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空上飄着鵝毛大雪,已經是臨近昏黃的天色,灰蒙的天空一架飛機掠過S市上空,隐藏在機場的高聳建築背後。
機場外的攤販們打着哈欠,拖着一張疲憊勞累的臉龐看着來往形形色色的人們,伫立在風雪打着顫,想着再做一會兒收攤回家泡個熱水腳睡個好覺。
一名穿着校服披着圍巾的少女正在機場外面發傳單,她從早上發到了下午,接傳單的人卻寥寥無幾。
因為傳單內容實在不怎麽好看,甚至還可以說有些低俗。
封面上穿比基尼的性感女人搔首弄姿,最頂端紅色的一行大字十分清晰。——《女人陰.道糜.爛該怎麽辦?》
少女其實也并不想接這個傳單來着,但是她晚了一步,好發的傳單都被人接走了,剩下的都是薪資低的要死的,只有這個可以讓她選擇。
不接的話學費不夠,學費不夠就讀不了書,因此哪怕害羞難堪得要死,少女還是接下了它。
但是……果然是很難呢。
她嘆了嘆氣,她根本不好意思把這個傳單發到別人手裏,聲音因為害羞也弱弱的,幾乎讓人聽不見。
“請你看看這個……”有人拉着行李箱過來了,是一對男女,女人看起來美豔大方,帶着墨鏡,穿着皮衣,看起來時髦而又大方。
要走到面前了,少女吞了吞口水,在女人經過自己面前時飛快抓了一張傳單遞過去,嗫嚅着道:“請你看看這個……”
女人目光一掃,在看到封面和标題後臉色不是很好看,伸手推了一把少女,“你神經病啊在機場發這個東西不惡心嗎?”
“啊……”
大概是女人推得太用力了些,又或許是少女在風雪裏站在一天已經被凍得麻木沒有力氣了,整個人往後面倒了過去。
“小心啊。”耳邊響起一道帶着輕快笑意的聲音。
一雙手從少女的背後伸出将快要摔倒的她穩住,少女怔愣了一會兒,回頭看見救了她的人。
那是一名少年。
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穩着她的背,背後背着一把看起來質地極好的吉他,明明是寒冷的冬天,他卻只披着一件黃色外套,穿了一件普通的牛仔褲。
他長了一張十分好看的臉,超越了男女性別的美,眉眼漫不經心,五官配合得沒有一絲一毫的瑕疵,不笑也帶着三分懶散的笑意,讓人不由得感嘆造物主的偏心。
少女低下頭看了那只扶着自己的手。
不正常的蒼白,被凍得有些過分了的手,偏偏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這個人的身上,幾乎沒有缺點可言。
少女臉色猛的一紅,連忙直起身子轉身對他彎了彎腰,像是情窦初開的小女生對即将要告白的男神一樣,舌頭都仿佛打了結,斷斷續續道:“謝……謝謝!”
虞喬收回手笑了笑,“沒事。”他目光看向少女手裏的傳單,“發傳單嗎?”
啊!手裏的!
少女臉色比之前更紅,像是塗了一層血漿一樣,她連忙把傳單藏到背後,害羞道:“嗯……發傳單。”
“不介意的話給我一張吧。”虞喬朝她伸出手。
少女連忙搖頭,她怎麽能把這樣的傳單給眼前這個人呢!他會笑她的!她不想眼前的這個少年對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封面和标題我已經看過了,你不用擔心什麽的,天快黑了,少一張是一張吧?”虞喬彎唇笑道。
他的話讓少女羞赧到無地自容,卻又被他說動了心,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抽出一張傳單遞給虞喬,“給……”
虞喬接過傳單對她揮了揮,“謝謝啦。”
他笑容明亮:“接下來加油。”
系統:“垃圾,你又亂勾搭別人家的小姑娘。”
虞喬:“屁哦,做好事積德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你懂嗎?把發揮祖國優良傳統說成勾搭撩妹三兒你政治理論學怎麽修的滿分啊?需不需要送你回爐重造?”
