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一個小時對等人的霍金主來說, 着實漫長,但對拍戲的賀銘來說, 也就一眨眼的工夫。

賀銘今天拍的最後一場戲是一場暗殺戲,也是鳳兮公主男扮女裝被秦經年識破的突破點。

在劇本中, 作為男二的秦經年前期是一個翩翩公子的人物, 他是江南第一家族秦家的嫡長子, 錦朝破落後, 各個世家蠢蠢欲動,紛紛占地為王,秦家作為皇親國戚,秦父作為江南總督, 本就是管轄着最富庶的江南六省,秦父率先叛變了錦皇室, 占據了江南六省,建立了秦。

秦經年對父親的這種行為極其反感,秦國建立後, 秦經年被封為太子,但他并不聽封。這也是為什麽作為男一的楚靈均被粉絲稱為靈均殿下, 而秦經年卻被稱為秦皇的原因。

在秦父死之前,他至始至終都沒承認自己是秦國太子殿下,對秦國朝政從不過問。直到駐守邊關的楚家秘密回城, 與錦朝的守衛軍裏應外合,發動兵變,錦朝徹底滅亡, 楚靈均把這位假的鳳兮公主送到了江南,他才慢慢關心朝政。

可以說,秦經年這個人物前後期的變化都是鳳兮公主帶來的。這也是整個劇本改編最大的地方,秦經年這個人物也因此更加立體飽滿,尤其是最後為了鳳兮公主的那拼死一搏,這層悲劇色彩隐隐有趕超男一楚靈均的趨勢。

而賀銘今天要拍的這場戲,就是因為秦經年的弟弟秦時年因偷聽到自己哥哥篡位,是為了幫助鳳兮重新建立錦朝一事,而決定親手殺了鳳兮。

秦時年是秦家庶子,母親身份十分卑微,在生他時就難産而死,雖說名義上是秦家少爺,但秦潛妻妾衆多,庶子庶女多了,他也不甚在意,因此他這個爹不疼又沒娘的小可憐連府中的那些大丫鬟的身份都不如,府中的下人都喜歡沒事欺負他。

七歲那年,因照顧他的嬷嬷病重,他第一次走出生活的偏院來問下人要大夫,卻被膽大包天的下人逗弄,讓他學狗叫,恰巧被秦經年看到,看他委實可憐,便将人帶到了自己院中,他待這弟弟算不上親近,但府中再也沒人敢欺負冷落了這位少爺。

秦經年雖是無心,但在秦時年眼裏,這位大哥就是他生命裏最重要的人,他怎麽能忍哥哥遭受篡位的非議,卻最終是為了這位鳳兮公主做嫁衣?

是以,在偷聽到這個消息後,他就在想着如何殺了鳳兮公主這個紅顏禍水。

飾演秦時年的演員紀季是宋嘉樹工作室的人,雖然沒什麽名氣,但出演過的作品也不少,演技還算在線,是宋嘉樹工作室準備力捧的人。

秦時年這個角色算不得主要配角,在原着中,他的存在感極弱,但在改編的劇本中,因增加了與鳳兮的這場對手戲,存在感又強了些。

孟之山與紀季之前也算有過合作,對這個比賀銘還要小一點點的演員還是挺看好的,他原以為以紀季的資歷和演技,這場對手戲應該很快就可以拍完。

萬萬沒想到,這場剪輯後不會超過三分鐘的戲拍了一個小時仍舊還在不停的NG,孟之山忍無可忍後也是徹底沒了耐心,“紀季,你今天怎麽回事?還讓銘銘帶你入戲?你知不知道,這場戲中,是你的主場!”

“對……對不起,導演,我……”紀季被孟之山說得面紅耳赤,抓耳撓腮,十分不好意思。

“你,你什麽?你前期都拍的好好的,為什麽一開始撕扯銘銘的衣服就不在狀态?”

紀季聞言,下意識地去瞄了賀銘一眼,臉上的紅暈又深了一層,頭都快垂到胸口去了。

“你去看人家銘銘做什麽,啊?”孟之山注意到紀季的小動作,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自己頻頻不在狀态,耽誤了人家的時間,你還有臉怪人家?”

