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花蛇之探
銀錠沉重,擊中定然能将扇柄擊斷,可惜楚越錯估了力量,銀錠擦着莫影的發絲飛了過去。
不過陡然出現的一只鞋子卻是剛好砸上了莫影的臉面,力氣之大足可以看見他臉上的肉瞬間震動了一下,不可抑制地往後仰倒了下去。
阿慶總算及時地挽救了局面。
桐月汐和鵑姐同時呼出了一口氣。
“快扶着鵑姐進去。剩下的交給我們。”楚越對着阿慶做了個手勢,攻向了莫影。
當莫影的眼神停留在阿慶的臉上,臉色瞬間變了好幾下。
阿慶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冷笑了一下,抽出了佩劍。
如果說與兩人交手,莫影的勝算不高,但是如果單純跑路,這還當真不在話下。
莫影二話不說一個鯉魚打挺之後快速離開。
而楚越現在也只是想要保住鵑姐和桐月汐,至于這個人,他可沒那興趣去追。倒是阿慶一臉正氣地跟了上去,雙雙消失在衆人的眼中。
方才細小的表情變化并沒有逃過桐月汐的眼睛,再加上阿慶已經不是第一次消失不見,她心中的懷疑被無限放大。
看樣子有機會一定要找傅墨雲說一下了。
如此想着,桐月汐扶着鵑姐回了她的屋子,輕手輕腳地褪下她的衣物檢查傷勢。
本應該回避的場景,楚越倒是極為坦然地走了進來,又轉過頭對着屋外吩咐了一聲,“清風,去将司陽請來。”
桐月汐好奇地看了一眼,正是繼阿大之後看守自己的那人,當即客套地淺笑了一下。
沒想到清風竟是臉上一紅,當即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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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越看見後暗自搖了搖頭。
“你以後不要那麽冒險了。”短暫的沉默之後,鵑姐和楚越同時開了口,擔憂地看着桐月汐。
“呵……楚公子,鵑姐,你們這是……”桐月汐低低地笑了笑,對着鵑姐眨了眨眼睛,“對于這些個傷勢什麽的,雪月不懂。便麻煩楚公子了。”
楚越側過頭清了下嗓子,鵑姐對他的情誼他可是極為清楚,所以才将她當作心腹使喚。只是被這麽一點,反倒是有些不自在。
當桐月汐離開之後,屋子裏更是安靜得落針可聞。
鵑姐望着楚越的背影,無奈地笑了笑,枕着自己的手臂幽幽地昏睡了過去。
楚越轉過身的時候,發現她睡着,便替她将被子蓋上,坐在床邊陪着她。
這麽多年來,自己身邊的人換了也不知道幾茬了……唯獨她用得最為順手,怎麽也舍不得換。自己和她……
哎……罷了。走一日算一日吧。
楚越微不可聞地嘆着氣,等着司陽的到來。
之後的時間,桐月汐依舊陷入了不眠不休地練舞和習琴,直到夜臨。
借着夜幕,很多危險和陰謀漸漸嶄露頭角。
滑膩的花蛇沿着縫隙快速地游走着,穿梭于各個帳篷之中,卻始終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紅得異樣的蛇信子時不時吐出,黃豆大的眼睛中偶爾是搖曳的燭火,偶爾是裸露在外的腳踝。
白日裏的勞作,讓所有的勞工都累得連翻身都不願,更別提會從夢中醒來,花蛇一路暢通無阻。
趁着蕭文君看閑書時的時間,傅墨雲則是争分奪秒地補眠,所以當蕭文君犯困的時候他正是精神最好的時候。
傅墨雲含笑看着花蛇滑入帳篷之中,很快隐去了笑意,将呼吸調整至入眠的狀态,任憑花蛇自腳踝緩緩攀上。
靜候了片刻之後,花蛇便離開了傅墨雲,根據原路游了出去。
傅墨雲也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嘴角是似有若無的笑意。
今日午間,他又想了許久。
項之恒所分析的,和自己所想的似乎可以混合到一起。
那三人是要與官府作對不假,但同時,也是針對于自己的。
不然不可能會有如此衆多的巧合,幾乎每一個死者都或多或少與自己身邊的人有所關聯。
方才花蛇的舉動讓傅墨雲更加肯定了這一點。
唯一讓他想不通的是,他現在不過是六扇門名義上的一把手,在朝堂之上也沒有什麽地位,為何會有人要盯上自己?
