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

52.斬情

再次問過之後,樂安還是那麽說的。

“先生試一試這件衣裳,是我親自做得,若是不合适,今夜我再去改改。在書院休假前,鋪子已經看好了,廉莊老師陪我去的。”

長生知道樂安是個很盡心的孩子,或者是因為被抛棄過兩次,所以才會表現的如此。長生招招手,讓樂安靠近一些。

樂安放下手中的托盤,走到了床前,然後就埋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樂安幼小的身子一僵,卻是沒有舍得推開自己先生,只覺得鼻子有點酸。

她想,先生太瘦了,以後要好好侍奉先生才行。

過了會,樂安才不好意思的推了推長生:“先生,你先試衣服,爐子上還溫着飯菜。”

長生微微一笑,看着樂安臉有些紅的跑掉了,伸手摸了摸手上的裙衫,心中嘆息,樂安啊...

起身将衣服層層穿上,尺寸有些微大,長生覺得穿上倒是松松的剛好,只是腰間稍大了一點。

這倒不是什麽大問題,将腰帶系緊一些,竟然将長生的腰顯得更加盈盈一握,顯出弱柳之姿。

正好樂安端了飯菜進來,見長生穿着說不出的合适,心裏高興極了,只覺得自己這個月沒有白費功夫。

“先生,明日就穿這個去吧。”樂安看着先生穿上裙衫比自己穿了還歡喜。

“很好看,先生也很喜歡。不過,小樂安,為什麽一定要叫我穿這件,難道以前的衣服就逛不得鋪子嗎?”長生覺得這件衣服很好看,重點是樂安親手做得。但是她更喜歡以前那件僧袍,不知是不是習慣了那份佛性莊重。

對于長生來說,這件裙衫,将女子的秀麗展現的太多了。

“那間鋪子是廉莊老師幫我看得,我覺得要價高,她教我跟那家管事說,我家小姐是名無依無靠的閣中閨秀,想要置辦一份産業好生存,轉手的店家也是急着脫手,好去鄰城做生意,便心軟的折了價。”被突然問到關鍵的樂安,連忙解釋。

樂安是知道自己手上一部分數量銀錢的,她覺得可以的話,那現在的鋪子價錢應當可以。

長生沒有再多說些什麽,便定了明日去看鋪子。

翌日,長生便穿上了昨日那件試好的衣服。樂安看了長生頭上的麻花辮,十分腼腆的提出要為長生梳頭。

其實樂安早就想替自家先生梳頭,暗自學了幾種盤發方法。只是長生不喜歡那些麻煩的發式,而簡單的發式長生也是自己動手了,沒有給過樂安施展的機會。

過了一會,長生頭上就換了發型,盤得簡單,卻再也沒有以前麻花辮的簡陋随意了。額前兩縷長發垂過臉龐落在胸前,腦後盤疊交錯的兩股發辮,最後都合成一束黑瀑高高墜在身後。

發髻中還點綴了幾粒綠色的珠子,顯得清新雅致,長生一看就知道這是樂安去自己買穿佛珠的那家店買的。

長生的眼角點了些淺色胭脂,唇上也是,襯着雪白的肌膚,凸顯出幾分嬌弱來。完完全全成了一名袅袅婷婷的少女模樣。

只是這名少女有些微瘦,胸前也過于平坦了些。

不知為何,長生想起來她前世來,也是這般大時,自己與周圍女孩們無憂無慮的心情,如今而言已經是十分陌生。

對着鏡子,微微一笑。

不對,嘴角還要放松些,眉毛也要上揚些。

是了,就是這樣,以前大概就是這麽笑得。

樂安目瞪口呆的看着鮮少有開朗笑容的先生,緩緩露出了一個澄澈又明豔的微笑。

就像變了一個人似得。

長生看着鏡中女子嬌弱的面容,仿佛擁有了陽光的嬌花單純又清麗,那是一種青春的味道,這抹笑為容貌更是多添了三分姝色。

天真不慮世事的笑容轉瞬即逝,接着長生出神了,也不知想到什麽,發了好一會呆。樂安便悄悄退出房間等待。

最終長生手上還是捏着佛串,脖子上帶着佛珠出門了,不然長生會少了份自在。

行走在路上,長生暗自總是覺得不對勁。也許是因為背上少了劍,也許是因為讓自己不得不秀氣一些走路的長裙,只覺得快些把鋪子定下來速速回去。

到了鎮上,廉莊沒有來,去書院問,才知是她的父親去世了,已經請假幾日了。而她的父親正是鬼盜渾千手,因為偷了閻達的魂魄,幫助正道困鎖住閻達關進了三棺而犧牲。長生心中忍不住為之沉嘆,犧牲總是帶來一樁又一樁的悲劇。