這幾天《凰途》劇組的熱度,其本上都全靠賀銘在撐着,孟之山本來就覺得對人有愧,眼下看到對方的小動作,下意識地就以為對方是想把錯推到賀銘身上去。

“導演……”見孟之山還要再罵,賀銘連忙出聲替紀季解圍,“沒事的,讓紀季調整一下吧,我也不趕時間。”

“都調整了三四次了,瞧瞧他這狀态,比新人都還不如了……”孟之山從沒這麽刻薄說過人,眼下也是氣狠了,又加上這幾天網上的言論,本就憋着一股氣。

賀銘偏頭看了看被罵的默不吭聲的紀季,垂眸想了想,斟酌了下措辭,“導演,要不把這場戲改一下吧?”

“嗯?”

說不吃驚是假的,孟之山拍了這麽多年戲,這還是頭一次有新人敢跟自己說要改戲的。

賀銘自然知道自己說這話有些不妥,但已經開了頭,也只能硬着頭皮說下去了,“紀季,對我下不去手。”

“什麽意思?”

賀銘有些不好意思,“大概是我——鳳兮公主太好看了,所以他一開始撕扯我衣服,我一看着他,他就下不去手了。”

孟之山聞言,先是一愣,随即看了紀季一眼,只見他渾身一顫,他垂眸思忖了幾秒,又看向賀銘,“那你說,要怎麽改?”

“在秦時年想輕薄我時,讓他蒙上我的眼睛。”

孟之山黑沉沉的臉色漸漸緩和了下來,他看着賀銘,隔了半晌才朝紀季說道:“調整一下,五分鐘之後,按銘銘所說的開拍。”

“謝謝導演。”紀季如蒙大赦,朝孟之山道了謝之後又看向賀銘,看到對方在看自己又趕緊把眼神縮了回去,結結巴巴道:“謝,謝謝銘哥了。”

孟之山把紀季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對賀銘不由又多了幾分贊許,越發覺得他是塊可造之材了。

在這場戲中,秦時年原本是潛入鳳兮的閨房準備殺了她,卻不想一靠近鳳兮時,他會被鳳兮的美貌驚為天人,不由起了色、心,在殺她前,決定淩、辱她。

不管是對劇中的秦時年來說,還是對現實生活中的紀季來說,這都是他第一次見到賀銘以及鳳兮公主,也确實是實實在在的驚為天人。

按照劇本上的安排,鳳兮在對方羞辱自己時,是沒有反抗的,而是用一雙無悲無喜的眸子看着他,直到因為推搡間,花瓶砸落在地,驚動了屋外的侍女和侍衛,秦經年趕了過來。

真正的鳳兮公主雖然風華絕代,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而秦時年卻是力能扛鼎的莽漢,她是沒法掙紮的。

然而,紀季在看到賀銘那雙純淨的眼眸時,他就下不去手了。

飄逸出塵,不似凡人。

被這樣一雙仙子似的眼眸看着,恁誰都下不去手了。

這廂賀銘還在認真聽孟之山給他講戲,另一廂的霍金主就等的徹底沒了耐心了,眼看腕表上的分針已經繞完整整一圈了,對方還沒打電話來,他可就不太好說話了。

“……你別給我扯這些有的沒的,我就問你,銘銘在拍的是和誰的對手戲?是不是孟導壓着人不放?”等的不耐煩的霍金主壓根就不想聽戴維客氣恭維的話。

戴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思考了兩秒,但轉念想到這位太子爺應該不會對劇組或是劇本了解的這麽詳細,“和紀季的對手戲。”

“紀季,這人是誰,聽都沒聽過,你直接說是跟那個角色的對手戲?”

戴維又推了推眼鏡,“秦時年。”

“就那麽一場戲,拍一個小時都沒完事?”已經将自家奶白兔的第一部 戲的劇本來來回回看了一遍,尤其對自家奶白兔的戲份了如指掌的霍金主,略一思索,就知道是在拍哪場戲了。

戴維沒想到對方連這都知道,但心裏暗暗松了口氣,據說金主什麽的都有點潔癖,這也是之前他各種委婉勸說人別來劇組的原因,畢竟,沒有哪個金主大方到願意看自己的人被人輕薄的。

“你剛剛說是跟誰的對手戲?”