每一件事,項之恒和自己都極為小心,不可能留下任何證據。所以不可能有人能發現他真正的實力。
傅墨雲翻身坐起,支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如果自己被扳倒,獲利最大的,便是二皇子。
沒了自己和項之恒在太子那的制衡,傅家一系只能轉而支持二皇子,沒有退路。
可是二皇子在第一起命案發生的時候就已經被牽連其中,再加上本就和自己有很多的互動,犯不着再繞那麽一大圈。
傅墨雲揉了揉太陽穴,呼出一口濁氣。
現在想破頭思考來人會是誰,還不如做好完全的準備好好應對。
傅墨雲不動聲色地收回思緒,起身吩咐六扇門其餘兄弟做好完全的準備。
而距離帳篷不過百裏的山壁洞窟中,一張英俊而不失邪魅的臉龐在弱小的篝火中忽隐忽現,輕輕的鼾聲在他的腳邊不時傳出。
花蛇乖巧地滑入了洞中,避開他往更深處滑去,纏繞到一截白嫩的小腿之上,用蛇信子輕輕地碰了下。
對于傅墨雲和雁栖絕對不陌生的臉龐上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伸出手示意花蛇盤到自己的掌心之中,随後放到了自己的肩上。
“找到了。在正中的帳篷中。”快速而簡潔的玄真語自她的口中傳入男子的耳中。
男子的目光卻絲毫沒有移到她的臉上,而是用腳尖挑起一根樹枝攪亂了篝火,所有的光線瞬間消失不見。
輕微的擊掌聲之後,鼾聲戛然而止。
當微弱的火苗再一次燃起,洞穴之中早已沒有人影。
哥哥啊……我們終于要交手了呢……
随着子時的到來,整個營地都陷入了寂靜,例行的巡視絲毫阻擋不了三人的潛行而入。
雁栖率先察覺到他們,正打算通知傅墨雲,三人卻是已經停下了腳步,一個包袱被遠遠地扔進了帳篷之中,三人又快速往反方向撤退了去。
雁栖心中一驚,當即沖到了帳篷中。
傅墨雲和他對視了一眼,遠遠地用石子砸了一下,并沒有東西蠕動的痕跡。
用劍鋒挑開之後,裏面不過是一身衣服。
雁栖幽幽地呼出一口氣,可是傅墨雲卻是睜大了眼睛。
這一身衣服,是桐月汐那日穿着的。
傅墨雲快步走過去,将它拾了起來,上面的一些灰塵都沒有被洗去……莫非……月汐……
傅墨雲咬着牙,微微有些慌神。
可是自己和項之恒那日都還看見她完好無損地待在教坊司中,以三人之力應當不可能從楚越和阿慶的眼皮子底下将她帶走。
“老大……”雁栖見傅墨雲神色略顯緊張,不由上前詢問,“是否與雪月姑娘有關?”
傅墨雲搖了搖頭,将衣服收起,在整理的過程中發現了一張薄紙。
若想雪月無憂,明日子時,斷崖一見。
傅墨雲的呼吸一滞,将薄紙團成了一團。
如果說他們的目标是自己倒是好辦,就怕他們沒安好心。
現在太子的安危是在自己的職責,如果他們調虎離山,傷乃至殺了太子,那麽自己便是難逃其責。反倒還便宜了二皇子。
“要将兄弟們都叫來嗎?”雁栖試探性地問了一下,憑着傅墨雲的臉色也能猜到了幾分。
傅墨雲搖了搖頭,閉上了眼睛。
如果他們三人要加害于桐月汐,那麽阿慶就算不能保護她,至少也能前來報信。
可是現在也沒有任何消息。
唯有确認了消息的真假,才能辨別他們究竟按的是什麽心……
若是現在貿然派人出去,斷是将那人至置于死地。
可是不派人又無法确認桐月汐安危……
“雁栖,去拿幾盞孔明燈來。”傅墨雲猛地睜開了眼睛,匆忙吩咐雁栖,“能多拿些便多拿一些來!”
