的後遺症可也是要命。

除此之外……

“楊柳。”她披上一件紗衣,喚了外間的丫鬟。

楊柳垂着視線進來,屋子裏一股陌生的雄性氣息。

“備熱水,還有……”

蘇瑭已經到了嘴邊的吩咐忽地頓住,轉而擺手,“就要熱水。”

她本來打算,讓楊柳去弄避子湯來……

但臨到頭又忽然改變了主意。

原先對肖寂幾的猜測,以及一種微妙的報複快意,讓她想要試試看。

到底是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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