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從愛甜說出來後,賀銘又數了數身上剩下的錢,還有七十塊,據他剛剛對這個市場各類産品的價格觀察,這點錢要想買夠做芝麻糕的配料,怕是不夠,但買些做普通糕點的配料還是夠的。

對于自己的拿手絕活,賀銘也沒想故意藏拙,讓弟弟一點點接受,畢竟他們現在這麽窮,自己這具軀體比他上輩子還要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且不說賣苦力他肯定做不來,他也沒想委屈自己,那就只能重操舊業,做點糕點賣賣,他剛剛可是從那甜品店看到了,這世界的糕點賣得老貴了。

打定主意後,賀銘回到家後看時間還早,也不急着做飯了。

“哥,你在找什麽?”

“蒸籠。”

“蒸籠?”

“就那種蒸東西用的圓形竹筐。”說着,賀銘又比劃了一番,“就今天咱們逛集市時看到的那種蒸包子東西。”

賀钰搖了搖頭,“我們家沒有那種東西啊。”

蒸籠這種東西不是廚房必備品?雖然這兄弟倆現在日子過得不行,但父母沒死之前,家裏日子也過得并不差啊。

“那你們——我的意思是,爸媽在的時候,他們要蒸東西是用什麽弄的?”

“爸媽死的時候,我也才六歲,哥哥要是忘了,我就更加不記得了。”賀钰小朋友抿了抿唇,遲疑了片刻,又從櫃子下面端出了一個老舊的鋁鍋,“張奶奶教我用這個蒸過紅薯。”

賀銘打開蓋子看了看,見裏面還放着一個有很多小圓孔的蒸板,随即眼睛一亮,“這個也成,就是要這種。小钰,你幫哥哥把這個鍋刷幹淨,把火爐的封口打開。”

雖然看着有差異,但并不是不能用。

“哥哥要用這個鍋做什麽?”

“蒸米糕。”

賀钰看了自己哥哥一眼,想了想還是乖乖去刷鍋了,難得看到哥哥這麽有激情的時候,他是真不忍心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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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銘倒是不知道自家弟弟那些小心思的,他現在滿腦子的配料和糕點,手下和米粉的動作娴熟,恨不得把他會做的糕點類型全部做出來,可惜就是沒有錢買原材料和工具。

許久不曾用過的鋁鍋起了很多黴斑,這種天氣廚房有些熱,賀钰索性拿着鍋去了屋外的龍頭下刷洗,搬了個凳子坐那裏慢慢刷,他反正是不急的,在他看來,這個鍋用不用得上還是問題。

就上一次,二嬸給他表哥表姐買了肯德基,他堂哥分給了他們兄弟倆幾根薯條,他們倆吃着不夠瘾,知道這薯條是就是馬鈴薯炸出來的,他哥哥就說給他炸,結果他馬鈴薯洗好也切好了,等到他哥哥來炸的時候,第一鍋就炸得焦黑,他哥哥自個兒嫌丢臉,一氣之下把剩下的馬鈴薯絲全給扔了。

反正,他是不相信他哥能做出什麽米糕的,八成是他哥自己嘴饞,也想吃愛甜說的那些糕了,又想自食其力了。

不過,愛甜說的東西可真是好吃啊。

想到這,賀钰又舔了舔唇瓣,自己當時怎麽就那麽奢侈,一口就把芝麻糕給吃完了。

“小钰,鍋洗好了嗎?”

“快了。”

看着在米塞裏碼放着端端正正的塊狀物,賀钰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哥,這是你做的?”

