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生死搏鬥場(1)

喬木犧四下裏轉悠了一圈。

整層樓占地面積不容小觑, 擁有十八個房間。每個房間裏都擁有黑漆漆的大床與衣櫃,擺放的位置分毫不差, 像不帶感情的複制品。

看來沈得川基本不在表世界生活。

喬木犧記得裏世界的家外貌與這風格差不多,乍看格式也沒有差別。但是裏世界有沈得川各種各樣的戰鬥訓練室和相關設備。

原本打算整理出一個房間放置東西, 現在看來也沒有必要了。

唯獨衣櫃混亂得不堪入目,東一件西一件衣褲堆成小山似的,剩三兩件大衣外套和內搭勉強挂在衣架上, 大概是托了天氣還不特別冷的福。喬木栖壓根分不清這堆衣服穿沒穿過, 幹脆全丢進洗衣機,然後再挂出來曬一曬。

就算是人造陽光,曬一曬總是沒有壞處的。

衣櫃清理完畢,喬木栖忍住想要把整間房徹底打掃一遍的念頭, 選擇靠在沙發上看書。拉開窗簾時, 道路旁還是有盯梢的車,反應快速地擡頭往這看來。

沈得川說過他不需要特意躲閃,萬一別人問起, 別說他們倆兩年前認識甚至交往過就行。

潛臺詞大概是假裝他們在電視臺見面是第一次見面吧?

沈得川對此不做詳細解釋,只言簡意赅地讓照辦就是了。

喬木栖猜測沈得川處境沒有看起來無人能敵。他們交往過的事情不能暴露, 可能會被拿來當攻擊手段。

呼出一口氣,喬木栖最後盤算着周末去趟向往已久的B區。藝術活動倒是其次,主要是紀不易口中三年一度的黑市集應該有消息販賣商存在。他有不少問題需要解答,問沈得川或者紀不易都得不到答案,現在連牧丁也不知所蹤,完全沒人商量了。

莫名地, 喬木栖覺得好像身邊要好的所有人全部知道。知道協會知道小醜,也知道牧丁,偏偏默契地對他隐瞞,閉緊嘴巴什麽都不肯告訴他。

既然這樣,他只能另外想辦法去弄明白一些事情了。

打定主意後,喬木栖眼色清明,搖晃腦袋清空思緒,認認真真地開始看書複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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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等到角落裏傳來叮叮叮的信息聲,才将他從喃喃自語的背誦中拉回來,

不是他口袋裏的光腦發出來的,那就是來自沈得川的光腦。

喬木栖四處搜尋,最終在洗手間的角落裏發現灰撲撲的光腦,手指無意按到長方形的屏幕上去,光腦叮地一聲從關機狀态激活。屏幕亮起,顯現出一條信息。

花原:晚上去搏鬥場玩。

花原?聽證會上那個瘦高竹竿男人?他和沈得川關系很好?

搏鬥場又是哪裏?

叮咚,又一條信息傳來:不去就殺了你哦。

喬木栖:……啊?

這是什麽操作?

難道其實兩個人是敵對關系嗎?

喬木栖百思不得其解,拿着光腦要去叫醒沈得川,走動幾步的時間而已,對方間隔十幾秒就發來一條新信息,頗有信息轟炸的氣勢。

不理我也殺了你哦。

不陪我玩,我晚上就去找你打架。

我要生氣了。

對方口吻很兇,一口一個殺了你與生氣了。不過喬木栖聯想到他在聽證會上叼着巧克力棒的樣子。雙層眼皮很沉似的怎麽也擡不起來,光露出半眼眶,一副睡不醒的神态。

兩者結合起來意外創造出全新形象。

當然,花原輕而易舉地殺死jack的場景也近在眼前。

喬木栖輕輕拍一下被窩裏的沈得川。

沈得川很快睜開眼睛。掃下光腦屏幕上不斷跳出來的信息,突然拽住喬木犧的衣領用力一扯,動作飛快地把他抓進被子裏,充當溫暖抱枕。

窗簾縫隙灑進金黃色光線,零零碎碎的,也靜悄悄的。

“要去嗎?”

喬木犧好奇地問了一句:“花原……和你關系很差嗎?”

