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1)
在峨嵋懸中歇了一天,吳韻珊相當忙,督促二匠,鑄了一對相似的銅錘,取出其中一柄交給俞士元道:“相公,這一柄錘雖然是假的,只在份量上不同,作用卻很多,錘柄裏藏有迷粉,錘心中藏有毒液……”
俞士元反對道:“我用這些東西幹嗎?”
吳韻珊莊容道:“如果用來對付藍夢蝶,這并不過份,因為他也不會全仗武攻跟你力拼的,以詭計對詭計,并不有損人格!”
宇文瓊瑤道:“備而不用總是好的,這原是作不時之須,并非一定要使用,藍夢蝶是個鬼計多端的小人,跟他講仁義,只有自己吃虧!”
俞士元只得帶着了,吳韻珊又道:“我們先動手,等對方的注意力被我們吸引去了,你們再離開,這樣比較穩妥一點!”
說完她又附在宇文瓊瑤的耳邊低聲道:“瑤妹,俞相公雖不是個好色之徒,但初解溫柔之後,可能不會像以前那樣把持得住,你可得小心點!”
宇文瓊瑤舉起拳來,輕輕地捶了她一下,吳韻珊痛得直皺眉頭,哎呀了一聲,蹲下地去!
宇文瓊瑤一急,連忙扶住她問道:“珊姊,對不起,打痛在那裏,我不是有意的……”
吳韻珊卻用指胸口道:“這裏痛得厲害!”
宇文瓊瑤微怔道:“奇怪了,我沒有打你這裏呀!”
吳韻珊忍不住笑道:“我一心替你打算,卻換來了舉拳相向,怎能不心疼!”
宇文瓊瑤這才知道她是在開玩笑,當着許多人,自然更覺不好意思,舉拳又要打她,吳韻珊忙道:“瑤妹,你再打我,我就要還手了!”
宇文瓊瑤笑道:“比拳頭你可不是我的對手!”
吳韻珊低聲道:“我才不跟你比拳頭呢,只要弄點藥,交給他吃下去,等他發起野來,保證你會跪着求饒!”
宇文瓊瑤一聽更不像話,可是擡頭一看,每個人都在望着她們倆,倒是不好意思再纏着她胡鬧了!
吳韻珊神色一正,拖住她咬着耳朵低聲道:“瑤妹,我說的是正經話,移幹柴近烈火,有些事情是難免的,但你必須懂得節制,略示溫柔就行了,千萬不能縱之過烈,雖然你們的體力超人,但長途跋涉,困勞之際,最傷元氣,何況你們還可能會遭遇強敵……”
宇文瓊瑤紅着臉低聲道:“我知道,珊姊,你把我當成什麽樣的人了!”
吳韻珊暗中又捏了她的手心一下道:“我是在關心你,倒不必去顧慮他,他天生勇武,精力過人,對他的損害并不嚴重,主要是你,你的功夫是後天培練的,久經殺伐,贻害尤甚,練武功的人最為之忌,就是這個道理,本來你們并不需要帶綠影同行,我特別給你多帶個人,就是為你在必要時薦以自代!”
宇文瓊瑤點頭道:“我明白了,可是他那兒你說過了嗎?”
吳韻珊道:“提過了一下,他為人很道學,一時還不肯接受,我想你還是運用時機,造成事實後再慢慢解釋……”
宇文瓊瑤有點擔心地道:“我怕弄巧成拙,鬧僵了怎麽辦?”
吳韻珊又附着她的耳朵,授了一套機宜。
宇文瓊瑤連連點頭,然後道:“我都記住了,回頭我就着手配制!”
吳韻珊笑道:“我早替你配好了,放在你的馬鞍裏,一個紅玉的小瓶就是,每次用兩小丸就夠了,可不能用過量!”
