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傅衍之怒
項之恒緊緊地盯着那道裂縫，絲毫不敢大意。
裂縫漸漸地變大，一團看上去毛茸茸的東西緩緩地展現在項之恒的眼前。
什麽東西啊！
項之恒皺着眉頭，拾起一旁的石頭扔了過去。
石子落在毛茸茸的東西上輕微地彈了一下，下一刻那些東西竟然如同活得一般咻地散開，變成了密密麻麻的一個個小白點。
這下項之恒總算看清了這些是什麽。
那是成群的剛孵化的長腳盲蛛……
項之恒打了個冷顫，這東西本來毒性幾乎是沒有的，可是從那個女人手中出來的，沒毒才怪！
小蜘蛛們散開之後就各自亂竄，有一部分沖進了火中，頓時奇怪的焦味四起。
“大家看見有蜘蛛進來千萬不要用手碰！”項之恒匆忙叮囑了一句，劈過一條桌子腿裹上外衣引了火趕緊四處燒那小蜘蛛。
因為在街道上追趕，所以驚動了衙役，看見項之恒奇怪的舉動，便急忙上前詢問。
“快将這些蜘蛛燒死！”項之恒只顧着燒死它們，根本無暇其他。
一個人的力量較弱，而加入了衙門中的人，總算是将它們基本趕盡殺絕。
“啊……腫起來了……”一個驚慌的叫聲從屋中響了起來，項之恒急忙破門而入。
小蜘蛛憑借它的速度和極小的體型很快就跑到了其他地方，中招之人只不過是一不小心用手拍了它便腫得如同兩只手掌一般大。
“快帶他去藥館看看！越快越好！”項之恒急忙湊近點了他的穴道之後細細地打量他的手掌，很快松開了皺着眉頭，呼出了一口氣，低聲勸慰。
局勢徹底穩定之後，項之恒又不得不繼續回到六扇門去照看傅墨雲。
“今晚麻煩你們了，一旦有人中毒，便趕緊讓他們去藥館看一下。這個的毒性并不大，應當不至于致命。”項之恒拍了拍領頭衙役的肩膀，急急地趕回了六扇門。
回到六扇門之中，此時卻是空無一人，這讓項之恒有些不解。
而後續護送太子殿下回來的六扇門所屬在安全送回宮中之後便壓着那個揮舞六角錘的男子回到了六扇門，也帶回了一個讓項之恒無奈的消息。
“二皇子殿下說老大傷得極重，讓禦醫好好看看。這幾日便留在宮中了。”雁栖和阿慶不在，所以許多雜事便自然而然落到了梅禾身上。
“嗯知道了。将那人先關到地牢之中，我現在沒那功夫審他。記得打暈他。”項之恒揮了揮手之後便在六扇門之中踱步。
今天好險，要不是自己不放心才跟去，傅墨雲和雁栖的安危就難以肯定了。
可是以傅墨雲的身手雖然算不上天下第一，除了夏兆那些個老家夥們，也應該是難逢敵手。
不過老家夥們一定是老奸巨猾，又怎麽可能只身三人前來？
而且……的确有針對傅墨雲的樣子……
這……
項之恒皺着眉，不過自己現在憑空猜測也沒有用，又進不了宮，還是将這些案子了了吧……
身處禦醫院中的傅墨雲雖然有了解藥的緩解，并且得到了雁栖的運功解毒，但是依舊高燒不退，傷口竟然也化了膿，記得禦醫們團團轉。
太子殿下則趁夜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與皇上說了一遍。
既然這一段日子的兇手已經伏法，那麽傅墨雲的項上人頭也算是保住了。
在昏睡中的傅墨雲聽到了耳邊禦醫的交談聲和腳步聲，本想努力地睜開眼睛，可是高燒又讓他有些迷迷糊糊，腦海中始終都盤旋着傅墨清的臉。
自己原本懷疑的事，似乎也都引刃而解了……
因為傅墨清是自己的弟弟，所以很多事情他都不曾瞞着他。
而六扇門的布局和行動方法在一開始也是兩人一同商量出來的。
他能夠熟知自己的做事方法也是正常。
只是後來他說是為了追尋一個喜愛的女子離開之後，自己便再也沒有遇到過他。
自己卻是忽略掉了那是在自己出任六扇門一把手之後的事。
忽略掉了傅墨清也有這個能力。
他一直以為，能夠護着兩個弟弟便是最好的，卻忘記了，他們不需要自己的庇護。
他們的才智和能力不必自己差上多少……
不過也正是因為傅墨清太熟悉自己，所以自己才會一點點進了他的圈套。
這一次的博弈，傅墨雲輸了，輸得潰不成軍。
他以為勝券在握，卻發現這不過是傅墨清落下的棋子。
到了最後，傅墨清是死了，解脫了。
而這一記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狠招也的确夠狠。
