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血色蛻變
“我好痛。”這是範聽見她說的最多的一句話。
原本想要勸說也好,硬來也好帶她走,這些根本沒用上,因為進去房間的時候她是昏迷着的。
半合着眼,眼睛裏一點神采也沒有,皮膚發紅發脹,滿臉冷汗。
這樣的症狀範從來沒有看到過,他們接受血清都是失去意識的,好好地躺幾天等待身體改造完成就好。所以她這樣的表現他也不知道正不正常。但是由不得他等待,他當機立斷把她抱走。
她在車上哼得越來越頻繁,一直在說痛,神思恍惚,有時候叫他“陳眸”,有時候又疼得清醒過來。叫他“範”
開車一個小時,确定他們不會追上來以後範找了個地方停車。
方圓的體溫實在是太高了,這樣下去用不了幾個小時她就脫水而死。
他摸摸她的額頭,體表溫感四十度左右。
再不遲疑,拿上槍和軍刀,把她鎖在房間裏就下車了。
這裏有幾戶農家小院,他來這邊玩過,還算比較熟悉。
一路上都是掩着鼻子走過去的,太臭了,屍體在這麽熱的天腐爛得不成樣。在小路上解決了七八個,終于走到靠裏的小院了。
鐵門虛掩着,他推門進去,反身扣住。一手持刀,走到大開的房門沖裏面喊“有人嗎?”
院裏栽着一排怒放的花,甜膩膩的風裏夾雜着一股子臭味。
他走進去,有一條狗的屍體,破破爛爛,腸子被扯得一地都是。肥胖的蛆群在它身體裏拱動,範罵了一聲shit。厭惡地朝裏走。
“有人嗎?”
這是一棟雙層農家民居,裏面的裝修還不錯。一樓是大的客廳和廚房,二樓應該是主人家住的地方。這邊有段時間很流行在農村修建小別墅,家家戶戶都是這樣的建築。
Advertisement
他挨個房間檢查,一樓沒有人。
二樓也沒有。
他松了一口氣,二樓看起來也不算髒,一個主卧兩個客卧,一個小客廳還有間客用浴室。
他随意收拾了一下那間客卧,其他兩間分別是家裏中年夫妻和他們兒子的房間。
他不想睡別人留下痕跡多的地方,只收拾了客卧的那一張床出來。
然後忍着惡心去一樓把那具屍體處理掉,這才重新出發去接方圓。
他把車開到最裏面,然後抱着方圓進他找好的這家。
方圓這時候已經燒昏了,臉上又是汗又是淚。範把她抱起來扛在肩上,鎖好門把她送到二樓。打了水擰了毛巾給她蓋在額頭上。
又下去把車開到院子裏,鎖門。
在這家找了一會兒才找到一些日常備用的藥品,想了想又放下。他不敢這時候給方圓亂服藥,否則造成什麽不可逆的傷害就違背了他的初衷。
但是他明顯有點焦急,方圓的體溫還在升高,不得已,他只能把她帶到主人卧室裏,把浴缸擦幹淨放上冷水,把她整個人泡進去。
“痛啊。”她只會說這句話,皺着眉頭一副不能忍受的模樣。
範在一旁看着她,免得她溺斃。
水很快熱起來,連他都感覺不可思議。于是一邊泡着她,一邊開水從她的頭頂淋下來。
她的嘴唇幹涸得像是沙漠裏即将死去的旅人,下意識張開嘴喝生水。
這水不知道幹不幹淨,洗澡還行,怎麽能喝?範捂住她的嘴巴,把她拖起來半坐在浴缸裏。
沒有穿內衣,裙子遇水緊緊貼合在身上,什麽顏色都顯露出來。
範糟心地讓她靠在浴缸邊,出去給她找水。
他一離開,方圓又慢慢滑下去,嘴巴不停地吞咽。
很渴,很疼。
想哭,可是身體已經不聽使喚了。
她知道自己被帶出來了,可是這念頭也是一陣一陣的恍惚。
疼痛久了會麻木,但她的感受卻是每一秒都認為這疼痛已經到了極致,直到下一秒又被推翻。沒有最痛,只有一次比一次更痛。
她的皮膚表面開始分泌一種粘稠的黑紅色的液體,像是從屍體裏擠出來的血。
一點一點淤積,然後又化到水裏去。
範回來的時候她的身上就像籠罩了一層黑紅的霧,他顧不得手上擡的大瓶礦泉水,立刻把她從水裏抱起來。
那水有問題?