宇文瓊瑤執着她的手,忍不住放在唇邊吻了一下道:“珊姊,你真好,我本來在擔心,那幾個丫頭該怎麽力,打發她們走,她們是不會肯的,留下她們,我又怕他不同意,耽誤她們,我更于心不忍,你真幫了我一個大忙,我替她們感謝你……”
吳韻珊笑道:“別肉麻了,我也是為己張本,我若不找幾個幫手,我自己也吃不消,誰叫我們都愛上了一條蠻牛呢!”
宇文瓊瑤又笑了一下,才依依不舍地跟他們告別,吳韻珊早就有了安排,沒有多久,一大批人迤逦南行。
行列中俞士元與宇文瓊瑤也赫然在內,等到經過一座樹林時,她準備的兩個替身已經等在那裏!
巧妙的換了人,俞士元與宇文瓊瑤已留下了,綠影帶着應用的東西,在林子的右一端等候,拾道西去。
俞士元見宇文瓊瑤的眼角潤濕,忍不住問道:“你難過些什麽?”
宇文瓊瑤哽咽地道:“我舍不得珊姊,她實在是個很偉大的女子!”
俞士元笑道:“你以前不是最忌諱她的嗎?”
宇文瓊瑤紅着臉道:“那是我太幼稚,現在我比誰都尊敬她,俞……相公如果有人傷害她一根毛發,我必将他碎屍千段……”
俞士元一伸舌頭,苦笑道:“那我可慘了!”
宇文瓊瑤急了道:“相公,莫非你要欺負她!”
俞士元聳聳肩道:“我哪裏敢,可是看你對她這麽崇敬,我實在為以後的日子擔心,你們倆人聯上了手,我還有好日子過嗎?”
宇文瓊瑤莊容道:“相公,你這是什麽意思!”
俞士元道:“她那一肚子鬼計,我已經夠害怕了,所幸她還不會武功,我至少有一點可自傲的,現在加上你這條胭脂虎,文武雙全,我豈不是處處都要被壓在下風了!”
宇文瓊瑤柔聲道:“相公,你說話要憑良心,得珊姊那樣一個女子為侶,你不知是那一生修來的福氣,你還不知足!”
俞士元道:“我知足,我太知足了,不過我替你們倆人委屈,你們都是天下絕世無雙的奇女子,卻偏偏選了我這個庸才!”
宇文瓊瑤笑道:“相公太客氣了,你若是庸才,我們也不會看上你!”
俞士元道:“可是一旦事了,我就要歸隐家園,過着最平凡的生活,你們的才華,可能沒有發揮的機會了!”
宇文瓊瑤道:“相公可是擔心我們不能安于平淡?”
俞士元點點頭道:“我是有點擔心,一直到現在,我都不把家園所在告訴別人,就是想功成身退後,整個地擺脫江湖的生涯,那個小天地裏,不知道能否容下你們這些奇才!”
宇文瓊瑤笑問道:“你那個天地究竟有多小?”
俞士元道:“十幾畝薄田,一所果園,一畦菜圃,數椽瓦屋,空地還有數畝,可以辟個漁塘,種種竹子,養點雞鴨!”
宇文瓊瑤道:“那是太小了一點!”
俞士元忙道:“這是我的祖産,我只有這麽多的産業!”
宇文瓊瑤道:“我們還要帶點東西去,我喜歡種菊,至少要有半畝之地,給我莳菊,珊姊一身醫術,更不能埋沒了,你得準備一點地方給她種植難得的藥草,給她一間屋子為窮苦無依的村人作為施診的場所……”
俞士元笑道:“這倒不必費心,我父親所好就是這兩項,菊圃跟藥房都是現成的,難道你們只有這點需求!”
宇文瓊瑤笑道:“這還不夠嗎,老實說你的天地對我們來說已經太大了,我們的天地只在你一個身上,容得下你,就容得下我們,此外別無所求了!”
俞士元高興地道:“真的,你們都談過了?”
宇文瓊瑤道:“何必要談呢?我們心神相通,不談也知道的!”