今後的日子裏，傅墨雲也始終會背負着痛苦，始終會糾結于傅墨清所說的疑團中。
他說，自己是爹娘的引以為豪的存在。
他說，自己不是傅衍的孩子。
他說，這個天下應當是自己的。
他的每一句都在打破自己長久以往堅信的事情。
而自己顯然已經動搖了……
自己要在死無對證之後去找尋驗證這些事情，當真是太瘋狂了……
傅墨雲心中苦笑了一下，強行将紛雜的情緒撇去，陷入了更深的睡眠之中。
夜晚在呼吸間緩慢地流逝，例行的早朝将這件事粗略地說了一下。
傅衍的身影很明顯的一抖，很快便面沉如水，很難讓人摸透他的心情。
下朝之後，傅衍便直直地趕向了禦醫院。
看見傅墨雲面色慘白地躺在床上，額頭不時冒着冷汗，傅衍幽幽嘆了口氣，示意其他人先退了出去。
沉默了許久，傅衍最終還是爆發了出來，“墨清死了！你甘心了嗎？”
尚未完全醒來的傅墨雲聽見傅衍的聲音先是下意識的一喜，很快就變得苦澀無比。
“我真不知道爹爹為什麽要收養你這樣的孩子！我這輩子造得是什麽孽啊！什麽孽！你就這樣殺了你弟弟？你确認是他犯的錯了？他萬一是被人脅迫的呢？好吧……就算你弟弟犯了錯，你就殺了他？你還有沒有一點當哥哥的樣子！”傅墨清去世的消息讓傅衍差一點點瞬間崩潰。
比起傅墨雲，傅衍更加喜歡的便是傅墨清，畢竟是自己的骨肉，而傅墨雲不過是一個外人。
所以他恨不得現在死的是傅墨雲，而不是傅墨清。
正義？道義？這些可笑的東西此時此刻在傅衍眼中什麽都不是。
他現在想要的，就是傅墨清活過來！
傅墨雲心中冷笑了一下。
吶，傅墨清，你還說我是爹娘的驕傲，可是你看吧……
他們可是要你啊，現在應該巴不得我死了，你活着呢。
你始終都是贏家了……
傅衍的咆哮持續了很短的時間，而他的聲音也被屋外的幾個禦醫大人聽見，各自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在傅衍出來之後集體保持了沉默。
回到府上的傅衍猶豫着該怎麽告訴夫人，可是一想到夫人知道這件事恐怕會直接昏死過去，最終還是強行壓下了這個消息，“只當他還在外面風流吧……只當他在外面風流吧……”
就在傅衍還在痛苦之中的時候，三公主的到訪讓他有些驚慌。
“見過三公主殿下。”傅衍急急地整理了衣服，恭敬地行了禮。
三公主擡起倨傲的下巴，不屑地點了下頭坐到了上座。
“不知三公主殿下來……”傅衍正打算詢問，三公主的眼神已經逼得他将後半句咽了下去。
三公主輕抿着茶水，卻是不開口。
傅衍縱使心情不好也只能賠着笑。
“聽說你今日在禦醫院大展口才啊。”蕭雨薇呼出一口氣，剮了傅衍一眼。
傅衍暗自握緊了拳頭，“莫非是犬子醒了，與三公主說了些什麽？”
“放心吧。他沒醒。只是這有些話啊就這麽傳出來了。”蕭雨薇打量着自己的指尖，冷笑了一下，“傅大人似乎不喜長子啊？連是非曲直都不管了？”
“可他就這樣殺了……”傅衍差一點脫口而出，而餘光掃到夫人和傅墨淵的相攜到來讓他不得不将後半句打回腹中，對着三公主做了個乞求的目光。
蕭雨薇會意，将目光往一旁瞥了一下，不動聲色地換了話頭，“令子傷得極重，恐怕要在宮中住上一段日子。不過不用擔心，本宮會替你多多打點的。”
“多謝三公主。”傅衍當即行禮。
傅夫人和傅墨淵只聽得一部分，見傅衍行禮當即也跟着做。
“三公主殿下，我哥哥受傷了？”傅墨淵并不怕生，而且也曾見過蕭雨薇便大着膽子開口詢問。
蕭雨薇雖然不喜傅衍，不過傅墨雲與傅墨淵的關系聽聞不錯，所以臉色也緩和了一些，“是啊，若是擔心，不妨待會兒随本宮一同回宮，去看看你哥哥？”
“謝三公主殿下成全。”傅墨淵急急地應了，生怕蕭雨薇反悔一般。
蕭雨薇淺淺笑了笑，與傅墨淵這般性子的人打交道最好不過，不用彎彎繞，不想傅衍這等人，看着都讓人來氣。
“看着你似乎挺擔心你哥哥的，本宮也不多作停留了。擺駕回宮。”蕭雨薇此次過來不過是想警告一下傅衍，目的達到了便該回宮了。
傅墨淵見蕭雨薇招手，當即掙脫了傅夫人的手跟了上去，擔憂之情溢于言表。
哥哥，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