他拍拍方圓的臉,還會皺眉頭,但是已經沒有意識了。
體溫也下去了一些,他把她抱回客廳,放在長長的大理石茶幾上。
她身上的衣料吸收了那顏色,看起來很惡心。他給她脫掉了衣服,拿毛巾擦幹淨。
可是怎麽也擦不幹淨,原來那東西是她自己分泌的,而不是水裏的髒東西。
範停止手上的工作,長眉微皺,等待了一會兒,果然,她的身體表面慢慢凝聚起一層粘稠的淤血一樣的液體。
他沒有擦,看着那淤血慢慢包裹她整個身體。
方圓在下意識抽搐。
範坐在一邊,毛巾遮住她的胸。
毛巾很快也浸透。
大概兩個多小時,那淤血不再排出來,她也沒有在抽搐。
整個人,除了鼻孔和原本半開着的嘴唇,其他地方全部被凝固的血死死黏住。
看上去好像潘神迷宮裏的怪物,不,比那更恐怖。
範試着叫了一聲她的名字“方圓”
死一樣的平靜。
除了她胸口微微的起伏,沒有什麽能證明她還活着。
她的嘴唇又幹涸,在起皮。範用勺子一點一點給她喂水下去,持續了很久,兩升的水都沒有了,她還沒有滿足的感覺,一直在吞咽。範怕她說不出話不能拒絕,主動停了她的水,可是過了兩個小時她的嘴唇又幹了。
範于是每兩個小時給她喂兩升水,奇跡的是這些水沒有通過下面排出來,而是在她身體表面,融化的蠟燭一樣一層層覆蓋她。
太詭異了,他從來沒有見過有人因為基因改造血清産生這樣的反應。
他自己也忙得一頭汗,大熱的天,打開窗戶微風都帶着南方的熱氣。
他也會給方圓扇扇風,但她始終那樣,半張着嘴,沒有回應。
範下樓去找吃的,冰箱裏的東西全壞了,就算是有幾盒沒開封的牛奶,盒子底部都被裏面的蔬菜什麽的流出來的膿液浸透了。
廚房裏還有些大米和不容易壞的蔬菜,他好在這家人用的液化氣,于是他燒了一頓醬油土豆泥澆汁米飯。
還有一些幹的玉米棒,辣椒,可惜家禽什麽的都被咬死了,不然他還會燒辣子雞。
吃完了就上去照看方圓,實在是不能邊吃飯變看她,否則一粒米都吞不下去。
她現在就只剩下個人型,還是那種兇殺現場的粉筆畫。
範在這家兒子的房間找到一些漫畫和小說出來,全中文的他不願意看,就拿着幾本漫畫躺在沙發上照看方圓。
所有的通訊設備都留在別墅裏,這時候想看看手機裏的電影都不行。
想睡覺又怕錯過了給她喂水的時候,範有點糾結。
好在後來找到一個老式鬧鐘,調好時間,每兩個小時給她喂一次。
到半夜的時候,房間裏不能開燈,怕引來喪屍。他把窗簾都拉開,沒有了萬家燈火,在這座霧霾嚴重的城市裏終于又見到月光。
他不知道方圓的情況怎麽樣,有時候會隔着一層塑料紙摸摸她的額頭,看看還有沒有發燒。
好在都沒有,這時候她的眼睫毛都被遮蓋住了,紅黑的臉上只剩下鼻子和嘴巴,眼睛的輪廓只有淺淺一點。
大桶的礦泉水已經被她喝完,範到樓下給她燒水,不停燒,能裝水的容器都拿來裝水。
他感覺有點疲憊,最後一次喂完方圓水喝以後就倒在沙發上睡着了。
方圓渾身都疼,像被火燒爛了渾身的皮膚,還在燒。
偏偏死不了,如果這時候她能動,那她一定選擇自我了斷。這樣的痛苦實在折磨人,她沒有昏迷,但是耳朵和眼睛都被堵住,好像在這兩個器官從來都不存在。
聽不見,看不到。
一開始還能喊喊疼,後來連這個權利都被剝奪。
那把火從她的腿心開始燒,她能聽見皮肉被燒得茲拉茲拉作響的聲音,喉嚨裏更是藏着一把火,火舌不斷舔舐她的嗓子。
總是有一點點水滴滴進去,可是那完全沒有用。
還是疼,還是渴。
後來的感覺又變了,不僅僅是火在燒她,還有大卡車在碾她,發誓要碾碎她的每一根骨頭渣子一樣。
想殺人,想自殺。
想毀掉這世上的一切。
憤怒絕望不甘暴虐的情緒一湧而上,一瞬間甚至湮沒了身體的疼痛。
每一秒鐘都像是一百萬年那樣漫長。
這樣的情緒不知道纏繞了她多久,稍微退下去,疼痛又漲潮一般淹沒她。
她好像生在一個荒蕪的世界,她出生的意義就是贖罪。替所有有罪的人贖罪,用疼痛作為懲罰。
在黑暗中又想到家人,朋友,自己短暫的一生只能像一場微電影在播放。
她的眉心一痛,把她從深淵拉起來。
然後整個人失重,掉到一片海洋裏。
身上的皮被人撕掉,臉上也是。
有人剝掉了她的皮,碰到空氣的肌膚像是被千萬把小刀一起切割一樣。
這酷刑不知道什麽時候結束的,所有的都結束了。
原本在折磨着她的酷刑也結束了。
她被人套上衣物抱在懷裏,被卷成一團靠在別人溫暖的懷抱裏。
她像一朵流離失所的蒲公英,終于落入一片祥和的黑暗。
得救了,真好。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羽的地雷,然後地雷排行從四萬多變成了三萬多,有點厲害。
友情提醒,前方狗血劇情即将開啓,請穿好防彈衣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