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池舟在舞臺中間站定，自我介紹：“各位評委老師你們好，我叫池舟，今年17歲。”

內裏早已七十七的老奶奶裝起小少女還是有些別扭，總覺得是在為老不尊。

三位評委點了點頭，示意她開始。

池舟一直保持平靜笑容，直到音樂響起的那一剎那，她眼神突變，迅速捕捉到對準她的鏡頭，鎮定得仿佛沉浸圈內許久的老人，自然地微微扭動起了身體。

私教給池舟選的是一首探戈舞曲，是一首第一耳聽到就讓人驚豔的歌曲，帶點歌劇的味道，閉眼聽歌，腦中就會自動閃過舞娘、雪茄、跑車那種二十世紀七八十年代的複古畫面。

這也是一首十幾年前的老歌，卻非常适合池舟的音色。

池舟在音樂剛響起時那眼神轉變，三位評委的表情就有了些微的變化，在她随着節拍緩緩舞動，臉上帶起似笑非笑的表情時，更是将他們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過去。

第一句發音出現，評委的眼神也跟着變了，凝視她一眨不眨。

娛樂圈歌手中，有一部分人被稱為‘被上帝親吻過的聲音’，這麽誇張的贊美卻并非言過其實。他們說話時或許很難讓人感覺到什麽，可當他們開口歌唱時，你會感受到從他們的歌聲裏傳遞來的力量。

一些過分庸俗的詞語落在這些聲音上，都不會覺得膩歪。

顯然，他們現在就遇上了一個現實的例子。

富有辨識度的音色是塊難尋的寶，尤其是開口就這麽抓耳的，低音時帶一點點的沙啞，高音又暢快淋漓，偶爾技巧性地帶上些許的鼻音，不僅不會讓人皺眉，反而更顯得性感。

空靈，實為天籁。

這已經不是‘被上帝親吻過的聲音’可以贊美的，簡直是上天給飯吃的典禮，音色佳、辨識度高、音域廣，魅力無話可說。

随着音樂逐漸步入高|潮，評審們的表情再也控制不住，紛紛露出了喜愛的笑容，尤其是歌曲原唱的男老師，更是一副陷入愛情的癡漢臉。

整首歌的演唱期間，評委們沒有任何的語言交流，他們專注地看着那散發着無言魅力的少女，直到音樂停止才恍惚地回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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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默契的對視一眼，男老師率先拿起話筒：“舞蹈或才藝有準備嗎？展示一下？”

池舟點了下頭，将話筒放在舞臺邊沿。

這時候，男老師才絮絮叨叨的說着話，眼中是掩飾不住的欣賞。

“如果連舞蹈都跳得很好，那也太過分了吧。”

“長得驚豔，唱得絕倫，舞蹈也優秀，其他人都不用活了。”

“璞玉啊璞玉，絕對不能連舞也擅長，真的。”

女老師低聲道：“音色天生就很不錯，尾音處理的也很好。”

坐在邊上的亓青聽見男老師的低語，看着池舟，嘴角微微上揚，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沒人知道池舟心裏其實正一副愁苦的模樣。她年輕時為了拍戲确實專門去學過舞蹈，不論是民族舞還是芭蕾，都費了不少功夫，可小池舟沒練過，身體筋骨也沒拉開，她空有對舞步的記憶，沒有能力，必定跳不好反而會出醜。

但她不能不跳。

私教教過一些她目前能跳的舞，她正想用這個展示時，擡眼恰好對上亓青帶笑的眼眸，心裏一跳。

小後生這麽盯着她幹什麽，這表情要是讓他的粉絲看到，肯定會叫嚣着要給他生一窩的猴子。

方才在後臺被耳濡目染的池舟難得時髦了一番。

音響師選中的一首前兩年很火的嘻哈樂曲，歌手是女老師同公司的師妹組合，節奏感很強，很适合跳舞。

他們帶着幾分期待和幾分懷疑地看向池舟，對她的表現很是好奇。

和唱歌時一樣，音樂聲一響，池舟的表情就變了，她很好地控制自己的五官，甚至非常清楚自己的魅力在什麽地方，微微勾唇都帶着引誘的味道，又因為年輕稚嫩，充斥着矛盾的純澈。

第一個強烈的鼓點下，她猛地扭了下腰，像是踩穩了節拍般，開始舞動身體，每一個動作都非常用力、好似要把所有的力氣都發洩出來，她游移的眼神暴露了她不擅長跳舞，興許腦中還在冥思苦想下一個動作。

在真正的舞者來看，她簡直就像是門外漢一樣可笑，卻因着那份生疏之下的認真，只會讓人覺得很萌很可愛，連工作人員都發出了善意的笑聲。

男老師伸手示意停下，池舟便又安安靜靜的站回了中央，絲毫不覺得剛剛那跳着可愛舞蹈的人是她。

男老師看着她，沉默了很久才露出爸爸般的微笑：“你不是混血吧？”

池舟眼睛微微睜大，似乎沒聽懂他在說什麽。

男老師不等她回複，自顧自的說：“感覺你的聲音就像是混血一樣，很有天賦很有魅力，踩拍很準，唱得也很特殊，充滿了力量，我真的很期待你以後會成長成什麽樣子。”

女老師點頭：“其實一般呢，長得漂亮的女孩子在其它方面都很平庸，因為外貌就是她們的天賦，沒想到你唱歌也這麽好聽，可惜舞蹈還是有點遺憾，要是舞蹈也很好，你肯定會成為所有選手最大的競争對手。當然，即使你現在不擅長，也是讓人很有危機感的選手。”

