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回來了
阮檸不想動,回了一個:“不去。”
剛發出去不到一分鐘, 那邊的消息又回過來了:“出來吧, 一個人在家多沒意思,我就在你樓下呢。”
阮檸:?
李子楊在樓下?他怎麽知道自己住這兒?
他正想着回一個什麽, 李子楊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喂。”
“阮檸, 出來走一下吧, 天還早呢,一個人待着幹什麽?”
阮檸現在是做什麽都沒興趣:“不了,你自己去吧, 我等會兒就要睡覺了。”說着他就準備挂了電話。
李子楊忙道:“诶等等, 我特意出來找你的, 在這下面都等了半個多小時了,就當可憐可憐我吧, 這麽冷的天兒, 讓我見見面兒也好啊。”說完他又忙着補充:“左右今天我是要見到你的, 見不到我就不走了。”
然後沒等阮檸說話就把電話給挂了。
阮檸只覺得李子楊在抽風, 一方面他非常邪惡地想:是他自己要等的關我什麽事?就算凍死了也是自找的。但另一方面他又覺得:人都在下面了,他下去的話也只是坐個電梯的事兒,就下去看一眼就上來。
鬥争了一下, 他還是穿了鞋出門。
李子楊确實是在對面那棵大樹下等他, 他穿了一件藍色的羽絨服, 還圍了一張小圍巾。雙手揣兜, 看到他出來時笑着招了招手。
外面風挺大的, 好像有些毛毛雨, 這個時候已經下不了什麽大雨了,但天氣非常冷。
阮檸不禁打了個哆嗦,裹着棉衣跑過去,把下巴藏在衣服裏,露出個黑溜溜的眼睛,道:“你有什麽事啊?”
李子楊心裏暗自得意,他就知道人會下來,看來謝執沒回來,他正好可以趁着這個機會撬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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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找你啊,”李子楊走過來幫他擋住風,距離把握的很好,笑道:“正好沒事,多出來走走。”
阮檸沒聽出他的弦外之音,李子楊幫過他,後來說話做事也挺有分寸的,沒再動手動腳之後他也沒那麽反感了。不過不反感和喜歡和他待在一起完全是兩回事。
“可是現在不早了啊,”阮檸道:“而且風這麽大,會被吹感冒的。”
阮檸這是婉拒,李子楊也不在乎,看阮檸這個神情,現在心情應該也不太好。
他不會輕易放棄,深知現在謝執不在就是他最好的時機。他盡量把話說得不那麽具有強迫感,只是建議性的:“現在差不多可以吃晚飯了,我在這等你都還沒吃飯,你呢,你也沒吃吧,我知道有一家味道很好的泰國菜,環境什麽都挺好的,不會冷,能陪我去坐坐嗎?”
李子楊的語氣帶了點乞求的意味,阮檸沒被人用這種語氣說過話,一時間不适應的同時,也不知道怎麽拒絕。
有些為難。
李子楊趁熱打鐵:“不用太久的,我吃完就送你回來。”
都這樣說了,加上阮檸自己也一天沒吃飯,這時候也很餓了。
過了一會兒,他又拿出手機看了看,發現還是沒有未接來電和未讀短信,有些賭氣一般的,道:“那走吧,吃了我們就回來。”
“好。”
李子楊說的那家泰國菜的地點并不近,還挺遠的,倆人打了個車過去。
那家店或許味道真的不錯,店裏頭坐滿了人,有服務員領着他們到了一個包間,裏面開着空調,一進去非常暖和。
李子楊給阮檸倒了一杯水,把菜單遞給他,道:“先看看,有什麽想吃的就點,不用客氣。”
阮檸覺得自己點不太好,便道:“你點就行。”
李子楊沒接,反問:“你和謝執出去吃的時候誰點菜?”
