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池舟可以說是學得很認真了。
聽林小苒說了關于編劇老師的事後，她那少有的朝氣終于被擠了出來并投到了練舞之中。
雖然她靈魂上是個七老八十的老太，老胳膊老腿的甩起來很費勁，可耐不住她的身體是屬于精力旺盛的十七歲少女，沒有使得完的勁兒，只有使不出的力氣。
她對街舞這新潮的東西還是敬而遠之，但舞蹈老師教得也不全是街舞動作，偶爾會混雜其它舞種，倒是讓池舟能相對良好地接受。
因為是自己不擅長的事情，池舟練得很刻苦。她練得用心，又因對音樂的敏感度踩拍很準，動作不連貫的缺點只能靠反複的練習去改過。
唯一壞處是她的鞋子越磨越薄，膝蓋上腿上因為碰撞而逐漸染上烏青，生起薄繭。
嬌嫩的肌膚破皮後疼的特別厲害，池舟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會這麽嬌氣，這身體對疼痛很敏感，稍微一點刺痛都會被放大數倍，苦了她時不時就要因疼變色。
這天也是大晚上集體訓練結束，顧愉趁着休息時間過來找她。
“你進步太慢了！”
顧愉說話非常直白，甚至不顧周遭還有鏡頭，板着臉批評。
“別人都學完了能跟音樂跳，你怎麽才學了一半。”
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讓池舟有些赧色，見她還知道臉紅，顧愉的心情才好點。她可是把池舟當做自己的競争對手，絕對不能允許她在這裏就被淘汰。
“晚飯吃完我在這裏等你，你再跳給我看，要是沒問題我們就直接進入下半首歌。”
顧愉雖然是B組的人，但舞蹈老師教學時不會避開，她學習能力很強，不僅記住了B組的，甚至連A組的舞蹈都記下來，也因此她才能當池舟的‘老師’，給她開小竈。
池舟見她離開後，才臉色微變，忍着疼緩步挪到牆角。
練習教室的人走得沒剩幾個人，池舟一邊收拾自己的傷口一邊等林小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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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還沒有走的虞清漣剛洗了臉回來，身後跟着麻亭亭。
她看到池舟坐在角落，腳步一頓就走了過去。麻亭亭眉頭一皺，眼角瞥到鏡頭時瞬間舒展。
“怎麽了？”虞清漣問。
正在給自己的淤青和擦傷上藥的池舟看了包圍了自己的兩人，低下頭道：“上藥。”
虞清漣驚訝地看着池舟白皙皮膚上的傷，青一塊腫一塊，平時遮掩在運動服下，誰能知道居然是這樣。她心裏微微一動，看着池舟的眼神有些捉摸不透。
把站在一旁的麻亭亭拉過來，虞清漣蹲到池舟旁邊道：“我幫你，這裏你看不清吧。”
池舟看了眼擋在她面前的麻亭亭，她滿臉冷淡，在背對鏡頭照不到的地方，連飾演姐妹情深的模樣都不肯浪費。
将噴霧遞給虞清漣，池舟繃着臉，忍住藥水接觸她皮膚時的灼痛感。
“謝謝。”她說。
虞清漣笑了，幫池舟把東西全收拾到包裏：“謝什麽。你還在等小苒嗎？她今天好像有點遲。”
“應該是訓練忘記了時間。”池舟說。
池舟套上運動服，将她的傷痕全遮蓋住。那些烏青其實已經淡下去很多了，再過兩天想必就會全部退幹淨。她的藥品和繃帶都被虞清漣收拾到包裏，現在完全可以等小苒到後拎包走人。
麻亭亭不耐煩的拉了拉虞清漣的手，虞清漣便道：“那我不陪你啦，我和亭亭先去吃飯了。”
