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葬奶奶做楊妹子
作者有話要說:
奶奶葬在試劍峰山腰,沒有棺木,沒挖坑。
楊過把奶奶背到一個他曾藏身的小山洞,将奶奶放在松軟的幹草上,我為奶奶蓋上鋪蓋,然後一起動手将洞口封了。
下半夜的彎月斜挂天邊,清輝灑在山間、海上,說不出的冷寂。
西貝熊找來一堆柴草,點燃篝火,我們三個沉默地圍火而坐。西貝熊的衣衫沾了土,兩把髻歪斜,夜色遮去那對成人的眼睛,看着像真正的男孩子,說起來現在我和他也确如孩童般了無自衛能力,逝者已逝,且考慮怎麽往下活吧。真版神雕跟原著肯定有許多不同,西貝熊向來喜歡觀察靈造武俠空間,問問他。
楊過聽不到我們用心感傳訊互動,只能看到對着火堆發呆的兩小孩,沒一會便試圖安慰我:“小妹妹,你奶奶去了,還有爹娘,明天我就幫你問問黃伯母……”
“不必,早沒了。”西貝熊打斷他的話,手摸下巴作沉痛狀,髒兮兮的爪子成功将自己整成花貓臉。
楊過眉皺,從破衣上扯了塊布,沾了山石凹處的積水替他擦臉。
西貝熊有點尴尬,想搶過布自己擦,被楊過輕松鎮壓。
擦罷,楊過信手将髒布扔了,解開西貝熊的發帶,以手代梳打理他的山羊角。
西貝熊垮下臉,腦袋低垂,似乎恨不能就地隐形。我估計自己的外型好不了多少,為免落到跟他一樣的狼狽境地,自己快手快腳擦臉梳頭。
楊過對我的表現很滿意,予以表揚,要西貝熊向我看齊。
西貝熊郁悶,手拍地:“大師兄的頭發也亂了,快坐下,我幫你梳。”
大師兄表示不需要小不點效力,擡手取下發簪叨唇間,發冠塞兜裏。
海風頓時将他的一頭長發吹亂,荒山野地,火光照耀下配着那身破爛袍,大有江湖少俠的落拓不羁。可惜只得片刻功夫,少俠恢複成少爺,一頭烏發束得紋絲不亂,反倒有種違和感。
“看傻了?別把眼珠子瞪凸。”西貝熊酸溜溜的心訊傳來,未待我回擊,這家夥一本正經出聲:“大師兄,你應該注意到了,小丫能聽見。但師父師娘他們以為小丫又聾又啞,如果發現小丫不聾,沒準會想多,她是桃花島家生子。”
楊過詫異:“家生子?什麽意思?”
西貝熊笑笑:“家生子就是家奴生的孩子,是賤~籍。奴和家養牲口一樣,還比不上那兩只白雕。主家賣了奴、打死奴,不需要理由。你在嘉興長大,這些事不知道?”
我悶頭不語,鄙視到胃疼——剛剛他自己向我介紹,這個楊過與原著相似,兒時跟着寡母穆念慈在牛家村度日。穆念慈是他祖父的養女,因為坎坷經歷身體不好,生怕楊家武功斷傳承,整天只知道教兒子武功。牛家村又是一個荒村,沒鄰居讓楊過通曉世态人情。穆念慈死後,楊過攜母親骨灰到父親楊康身亡的嘉興鐵槍廟,将父母合葬,很快遇上江湖魔女李莫愁,郭巨俠、黃幫主救下他,把他帶到桃花島。以楊過的經歷,怎麽可能知道“家生子”這種專業術語?
楊過大概以為我又傷心了,手撫上我的背,怒聲道:“什麽奴不奴,我只認小丫是我妹子!小妹,你認不認我這個大哥?”
我心一跳,原著中的楊過認了一堆妹妹,只有公孫綠萼為了愛自尋死路,我又不是那種腦殘,死不了!嗯,以妹妹身份傍上第一主角,将來說不定能跟去古墓,不用擔心元軍掃蕩桃花島,平安過完我的一百年!
