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 這天晚上甄曉白沒有吃晚飯，在樓梯間裏與賈偉男的一番對話讓她氣都氣飽了，只是啃了兩個梨來降降心頭的火氣。

兩個梨充當晚飯當然不管用了，到了晚上九點多的時候，甄曉白的肚子就餓得咕咕直叫。她硬扛了一會兒沒扛住，只能向胃棄械投降，下樓準備去鄰街的夜市上吃一份炒米粉。

走到鄰街後，甄曉白才發現自己居然腦子抽風地忘了帶錢包，只得又掉頭折回去。心裏哀嘆着都是賈偉男害的，讓她氣暈了頭，連帶錢包的事都給忘了，結果餓着肚子還得來來回回爬樓梯的折騰。

回到公寓樓時，甄曉白意外地發現商子浩那輛越野車就停在樓下。咦，他這個時候居然還過來找她，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呢。兩個人正式交往以來，商子浩只到過甄曉白的公寓一次，那次是他頭一回把她送進家門。

當時甄曉白還很是有些緊張，想着如果商子浩進門後有親昵行為她該怎麽做？譬如他吻她時，她要不要閉上眼睛呢？還有需不需要張開嘴配合？兩只手該往哪裏放？是摟着他還是垂在自己的身旁……這方面她的經驗值為零，完全不知道如何應對。越想就越緊張，緊張得幾乎要大腦當機。

結果，甄曉白的所有緊張都成了白緊張，商子浩只是規規矩矩地坐着喝完一杯茶就走了。她又是如釋重負又是若有所失：今天什麽都沒有發生，看來我下回還得要再緊張一次了。唉，這種緊張真是太傷害腦細胞了。

今晚是商子浩第二次來甄曉白的公寓，而且還是這麽一個時間段。她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時候跑來找她，但可以肯定必有緣故的了！他最近比較煩，是不是煩躁到了極點卻無從排遣，所以跑來找女朋友尋求慰藉呢？

甄曉白琢磨着應該是這個原因。男人雖然表面上都是堅強的，但有時候卻會脆弱在骨子裏，也許他現在就非常脆弱，非常需要她的安慰與鼓勵。她卻偏偏不在家，讓他撲了一個空，這怎麽行呢？不過，如果他來了她家敲門卻沒人應，他應該會馬上打電話給她。既然還沒有打來，說不定他也才剛剛上樓，她動作快一點沒準還能在樓梯間追上他了。

這麽一想，甄曉白馬上以追風速度跑上了自己住的八樓，幾乎跑得比電梯都要快了。可是她既沒有樓梯間裏見到商子浩，也沒有在自己的公寓門前發現他癡癡伫立等待的身影。

看不見商子浩，甄曉白當然要打他的手機找人了。可是他的手機卻關了機，這讓她十分不解：奇怪，人呢？車在樓下，人應該在樓上才對呀！哪兒去了？找不到我他怎麽也不打我的電話，還有手機怎麽還關機了呢？不應該呀！難道沒電了？如果真是手機沒電了，那他應該會下樓找公用電話找我吧——不對，他不用那麽費勁再爬上爬下了，他可以上樓去找賈偉男借電話。他知道賈偉男就住在我樓上，上回來時還特意上樓去他家打過招呼。

這麽一想，甄曉白馬上就奔九樓去了。雖然傍晚剛和賈偉男在樓梯間有過一場很不愉快的談話，她并不太想去敲他家的門。但是為了找到商子浩，她不得不上樓跑一趟了。

甄曉白跑到九樓時，發現賈偉男家的房門沒有鎖。隔着半開半掩的門，她還在走廊上就遠遠看了商子浩的身影，他果然在這裏。

再走近幾步後，甄曉白又看見了賈偉男。他就站在商子浩的側對面，客廳裏只開着一盞落地臺燈，光線不太明亮，他的臉隐在幽暗裏，表情看不清，但聲音很清晰：“你喜歡我？可你不是有女朋友嗎？這樣子算什麽？”

回答他的是商子浩堅定無比的聲音：“偉男，我真的很喜歡你。如果你要求，我随時可以和甄曉白分手。”

他們倆的對話無比清晰地落入甄曉白耳中後，殺傷力簡直突破天際。每一個字在她聽來都如同一枚炮彈，炸得一顆心萬丈濃煙密布，斷壁殘垣一片。她震駭無比地沖過去，一把重重地推開房門，驚得屋子的兩個男人同時扭頭朝着門口看過去，繼而雙雙目瞪口呆。

一個箭步沖到商子浩面前，甄曉白難以置信地擡起一只手，指着他的鼻子吃吃地問：“商子浩，你……你剛才說什麽？你……喜歡賈偉男？你……難道是同性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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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否認也無濟于事了，商子浩想了想幹脆點頭承認：“是的，我喜歡偉男，我是Gay。”

甄曉白覺得這實在太荒謬了！她眼中那麽高大健碩男人味爆棚的商子浩居然是個Gay。她一直覺得Gay應該是那種娘炮型的男人才對呀！譬如賈偉男。她就曾經懷疑過賈偉男會不會是個Gay，卻打死她也想不到商子浩居然會是Gay，而且他還喜歡上了賈偉男……