系統:“好啊,那我走了。”
“別,爸爸。”
系統:“乖~”
虞喬:“md叫你爸爸你還真得寸進尺了?”
這是虞喬第二次回到S市。
回來的時候S市正下着一場很大的雪,天地之間都是純粹的白,說是白茫茫的一片也不為過,冷氣流在這個城市肆意的穿梭,使過往的行人皆縮着脖子畏畏縮縮,姿态看起來不甚雅觀。
而虞喬,穿着一件在別人眼裏十分單薄的T恤,外面随意披了件淡黃色的外衣,露出修長的天鵝頸和性感的鎖骨,背着一個看起來價值不菲的吉他,一手捏着一張女人陰.道糜.爛怎麽辦的傳單,一手拉着行李箱行走在人群裏,惹來不少非議的目光。
面對這些目光,虞喬就像看不見一樣,自顧自的往前面走着。
在經過一道寬廣的十字路口時綠燈還沒亮,虞喬停下了腳步,換了一只手提行李箱,雪飛到他的臉上,他的睫毛上,虞喬眼睫一顫,覺得眼前都是白色的了。
他伸手将臉上雪融化的水珠擦幹淨,夾着傳單的手拉了一下外套的帽子。
鼻子有些癢,皺了幾下,一個噴嚏打了出來,虞喬揉了揉鼻子。
嗯,真特麽挺倒黴的。
早知道這S市的天這麽冷,少說襯衫也得加厚一些,哪怕不加厚也可以塞兩件T恤做打底,反正襯衣不透,又看不出來。
紅燈停,綠燈亮。
他擡腳向前走,兩個漂亮的女孩從他對面走了過來,擦肩而過的時候她們回頭看了一眼虞喬的背影,寒冷的風雪裏傳來她們的竊竊私語。
“好帥啊!但是為什麽穿得那麽少!”
“大冬天的穿得那麽少,不要溫度要風度啊,一看就是膚淺,但是他真的好帥啊!!!”
……
“三兒,聽到沒有?服氣不服氣?有人在誇我帥。”虞喬很是得瑟。
系統慢條斯理道:“別怕,這是幻聽。”
虞喬:“……”滾吧。再也不能和你愉快相處了。
正好路過一家自助銀行,還沒人,虞喬停下腳步從褲兜裏摸出銀杭卡,走了進去取錢。
将卡插了進去,電話來電鈴聲響起,虞喬把手機摸了出來劃開接聽放在耳邊,“喂,教授?”
“請輸入密碼。”提款機的系統聲音響起。
虞喬伸手噼裏啪啦将密碼199113輸了進去,點了查詢,回複那邊的人道:“已經到了S市了,正在取錢呢,教授。”
餘款還有981,虞喬狠狠抹了一把臉。巨款,真是巨款!不枉費自己辛辛苦苦省吃儉用這麽久,981啊,可以用一個月了,趁這一個月好好找份工作,然後下個月就不愁吃喝,再存一點在銀行,下個月繼續,如此周而複始,他很快就要成為一個小有橫財的富人了。
“我知道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有空我就會回去看你們,嗯,好,那挂了。”對着那邊說完,電話挂斷,虞喬将剩下的錢取了出來,把電話放進褲兜裏。
此時天色已經有點黑了,虞喬正準備伸手推開門出去,餘光一掃,敏銳的察覺到不對勁。
自動提款機左方,一個人賊眉鼠眼的看着這裏,提款機右方,一個滿臉橫肉的肥漢嘴裏叼着煙,目光也似有若無的看着這個方向。
一種可能,當他是肥羊,想上演一出搶劫。
虞喬沉默了一會兒,裝作沒看見的把錢數了數,然後放進屁股包裏和手機裝一起,打開門走了進去。兩個人在背後跟着他。虞喬頭也不回的快步走進了一個無人的巷道。
見虞喬走的地方是鮮少有人進去的巷道,倆人對視一眼,露出雙方都心領神會的笑容,提步快速跟了上去。