雁栖點了點頭,領命退下。
不多時,六扇門的兄弟們就使盡渾身解數,能做的做,倒是也弄出了約十盞。
傅墨雲低低一笑,将桌上的東西一一挪開,只留下硯臺和筆墨。
雁栖見狀立刻将一盞孔明燈放到了桌上。
傅墨雲當即揮毫潑墨,一只缺了尾巴的公雞很快便出現在了孔明燈的一面。
雁栖歪了下頭,有些不解,不過還是配合着換到了另一面。
吃否?
雁栖瞪大了眼睛,看着上面大大的兩個大字,這下震驚的無以複加。
傅墨雲臉上沒有任何笑意,在其他幾個上面依葫蘆畫瓢兒地書畫上。
“點燃之後,同時放出去。就算有人将它射下也不要再管。注意戒備。”傅墨雲做完所有事之後便繃緊了臉,不再說一句話。
衆人不解,卻依舊照着他的話辦。
當十盞孔明燈顫悠悠地飛了起來,站在斷崖邊的三人也是愣了一下。
“又是在折騰什麽!”其中一人怒吼了一聲,似乎極為不悅。
“呵。恐怕就是想确認,那個人在不在我手中罷了。将它們弄下來!”另一男子冷笑了一下,用石子将孔明燈射了個對穿,并将火焰擊滅。
眼看着其中幾盞落下,傅墨雲的雙手頓時握緊。
月汐……你一定要看見啊……
☆、小劇場:蘿蔔令牌
“哥哥,你喜歡吃白蘿蔔嗎?”傅墨淵仰起頭,詢問着傅墨雲。
傅墨雲放下兵書,揉了揉他的頭發,“你不喜歡吃也要吃下。莫養成了壞習慣。”
傅墨淵撅了下嘴,不高興地撅起了嘴,很快又眼珠子一轉,一個詭計上了心頭,“哥哥,我今天不給你吃,你幫我去拿個蘿蔔過來好嗎?”
傅墨雲愣了一下,最終抵不過他的撒嬌,從後廚中替他拿了一個。
傅墨雲高興地接過,小小的人兒執拗地爬上了傅墨淵的書桌,順手抓起了放在桌上的令牌折騰了起來。
傅墨雲看着他似乎沉浸于其中,便也沒有開口,拿起兵書在另一旁坐下翻閱着。
兩個時辰過後,傅墨雲再一次擡頭,傅墨淵已經抱着半顆蘿蔔沉沉睡去。
傅墨雲苦笑着搖了搖頭,抱着他回了他的屋子。
回來時卻意外地看見了傅墨淵的筆墨。
恭喜哥哥。
看着被刻得歪歪扭扭又極力想要仿造成令牌樣子的蘿蔔,傅墨雲突然笑出了聲。
手指輕輕地點了點它,最終舍不得将它丢掉。揣進了小布袋中,将它貼在胸口放好。
今天是他第一天任職,所以傅墨淵所給的禮物,非同凡響。
日子一天天過去,傅墨淵雕刻的手藝越來越好。
只是那顆別扭的蘿蔔令牌卻始終那麽別扭,傅墨淵知道哥哥貼身帶着,趁着傅墨雲對自己毫無防備便偷偷摸摸趁着傅墨雲休息的時候,過幾日便換上一塊。
傅墨雲也只當怎麽也沒有發生,別扭的蘿蔔令牌成為了他的護身符一般,日複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