“嗯,不過咱們今天上街帶的錢少了,只能買這麽點材料,那些花花綠綠的調味蜜餞花瓣裝飾的東西,也沒能買,家裏沒沒有模子,捏的也不均勻,看起來是有些不大好看,但吃起來味道肯定是不差的。”

賀銘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他已經好些年沒做過賣相這麽差的糕點了,眼下也忘了自己這具軀體從前是個什麽樣的人,将賀钰的驚訝表情自發地理解成對他糕點模樣的嫌棄了。

賀钰僵硬地點了點頭,看着他哥哥将那些塊狀小米糕放到蒸板上,動作那叫一個行雲流水,要不是這些天他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着他哥,他都要懷疑哥哥是真的被人掉包了。

蒸鍋放到火爐上後,賀钰還是兩眼目不轉睛地看着火爐上的鍋。

“小钰,這裏熱,去吹風扇吧,這起碼得半個小時了。”

賀銘見弟弟點了點頭,他再看時,他那雙黑黢黢的眼睛又看着鍋去了,他笑了笑,也不再說什麽,自個兒去客廳喝了口水,又吹了會風扇,餘光掃了一下正中間的挂鐘,見指針已經指向了十二點了,想着該做飯了。

這些天,他沒少琢磨原主留在他腦海裏的那些東西,謝天謝地,原主留給他的記憶還算靠譜,大約知曉他們那個時代是沒有電這種高大上的東西的,因此留給他的記憶裏,關于那些電器設備的尤其多,他用起來雖開始會覺得又驚又怕的,但很快也就适應了。

不得不說,這個時代比他們那個時代要好很多,不說其他的,就說這個風扇,他們那個時候,夏天熱起來除了不斷地往屋檐上灑水散熱,有錢人家用點冰塊什麽的,還真沒其他避暑的方式了。哪像現在,電風扇空調什麽的一應俱全。

歇涼了之後,賀銘給弟弟打了一杯水,端着去了廚房,果不其然,小屁孩還在兩眼瞪着那鍋了,還時不時吸吸鼻子,聞聞随着蒸汽散發出來的香味兒。

賀銘也跟着聳了聳鼻子,“先喝口水,聞這味,大概快熟了,你也別站這等着了,給哥幫忙把那把空心菜摘了,我們要準備做飯了。”

“嗯。”賀钰點頭應了,又吞了吞口水,“哥,這米糕怎麽能這麽香了?”

“用的是米粉,當然就是這股大米的香甜味,這會兒正發脹,味兒正是最濃的時候。”

賀钰似懂非懂,見哥哥去米缸舀米煮飯了,他又是用力吸了吸鼻子,這才拿着剛買的空心菜去了外邊的水龍頭下。

“小钰呀,你們家這是做什麽呢?怎麽這麽香?”

賀钰一擡頭,就見好些日子不見的張老太太提了一個大包裹正往自己家來,也顧不得洗菜了,起身就朝她飛奔了過去,“張奶奶,你終于回來了。”

“你這孩子,哭什麽呀,我才出門多久,你瞧瞧你這瘦的……”

賀銘聞訊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自家弟弟正在一個陌生的老婦人懷裏哭哭啼啼了,他略一思索,就知道來人是誰了,腼腆地叫了一聲,“張奶奶。”

按照原主留給他的記憶,他實在有些不好意思面對這位老太太。

這老太太是個孤寡老人,就住他家隔壁,中年的時候死了兒子,老年的時候死了丈夫,好在身體還硬朗,養活自己不成問題。這老太太雖然性格有些潑辣,但從小就對他們很照顧,尤其是父母剛過世的那段時間,她常常給他們送飯。

不過,後來二嬸常常在村子裏指桑罵槐,說有些人就想施些小恩小惠哄着小娃娃給她當孫子,好以後給她養老送終。這話傳到了這老太太耳裏,幹幹脆脆地罵到了二嬸家裏,二嬸也不是省油的燈,當即就罵了回去。

“你這張老太婆心裏那點龌蹉心裏,還當別人都不知道了,我沒點名道姓的,你就說我在背後叨你了,你這不就是做賊心虛?況且,我就算說了你又怎麽了,我侄子自我我這個當二嬸的照顧,你上趕着送飯的是個什麽理兒,讓別人怎麽看我,還以為我短了他們吃穿……”

賀銘媽媽還在的時候,就與這個弟妹不親,與自家婆婆也不親,反而與這老太太親,二嬸和她婆婆因為這事就記恨上了這老太太,那會逮着機會了,婆媳倆齊齊上陣,牙尖嘴利地把人怼得百口莫辯。