巷道旁是個十字路口,此時綠燈,雖然是綠燈,卻沒一個人從斑馬線走過,一輛黑色的轎車行駛過來,停在巷道邊上,離十字路口還有一小段的距離。
轎車裏司機擡頭看了下紅綠燈,還有四十秒,前不久交通局給改了秒數,原本是二十八秒的。
将車暫時熄火,司機打了一個哈欠,目光放到頭頂的鏡子上,鏡子裏倒映着後座的人。
那人一身簡單的白色襯衣,黑色的修身西裝,手腕上帶的是WISH最新一季的手表,脊背挺直的坐在後座上,膝蓋上頭放着一臺綠色的筆記本電腦,手指正在上面敲打,上下唇薄,眼皮也是很單薄的,下颚到下巴的線條優美而又流暢,整個人身上透着一種冷淡和專注。
先生真是一個大忙人呢。除了工作之外就是工作,好像這個世界上除了工作沒有什麽能夠引起他興致東西。
司機嘆了一口氣,收回目光。
而曲折的巷道裏,兩個不懷好意的人看見跟蹤的“肥羊”消失在拐角,心下一急,連忙跑了上去,而在拐角的時候,一道陰影籠罩在他們頭頂。
倆人驚覺不對勁,為時已晚,呯的兩聲。
倆人趴地捂着腦袋痛呼。
虞喬收回吉他,帥氣翻身甩在背上,笑容邪氣,他邁開腳步走到倆人面前,微微躬身,唇角上揚。
“我還以為有多能耐呢,居然敢搶我的錢。”
“不知道這個階段,錢對我來說就是命嗎?”
他伸腳踩在賊眉鼠眼的那人頭頂,懶洋洋笑着,手一伸出,張開十指,虞喬俯身拍了拍腳下人的臉蛋。
“給你們五秒鐘的時間,交出一千塊,我就不弄殘你們了哦。”
這個由被搶劫到反搶劫的過程流暢得不行,沒有絲毫令人抹汗擔心的懸念。
虞喬笑,燦爛又友好。
關是看他的臉顯然是無法相信他所說的弄殘的,但是他的聲音甜膩得像是覆滿了毒藥蜜糖,眼睛明明是彎着含三分笑意,卻讓人感覺毛骨悚然,僅僅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就會心生俱意。
“我這一吉他下去,你們可能下輩子就躺在醫院了。”虞喬認真的補了一句。
倆人面面相觑,顧不上身上還疼着,十分識相的就把身上的錢一分不剩的掏了出來。
虞喬伸手接過,數也未數,塞在包裏拍拍屁股,又踹了倆人幾下,語氣淳淳善誘,“不好好做個知法守法的公民,跑來搶劫,嫌自己錢多的沒地方放?”
系統:“說得好,鼓掌。”
虞喬啧了一下,伸手提起放在一邊的行李箱,朝巷道外春風滿面的走去。
與此同時,十字路口的綠燈一閃,三秒的黃燈過後,紅燈亮起,司機踩下離合器,轎車行駛離去。
後座上沈言舒放下電腦,目光自然而然的朝後視鏡看去。
一片被白雪覆蓋的松林路上,後視鏡裏一名披着黃色外衣背着吉他手裏拉着行李箱的少年的身影慢悠悠的行走,身影漸漸的與記憶裏的某個人重合。
沈言舒瞳孔微縮,原本放在電腦上的手指一緊,敲錯了鍵盤。
司機正心情悠閑的準備放歌,背後攸的傳來自家先生冷到極致的命令,“停車!”
啊?停車?
下意識的服從對方命令踩了急剎車,強大的慣力讓司機往前狠狠一傾,他內心實在是被剛才那一聲吓了一跳,正轉頭準備問怎麽了,就看見自家先生以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慌亂急促的速度扯開安全帶,打開了車門跑下了車。
司機一臉懵逼。
怎……怎麽回事兒呀?