阮檸:“我點啊。”
李子楊笑道,把菜單推給他:“那還是你點。”
阮檸覺得李子楊很是別扭,點個菜還要讓來讓去的,他挺餓,也沒再推脫,不過他也沒吃過泰國菜,也不知道哪些好吃,就随便點了一些。
吃飯的時候倒是挺安靜的,阮檸是真餓了,低着頭一心一意地吃東西。
李子楊根本不餓,說什麽沒吃飯都是騙人的,不過從側面看阮檸吃飯,他覺得也是一種享受。
阮檸比這些泰國菜都香。
如果可以,他更想吃阮檸。
阮檸解了一開始的饑餓感,半飽以後吃飯的速度就慢了下來。
慢下來就容易想多,他又開始惦記謝執了。
都兩天了,謝執都還是沒有聯系他。
他拿出手機想再給謝執發條短信,不過也就是想想,因為他也不知道發什麽。
問他在哪兒?發過了。
問他什麽時候回來?也發過了。
問他為什麽不聯系自己?謝執好像并沒有這個義務。
算了。
他郁悶的關掉手機,心不在焉地扒飯。
李子楊一直在關注着他的動作,知道阮檸是在和謝執發短信。只不過他以為,謝執那種人,不像是個長情的,玩玩兒而已,沒興趣了就丢了,像阮檸這種傻白甜,肯定就當真了,哪裏鬥得過?
不過他倒是希望謝執永遠也不要出現了才好。
等了一會兒,他道:“說了半天,謝執去哪兒了?”
阮檸手一頓,悶悶地:“我也不知道,應該是有事忙去了吧。”
李子楊:“他沒和你說過?要我說,平時他管你管的這麽厲害,不準你這不準你那的,做點什麽事兒還需要報備,結果輪到自己就不一樣了。其實我也知道,大少爺麽,難免愛把自己放得高一擋,他就是控制欲太強了,脾氣可能也不太好。”
阮檸覺得自己怎麽說謝執沒事兒,但一旦別人說他他就不是很想聽了。
謝執哪兒有他說的這麽不堪?
“謝執挺好的,”阮檸反駁,又像是在說服自己一樣:“就算兇也挺好的。”
李子楊沒說話了。
阮檸還是偏向謝執的,他可不能太急。
後半段吃飯的時候,阮檸過幾分鐘就會看一眼手機,不過看得越多失望越大,看到最後也沒見謝執給他一點兒消息。
心裏煩悶又慌,吃的東西也沒什麽味道了,幹脆不吃了。
李子楊付了錢出來:“回去嗎?打個車?”
阮檸心裏是又喜歡又抗拒那個家,因為回去可能也是自己一個人,冷冰冰的,孤孤單單。
風又大了些,阮檸不想在這外面光站着,便道:“回去了吧。”
到了樓底下,阮檸突然又有點兒不想上去了。
他對李子楊道:“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在下面走走。”
李子楊:“不是說風大吹多了會感冒?”
阮檸:“我一會兒就上去了。”
李子楊只當他害怕一個人待着,不放棄任何一個可以獨處和表現的機會,他道:“你在這兒等我會兒。”說完就朝一邊跑去了,不知道幹什麽。
阮檸在原地等了會兒,被凍得直跺腳。
李子楊沒多久就過來了,手裏還拿着兩個冒着熱氣的東西,等他走近了,阮檸才看清楚,那是兩個烤紅薯。
他有些驚訝,更多的是驚喜:“你在哪兒弄得?”