前士元笑道:“我倒沒有想到,韻珊還好辦,她天性好靜,有點事情給她忙着就夠了,至于你,我實在沒想到……”
宇文瓊瑤輕聲一嘆道:“那你對我的了解不夠,不過這也不能怪你,因為我們并沒有相處過,只有用以後的事實來證明了!”
綠影在後面笑道:“小姐,拿以後的事實來證明太遠了,俞公子未必能相信,你為什麽不拿以前的事實來證明呢?”
俞士元道:“以前有什麽事實可證呢?”
綠影笑道:“怎麽沒有?像錢老夫子、易老夫人,他們都是武林後監督人,曾經擁有四海,江湖在握,可是他們一旦退出之後,連個容身之處都沒有,只能寄居在小姐家裏;武林監督人必須要有安于平淡的修養,才能合格……”
俞士元道:“可是藍夢蝶又怎麽說呢?”
綠影道:“正因為他修養不夠,才被逐出武林監督人的圈子,也正因為如此,才引起他雄圖天下的野心,更因為如此,小姐才與他勢不兩立,必須除之而後安!”
俞士元點頭道:“說得不錯,以前我倒是見未能及此,誤解你們了!”
綠影道:“公子雖是一門之長,知人之明,還不如一個女子,吳小姐如果不是對小姐深具了解,也不會替公子攝合了!”
宇文瓊瑤臉上一紅道:“鬼丫頭,你又胡說八道了!”
綠影笑道:“我沒有胡說,那天療傷之舉,根本就是她的故意安排,遭火毒的傷勢很平常,那有這種怪療法的,小姐見俞公子昏厥在地,心切過甚,居然也沒經過考慮,就信以為真了,其實我一聽就知道是假的!”
宇文瓊瑤聽了更不好意思,連忙罵道:“鬼丫頭,那天治傷你也有份,你既然知道是假的,為什麽也乖乖的聽人擺布呢?”
綠影仍然道:“小姐,我是個丫頭,只有聽命的份!”
宇文瓊瑤道:“綠影,我與你們名雖主仆,實際上拿你們當手足一樣看待,你如不願意,我絕不會強迫你的!”
綠影道:“正因為小姐待我們恩情深重,我們才死心塌地追随小姐,小姐能做的事,我們為什麽不能做呢?”
宇文瓊瑤一笑道:“以前我要身任武林監督人,必須借重你們,現在我已放棄了那麽企圖,你們跟着我可沒多大出息!”
綠影道:“小姐即繼續武林監督事業,我們也沒有出息,我們只是為小姐效力,并不想另享小姐的榮光!”
宇文瓊瑤道:“你也聽到我們将來的生活,俞相公養不起這麽多閑人!”
綠影凄然道:“難道小姐不要我們了嗎?”
宇文瓊瑤道:“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将來我不是小姐了,只是一個普通的村婦,粗萊淡飯,要自己操勞才能到嘴!”
綠影道:“我們可以替小姐代勞!”
宇文瓊瑤道:“那當然可以,但俞相公必不會同意,他要的是一個井臼親操的主婦,我既然要跟他,就必須盡我的職責,這是一種樂趣,否則以俞相公今日的地位,何至于要我們去幹那些苦事,所以你們絕不能分組我的工作!”
綠影道:“那我們只好在附近搭個茅蓬,刺繡紡織,一樣用勞力來養活自己,反正我們絕不離開小姐!”
宇文瓊瑤故意一皺眉頭:“相公,你看怎麽辦?”
俞士元也沒有辦法,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你自己想辦法吧!”
宇文瓊瑤笑了一笑,趕了一天的路,入夜歇宿逆旅,卻只是一家村店,除了大統鋪之外,只有一間屋子!
俞士元自然不能叫她們去跟那些行腳販夫擠大統鋪,只有把屋子讓給她們主仆睡了,自己去擠大統鋪!
