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 次日清晨,甄曉白是被刺眼的陽光“叫”醒的。
夏日的朝陽強烈耀眼得像探照燈,老在眼前晃啊晃,晃來晃去就把睡意趕跑了。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感覺頭暈沉沉的,身子軟綿綿的,小腹漲鼓鼓的——她昨晚喝太多酒,現在膀胱在迫切提醒她需要上廁所釋放壓力了。
雖然還很不想起床,但是生理需求讓甄曉白不得不搖搖擺擺地下了床。她似醒非醒地眯着眼睛進了衛生間後,也沒關上衛生間的門,就直接脫了褲子一屁股坐在馬桶上。
方便完了,甄曉白揉着暈乎乎的頭,拖着軟綿綿的腿走出衛生間。她本來想走回卧室繼續睡覺,可是路過客廳時,忽然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勁。停下來定睛一看,是沙發不對勁。沙發自從簡潔搬走後一直是空着的,可是現在卻躺着一個人——賈偉男正蜷成一團裹着一塊毛巾被睡在上面。
被過量酒精折騰得大腦當機的甄曉白,看着眼前的一幕,呆了好久腦子才重啓成功:“啊……”
這一聲高分貝的大叫聲,像一把大錘子一樣直接粗暴地把賈偉男立馬錘醒了。他驚得整個人從沙發上彈起來,失聲問:“怎麽了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甄曉白居高臨下地瞪着他:“出什麽事了?出大事了——這裏是我家,你是怎麽進來的?我要報警,我要告你私闖民宅非法侵入。”
賈偉男簡直哭笑不得:“甄曉白,昨晚你喝醉了我特意送你回家,可不是什麽私闖民宅非法侵入。你難道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甄曉白聽得一怔:“我喝醉了?我怎麽會喝醉了?我在哪兒喝的?”
“不是吧,你在那個夜市一條街的龍蝦攤一個人喝掉了好幾瓶啤酒,現在居然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甄曉白的記憶卡讀取失敗:“真有這回事?我為什麽會跑去喝那麽多啤酒,我一般心情不好才會這麽狂吃海喝的。”
“你的确心情不好,因為……你記得嗎?去夜市一條街之前,你在我家見到了商子浩,還跟他大鬧了一場。這件事你還有印象嗎?”
在賈偉男的循循誘導下,甄曉白的記憶卡數據終于漸漸恢複了:“哦……我想起來了,那家夥是個死騙子加死基佬。我痛扁了他一頓,然後就去了夜市吃小龍蝦喝啤酒。”
“是啊,你喝了太多啤酒,喝到最後爛醉如泥。我拼死拼活才把你背上八樓送回了家,你不謝我也就算了,至少別說要報警告我的話吧?”
“呃……不好意思,一場誤會啊!謝謝你送我回家,從一樓背到八樓,真是讓你受累了!”
道過謝後,甄曉白想一想,又覺得有些不對,忍不住問得直截了當:“可是,你都已經把我送到家了,為什麽不回你自己家去睡?我這兒現在只有我一個人住,你留下來就成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傳出去可就不好聽了,人家會誤會我們昨晚在一起滾床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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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偉男之所以沒有回自己家去睡,完全是因為不放心的緣故。他曾經是醫科生,知道一個酩酊大醉的人是很有可能醉出意外事故。留甄曉白一個人醉卧在家,他擔心萬一出事就麻煩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你喝得太醉了,一個人呆着不安全。要知道酒醉也可以導致意外致死的,譬如有人因為喝醉酒在睡夢中導致嘔吐物堵住氣管窒息而死,也有人因為喝醉酒走路時不小心摔死。我如果不看着你,萬一你也不小心出了這些狀況怎麽辦?如果簡潔還和你在一塊住,我就不用負這個責了!可是她已經搬走了。而且把你送回家時都夜裏十二點多了,估計她早睡了,我也不好打電話把她叫過來陪你。只好自己留下了。雖然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容易讓人産生誤會,但你知道我什麽都沒做過就行了。而且只要你不說我不說,別人誰會知道我在你這裏呆了一晚上呢。是吧?”
對于賈偉男細致的解釋,甄曉白聽完後還有一點還可以反駁:“雖然聽起來你是一片好心,不過我剛才起來上廁所你都沒發現,睡得像死豬一樣。就你這樣子看着我,看了也是白看,沒準我翹了辮子你都不知道。”
說起剛才自己起來上廁所的時,甄曉白才後知後覺地驚出一聲冷汗:天啊,屋裏有個男人躺着我居然都沒發現,上廁所也沒關門。還好他當時在睡覺,否則我又要糗大了!甄曉白啊甄曉白,你以後長點心行嗎?
雖然并不想邀功讨賞,但賈偉男不得不聲明:“誰說的,我看了你幾乎一整夜沒合眼。直到天都蒙蒙亮了,我才實在困得不行睡過去了。那時你體內的酒精含量已經降低了不少,再出狀況的可能性幾乎是零了!”
這麽一說後,甄曉白才發現他臉上有着兩個明顯的黑眼圈,一目了然的熬夜結果。看來他還真是很盡職地守了她一整夜,這下她可就不能不深表感激了:“呀,這麽說,我還真要好好感謝你才行了。好吧,改天請你吃飯啊!”
