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節
們再度以烏龜爬似的緩慢速度回到別墅,好不容易進到門內時,全身已經濕透了。
「請用這個。」
機靈的森小姐,可能早就在這邊等着了。見我們一進門就立刻遞上浴巾。她用含蓄的口吻問道:
「怎麽樣了?」
「你說的好像沒錯。」
用毛巾擦着一頭黑發的春日一臉不悅。
「游艇不見了。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
不知道是不是原來的長相使然,只見森小姐露出螢火蟲光芒似的微微笑容。就算多丸圭一先生的殺人事件确實讓她産生某些悸動,但是她那張沉穩的表情,卻被職業性的笑容給取代了,因為主人只是短期雇用她的主人,所以這種反應或許很正常吧?
我跟春日一邊為把水滴在走廊上的事情向森小姐道歉,一邊決定回各自的房間去換衣服。
「待會兒到我的房間來。」
爬上樓梯的途中,春日說道。
「在這種時候,大家還是聚在一起的好。看不到所有人平安無事,我就沒辦法放心。要是有個萬一……」
春日話說一半就閉嘴了。我似乎能理解她想說什麽,于是也沒一如往常那樣吐她的槽。
我們來到二樓時,看到古泉站在走廊上。
「辛苦了。」
古泉帶着一如往常的笑容,用眼神向我們示意。他就站在春日的房間前面。
「你在幹什麽?」
春日問道,于是古泉臉上的微笑變成了苦笑,他聳聳肩說:
「我到涼宮同學的房間,想就今後的事情讨論一下,但是長門同學硬是不讓我進去。」
「為什麽?」
「這個嘛——」
春日敲了敲房門。
「有希,是我呀,開門哪!」
短暫的沉默之後,長門的聲音隔着門板傳了過來:
「有人交待我,任何人來都不準開門。」
朝比奈似乎還沒醒過來。春日用手指頭把玩着挂在脖子上的毛巾。
「沒事了,有希,我叫你開門。」
「這樣等于違反了任何人來都不準開門的命令。」
春日愕然地看向我,然後又轉頭去對着門。
「我說有希啊!我所說的任何人,是除了我們之外的任何人啦!我跟阿虛還有古泉就另當別論了。我們同樣都是SOS團的同伴,對不對?」
「沒有人這樣交待。我聽到的是不能開門讓任何人進來,這是我的解釋。」
長門平靜的語氣,就像傳達天啓的女神官一樣。
「喂,長門!」
我忍不住插嘴道:
「春日的命令現在解除了。你不相信的話,我幫她背書。快點開門吧!求求你。」
木門對面的長門似乎思考了幾秒鐘。随後響起了松開門鎖的聲音,門開始慢慢地打開。
「……」
長門的眼睛掠過我們三人的頭頂,然後默默地退到裏面。
「真是的!有希,你好歹也靈活一點嘛!要确實掌握意思嘛!」
春日要古泉等她換好衣服再進去,說着便走進房裏。我也好想念幹爽的衣服,因此姑且容我告退了。
「那就告辭了,古泉。」
我一邊走,一邊想着。
剛剛的一搭一唱,搞不好是長門獨門的玩笑?那是一個誤解他人話中含意,既然難以理解又很難笑的玩笑。
長門,拜托你哦。誰叫你老是那副表情和臉色,誰都會認為你是當真的。開玩笑時至少也可以扮個笑臉吧?不如就像古泉一樣,完全無意義的笑吧!絕對會比現在這個樣子好。
雖然現在不是該笑的時候。
我脫下濡濕的衣服,連同內衣褲一起換掉之後,再度來到走廊上。這時古泉已經不見蹤影了。我來到春日的房前敲敲門。
「是我。」
幫我開門的是古泉。我踏進房內,關上門的同時——
「游艇好像不見了哦?」
古泉靠着牆壁站着。
春日盤腿坐在床上。連一向狂妄不羁的春日,好像也不覺得這種狀況值得欣喜,她憂心忡忡地擡起頭來。
「不見了對不對?阿虛?」
「嗯。」我說。
古泉說:
「大概是某人把船開跑了。不,現在還說『某人』已經沒有意義了吧?逃跑的人就是阿裕先生沒錯。」
「你怎麽知道?」我問道。
「因為沒有其他人了。」
古泉冷冷地回答。
「除了我們之外,沒有其他人被邀請到這座島上來。而被請來的客人當中,從宅邸裏失蹤的就只有阿裕先生一個人。不論怎麽想,他一定就是把船開走的犯人。」
古泉以流利的口吻繼續說:
「也就是說,他就是殺人犯。或許是連夜逃走的吧?」
阿裕先生那張沒有睡過痕跡的床,還有森小姐的證詞。
春日把我們剛才的對話告訴古泉。
「不愧是涼宮同學,你已經聽說了嗎?」
古泉說着一些拍馬屁的話,我則無意義地「唔——」了一聲。
「阿裕先生好像害怕什麽似的匆忙離開,這跟最後見到阿裕先生的目擊者的證詞是吻合的。我也跟新川先生确認過了。」
可是,在深夜開着船到臺風來襲的海面上,這不等于是自殺嗎?