宇文瓊瑤也不反對,只是笑道:“鄉下人少見多怪,跟他們擠在大屋子裏吃飯,免不了要指指點點的,連飯都吃不痛快,不如把飯菜端到我們屋子裏去吃吧!”
俞士元未置可否,宇文瓊瑤遂點了幾樣菜,叫了一壺酒,擺在屋子裏,綠影站在一邊侍候着。
俞士元幾杯酒下肚,忽然又湧起一絲邪念,不住地用眼睛瞟向宇文瓊瑤,宇文瓊瑤如同未覺,只對綠影道:“在外面一共才我們三個人,你也不必拘什麽規矩了,坐下來一起吃了吧,完了好早點休息!”
綠影應了一聲,在旁邊坐下,草草的用過了飯。
宇文瓊瑤又道:“俞相公恐怕酒過量了,你去把我們帶來的茶葉,沏上一壺茶,給他醒醒酒,店裏的人恐怕不會弄,那楓露很難得,糟塌了可惜,還得要你自己去料理!”
綠影答應去了,俞士元情不自禁地握着她的手道:“瓊瑤,你真解意,把她支開了……”
宇文瓊瑤掙了一下道:“你怎麽這樣不正經……”
俞士元涎着臉笑道:“我也不知道,在燈下越看你越美……”
說着将她摟了過來,宇文瓊瑤道:“相公,找們名份未定,這算什麽?”
俞士元笑道:“瓊瑤,我們都說好了,你還怕什麽呢?何況禁例已開,那天在井裏真不是滋味,今天……”
宇文瓊瑤低聲道:“珊妹在臨走時還對我說,男人就是這個樣子,得寸進尺,叫我要多多小心你,果然被她料準了!”
俞士元道:“她既然關照你,一定也告訴你情思如燎原之火,一旦點上了火苗,就會繼續不斷燒下去……”
宇文瓊瑤紅着臉道:“可是現在不行呀,綠影回頭送茶來,看見了成什麽樣子?”
俞士元的熱情冷了一點,懊喪地道:“真煞風景!”
宇文瓊瑤卻又附在他耳畔嬌笑道:“看你急得可憐,我姑且答應你一次,不過我得去關照綠影一聲,遣她去做點別的事!”
俞士元親了她一下道:“謝謝你!”
宇文瓊瑤站起身來道:“店裏人雜,萬一有個冒失鬼闖了進來也不成話,你把燈熄了,先在床上等我,我關照綠影後就來!”
俞士元點頭道:“好,你可得快一點!”
宇文瓊瑤嬌笑答應了,出門而去,來到廚下,見綠影正蹲在一座小呢爐前煮火茶,乃笑道:“快點,俞相公等不及!”
綠影道:“馬上就好了!”
宇文瓊瑤見四下無人,乃咬着她的耳朵,低語了一陣。
綠影紅着臉道:“那怎麽行?”
宇文瓊瑤正色道:“俞相公是個很方正的人,珊姊為了安排你們,費盡苦心,才想出這個辦法,你別推诿了,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也關系着綠绫等三個人的終身,如果你不先堵住相公的嘴,我實在無法安排你們……”
綠影道:“萬一俞公子發覺了呢?”
宇文瓊瑤道:“珊妹的藥很有效,這次萬無一失,相公并不知道是受了藥力的影響,否則他再也不會如此的……”
綠影道:“我是怕俞公子以後不要我們……”
宇文瓊瑤一嘆道:“他那人義重如川,既成事實,他就無法推托了,老實說我自己也是靠着珊姊的幫助,才能得到他的同意,他心裏并不想娶我,只是沒法子而已,他不肯負我,自然也不會負你們,傻丫頭,快去吧!”
綠影感激地道:“小姐,你對我們太好了,我做夢也沒想到……”
宇文瓊瑤嘆道:“別感激我,該感激珊姐,她真是個不自私的奇女子,居然肯為我們如此打算,想起從前我那樣嫉恨她,實在感到慚愧!”