沈言舒下車後往剛才那個地方大步走去,他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甚至闖了紅燈,在來往的擁擠車流中度了過去。
十字路口就在背後,他看着空無一人的松林小路,沒有……沒有……
仿佛剛才看到的人只是自己的一個幻覺。
旁邊賣零食的小店門口坐着一位孤零零的老太太正烤着火,似乎快要睡着了,腦袋一點一點的。
沈言舒輕輕喘着氣,司機追了上來,居然看到了自家一直以來面無表情的老板居然露出嘴角一扯,露出了一個難得的嘲諷笑容,那笑容,就和他的語氣一樣的冷,讓人感覺不到半點溫度,“我就說,他怎麽可能……會回來。”
他說過的,如果他回來了。
他會親自斷了他的腳,折了他的手,拔了他的舌頭。
——
雪還在下,路邊的樹有堆滿了雪枝頭受不住的,簌簌落了下來,落在了沈言舒的肩頭上。
那一瞬間,司機覺得自己大概是有了幻覺才會看到那個雪中伫立露出嘲諷笑容的男人,眼中流露出失望和落寞。
而事實證明這果然是幻覺,因為下一刻男人已經回過頭,眼神平靜無波,嗓音比之前更冷下了幾個度,“回去。”
轎車行駛離去,沈言舒沒有再回頭。
一個人從小賣部裏彎腰拱了出來。披着黃色外套,背着吉他,提着行李箱,正是虞喬。
烤火的老奶奶點着腦袋點着腦袋似乎要往旁邊倒去,虞喬伸出腳勾住她旁邊的帶背板凳轉了個彎悄無聲息抵住她,将錢丢在板凳上。
離開的虞喬提着一袋子的廉價零食巧克力,他伸手從袋子裏摸出根哈根達斯扯開糖紙,将棒棒糖往嘴裏一塞,腮幫子微鼓,像只倉鼠一樣,“三兒,我覺得自己現在是個有錢人了,居然能買二十塊錢的零食。”
這還要感謝剛才那兩個人的劫富濟貧。
系統恨鐵不成鋼:“你真沒出息,你忘了你以前吃的都是十美元一根的棒棒糖嗎。”
虞喬細細想了下。好像還真是,以前他吃的,用的,都是挑着最好的來。
他揉了揉額頭,“都是怪你好不好?走的什麽鬼劇情,被沈言舒找到,我肯定要死得很慘。”
說起這個系統好像有點心虛,語氣都變好了不少,“別怕,喬兒,這個事情不一定,說不定是安樂死。”
虞喬冷哼一聲,将嘴裏的棒棒糖咬碎,“那你告訴我,如果你男朋友出國留學,你在國內做工地,搬磚,當家教,還要拿獎學金給他打生活費,他把你辛辛苦苦掙的錢當玩意亂用,亂用也就算了,後來還找到一個金大腿就把你甩了,你是男人你會怎麽做?”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如果是它自己的話,想了一下,語氣有些飄:“大概……原諒他?”
虞喬:“……”
呵呵,信你說的有鬼。
他朝轎車行駛的相反方向走去,仿佛兩條永遠不可相交的平行線,倆人的距離越來越遠,狂風乍起,吹起大雪将這個城市淹沒。
作者有話要說: 虞喬:雖然我已經二十多了,脫離了少年的範疇,但是果然只有少年才能适合對我美貌的稱呼,所以請叫我——美貌無敵閉月羞花沉魚落雁聰慧機智才華橫溢善良溫柔少年沈.虞喬,哦,把那個沈去掉。
所以就是沈虞喬咯?
雷點:蘇蘇蘇。
虞喬設定:妖豔賤貨任性傲慢欺負我打你臉哦信不信?全世界只給沈言舒一個人寵其餘垃圾靠邊啦。
沈言舒設定:表面高貴冷漠每天都要對自己說一遍折磨虞喬折磨虞喬折磨虞喬事實上——
“沈言舒,洗碗。”
“嗯。”
“沈言舒,捶背。”
“好。”
全世界只寵虞喬一個人情敵三兒站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