然而,不等戴維一口氣松完,那位耳邊就響起了那位霍金主涼飕飕的聲音。

戴維垂了垂眼,習慣性地又去推眼鏡,“秦時年。”

“我勸你,最好老老實實告訴我你們在哪個攝影棚!”

踏馬的,他家奶白兔的衣服,他都只撕扯過一回了,那叫什麽紀季的人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不成,就三分鐘的戲,踏馬的拍了一個小時都沒拍完,就打五分鐘一次NG,踏馬的也是十幾次!

“二少,您冷靜一下,這邊人多,您難道……”

“呵呵!你說還是不說?”

戴維嘆了口氣,起身往賀銘那邊看了看,見已經開拍了,也沒離開,就在一旁看着,“那您現在在哪呢?”

他現在只祈禱裏面的人不要再NG了。

霍金主這會已經拿上了外套,起身往樓下的收銀臺走了,聞言掃了一眼手中的賬單,“漫時光咖啡吧。”

戴維又往賀銘那邊看了看,見導演這個點都還沒喊卡,想了想道:“那您往宋皇宮的這個方向來吧,不過,銘銘應該馬上就要結束了,到時我會帶着他朝您的方向過來。”

現在一肚子怨氣和醋味的霍金主嗯哼了一聲,就掐掉了電話。

戴維所料不差,賀銘這邊确實很快就好了。

這場戲按照賀銘的提議做了改動之後,兩人一遍過,孟之山對拍出來的這場戲滿意地不得了,毫不吝啬對他的褒獎。

“你經紀人之前跟我打過招呼,讓我別太累着你,今天拍完戲,給你放假,你也別在劇組呆着了,你天生就是塊當演員的料,回去自己好好琢磨就行,在這片場,有些人的演技還不如你了,所以,回去好好休息一天,後天又要去學校了。至于你剩下的那些戲份,還要得一段時間,我盡量挑周末拍,不耽誤你學習。”

賀銘有天賦,孟之山就把他的戲份安排的緊湊些,雖然只拍了三天,但他的戲份已經拍了三分之一了。

賀銘之前還不知道拍戲是一件這麽累人的事,這連着拍三天算是深有體會了。

聽聞孟之山的話後,他總算松了一口氣,拍戲累人歸累人,但他最擔心的還是耽誤學習,“謝謝導演了。”

“年輕人,好好加油啊,是根不錯的苗子。”

“我也挺喜歡演戲的,會一直努力的……”

“銘銘啊……”孟之山醉翁之意不在酒,誇賀銘有點其他的意思,但他又是個嘴笨的,見半天說不到點子上,不由有些着急,四下張望了一番,大夥正忙着收拾器材,沒在意這邊,他也就放心了一些,撓了撓腦袋,有些不大好意思了,但又實在饞的不行,咂巴了下嘴,“就那個,那個……聽說你做的糕不錯,什麽時候給點讓我嘗嘗?”

賀銘瞧着他那欲言又止的模樣,還以為有什麽大事了,“就這事啊,我有時間就能做,到時給您送點過來。”

孟之山不由一愣,他瞧着許茹來和郁蘭說起這糕時那一臉欲、仙、欲、死的模樣,還以為這糕難得的很了,卻不想賀銘會應承地這麽痛快,“這糕不難做嗎?”

“不難啊……”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麽這麽問,但賀銘還是實話實說道:“一般都不太難,不過有些糕原材料太多,樣式講究,就有些複雜……”

“導演,打擾了。”一直惦記正往這邊殺過來的某金主的戴維遲遲不見人出來,心焦到不行,只好上前來要人了,“銘銘,趙哥打電話找您……”

孟之山達成所願了,也沒空和賀銘閑聊了,見戴維神色間有些着急,他就更加不好意思留人了,“行吧,最近網上事有點多,估計你經紀人正急着跟你商量了,你也快回去吧。”

賀銘這幾天拍戲期間,手機都交給戴維保管了,因此他壓根就不知道他家金主正在外面等着他,還傻兮兮地真以為自家經紀人找自己,和孟之山道了別後,一邊往化妝間走,一邊拿過手機準備給趙小天回撥過去,“趙哥有說找我什麽事嗎?”