綠影默默無言,跟随她到了屋中,俞士元道:“瓊瑤,你來了?安排好了嗎?”
宇文瓊瑤道:“是的,都安排好了!”
俞士元道:“那就快來吧,千金一刻,良宵不可虛度!”
宇文瓊瑤妮聲道:“你急什麽,總得等我脫了衣服!”
忽地一指,點在綠影的肋前,替她脫去了衣衫,抱起她送到床上,立刻就被一雙有力的手接了過去!
雖然在黑夜裏,她仍是為那些呢喃咿晤語聲震的心弦直跳,臉燒得像火一般的熱,也不知過了多久。
她聽得床上的綠影呻吟聲已轉痛苦,不禁低聲問道:“綠影,你怎麽了?”
綠影顫聲道:“小姐,我實在受不了……”
俞士元倏然從床上跳起,接着桌上的火石,點燃了燭火,但見綠影卷成了一團,斑斑殷紅。
他急聲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忽然一團晶瑩如玉的胴體撲向他,兩條柔軟的手臂繞在他的脖子上,然後是宇文瓊瑤低妮的聲音道:“相公,珊姊說你天生異禀,一個人絕對無法忍受你的粗犷,所以我才要綠影來接個力,現在你好好愛我吧!”
俞士元正要開口,嘴已被兩片柔唇堵上了,宇文瓊瑤的身子像一條蛇似的纏着他,挑起他熾熱的情思!
于是他又倒向床上,朦胧間已不知身在何處了!
當兩個人從夢境回到人間時,綠影已默默地起身,為他們取來了解渴的溫茶,淨身的盆水!
宇文瓊瑤笑道:“相公,如果沒有綠影幫忙,要了我的命也無法使你滿足,現在你總不會怪我多事了吧!”
俞士元微微一嘆,忽然道:“這一定又是韻珊搗的鬼,給了你什麽東西,放在我的飲食裏,否則我不會如此荒唐的!”
宇文瓊瑤笑道:“珊姊是為了你,也是救我的命,否則你一定會殺了我!”
俞士元輕嘆一聲道:“我知道我是體質特殊,我父親說我不宜成家,叫我在修身養氣上多下功夫,大概就是為了這個原故!”
宇文瓊瑤笑道:“你父親的醫道恐怕沒有珊姊高明!”
俞士元道:“我之鐘情韻珊,就因為她深解醫道,懂得如何解決這些難題,誰知道她出的是這個鬼主意!”
宇文瓊瑤道:“珊姊跟我說過,一定要借重藥物,她也有辦法,但是總不如順應自然為佳,何況她怕長此借重藥物助長情欲,會耗去你這一身的神力!”
俞士元道:“我曉得,所以我要在江湖事了之後再跟她結缡,也是為了這原故,沒想到她倒比我更急……”
綠影收拾了一下道:“公子、小姐,請安歇吧!”
轉身正待離去,宇文瓊瑤笑道:“鬼丫頭,你還上那去,在這兒擠一擠吧……”
雖然只有一張木床,擠三個人卻是很寬敞的,而且俞士元在中間睡得很平穩,倒是兩個女孩子滿懷心事,難以入眠,最激動的是綠影,對所發生的一切幾乎像夢一般,縱然已經發生了,她仍是不敢相信!在身分上,她是宇文瓊瑤的侍婢,可是宇文瓊瑤對她們四個人從沒當作下人,她們在宇文府中時,身分也很高。
錢笑吾是宇文瓊瑤的老師,負責傳授她擔任武林監督人的—切技藝,這只是一種義務,一種責任,他們之間并無師徒的名分,倒是綠影等四個人,才是錢笑吾真正的弟子,錢笑吾造就她們以輔助宇文瓊瑤。
她們對宇文瓊瑤,除了主仆的名分外,更兼有長屬的成份,所以字文瓊瑤是她們一切的主宰!
宇文瓊瑤的命令,她自然不敢違抗的,可是昨夜宇文瓊瑤叫地去俯就俞士元時,她心中卻充滿了惶惑!