于是我緊緊抓住他的手,嘴咧耳邊,頭點的似雞啄米,一邊示威地冷橫西貝熊。
不料到西貝熊沒半點不快,興沖沖道:“恭喜大師兄!先時我還苦求師父師娘,想收小丫做徒弟。以她的身份,桃花島功夫自然是不能學的,我說教她武家功夫。武家功夫你見識過,不頂用,我不過是想給小丫另一個身份,為以後脫賤~籍打個伏筆。有了大師兄這塊護身符,可比做我的徒弟管用。”
我盯了他一眼,這家夥沒一句話說師門的不是,眼藥卻上了個十足,高水平!不怪我在他手裏倒大黴。這是為他将來脫離師門賴上古墓派打伏筆吧?好個粘皮糖,我到哪兒粘到那兒,不害死我不罷休啊!
我的惡劣情緒太明顯,楊過安撫地摸摸我的頭:“怎麽了?想學桃花島功夫?唉,人家不教給咱們,求不到。”
誤會大了,我才不想學桃花島功夫!對了,黃幫主為了防楊過,用話套牢四小,不許他們私下交流!哈哈,黃幫主一定不願看到西貝熊跟楊過親近!我愛你,黃幫主!
楊過見我忽露喜色,點着我的鼻子道:“又哭又笑,是花貓。”
西貝熊撥了下火堆,滿臉憂慮:“大師兄,或許我是小人,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小丫不聾這件事,咱們得合計合計,不然會有性命之憂。”
我驚得全身炸毛:今天我全部心思都在奶奶身上,壓根忘了要掩飾!
喵喵的,這裏的黃蓉可不是善茬,書版黃蓉僅僅多疑,最大的惡行是不教楊過武功、反對楊過和他師父小龍女結婚,以及郭芙砍斷楊過的手臂後她護住女兒。而這裏的黃蓉,對想做她丈夫小妾的女人,殺了不算,還把人家兩歲不到的兒子腰斬!就算小三可惡,你要腰斬洩恨,并為免後患不容李奶娘的幼兒活下去,那殺了就是,虐殺算什麽?不得不讓人懷疑她有虐殺愛好!
別說我的大腦混亂了,這件事絕對與黃蓉脫不了幹系,黃老邪怒到将稚子腰斬、把與此事一點關系沒有的小丫母親活活折磨死,包不定就是她上的眼藥的。便不是,她還不清楚自己父親動辄殺人的性子?果然善良,奶奶問她時就該紮住通房之事。就算一時着惱,又或是想試試丈夫,黃老邪殘殺無辜時她在哪裏?
至于郭巨俠,如果他和原著中忠厚正直的郭靖一樣,絕不會眼睜睜看着如此殘忍的事發生,現實中的郭巨俠只怕沒把虐死仆人當回事。
別對我說有可能黃老邪殺人時郭、黃當時不在島上,就算如此也無意義——可憐的奶奶是被郭巨俠的師父柯鎮惡一杖打死的,這是我親眼看着的。從頭到尾郭巨俠了無表示,倒是黃幫主賞了些藥,好歹面上功夫做了一下。
當然,換個角度,郭巨俠黃幫主是活生生的人,并是書中任由作者塗抹的俠義夫妻,他們按這個時代的準則行事,又有什麽錯?