李子楊:“買的呗。”他道:“你想在下面多待會兒,沒個熱和的東西可不行,給。”
阮檸伸手接過,不過沒拿多久就拿不住了,燙得不行。
李子楊看了看,把頸上的圍巾取下來,再把阮檸的紅薯給包起來遞給他:“這樣不燙。”
阮檸不知道該怎麽說,這用圍巾給他包紅薯也太大材小用了,而且他看李子楊這圍巾還不便宜。
“不用這樣的,你這圍巾……”
李子楊打斷他:“發揮作用了就行,別跟我客氣。”
說不感動是假的,阮檸終于是笑了笑:“謝謝你。”
李子楊看着那個笑有點兒晃神,突然覺得自己離目标又進了一步。
等吃完紅薯,阮檸心情好了不少,也該準備回去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李子楊很想多留一會兒阮檸的,當然,如果有可能的話,他更想阮檸到他那裏去住,全世界又不是只有謝執一個人有房子。
不過阮檸都走進去了,他也就算了:“行,那……再見。”
阮檸:“嗯,你快回去吧,不然太晚了不好打車。”
李子楊:“好。”
阮檸坐了電梯上樓,也沒想太多,心情有那麽一點點的沉悶不過已經好很多了。
等他到了門口,準備拿鑰匙開門,卻發現門就是半掩着的,門裏卻透出點兒光線。他心裏有點兒慌,難不成進賊了?
這謝執不在家,進賊了他可怎麽辦?
要不報警?
就在他拿不定主意時,突然聽到屋裏有人在咳嗽,仔細一聽,這聲音……怎麽好像是謝執?
阮檸的心跳這時候莫名地開始加快,不過他不怎麽害怕了,雖然也不是很确定,不過他覺得那個人就是謝執!
因為怕是幻覺,所以阮檸小心翼翼的,輕腳輕手的進門。
一進門,他就聞到了一股很濃的煙味,濃到讓人不舒服的那種。
他在黑暗裏輕輕喊了一聲,聲音卻是雀躍的:“謝執?”
沒人應,同時也沒有一點兒聲音。
阮檸疑惑,大着膽子過去打開了客廳的燈。
謝執坐在沙發上,穿了一件米白色的毛衣和一件黑色的外套,手上還夾着一根煙,而腳下,已經有了一地的煙頭。
阮檸太高興了,現在看到謝執比看到什麽都開心。
謝執回來啦,他終于回來了!
他開心過了頭,沒注意謝執的反常,倒是跑過去非常興奮地說了一句:“謝執你回來啦!”
“你去哪裏了啊,怎麽都不和我說一聲啊?”
“不過沒關系,你回來就好啦!”
謝執這才轉頭,然後面無表情地站起來。
一雙眸子陰沉沉的,看阮檸的時候活像是要把人給生吞活剝了似的。
阮檸這才意識到有些不對,謝執的眼神……好可怕。
他有些愣:“你……”
“紅薯好吃嗎?”謝執逼近他,沉聲道:“沒有我,你和李子楊待在一起是不是很開心?”
他和李子楊?
意思是謝執早就回來了?所以看到了他和李子楊在下面吃紅薯的事兒?
他知道謝執不怎麽喜歡李子楊,所以可能有些生氣,阮檸忙着解釋道:“因為外面太冷了,所以李子楊才買了個紅薯給我。”
謝執的臉色卻沒有好轉,他本以為留了時間和空間給阮檸考慮,故意一聲不吭地走掉能讓他擔心擔心自己,可是沒想到,自己不在,這人不知道能有多開心,這麽晚了,居然還和一個Alpha出去吃飯?親昵地在樓下吃紅薯,他以為自己沒看到李子楊把圍巾解下來給他包着怕燙?
驚喜,真是挺驚喜的。
“所以呢?”謝執把他逼到牆邊:“所以你是不是挺感動,覺得李子楊挺好的?”
阮檸覺得謝執很生氣了,具體哪兒來的這麽大怒氣他也不知道,自己嘴笨,也不想謝執再生氣,怕一開口反而更加火上澆油,他于是就沒說話。
謝執看阮檸沒說話,就以為他是默認了,一時氣急,剛開始他收到阮檸的消息和電話還覺得挺開心的,覺得這小孩兒至少還會惦記自己,可星期五下午以後就再沒收到過任何短信和電話了,回來的時候謝執也給他打過電話,發現根本打不通。
打了多少個也打不通。
然後回家發現阮檸不在,這麽晚了才從外面回來,他怎麽能不氣?
他冷笑一聲,氣慘了說話也沒了顧及:“阮檸,你是不是覺得我還挺好玩兒的,以為你做什麽我都會縱容你?給你吃給你穿給你住,然後給你時間再去勾引別人?”