她自視極高,除了宇文瓊瑤之外,可以說目無餘子,可是自從俞士元與吳韻珊出現後,她才抑下了自己的驕傲。
俞士元天生的神勇與武技的深湛,固然為她所不及,吳韻珊的博學機智更是難以比拟。
宇文瓊瑤與吳韻珊除嫌,而且有了兩女共事一夫的默協,她心中很高興,卻沒有想到自己也能插足一份。
療傷的那天,她也裸程相對,那是命令,她做來十分自然,心裏毫無勉強的感覺,可是昨夜……
宇文瓊瑤一半采取命令,一半出于商量,倒使她十分為難了,心中固然喜歡,卻又認為這是對宇文瓊瑤的冒渎。
然而進了屋子,她簡直不知如何是好了,假使宇文瓊瑤不突然點了她的穴,幫她脫了衣服,送她上床。
她可能會回頭逃了出去,她因為到底還是個女孩子,還有着一份尊嚴,這樣子獻身給一個男人實在太……可是接着而來的一段經歷又使她震顫,先是輕微的痛楚,接着是神奇的暈眩與一種極其美妙的體會!
當那美妙的體解過去後,那個男人仍是這樣瘋狂,先還能咬牙忍受,以後簡直是全身像撕裂的創痛……
幸虧宇文瓊瑤及時救了她,想起那美妙的情景,她的心中又開始蕩漾,可是又為着痛楚而懼怕!望着隔身沉睡中的男人,她簡直不知道是怎麽一股滋味,更不知道是怎麽睡着了的,等她醒來,天已亮了。
俞士元與宇文瓊瑤都不在床上了,她連忙起身,感到渾身不自在,腰酸、四肢懶慵,還有一種莫可名狀的輕痛!
可是她撐着要出去,即使經過了昨夜,她記住自己仍然是個侍婢,最多升到了侍妾,她仍是一個下人……
宇文瓊瑤端了一碗熱湯進來笑道:“鬼丫頭,昨夜可辛苦了,快把這喝下去……”
綠影臉上一紅,屈膝跪下道:“小姐,怎麽要你侍候婢子呢?那折殺婢子了!”
宇文瓊瑤笑道:“別來這一套了,你沒聽俞相公說嗎,他的家裏沒有主子與奴才,以後我們都是姊妹了……”
綠影仍是跪着道:“那婢子絕不敢!”
宇文瓊瑤溫和地扶她起來道:“尊敬放在心裏,不必拘于形式,相公是個很随和的人,他最讨厭這些,現在快把這碗湯喝下去!”
綠影端起那碗熱湯,沖鼻一股藥氣,皺皺眉頭道:“這是什麽?”
宇文瓊瑤道:“這是珊姊給你的方子,幫助你複原的……”
綠影呷了兩口,才道:“小姐,你自己不用嗎?”
宇文瓊瑤道:“我昨天喝過了,很有效!”
綠影先是一怔道,繼而嬌笑道:“昨天?那前天在井裏……”
宇文瓊瑤臉色也是一紅,忙叱道:“鬼丫頭,你又廢話了!”
綠影笑道:“我還以為只是療傷呢,誰知道竟是……難怪小姐一天之間,就跟公子變得這麽熟稔了……”
宇文瓊瑤正想舉手打她,俞士元從外面走了進來,手中拿着一個紅色的玉瓶,笑向宇文瓊瑤道:“這裏面是什麽?”
宇文瓊瑤連忙搶了過來道:“這是珊姊給我最重要的東西!”
俞士元笑道:“一個空瓶子也那麽重要?”
宇文瓊瑤連忙打開一看,瓶裏果然空了,急問道:“裏面的藥呢?”
俞士元道:“我丢掉了!”
宇文瓊瑤急得頓腳道:“怎麽能丢掉呢?”