他們倆正說着話,房門突然被人敲響了。意想不到的敲門聲讓甄曉白一怔,牆上的壁鐘顯示的時間是八點剛過幾分鐘,這麽早誰就跑來找她呀?
走去開門前,甄曉白突然反應過來,扭頭看着賈偉男說:“你先躲起來,我可不想讓別人看見你。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很容易讓人誤會,如果被人看見你這麽一大早就在我家裏,而且還是一副剛剛睡醒的樣子,肯定以為我倆昨晚一塊過夜了!快,快躲起來。”
賈偉男左右張望了一下,拿不定主意往哪兒躲。屋子那麽小,實在沒有合适躲貓貓的地方。
“那個……躲衛生間行嗎?”
甄曉白剛想點頭卻又搖頭:“不行,萬一來的人是要借廁所用呢?隔壁的女鄰居就曾經因為馬桶堵了跑來借過廁所。你還是躲到裏頭的卧室去吧,站在牆後別出聲、別亂動。”
賈偉男遵命躲進了卧室後,甄曉白才走過去開門。房門一打開,她就意想不到地一呆:“爸,媽,你們怎麽來了?”
門口站着的兩個人,是她的父親甄慶邦與母親蔣英。聽了她的話,蔣英一臉好笑地說:“呀,你這孩子怎麽了?不是你叫我們星期六來省城和未來親家吃飯見面嘛!為了時間寬裕些,我們特意一大早就搭了第一班高鐵來了。”
甄慶邦在一旁補充說明:“前不久剛開通的高鐵線,你媽正好還沒坐過,我就帶她體驗了一把。”
對于頭一回的高鐵體驗,蔣英十分滿意:“是啊,這還是我頭一回坐高鐵呢。高鐵可真是快呀,平時坐快車都要三個多鐘頭,高鐵卻一個小時零幾分鐘就到了。而且高鐵車廂的環境好好哇,像飛機艙一樣高上大,坐得好舒服啊!”
父母談論着高鐵時,甄曉白那被酒精泡得反應遲鈍的腦袋瓜才一點點回過神來:是啊,今天就是星期六,原定要和商子浩一家一塊吃飯的日子。可我昨晚被那死基佬氣得腦子不在線,只知道發飚酗酒,都忘了編借口通知爸媽這個飯局要取消。天啊!這腦子加智商雙重離線的結果也太杯具了吧?現在爸媽人都來了,我怎麽跟他們交代好呢?還有,屋子裏頭還躲着一個賈偉男呢,如果被他們發現了我又怎麽交代好呢?
這麽一想,甄曉白滿頭的黑線都快黑出條形碼來了!她下意識地揪了一把自己的頭發,這個動作把蔣英的注意力轉移到她的發型上,笑得很開心地說:“咦,曉白你幾時換了新發型啊!嗯,不錯,這個短鬈發看上去就有幾分女孩子的樣子了。談戀愛了到底是不一樣了啊!”
在甄曉白的有苦難言中,甄氏夫婦雙雙進了屋。蔣英是頭一回來,來過一次的甄慶邦便成了她的向導:“你看,這裏是衛生間,那邊是陽臺,裏面那間是卧室。”
蔣英看得直點頭:“這公寓雖然小,但戶型還不錯,采光很好。就是曉白呀,你多久才搞一次衛生啊!看看這茶幾上的一層灰,也不知道抹一抹。”
參觀完了衛生間客廳陽臺後,蔣英自然而然地就走向最裏頭的卧室。一開始,甄曉白還試圖把她拉回客廳坐下:“媽,你和爸坐了一個鐘頭的車一定累了,先坐下休息一會兒了!”
“沒事,坐高鐵不累,我看完你的房間什麽樣子再坐了。”
頭回來到女兒在省城租住的公寓,蔣英當然要把整間屋子裏裏外外都看上一遍了。推開卧室的木質百葉移門,她擡腿走進去,一眼就看見了站在門後的賈偉男。
躲在卧室裏的賈偉男,雖然早就聽出了進屋的人是甄曉白的父母,也聽到了她媽媽要來卧室參觀的話,可是他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卧室小得已經沒地方再讓他躲了,床底下也鑽不進去。眼看就要徹底暴露了,要不要幹脆自己走出去呢?
賈偉男還沒有想好對策,蔣英就已經進了屋,兩個人四只眼睛頓時一起大眼瞪小眼地怔住了。呆立片刻後,他盡量讓自己笑得自然一點:“……伯母……您好。”
聽到卧室裏傳出男人的聲音,原本已經在客廳沙發上坐下了的甄慶邦,立馬裝了彈簧似的彈到了卧室門口,和妻子一起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個出現在女兒閨房的年輕人。
單身公寓的卧室很小,小得只能擺下一張席夢思床和一套電腦桌椅。這個年輕人就表情局促地站在床邊,床上是一副被翻紅浪的架勢。而他皺皺的襯衫和亂亂的頭發,看起來也是一副剛剛睡起來的樣子。
眼神雙雙掃過亂糟糟的床鋪,以及站在床邊的那個年輕人後,蔣英和甄慶邦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眼,心裏不約而同地認定了一點:這個看來就是曉白的男朋友了,他們昨晚看來是在一起過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