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 5

江橫發現，林朝聞在躲他。

微信消息一概不回，電話不接，去學校找他撲空，最後到他家，被告知林朝聞在他大哥家裏。

這樣的情景，多麽熟悉。和一個月前林朝聞躲他時，沒什麽兩樣。

林朝聞這個人，從小到大，沒遇到什麽挫折，而當他遇到無法解決的事情時，下意識會選擇逃避，似乎把眼睛蒙上了，那個讓他困擾的東西就不存在了。

林朝聞是尾鑽進貝殼的魚，江橫得把他□□。

于是事務繁忙的商業新秀，在某個陽光微微的上午，來到市中心一所高檔公寓前。手剛放到門鈴上，前面的門就開了，林足的聲音同時傳出來：“等下的手術我會陪着你，別怕。”林朝聞悶悶的嗯了幾聲，毫無生氣。

林足打開門，見到江橫，露出驚訝的表情：“小橫，你怎麽來了？”

後面的林朝聞帶着帽子口罩，整張臉除了那雙眼睛，都嚴嚴實實地包裹住。看到江橫的瞬間眼睛睜圓，慌亂不已。

“你病了？” 江橫大步跨到林朝聞面前。

“我沒事。”在林足開口前，林朝聞慌忙說。

江橫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沒事怎麽要做手術？”

幾日未見，林朝聞瘦了，即使只露出雙眼，也能看出眼裏的疲憊。江橫知道逼不得他，又說：“我和你們一起去””。

林朝聞吓得大喊：“不行！”

江橫見他這個樣子，猜到一定是大事，堅持要跟着。

兩人站在那裏僵持着，被冷落在一旁的林足狐疑地看着他們，想到一種可能。

林朝聞害怕被江橫知道他的情況，或許是因為江橫知道他交男朋友，并且認識那個人。

Advertisement

林足想到這幾天林朝聞憔悴的模樣，對那個男人非常不滿。可惜沒能從林朝聞口中知道相關信息，只知道他們分手了。

分手了更好，林足暗想，更方便他整那個人渣，但在那之前，他得知道那人是誰。

“小橫，你先回去吧。他頑固起來，誰也奈何不了他，”林足開口，打破僵局，“有我在，沒事的。”

江橫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好吧，我不去了。”他望着宛如鹹魚般毫無生氣的林朝聞，想再說點什麽，見林朝聞一直不願意看他，躊躇了一下，最後還是走了。

林朝聞把帽子拉低，遮住眼睛，沒敢看江橫離開的背影，只是從嗓子裏艱難擠出一句話：“等兩分鐘再走吧。”

林足他們的車開出小區時，拐角一輛瑪莎拉蒂不遠不近地跟了上去。

林朝聞在車上，望着外面的車水馬龍，心頭一片茫然。

不知怎麽，腦海裏浮現的全是江橫的臉。

幼兒園時期胖嘟嘟的江橫、小學時老氣橫秋的江橫、初中時突然拔高的江橫、高中時光芒初綻的江橫……

林朝聞伸手，用手指輕輕戳了戳車窗，好像在戳小江橫的臉蛋。

接着他又想起，在花壇邊與校花天作之合的江橫、在校慶上與女生搭檔主持的江橫、在女生人氣很高很高的江橫……

林朝聞手一僵，離開了車窗。

記憶真是個壞東西。以前考試時記不下知識點，現在卻能想起那麽多微不足道的東西。

和他一起吃情侶套餐的江橫，和他一起泡在圖書館的江橫……

和林朝聞走了二十三年的江橫。

做了二十三年兄弟朋友的江橫。

林朝聞靠在車窗上，外面的景象一瞬而過，殘影無痕。

車子停了下來。

他腳步虛浮地下了車，路上還差點踉跄摔倒，林足急忙要扶他，被林朝聞好笑地推開了。

一路上，成千上萬個江橫的臉，镌刻在腦的江橫不停在他腦海裏轉來轉去。

他們進了醫院，林足預約好的專業醫生在手術室外等着。

“小聞，你不舒服的話，咱們下次再來吧。”林朝聞摘下口罩帽子，林足見他臉色不好看，擔心道。

林朝聞擡眼看了一眼手術室，沒說話，故作潇灑地沖他大哥揮了揮手，跟着醫生進去了。

林朝聞聞到了消毒水的味道，鼻子酸酸的。說好要回到以前的相處，結果現在又變成這樣子了。

他躺在手術臺上，摸了摸平坦的肚子，心說，不要折磨他了，他只想開開心心地待在江橫身邊。

醫生說要打麻醉了。

林朝聞說好，閉上眼睛。

黑暗裏浮光掠影，他又想江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