俞士元正色道:“你還要它幹嗎?昨夜之事,可一而不可再,我們身上還負有重任,你再用那鬼玩意兒可就太無聊了!”
宇文瓊瑤道:“我自然不會再用了,可是珊姊說這藥沒有了!”
俞士元道:“沒有了最好,凡是該求其自然,配這種藥是獲幹天譴的,我自信把持功夫很深了,卻一連着了它兩次的迷,以後再也不會上當了,誰再用這東西對付我,我就認為是一種侮辱,絕不原諒她!”
宇文瓊瑤怔了一怔道:“相公,那綠绫她們呢?”
俞士元道:“回去再說,希望給她們一個妥當的安排遣嫁出去,否則我也會有個處置,我要好好地教訓韻珊一下!”
宇文瓊瑤道:“珊姊完全是一番好意,你不能誤解她!”
俞士元一嘆道:“我知道她是好意,但是我不滿意這種手段,她雖然精通醫道,但還是個女孩子,有許多事未經親身體驗是無法知道的,像這種摧情的春藥,用多了會産生一種嚴重的後果,把你們都刺激成一個十足的淫婦……”
宇文瓊瑤愕然道:“會有這麽嚴重嗎!”
俞士元道:“是的,我父親也精于醫理,韻珊從書上得來的知識是不夠的,某些事必須經過親身的體驗才行!”
宇文瓊瑤道:“相公,你體驗過嗎?”
俞士元笑道:“沒有,可是我要闖蕩江湖,我父親告訴我許多要注意的事,那是韻珊在書上學不到的東西!”
宇文瓊瑤點點頭,默然不語,綠影卻跪下道:“公子,我們四姊妹情同一體,您千萬不能把我們分開,否則您就是逼她們上死路,她們如果死了,我也不能獨生……”
說着拉起佩劍,就往頸上勒去,俞士元一把奪了下道:“她們還沒有死呢,你急什麽?”
綠影垂淚道:“如果您堅持不要她們,她們非死不可,不為她們作個安排,我也愧對她們,倒不如先她們而死……”
俞士元頓腳一嘆道:“你們都死了也好,我出家做和尚去!”
語畢回身出門而去,綠影急得直看宇文瓊瑤。
“鬼丫頭,你急什麽,相公的脾氣你該清楚,他不會受人威脅的,慢慢的來,只能動之以情,不可脅之以威!”
俞士元在外面叫道:“快出來,用了早點我們要趕路!”
宇文瓊瑤朝綠影笑笑,拉着她走了出來,俞士元已吩咐店家整治了早點,備好馬匹了!
越嶺翻山,間關西行,不知道經過了多少艱險,橫越青海,直人藏境,有時栖身逆旅,有時野地而居!
俞士元跟她們不避形跡,作息俱無,甚至于偎依擁眠,卻始終沒有再跟她們作進一步的親昵了,可是他對她們也不冷淡,有意無意間,始終在默默地照拂着她們,盡着一個做丈夫的責任。
他莊嚴的态度,穩雅的氣質,使他在兩個女子心中建立起神聖的地位,宇文瓊瑤化盡了驕橫,變得像一頭柔順的小羊,綠影更不必說了,宇文瓊瑤是她的主人,俞士元則成了她的神,她尊崇的偶像!
由于言語的不通,他們找人很困難,藏人多半崇信喇嘛教,但也有一小部份是信回教的!
幸好他們在大漠上曾經獲得了牧民的友誼,藉着回民的指引,他們先找到康絲罕的族地!
康絲罕對他們的歡迎十分熱烈,寒喧過後,他們說明了來意,康絲罕表示不可能,因為密宗的高手散居在雪隸絕峰的密勒池畔,那是一個很奇怪的門派,大家隸屬一脈,卻各自潛修,本門也極少通聞問,更不與外人交往!
俞士元道:“公主,據我們的判斷,藍夢蝶如果想恢複武功,一定要到密勒池去,他早年與密宗中人交往,自有門路可循!”