“一般。”沈得川不屑地吐槽:“他幼稚。”

“賭命場是什麽地方?”喬木犧又問。

沈得川好像在考慮要不要滿足他的好奇心,過會兒才懶懶給出答案:“打架的。賭核珠。”

今天是十一月二號。往年大約五號異能者就陸陸續續開始離開安全區,前往特別建立的異能者基地吸引火力了。喬木栖忽然想起這件事。

“你們什麽時候得去異能者基地?”他問。

“十五號。”

沈得川不太高興地回答:“今年檢測破銅爛鐵對抗異獸的能力,遲點去。”

破銅爛鐵大概是機械衛士。

雖然推遲日期,始終還是要去對抗冬日獸潮的。每個冬季屬于異能者的淘汰期。

大自然與異獸聯手上演一場殘酷至極的弱肉強食。數不清的異能者隕落,也有個別有野心或有幸運的異能者趁勢而為,爬上金字塔的高峰。

強,或者死。異能界的核心法則再簡單不過了。

——花原同為高階異能者,也需要去賭命場獲取核珠,那麽沈得川應該也是需要的吧?

喬木犧想着:多一份保障總沒有錯。

“今晚不去搏鬥場嗎?”他又問。

被子下,沈得川的手動了動,抓住了他的手。

“……去吧?”

喬木犧低聲說:“還是去一趟吧?反正晚上也沒有什麽事情做。”

他很懷疑白天睡飽的沈得川如果不外出,是否又會做某件事來消耗時間和精力。

昨晚的瘋狂讓喬木犧心有餘悸。

沈得川問:“你想去?”

喬木犧含糊地承認,“想去看一看……”

想要試着更加了解你一點這種話是說不出來的。

喬木犧選擇放棄。

沈得川沉默不語。一般來說他的沉默代表拒絕。不過他的手指觸碰到喬木犧左手上的戒指,微微一頓。

沈得川反複摩挲那個東西,仿佛要再三确定到底是不是一個假陷阱,是不是想欺騙感情。

他花費很久去仔細鑒定。然後轉變主意說:“去就去。”

起床,洗澡,洗漱,必要過程結束後,天色已然完全灰下去

喬木犧經過異能變換面貌後,才與沈得川通過空間轉移直達傳說中的搏鬥場。

搏鬥場裝修得金碧輝煌,燈光燦亮,有點像高檔次酒店。諾大的大廳站一排漂亮女人外形的機器人,面帶微笑。她們面前排隊在進行星幣和娛樂幣的轉換。

喬木犧還看到面前有兩個通道,分別寫着異能場和無異能場。他還沒來得及仔細琢磨,就被沈得川拉進無異能場,走過七拐八彎的路線。剛開始耳邊有隐隐約約的喊叫聲,不明顯。越是走,聲音越大。

等到撩開暗紅帷幕後,震耳欲聾的尖叫聲撲面而來,讓人忍不住揉耳朵。

“打!死胖子!!快打!!”

“踢他啊我日!!!!”

“殺了他殺了他!!”

觀衆熱血澎湃地在起哄。

場地是圍繞底部中心圓逐漸拔高的形式,安置無數椅子,像久遠文明中的鬥獸場。模式也相差無幾,就是兩個人在場中央赤手空拳的打鬥拼勝負的樣子。

喬木犧跟着沈得川繞邊沿走,面前出現電梯和樓梯。他們走上二樓。

第二層像有序排列的包間,距離下面的混亂吵鬧稍微遠了點。

沈得川不帶猶豫地走到一個房間裏,裏頭沙發上正做着一個背對他們、正對場中央的男人。

他的下巴靠在桌上,蛤蟆似的鼓着臉。一只手伸進擺設用的浴缸裏,逮住胖嘟嘟的漂亮金魚,丢在桌上。

金魚拼命地拍打尾巴,身體跳來翻去幾十次才停止動作,圓形嘴巴絕望地一張一合。

他又把它丢回水裏去。巴眨着眼睛,眼看着死裏逃生的金魚恢複活力,又把它抓出來……

沈得川拉喬木犧坐下。

眼角捕捉到男人的側臉,喬木犧才認出這是長手長腳的模仿者花原。

花原慢慢眨一下眼睛,瞳孔轉動到對着沈得川的方向,“你讓我很生氣了。”

“不下場?”沈得川不接話。

“只有一個能打的。”花原癟嘴,“大胡子不讓我打,要留給你。”

下面猛然爆發出一陣歡呼雀躍的喝彩。

“幹得好!”

“好樣的!刀疤龍!”