長生尋不到廉莊,留下節哀與感謝的話語,望人轉達。只好獨自帶着樂安去看鋪子。

這鋪子本就是談得差不多的,長生只是來定下最後事宜,寫好契約完成交易。這是家茶室,自己就是這家茶室的東家了,原本生意也還算不錯。上一個東家将原來的小二與掌櫃也介紹給了長生認識,長生就更加省心了。

長生出了筆銀錢,定下了那家飲茶鋪子,心中也少了一事,在集市上又買了些小東西才打算回去。

回去時,經過羅浮山地界,天色以黑,見到一人從外間歸來,正是鷇音子。

鷇音子與元史天宰達成和談,立下誓言不再着手消滅聖魔元史以換回被控制的劍之初與被抓去的霁無瑕。此時他已經将迷達與閻達關入三棺中其二,只差霁無瑕便能一舉消滅波旬。

孽宰兇棺上耗費了百位嬰兒性命和衆位正道的犧牲,如今時間緊迫,他不能讓使用期限不足七日的孽宰兇棺浪費了,立下誓言對他來說倒是沒有什麽難的,只不過是暫時的妥協罷了。

聖魔元史對他來說,是必須除去的。

鷇音子腦海中閃過,與元史天宰立下血誓的情形。

違者,曙光照罪,天雷擊頂而亡,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一路思索今後如何排計,見已回到羅浮山地界,心道此時,劍之初已經得到解救。卻在山下碰見一名女子與幼童,似乎在猶豫是否上前來。

他一眼就看出來了,竟然是斷無明,除了身上的佛珠還是那些,今夜的斷無明,整個人氣質都因為裝扮而變得大不一樣。

長生見鷇音子走來,臉上莫名的發熱,下意識抿了抿嘴上的胭脂,想擦掉,又怕弄花了更難看。本來就不自在,現在碰到熟人不說,而且這個人還是鷇音子,更加不自在了,忍不住理理下擺,又偷偷将手收了回去。

鷇音子本來想說波旬消滅之事将要達成,卻從長生臉上神情看出些不一樣來,是哪裏不一樣卻也細覺不出。不知是點了些妝面的原因,眼睛中往日那份矜持與敬重中流波着一種情愫。

低頭看見因為對方手上長期使用的那串,因換了衣服而顯出全貌的佛珠來。

顏色搭配倒是有幾分眼熟。

長生見對方盯着她腕上的佛珠看了一眼,心虛了起來,這串佛珠承載了她太多情思。

這一眼,讓長生覺得自己的遮掩搖搖欲墜了。

連忙将手放回身側借着樂安的遮擋,仿佛不經意的用翠紗遮住。

卻不知這一幕又落入了鷇音子眼中。

“鷇音前輩...為何從外歸來...”長生暗自擡眼,瞟了一眼鷇音子,想開口說些什麽,讓氣氛正常一些。

鷇音子若有所思的模樣,少見的不答話了。

沒有得到回答的長生,再次擡頭,卻見到對方雙眼中洞悉一切的目光,讓長生看了難免發慌。

不知為何又低下頭去,只覺得手上的佛珠發燙。

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長生,惶惶的心中猛然得盤旋起一個念頭。

不如就告訴他,告知他自己心中種種,反正...反正他要發現了...

這個念頭在升起的時候,仿佛一股狂暴的洪潮沖擊着長生的心頭,逼她張口。她已經壓抑了太久太久,隐瞞控制這些情感越發辛苦與力不從心,所以她有了暫時不見鷇音子的念頭。

長生望着腳下黃塵,仿佛還有兵戈殘存的喧嚣。

這個人仿佛生來就是來平定那些紛亂的幹戈,破除種種艱險與迷霧,堅定而有力。

他是大家的英雄,卻不是她的。

真的好想告訴他,自己的喜歡。

但是長生心中又生出了淡淡委屈,莫名其妙的委屈。

如果說出口,便朋友也不成了。她不要這份尴尬存在兩人中,她更不想叫鷇音子尴尬。

心神動搖的厲害,長生眨了幾下眼睛,覺得澀。

終究是另一種思維占了上風。

說出來吧,讓一切結束吧,能借此斷了念想也好。

自己太過沉溺于這份喜歡了,明明知道沒結果,為什麽還如此小心翼翼的保護心中這份感情呢。

不過是自己在耽延、不舍,罷了。

感情成了負擔,所以哪怕是疼痛,也該斬斷了。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鷇音子要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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