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 1

林朝聞抱着書踏出校門，被守候已久的江橫一把抓住，不顧周圍異樣的眼光，江橫提溜着林朝聞塞進一旁的悍馬裏，車門被砰地關上，随後呼嘯而去。整個過程十分幹淨利落，剩下來不及反應的路人們。

林朝聞一臉懵逼栽在車子裏，頭磕到并不柔軟的車座，等他掙紮起來，發現已是籠中小獸，他有點生氣：“放我下車！”

江橫在前面開車，穩如泰山：“我有話跟你說。”

林朝聞：“有話好好說，為什麽強行把我弄上車？”。

江橫透過後視鏡觀察他的不安：“我找你三次，每次剛開口你就跑，沒給我機會。”

林朝聞有點心虛，萎頓在地。

江橫把人逮到後，也不知道該往下說些什麽，大冬天，他握着方向盤的手心汗津津的。

不小心和好兄弟上床了，怎麽辦呢？

尴尬彌漫在車子裏。

南方城市的冬天白天去得快，窗外的車子在慢慢暗下來的光亮中駛向各方。

兩個人卻靜默地像雕像。

“江橫，你要帶我去哪裏？”林朝聞率先打破沉默。

江橫畢業開始接手父親的公司後，越發成熟穩重，這時有點讪讪：“兜圈呢，”接着朝後視鏡裏暼了一眼，“怕你跑了。”

林朝聞不知怎麽就笑了，江橫也咧開了嘴。

氣氛莫名緩和下來。

林朝聞放松僵硬的身體。那晚後，他一直害怕面對江橫，此時卻發現，那些糾結與擔憂，害怕與不堪，抵不過他一個笑，見了便歡喜。

Advertisement

江橫打方向盤，開回原路，最後還是躊躇問：“小聞，你喜歡男生？”

林朝聞手開始摳下面的真皮座椅。

江橫不知哪根筋出錯 ，沒等到林朝聞的答案，自顧自冒出一句話：“我們結婚吧。”

平地一聲雷，震得林朝聞頭暈目眩，他聲音顫抖：“什麽意思？”

江橫的嘴巴抿成一條線，随後開口：“你答應嗎？”

林朝聞盯着鏡子裏的他，執着追問：“為什麽？”

江橫沒說話了，似乎只等一個答案。

林朝聞妄想從狹小的鏡子裏看清點什麽，但江橫面色如常，甚至可以說有點冷峻。

林朝聞慢慢平複心情。

外面的太陽像個煎得正好的蛋黃，橘色的，正在朝遠山後面躲。

“一夜情而已，你就要對我負責了？我只是喝醉了。”林朝聞低聲道：“你也醉了。”

江橫打着方向盤，沒說話，很低很低嘆了口氣。一直注意他的林朝聞發現了，不知是可惜，還是松了一口氣。

車子原路朝市區開，江橫把林朝聞送回A大宿舍樓下。

車還沒停穩，江橫開口：“我們認識二十三年了，”不知想到什麽，他忽又笑了笑：“不對，你比我小一歲，應該是二十二年。”

林朝聞不置可否。

江橫：“一起去吃個飯吧。”

林朝聞望着江橫小心翼翼的樣子，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他是害怕兩人二十多年的情誼被破壞嗎？

林朝聞點頭答應了。

江橫雙手插在大衣兜裏，大長腿包裹在黑色的褲子裏面，腰直背挺，是優美的丹頂鶴。林朝聞把大半張臉藏在豎起來的領子裏，眼睛盯着路面，縮着肩膀，跟在江橫後面像只鬥敗的雞仔，。太陽的餘晖消失殆盡，天完全黑了，外面路燈的光朦胧照在江橫身上，整個人好像在發光。

江橫放慢腳步，林朝聞的速度也慢下來，兩人始終一前一後，距離分明。

昏黃的燈把兩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林朝聞盯着地面，一步一腳踩着江橫的影子。

林朝聞和江橫從小認識。

這緣分得追溯到兩人爺爺奶奶那輩，十幾歲的兩個小夥子在亂世中互相打拼創業，從競争對手到惺惺相惜的兄弟，時間橫跨半個世紀，兩家人的關系從那代起便密不可分了。巧合的是，林朝聞的媽媽和江橫的媽媽，竟然在同年懷孕，然後在同天相繼陣痛，最後一前一後被推進醫院的手術室。

林朝聞和江橫從自家娘胎出來，相隔不過幾個小時，但由于隔的是一個除夕夜，江橫出來是狗寶寶，等林朝聞出來就成豬寶寶了。兩人的年齡差被拉大了一歲。江橫自小比林朝聞高一點、壯實一點，林朝聞又比同齡人要小點，幼兒園不收，于是上學後，兩人差了一個年級。林朝聞和江橫不僅住在同一個別墅區，還是同一所學校，一直到大學依然是校友。

緣分真是妙不可言的東西。至于是天注定還是人為，這個得問當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