兩位老師說完後，亓青拿起了話筒，不知道為什麽，他看着池舟好似認識她一樣，一直在笑，那麽好看一個少年人，眉宇明朗的清澈，笑得人心都酥酥麻麻的。

連池舟都忍不住被他帶得心情愉悅。看着這些鮮嫩的年輕人，總覺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年輕了。

就是說出的話有點紮心。

他說：“首先我要說的是，你真的很不會跳舞。”

池舟笑容一僵，怪她太久沒遇到過批評。

癡漢臉的男老師下意識地點點頭，反應過來後低聲道：“別這麽打擊她，還是能成長的。”

亓青也不知聽到了沒有，繼續說：“但是我很滿意，你唱歌時自信的樣子，表情特別完美，就好像你天生就知道該動用面部表情，我特別喜歡這種反轉的魅力。這種旁若無人的姿态我很欣賞，你的自信感也很好，音色很好，音域很好，但是——”

他又轉折了，引得旁邊兩位老師都看着他。

亓青眼裏藏着明晃晃的笑意：“要是舞蹈能再認真學就好了，你得知道我們是選偶像組合的，不會跳舞，這将成為你最大的弱點。你這個年紀，還擁有很大的成長空間。”

兩位老師都點了點頭，确實，池舟什麽都好，震撼的美貌、天賜的音色、甚至擁有常人沒有的舞臺魅力，要是連舞蹈這個弱項都攻克了，她不入選都沒理了。

得到盛贊的池舟頂着三位老師的合格下臺，等待的工作人員遞給她三個圓形大頭貼，貼在她的衣服上，證明她通過。

走出錄制大廳，在走廊上等待的是林小苒和攝影師。

即使知道她們是保送，林小苒還是有些忐忑，見池舟出來了，立刻瞪圓了眼睛在她身上尋找大頭貼。

池舟拉直了自己的衣服，目光對上林小苒後就見她眼眶一紅，又是一副激動地要哭的樣子。她無奈地抱住林小苒，拍着她的背安撫：“我通過了。”

林小苒趴在她肩上，聲音啞啞的：“我知道的，我知道你可以的。”

情緒恢複極快的林小苒吸了吸鼻子，拉着池舟往隔壁大廳去，一路上她都在和池舟說着剛剛在舞臺上評委說的話，進入到隔壁大廳時，迎面遇上了上午就交換了名字的兩個女生。

她們看到池舟和林小苒時，眼裏閃過果然如此的神色，揚起笑容道：“真好啊，你們也過了呢。”

林小苒笑道：“是啊，真好我們都過了，要是能一直晉級到最後就好了。”

紮馬尾的女生名叫麻亭亭，和另一個女生叫虞清漣，她們是同個經紀公司的練習生，都有不下2年的練習生時間，和池舟這種完全沒有經歷的成鮮明對比。雖然兩人心裏也在嘀咕，但嘀咕前再看看池舟的臉，還是只能将不服壓在心底。

畢竟長得跟池舟這樣的，也是少數了。

林小苒還要和她們聊一會兒打探一下情況，池舟則是被化妝師招呼去化妝。

看到一直側臉對着自己的選手擡起頭，化妝師正準備說出的話頓時卡在了喉間。娛樂圈那麽多美人，看到池舟這張臉還是忍不住讓她一窒。

幸好再怎麽也是久經歷練的人，化妝師很快就回過神，看着她做到椅子上，忍不住贊道：“你的皮膚狀态真好，今年多大？”

池舟遲鈍的回神，反應過來對方在說她，道：“17歲。”

化妝師聽了感嘆道：“真年輕啊，17歲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

池舟贊同地點頭：“是啊，總是希望時間走得慢一點。”

見她這副過來人的模樣，化妝師不知是被觸到哪根神經，哼哧哼哧忍着笑道：“你們這個年紀，不都希望自己快點長大嗎？”

池舟笑了笑，沒再回話，而是閉上眼讓對方給自己上眼妝。

好似自從來到這裏後，就反複地被人提醒她的年紀，從前是被提醒年老，現在則是被提醒年輕，這經歷還真是獨特。

拍完宣傳照後選手們各回各家，節目組給選手們發了信息，告知下次選拔的時間和地點，第二輪的選舉規則也會在重選手集合當天告知。

池舟回家後，将節目組的通知告訴外公外婆，在他們的陪伴下去學校辦妥當了手續，才拎着不算大的行李箱與林小苒在電視臺門口集合。

電視臺大樓雖然有很多錄制大廳，但要挪用一個足夠大保密性高的還是得去分臺。臺裏這邊安排了大巴，将一批批把成員們送往距離宿舍很近的分臺。

這次的錄制加封閉性培訓将會持續一周，一周內選手們都會住在由電視臺安排的宿舍裏，女生們都拎着大箱小箱，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她們錄制第二輪選舉時，剪輯成兩集的海選賽已經播放有幾天了，網絡上話題度最高當屬其中最亮眼的池舟，雖說都是年齡相仿的女生，打扮起來都不會醜，可偏偏她就是當中吸引了全部人注意的那個。即便是素面朝天，也依舊是發光體，走到哪裏都是矚目的焦點。

池舟剛到的時候，看到她的女生們就叽叽喳喳的議論了起來。她走到久等的林小苒身旁，聽她念叨着今天天氣太冷的話，冷不丁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道嘲諷。

“名副其實的花瓶小姐姐了，也就一張臉能看。”

作者有話要說：  注：已播出的是海選賽，不是第一輪選舉賽。千萬別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