目送兩人離開教室後，池舟才站起來，适應了會兒四肢的酸脹感走到門口。
林小苒顯然是抱着要一雪前恥的心思來面對第三輪比賽，即便她明知自己穩進前三輪，卻還是希望自己能在比賽中引起關注。
包括池舟，包括她自己，她們都知道，一旦進入投票選舉後，公司可操作的地方就少了，屆時，靠得最多的就當屬她們自己。
她這麽努力，反而沒有心思怨天怨地怨自己，情緒也好多了。
池舟擡頭，看到林小苒在遠處沖自己揮揮手，準備走過去。
這時候一只手忽然抓住她的肩膀。
“池同學。”
男人的手掌寬大有力，指腹用力壓在她傷處時，爆發的痛感瞬間傳入她的大腦神經，刺得她一個激靈。
“啪！”
條件反射，池舟猛得打落了對方的手，巴掌聲在走廊上顯得異常清晰。
遠處的林小苒表情一僵，小跑的動作停在原地。
轉身時才看到來人是誰，池舟表情凝重了一瞬，強壓下抽搐的臂膀肌肉，立馬露出一個充滿歉意的笑：“對不起。”
她放在身後的手握緊，指尖嵌入掌心留下月牙狀的痕跡。
顧現顯然被她的動作吓到了，整個人愣在原地。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剛剛被拍開的地方留下了一片殷紅，鈍痛感後知後覺的傳來。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都這麽痛了，池舟顯然也不會好受。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應該提前喊你一聲。”
顧現似是沒感到疼，将手垂在身側，擔憂的看着池舟
“你沒事吧？”
池舟被剛剛拿一下弄得很敏感，雖然表情看起來還是十分平和，可那雙黑曜石般的眸中卻傳來幾分狠意。
顧現眨眨眼，重新看去時卻消失了，仿佛那狠意是自己的錯覺。漆黑的眸子亮得驚人，又清澈的讓人側目。
突然有種沖動，想去摸摸她的眼睛，感受她顫動的睫毛刷過自己手心時的剎那。
“我沒事，顧現老師有什麽事嗎？”
池舟的話喚回了他的思緒，顧現沒細想自己剛剛亂想了什麽，只覺得對方話語中的‘顧現’二字，咬的很重。
“沒什麽大事，我就是想問問你，上次我發給你的信息，你沒收到嗎？”他問。
池舟面上閃過一絲迷惘，她歪着頭冥思苦想了會兒，才恍悟：“阿，您說那個啊，我以為是您發錯了，就沒有回了。所以原來是發給我的嗎？”
她的神情不似作僞，顧現甚至也分不清對方到底有沒有在演戲。說實話他并不想惡意揣測一個未成年，除了她和沈懷卿說不清道不明的相遇外，池舟沒有做過任何越界或讓他警惕的事情。
娛樂圈是很亂，但并不是沒有幹淨的人。
或許是真的是他誤解了。
再次看想池舟時，顧現被那雙墨色的眼眸引得恍了會兒神，他狼狽的垂眸，揚起笑容眯着眼，掩飾的說：“是發給你的，雖然上次是偶然，但偶然也是緣分，注定是你借我手機，讓我找到了我不小心丢的東西。”
見她眼底透露的純真，顧現忽然為自己之前惡意的猜測感到羞愧，這使得他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所以說真的，有任何學習上的困難你都可以來找我，畢竟我也是資深藝人了，不論演唱還是舞蹈方面，也許能給你提出一些有用的建議。”
池舟眨巴眼睛，點點頭道：“那真的要謝謝老師了，希望我真的不會打擾你。”
“不會，就怕你不來打擾我。”顧現笑道，轉而忽然問，“沈懷卿前幾天還總是說起你。”
他說出這話，掩在笑眼下的銳利朝着池舟直接刺去，不錯過她臉上任何細微的變化。
池舟下意識問：“誰？”
顧現：“......”