心随念動，甄曉白的視線下意識地就轉向了一旁的賈偉男。商子浩是Gay的事實她一時間還消化不了，以前對他的種種好印象甚至還讓她覺得一切或許不是他的錯，沒準賈偉男才是一個貨真價實的Gay，是他存心引誘了商子浩才會造成這樣的結果。

于是，她瞪着他咬牙切齒地一聲吼：“死娘炮——你說，你是不是故意搶我男朋友？”

甄曉白突然沖進來質問商子浩時，賈偉男都吓了一大跳。他緊張地站在一旁看了這個又看那個，眼睛骨碌碌轉來轉去忙得很，嘴唇卻抿得緊緊得不吭一聲。因為他覺得這是他們倆的事，他一個外人實在不适合插嘴發言。

卻萬萬沒想到，氣暈了頭的甄曉白，居然矛頭一轉聲讨起他來了。他簡直要冤枉死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就像一只無辜中槍的小鹿：“沒有了！我才沒有搶你男朋友了！我可不是Gay，我喜歡的是女生，才不喜歡男生呢。”

商子浩也幫忙澄清：“這件事不關偉男的事了，是我喜歡他——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他了。所以，我才會認識他之後那麽熱情主動地要和他交朋友。他是我最喜歡的那種幹淨斯文型。”

甄曉白聽得怔了怔：“他是你最喜歡的類型，這麽說你還有第二類型第三類型……Oh，my god，你一直都喜歡男人嗎？”

商子浩小小聲地回答：“是的，我高中時就發現了自己有同性戀傾向。再漂亮的女生對我都沒有吸引力，只有男生才能讓我動心。”

甄曉白聽得又驚訝又氣憤又不解：“既然你喜歡男人不喜歡女人，那你幹嗎要追我？幹嗎要我做你的女朋友？”

這個問題商子浩猶豫了一下後，才吞吞吐吐地如實說了：“因為……我爸媽要求我找個女人結婚生孩子，他們都很想抱孫子。而你……你的外表很像一個男孩子，和你在一起，我沒有像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時那麽大的抗拒心理了。”

這番話把甄曉白氣得簡直怒不可遏：“什麽？你找我做女朋友原來只是想把我當生育機器，騙我當同妻——商子浩，你們一家都是混賬王八蛋。”

火冒三丈的甄曉白一邊說，一邊伸手想要抄起茶幾上的一只花瓶往商子浩身上砸，賈偉男眼疾手快地搶先一步奪走花瓶，說：“這個不能砸，這是銅制的，萬一砸到頭沒準會出人命了！”

說話間，賈偉男還十分利落地把客廳裏幾件可以充當攻擊武器的擺設品全部收走。甄曉白找不到更稱手的工具，只能抓起沙發上一只圓圓長長的靠枕，沒頭沒腦地對準商子浩一頓猛拍，邊拍邊怒沖沖地罵：“死騙子，死同性戀，死基佬，居然騙婚騙到我頭上來了，我看上去是那麽好欺負的人嗎？”

被甄曉白如此這般又打又罵，商子浩有些惱羞成怒了：“甄曉白，你別裝得那麽無辜。我騙你時你不也在騙我嗎？我是Gay你是Lesbian，你根本和我一樣都是同性戀，大家半斤八兩誰也沒資格說誰了。”

“What？”這番話聽得賈偉男大吃一驚：“不是吧？甄曉白是Lesbian？”

甄曉白簡直莫名其妙到了極點：“商子浩你胡說八道什麽？我才不是Lesbian了，你不要反咬一口。”

“你別否認了！我已經知道了你和那個大學同學孟瑤，兩個人曾經是同性情人的關系。而且你們還同居過，不是嗎？”

這種無中生有自以為是的指控，讓甄曉白簡直要暴跳如雷：“我呸，放你媽的狗屁！我和孟瑤才不是同居呢，我們是合租。合租了一段時間後，我才知道她原來是個同性戀，而且還對我表白說喜歡我，吓得我馬上就搬走了。是Lesbian的人是她不是我。”

商子浩将信将疑：“真這麽簡單？”

他那股懷疑的語氣讓甄曉白更加火大了，怒氣值瞬間飙升為9999：瑪麗隔壁的，這個死同性戀不但騙了我還反過來想抹黑我，這口氣讓人怎麽咽得下去呀！今天不痛扁他一頓我就不姓甄！

被氣成半瘋的甄曉白開啓了暴力模式，揮舞着那個靠枕一直追着商子浩狂打。他被打得只有抱頭鼠竄的份兒，雖然他并不是打不過她，可是他怎麽好意思跟一個女人對打呢？只能且戰且退地出了屋。

而氣紅了眼的甄曉白還不甘心地從屋裏追打到屋外，戰鬥力堪稱爆表，折騰出來的動靜讓整層樓的住戶都打開房門出來看熱鬧。

這場大戰直到商子浩倉惶地逃進樓梯間跑下樓宣告終結，甄曉白還瞄準他的背影大力砸出了那個靠枕，伴随着一聲怒吼：“混蛋，以後都別再讓我看見你，否則見一次打一次——別以為自己長得帥就做什麽都可以被原諒，今天發生的事，我永不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