「可見事态緊急啊!譬如必須從殺人現場逃離之類的。」
「阿裕先生會開快艇嗎?」
「這件事尚未确認,不過我們應該可以從結果來推斷吧?因為現在船不見了。」
「等一下!」
春日舉手獲得發言權。
「圭一先生房間的鎖呢?是誰上鎖的?也是阿裕先生嗎?」
「好像不是。」
古泉溫和地做出否定的動作。
「按照新川先生所說,那個房間的鑰匙包括備份鑰匙在內,都是由圭一先生保管的。根據調查,所有的鑰匙都還留在室內。」
「或許有人配了備份鑰匙。」
我提出想到的疑問,古泉搖搖頭。
「阿裕先生應該也是第一次來這棟別墅,我不認為他有配備鑰匙的時間。」
古泉兩手一攤,做出投降的動作。
室內一片肅然。暴風和豪雨肆虐小島的不協調聲音,仿佛變成渺小又遙遠的往事般,撼動着空氣。
我和春日都無話可說,保持着沉默,古泉卻打破了這般沉悶的氣氛:
「但是,如果阿裕先生犯下昨晚的罪行的話,那就很奇怪了。」
「怎麽說?」春日問。
「我剛剛觸摸圭一先生時,他的身體還有溫度,就好像剛剛還活得好好的一樣。」
古泉突然露出笑容,然後對着宛如朝比奈的侍女一般、随侍在側的沉默精靈說:
「長門同學,我們發現倒卧在地上的圭一先生時,他的體溫是幾度?」
「三十六度三。」
長門立刻回答道。
等等,長門,你根本就沒有碰觸到圭一先生,怎麽會知道他的體溫?而且反向的速度快到好像早就在等這個問題一樣……我并沒有将疑問說出口。
現在唯一可能會産生疑問的是春日,但是她或許忙着思索事情,腦筋似乎并沒有轉到這邊來。
「那不就幾乎是一般人的體溫嗎?犯罪時間是什麽時候啊?」
「人類一旦停止生命活動,體溫大約每一小時會下降一度。如果由此推算回來的話,圭一先生的死亡時間,應該是距離被發現時的一個小時之內吧?」
「等一下,古泉。」
該是我插嘴的時候了:
「阿裕先生跑走,不是夜裏的事嗎?」
「嗯,是這樣沒錯。」
「可是,你卻說死亡推斷時間是距離剛剛一個小時之內?」
「就是這樣。」
我用力地壓住自己的太陽穴。
「這麽說來,就等于是阿裕先生趁着臺風夜離開別墅,暫時躲在某個地方,然後早上又回到別墅刺殺了圭一先生,再搭船逃走?」
「不,不是這樣的。」
古泉從容地反駁了我的說法:
「假設死亡推斷時間有緩沖的話,應該是在我們發現之前一個小時出頭。但是,當時我們早就起床集合在餐廳了。這段期間我們不但沒見到阿裕先生,甚至連異常的聲音都沒聽到。就算外頭刮着臺風,這也未免太不自然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春日不悅地說。她交抱着雙臂,眯起眼瞪着我跟古泉。你再怎麽瞪我也沒用啊!有異議的話,就對這個微笑帥哥說吧!
古泉說話了,用輕柔得仿佛在閑話家常的語氣:
「這根本不是什麽事件,只是一場悲哀的事故。」
我從你的态度中,可看不出一絲絲悲哀的味道。
「我認為阿裕先生刺殺圭一先生是錯不了的事實,否則阿裕先生沒有逃跑的理由。」
嗯,應該是吧?
「我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麽嫌隙或者什麽動機,總之阿裕先生用刀攻擊圭一先生。可能是把刀藏在背後,然後從正面突然刺過去的吧?圭一先生沒有防備的時間,幾乎是在沒有任何抵抗的情況下被刺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