正因如此,身為奴的我在桃花島了無安全可言,主子們一不高興,就能要了我的命。
西貝熊朝我挪了挪,牽起我一只手:“莫怕,大不了一個謊用十個謊圓,騙子是很有前途的職業。”
我無語望天,楊過撲哧失笑。該主角在玩陰謀方面暫時沒什麽能耐,西貝熊說什麽他都大點腦袋,于是三人合計變成西貝熊一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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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邊露出微光,我們把火滅了,相随着往山下走。
主屋前的大坪上武修文和郭芙已在對練,郭巨俠立于一邊不時指點,此人大概只有外貌和原著相像,一付敦厚沉穩的樣子,我瞧着只覺得脊背寒氣嗖嗖冒。
看到我們,郭巨俠面露不悅:“你們怎麽不說一聲就葬了陳婆婆?葬在哪?”——昨晚西貝熊在楊過的房中留了張紙條。
西貝熊眼不帶眨:“回師父,海葬了。徒弟想,海上人歸于海,如果陳婆婆思念家鄉,水會帶着她的思念回去。”
郭巨俠眼中閃過一絲不忍,搖頭道:“你們啊,這事辦的……陳婆婆并未賣身,該送她老人家歸故裏。”
我急垂首,怕自己露出譏嘲,MD你還知道她老人家不是奴?良民都可任意打殺,不愧是武俠世界。特麽奴更懸,本奴身在屋檐下,可不敢不識相。
那頭西貝熊跪倒恭恭敬敬磕頭:“徒弟錯了。只是徒弟想戰亂頻頻,不知她家鄉還有沒有親人。便是有,以後誰知會是怎樣的情形?不如歸于大海,世間萬物歸大海。”
郭小美女立馬被酸文俘虜,崇拜得兩眼冒星星,擊掌叫喚:“大武哥說得真好!我以後也要歸于大海!”
“胡說八道!”黃幫主從屋裏走出來,笑盈盈訓斥:“一個二個沒規矩,讨打!過兒,你是大師兄,敦儒胡思亂想,你該阻攔他嘛。這麽着,罰你替陳婆婆做個牌位。”
我非百合,此前沒怎麽注意黃幫主,僅僅覺得她漂亮,此刻打眼細看,花年二十八,一襲家常衣衫掩不住絕代風華。莫管狠毒不狠毒,正宗集智慧與美貌于一身的代表!瞧,人家一句話就抓住原則問題:應該是大師兄楊過對此事負主要責任嘛!
多麽公正無偏,原著中楊過自己暴露他是西毒義子才被趕出桃花島,這裏多半不需要,她只要不着痕跡地讓楊過覺得沒意思,不想呆在桃花島,那就趕出去了。
真版楊過沒有書版楊過敏~感,壓根沒聽出來,了無不快之色,痛快地應了去做牌位,又道:“師父師娘,我認小丫是我妹了,能把她的生辰八字告訴我嗎?我要和小丫結成異姓兄妹。”
黃幫主眨了下眼,笑道:“她娘沒留下她的生辰八字,江湖人撚土為香,有心結拜何需換帖文?一會我做桌酒菜……”
郭芙跳腳打斷:“他們怎麽能結拜?我才不要認啞巴做妹子!”
郭巨俠臉一沉:“放肆!”
郭芙小臉漲得通紅,含淚奔向黃幫主,哭叫:“不要不要就不要!”
楊過兩手捏拳,一字一頓道:“郭姑娘,她是我妹子,不是你妹子!”
我心一跳:“郭姑娘”之稱等同不認這個師妹,等同不認師父師娘,別咱們兄妹一塊折在這破島上!只是郭、黃好似與我想的不同……對了,他們恐怕真的不知道奶奶是被柯鎮惡打成不治的,他們是後來的,現場那種情形,恐怕誰也沒想到告訴他們經過,奶奶早就渾身傷,柯鎮惡只加了一棍……打住!本奴小命捏他們手裏,可不敢寄希望于他們“性本善”,就算他們善,郭芙柯鎮惡可不善,小心分分鐘沒命。
西貝熊打圓場:“大師兄,小丫又聾又啞,只怕不能明白你的意思。我爹娘曾教過我一些醫術,要不先讓我治治看?”
好謊!武父武三通是南帝一燈大師座下的四大弟子之一,而南帝武功中著名的“一陽指”能治病,據說只要那人還有一口氣,就能還他原樣。黃幫主少時曾蒙一燈施救,從而和武三通有了交情。武三通因為情感問題早已瘋癫,不知道跑哪去了,就算哪天遇上,一個瘋子能印證什麽真假?至于武母武三娘,死無對證。
黃幫主上下打量西貝熊,笑問:“你學了一陽指?”
西貝熊搖頭,背起《湯頭歌訣》。這是中醫入門課本,惹得黃幫主失笑:“行了行了,你且試着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