謝執說他勾引別人?
阮檸當場就不願意聽了。
本來謝執剛回來他還挺開心的,所以一開始謝執發脾氣他也覺得沒什麽,不過謝執說話也太難聽了,他可是盼了兩天呢,結果回來卻這麽兇。
阮檸太委屈了,眼眶立馬就紅,一紅謝執還是兇,眼神也冷冰冰的,他更想哭了,說出話時都帶了哭腔:“你、你怎麽能這麽說我啊,我只是剛剛才出去,今天我都有好好待在家裏的。”
“我跟你打電話你也不接,發短信你也不回,你憑什麽兇我……我都說了會還你錢的……”
謝執也不知道是抽煙抽太多了上頭還是怎麽的,這時候根本聽不進去阮檸說的,他一心一意就覺得自己的真心被人踐踏了。
所以他很不屑,阮檸要哭不哭的樣子讓他想再惡劣一點。
“誰稀罕你還錢?你以為除了我,還有誰會收留你這個小拖油瓶?”
“所以你沒地方可去,你只有依附于我才能活下去。”
阮檸覺得太傷自尊了。
按理說,他剛來的時候謝執這麽說确實沒錯,就算有錯他頂多在心裏吐槽兩句就沒了,不過現在卻不行了,謝執這麽看不起他,這麽說他,他覺得很難受,非常難受。
他希望謝執把他放在同等的地位,他是個人啊,還是穿過來的一個全新鮮活的人。
“你走開!”阮檸不知哪兒來的力氣,一把推開謝執:“你、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他吼完,不再看謝執的表情,轉身就跑了出去。
謝執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剛才他說了些什麽?
他在原地愣了愣,不知道該做什麽動作,然後後知後覺地在沙發上坐下。
走就走呗,誰離了他還不能活了?
阮檸太生氣了,跑出來也全憑一腔熱血,管他去哪兒呢,反正不會回謝執那兒了。
謝執在沙發上坐了半個小時,越坐越心煩。
這人是真跑出去了?這麽冷的天,也不怕凍死?
他起身接了杯水,剛喝了一口就猛的把被子磕在桌子上,低聲罵了句:“操!”
然後打開門出去找人了。
好冷啊,現在差不多十一二點了,正是最冷的時候,阮檸現在冷靜下來了,也冷了。
他漫無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能去哪兒。
反正有羅烨那個家不能回,謝執那個家不能回,學校?學校離這兒太遠了,照他這個速度,得走到明天下午。
不過他真的好冷啊,手腳都被凍得沒知覺了。
臉上的淚水被風吹幹,也涼嗖嗖的。
阮檸不想走了,找了家商店,在屋檐蹲下,抱着或許能暖和些。
謝執不知道阮檸朝哪兒去了,不過應該走不遠。
憑着直覺,也憑着對阮檸的了解,他沿着路邊找。
他走的比阮檸快,十多分鐘就找到人了。
阮檸抱着膝蓋靠着牆蹲下,被凍得瑟瑟發抖,可憐兒見的。
謝執不好受,何必呢他想,和一個小孩兒較真兒什麽?
給自己找了一個臺階,他一臉坦然地走過去,叫了聲:“起來,回家。”
阮檸冷得睡不着,清醒得很,一聽到謝執的聲音,連頭都不擡,也不看人,直接蹭的一下起身就準備跑,他現在一點兒也不想看到謝執。
謝執沒反應過來,等阮檸都跑出一段距離了他才想起來追,還好他腿長,阮檸跑不過他。
謝執一把就把人給抱住了往回帶:“跑什麽你?!”
阮檸開始劇烈掙紮,眼淚都出來了:“你放開我!”
謝執按住他:“這麽冷的天你想凍死?別鬧了!跟我回去!”
阮檸也來了脾氣,活了這麽久就沒這麽硬氣過:“凍死了也不關你的事!我不跟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