老太太這些年孤家寡人的活着,說什麽她克子克夫的風言風語就沒少過,被這婆媳倆怼了一回,吃了虧,生氣歸生氣,但她也并沒放在心上,反而跟人擡杠似的,對兄弟倆更好些了。

二嬸如何會咽得下這口氣,就慫恿着婆婆在賀銘耳邊放爛藥,“賀銘啊,你可要想清楚了,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一個外人憑啥對你們兄弟倆這麽好,無非就是看你們兄弟倆沒有爹娘要侍奉了,她白撿這麽個便宜了。你二嬸說的沒錯,她就是不安好心,你弟弟年紀還小不懂,你可是十幾歲的人了,該掂量清楚。”

原主那個時候本就不通這些人情世故,耳根子又軟,再加之又正帶着弟弟寄人籬下在二嬸家,嬸嬸和奶奶都這麽說,往後這老太太再送東西上門,他都不要了,也不許弟弟接。

久而久之,老太太也就寒心了。

不過,賀钰小朋友一點都不受這些影響,照樣對老太太親厚,該嘴甜嘴甜,老太太給的零嘴兒當着人面不要,背着就收下。

後來,原主漸漸懂事了,知曉二嬸和奶奶這兩人待他們并不好,即使知曉自家弟弟和老太太親厚,他也當沒看見。

因此,這些年,兩家明面上關系是不大好,但背地裏,兩兄弟沒少吃老太太給的玉米棒子雞蛋之類的零嘴,正兒八經地送飯的事兒倒是沒有了。

這次原主出事了,恰逢老太太去外省看望她的老姐姐去了,不然這兄弟倆也不會過得這麽可憐,連着喝白米粥。

原主是個臉皮厚的,賀銘可不是,被這老太太瞪了一眼後,臉就更紅了,“張奶奶來屋裏坐吧,外邊熱,正好我要做中飯了。”

賀銘這話一出,張老太太就愣了,剛剛她還在納悶哪裏不對勁,現在才反應過來,這賀銘何時對她這麽親熱了,以往被他那奶奶和二嬸撺掇得連人都不叫,這會兒不僅叫人了,還邀請她去家裏?

不過,老太太也并沒往其他地方想,以為他是經過前幾天的事情後,看清了他二叔二嬸一家的為人。她可是一回來,就聽說了賀家老二做的缺心的事兒,這才顧不得在家歇,放下行李,就匆匆來看看這兩兄弟了。

“你看看你們兄弟倆,都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兒。賀銘啊,也不是我說你,你都成年了,也要長點心了。”

張老太太是真心疼啊,從前賀家老大還健在的時候,十裏八鄉都尋不出比這賀銘長得俊俏的小夥子了,瞧瞧這才幾年,瘦的就跟竹竿似的。

“奶奶,您別說哥哥了,哥哥知道了的。”若是從前,賀钰也不會這麽護着他哥哥,可自打哥哥病好了,對他就可好了,不僅如此,還會做糕點哩,可香了。

張老太太點了點他的額頭,“看看,這親的就是親的,奶奶還沒說什麽了。”說着,她又看向賀銘,擦了擦眼角的淚,“人沒事就好了,你是個命大的孩子,想必以後也是個有福的,這會瞧着,你也像是懂事不少了。”

賀銘看着自家朝自己偷偷吐舌頭的弟弟,笑了笑,“奶奶,我省的。”又朝弟弟招了招手,“小钰,別跟奶奶在這大太陽下膩歪了,讓奶奶進屋去吹會風扇涼快涼快。”

“好咧,奶奶跟我進屋去吧,哥哥就要做飯了,您今天就在我們家吃中飯了。對了,哥哥現在會做糕點了,這甜甜的香味兒就是哥哥做的米糕,也馬上就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賀钰:哥哥肯定是看到張奶奶提了一大袋零食才叫人的?

銘銘:瞎說,哥哥是這種人嗎?

賀钰:那你別吃張奶奶給的棒棒冰啊……

銘銘:你知不知道盛情難卻啊?(惱羞成怒)

賀钰: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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