喬木栖張望兩下,原來是場下兩個人打鬥出了結果,一人正把另外一人踩在身下。

“兩年不見了,得川。”

門外冒出個半臉白須的老年人,慈眉善目的,拄着雕龍刻鳳的金拐杖。他面上帶着很和善的笑容,渾濁的老眼鏡慢悠悠轉了一圈,在喬木栖身上停頓片刻,旋又拐回到沈得川身上。

他擴大笑容弧度的同時垂下褶皺重重的眼皮,“你不在,刀疤龍變成賭命場新的不敗王者。他出生于千年格鬥世家,兩個伯伯無論在表裏世界都赫赫有名,不少異能者也慕名而去拜師學藝。剛好是兩年時間,你前腳離開安全區,他後腳進賭命場,一直在無異能場進行大大小小四百三十二場決鬥。區區中階異能者,現在步入中高階巅峰,距離高階異能者只有一步之遙。”

“更重要的是,他是精神系異能者,少見的類型。聽說連協會都在暗中籠絡他,也許是想培養出一個新的高階異能者吧。”

老人走到花原身旁坐下,雙手交疊放在拐杖上,“怎麽樣,有沒有興趣打一場?”

沈得川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俯視場下,狹長的雙眼一眯,眼神驟然鋒利,“他敢和我打?”

“他求之不得。”老人溫和地說:“有人叫他龍老大,稱他是第二個你。他在公開場合反駁說你沒有接受過系統化的訓練,靠的是運氣和野蠻方法,不夠格和他較量。”

老人語速不快,每個字吐得清晰,內容足夠激起倨傲的沈得川的鬥志。

喬木栖已經猜到沈得川會和那什麽龍打一場。

他看向沈得川。

果然,沈得川嗤笑:“那就打。”

眼看着沈得川二話不說要下場,喬木栖下意識拉住他。

“等着。”沈得川面色如常,“別亂跑。”

——看起來胸有成竹。

喬木栖放心了點,又松開了手。

可是當沈得川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內後,喬木栖無所事事地往臺下掃了一眼。

只一眼,瞳孔劇縮。

臺下身材剽壯的大漢依舊一腳死死踩在敗者的胸膛上,手上多了把匕首,狠狠從皮肉上劃過去,一只手強硬地從縫隙中鑽進去,手指好像在四處游移,竟然肉眼可見幾根凸起形狀。他咧嘴笑着,輕巧地抓住了某樣東西,然後掏了出來,高舉過頭頂。

是一顆核珠,蕩漾着純淨藍絲,清澈漂亮如同琉璃珠。

甜美的電子女聲響起:“恭喜龍晟獲得勝利,得到水系核珠一枚。”

敗者渾身抽搐,掙紮着捂住心口。

“喂。”

刀疤龍又一腳不留情地踩在他的臉上,面目猙獰地扭動着腳底板,“搞清楚啊,搏鬥場,搏的就是命。輸了,就要乖乖的死啊!”

“哇哦!殺了他!”

“殺了他!殺了他!

排山倒海的嬉笑聲傳來,彙聚成氣勢磅礴的三個字:殺了他。

刀疤龍沖觀衆席咧嘴得意地笑,蹲下身去。在男人驚恐又絕望的注視下,生生在他肚子上劃開一道口子。刀疤龍把刀尖戳進去攪動,又伸手扯出滿是血污的器官随手丢在外頭,一個接一個地丢,直到徹底掏空這幅驅殼。

男人用最後的力氣掙紮着,伸手竭力想夠到被丢棄的、彎彎曲曲的小腸,仿佛打算把它重新塞回到肚子裏。

“哈哈哈哈哈哈!”

刀疤龍哈哈大笑,把腸子踢開老遠。

“哈哈哈哈哈哈幹得好!”

臺下觀衆也哈哈大笑。

這份血腥的熱鬧氣氛悄然把喬木栖排斥出去。他感到格格不入,忍不住回過頭去看看另外兩個人的反應。

老人似乎知道他的震驚,笑得淡泊:“不要緊張。搏鬥場上,勝者會當場挖出敗者的核珠,用喜歡的方式殺死敗者,這是老規矩。”

花原百無聊賴地掏金魚玩,也是習以為常的模樣。

獨獨喬木栖溘然如至冰窖。

他多天真,還以為所謂的搏鬥場只不過是簡簡單單的搏鬥而已,萬萬沒想到原來是成王敗寇的賭局。而沈得川——

低頭看去,沈得川已經從場地另外一道門中走出來。

喬木栖雙手緊握成拳,指間的戒指閃爍着銀光。

作者有話要說: emmm....

我為什麽又要寫打架打架打架打架打架

明明床上打架就好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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