宇文瓊瑤道:“而且他這次是帶了幾個胡姬同行,公主不妨問問貴屬上的臣民,看看是否有這麽一批人入境!”
康絲罕立刻傳令散居四處的高原牧民,詢問探索之下,果然得知有這麽一批人進入雪嶺。
據牧民的報導說那批人中有一個老年漢人,因為密勒池的地位特殊,藏回兩族的人都不加聞問,所以并沒有向康絲罕報告。
證實了這個消息後,康絲罕倒是發愁了道:“藍夢蝶也許靠着特殊的關系得以進入禁區,可是你們卻進不去,密宗的人絕不會準你們前去的,更不要說是前去找麻煩了!”
俞士元道:“公主能否替我們疏通一下呢?藍夢蝶不是密宗的人,我們去找藍夢蝶,又不是跟密勒池找麻煩!”
康絲罕苦笑道:“我信的是回教,而密宗則與喇嘛教一派,彼此信仰不同,藏中是喇嘛的天下,我這個族長跟他們說不通的!”
俞士元道:“公主不是跟一位密宗高手學過精神功嗎?能否先找到那個人,請他替我們解釋一下,密宗也是武林一脈,念在武林道義,懲奸除惡,乃大家的公責,他們應該幫忙的!”
康絲罕道:“我可以試試看,教我功夫的那位老師叫天池尊者,是個老隐士,就潛居在玉龍哈什河畔,離這裏不遠,明天我就陪各位去一下!”
歇了一夜,備受康絲罕的盛情款待,第二天一早,康絲罕騎了馬,陪他們到了天池尊者的潛居地!
玉龍哈什河源出昆侖山,河源之處,已是崇山峻嶺,氣候苦旱,冰雪常封,馬走了一半,就需步行了!
天池尊者的居處是一個小洞,到了洞口,有兩個眉清目秀的童子在守着洞口,康絲罕上前拜手道:“兩位師兄好!”
大一點的童子笑道:“康絲罕,你做了盟主,架子也大了,不來看我們了,一定要有麻煩,才來找到我們!”
康絲罕笑道:“阿勒師兄別開玩笑了,尊者在不在?”
那個叫阿勒的童子道:“在,師父知道有遠客莅臨,一早上雪嶺去采雪梨招待客人,現在大概就快回來了,你帶着客人先進去坐一下!”
康絲罕向他們打過招呼,就一迳人內,那兩個童子也不款待他們,也不招呼他們,自顧在門口掃雪!
進入洞裏,竟是十分寬敞,也十分明亮,洞中遍是透明如晶的鐘乳石筍,上下交錯,上面的雕型成各種鳥獸之态。
下面的,磨平了小的作為坐凳,大的作為桌案!
奇怪的是洞外冰雪苦寒,洞裏卻溫暖如春,更插着一些不知名的花樹,芬芳沁人,直如仙境。
俞士元四處望了一下道:“天池尊者是個出家人,這裏卻不像個出家的地方!”
康絲罕笑道:“幫主對密宗的了解恐怕不深!”
俞士元道:“武林中對密宗這一派從沒有切确的了解,只知道他們脫離塵世,避群獨立,武功也很特別……”
康絲罕道:“密宗與喇嘛似出一源,但只是出世者,并不是出家人,他們的武功着重在修己,并不真的要出家,天他尊者還是比較清淨無為的,有的密宗門流中人,還在洞府中羅致各種珍寶,置養俊童姬妾呢!”
俞士元道:“那他們修的是仙道!”
康絲罕道:“形跡上是仙道,功夫卻近乎釋門,實際上什麽都不是,密宗就是密宗,是釋中神仙的混合體…”
俞士元神色微動道:“那就難怪藍夢蝶要帶一批胡姬前來了,他可能是投其所好,贏取密宗某些人的好感以求助!”
宇文瓊瑤道:“公主,你是否正式拜在天池尊者的門下?”
康絲罕道:“沒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