戴維見他真的準備給人回撥過去,趕緊制止道:“不是趙哥找您,而是,您家那位來了,您再不快點卸妝換衣服,他馬上就要來這裏了。”

“我家那位?誰啊……”賀銘起初沒反應過來,話說到一半,突然又意識到了什麽,已經快一個星期沒見過人了的賀奶白兔莫名有些羞澀,但眼神卻是亮晶晶的,腳下的步子也明顯加快,“他,什麽時候來的?是不是等了我很久了?”

“從您還沒開始拍這場戲,他就來了,這會等的不耐煩了,所以正往這邊趕了。”

賀銘咬了咬唇,“維哥,那你趕緊幫我去房間拿上行李,我換好衣服就過來。”

說完,不等戴維答話,他就提着裙擺往化妝間小跑了過去。

戴維:“……”

小哥哥明明是這麽一個害羞單純的人設,怎麽一說到了他家金主,就這麽不矜持的?

賀銘身上的古裝很繁瑣,但他內裏的芯就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古人,是以對他來說,穿脫這些衣服并不難,不讓別人幫他,他自己三下五除二就把衣服給換了,讓化妝師幫着他取了假發,胡亂地卸了妝,又匆匆和化妝間的其他人打了聲招呼,就往外跑去了。

戴維早就替人把行李收拾好了,把行李交給了司機,但也沒讓人先走,而是讓他再等一等。賀銘一出來,他就将口罩和墨鏡給了他,讓他戴上,這才帶着人往霍金主的方向走去。

走了不到一分鐘,賀奶白兔就看到了他家臭着一張臉的金主,忍了又忍才克制住上前抱住對方的沖動,頓了一下才又重新朝人走了過去。

霍金主自然也早就看到了自家奶白兔,雖然一張臉捂得嚴嚴實實的,但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但此刻周圍人來人往的,他的情緒也收斂了幾分,雙手插在褲兜裏,就站在原地等着人走過來。

賀奶白兔起先還一步三挪的,後來實在忍不住了,快步小跑到了他家金主面前,就這樣戴着口罩和墨鏡沖人笑。

霍金主被他這傻兮兮的模樣看得心都要化了,哪裏還繃得住,唇角也是控制不住地往上挑,擡手在他的頭上揉了揉,“先去吃東西?還是先回家?或者在影視城逛逛?”

就想抱着自家金主撒一下嬌的賀奶白兔搖了搖頭,“哪都不去,就回家,回家,回家。”

“那我們回家……”同樣只想回家的霍金主臉上的笑意更深,但餘光掃到站在自己奶白兔的眼鏡男人時,瞬間斂了點笑意,“才幾天不見,就又學會撒嬌了。”

戴維不是宋幺幺,自然看出霍金主這是故意在他面前端着了,不過他還是有些驚訝,他倒是沒想到這位霍家堂堂的太子爺對賀銘還真是有幾分真心的。

“銘銘,那這邊我就跟司機先回公司了?”

賀銘剛剛一心撲在自家金主身上,這會才想起自己身後還跟着助理了,聞言又有些不好意思了,“那,那辛苦維哥了,您路上小心。”

戴維笑笑,揮手跟人道了別,率先走了。

送走了煩人的外人,霍金主的臉色就好多了,兩人都心有靈犀地抄近路去了停車場,并十分有默契地一同上了後座。

車門一關上,霍金主就摘了眼鏡扔到了一邊,然後單手摟着他家賀奶白兔的腰,一手去扯對方的口罩和墨鏡,然後不等霍金主主動,賀奶白兔猛的起身騎坐到了霍金主的懷裏,捧着對方的臉就親了下去。

“殿下,我好想您啊!”

作者有話要說:  520晉江幣的寶貝們收到了,請扣一下喲,我不知道發麽發送成功。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