合着他兄弟壓根沒給這小姑娘留下印象！
他真想回去嘲笑一波。
憋住笑，顧現揮揮手：“沒事沒事，就是我認識的一個人他也很關注這個比賽。你在第一輪表現的很好，希望能順利進入投票選舉。”
池舟笑彎了眸，像個真正的17歲少女般将雙手交握在胸前，眼底閃過欣喜，神色卻強裝鎮定，倒是和她平常表現出的安靜相差無幾。
“我會努力的。”
顧現笑了，眼神也柔軟了許多，她現在這副聽話乖巧的模樣，和家裏的小公主完全不同，卻讓他想要去揉揉她蓬松的腦袋，給予激勵。
但他知道，他和池舟沒那麽熟，過度的肢體接觸或許會引起對方的反感。
手心一陣酥麻，顧現握住拳制止了它，隐約明悟，為何沈懷卿會對池舟另眼相看。
就是不知為何，心裏卻有種說不清的違和感。顧現将它歸為之前對池舟的過度防備而生起的後遺症。
送別了顧現，池舟交握在胸口的手才垂落兩旁。
肩膀上那鈍痛減弱，逐漸變為灼燒般的感覺，抽搐的肌肉也得以放松。一松懈，她演出的血色和淡然瞬間消失，額頭立刻爬上了薄汗。
她舔過幹燥的唇瓣，對在遠處旁觀的林小苒招招手。
林小苒：“顧現剛剛笑的也太好看了吧，要是我男神——你們說了好久，他都和你說什麽了，我好久沒見你笑得這麽開心了。”
演技滿點的池舟輕笑搖頭：“就說希望我們能順利進入下一輪。”
林小苒點點頭，掃過池舟的臉，吓了一跳：“你怎麽臉色這麽難看，還那麽多汗！”
“肚子疼。”找理由推脫後，池舟主動挽上林小苒的手道，“吃飯去吧。”
......
第二日，正好是第二次選手們記名投票的日子。
200人聚集在大廳裏，按小組坐在一起，B組的顧愉坐在池舟左邊，虞清漣則坐池舟右手邊。顧愉戴着耳機，聽着音樂還不忘練習手頭上的動作，她過于積極的練習讓一幹只想閑聊的少女們排斥，一群人抱團坐在一起，什麽時候把顧愉排除在圈外都不知道。
而顧愉卻恍若未決，一直專注着自己的事情。
池舟也幹脆借着等待的時間溫習。她昨晚跟顧愉學了不少時間，進度雖然依舊慢，但勝在穩，急脾氣的顧愉也沒再說話。
H組那邊忽然傳來一陣騷動，聲音大得幾乎吸引了全場人的目光。同時攝影師們扛着機器湊了過去。
沒一會兒又安靜了下來，随後，池舟便見麻亭亭被工作人員接了出去，而幾個湊熱鬧的女生也回來了。
虞清漣問：“怎麽了？”
其中一人道：“是麻亭亭，看不出來她那個人私底下練習的還挺認真的，身上手上都是淤青，剛剛我看了眼，真可怕。”
池舟舞動手臂的動作一頓，擡頭朝虞清漣看去。
她微張着嘴，滿眼驚愕：“你說亭亭她——”
“對啊，沒想到啊，這得練的多用工才會那麽多傷，怪不得她脾氣不好，也許就是因為擦傷太多了吧。”那女生說完，和邊上的幾人對視一眼，眼中閃過相互之間才理解的意思。
不到半天，麻亭亭的用心刻苦傳遍了整個節目組，同時，和她一樣隐而不說，被追着拍的攝像師們‘無意’間曝光的傷患們越來越多。
不僅刻苦還低調，能吃苦又不朝外說，麻亭亭的形象算是徹底立住了。聞風而動的其他女生們也傳出似是而非的話，但都比不上麻亭亭給大家留下的印象深刻。少女們也開始以身上出現烏青而自豪，仿佛這樣才是她們流汗流淚的鐵證。
與此同時，總打理地幹淨清爽，習慣慢工出細活的池舟卻成為了傳說中最會躲懶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池舟：躺着也中槍
昨天有點焦慮，睡不着寫不出，以後想換一下更新時間，大家比較喜歡早上七點看還是晚上七點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