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王茹樂的痛處

轉學過來将近一個禮拜，任憑果萌瞪圓了眼睛找，也沒找到她想找的那個人。

看她這麽費勁，王茹樂忍不住問她：“你要找的到底是誰啊，有照片沒有？”

“一個……救命恩人！”果萌神秘的笑了笑，又攤開手無可奈何地說：“沒有照片，其實我也就見過一次，再找不到我都要忘了他的樣子了，唯一印象就是挺高挺好看的。”

“這不大海撈針？”王茹樂皺着眉看了她一眼，低聲說：“這件事你要不先放放吧，我這兩天……額，在班上聽到點不太好的流言和你有關。”

“什麽流言？我最近可是老實的很！”

“不是……是你以前的，”王茹樂一邊觀察着果萌的反應一邊說：“班上有的人在傳，你是因為早戀被南一那邊勸退的，而且還說……說你主動什麽的……反正不是很好聽。”

她說完，有些緊張地看着果萌，擔心她會生氣。

“說我喜歡勾引男生是不是？”後者卻釋然一笑，坦然道：“他們說的也沒錯啦，我的确是被勸退的。”

王茹樂被噎了下，好奇道：“你都不生氣？”

“我為什麽要生氣，有部分流言是事實沒錯啦，說起來是我違反了南一的校規，”果萌攤手，“說起來也真夠丢臉的，對方父母還投訴我帶壞他們家兒子。”

她說的輕松，王茹樂卻有點同情，這種事情再怎麽說也是兩方責任，學校卻只處罰了果萌，不是不公平是什麽？

“那你為什麽不辯解？要勸退，就兩個人一起處罰啊。”王茹樂有點替她打抱不平。

反倒是果萌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嘆了口氣，老氣橫秋地說：“算了，誰年輕的時候沒遇到幾個渣男。”

“……”王茹樂想：“要不要我幫你去問問是誰起的頭？”

果萌搖搖頭，眼神狡黠一笑：“放心吧，真要是有人從中作梗，那這個人很快就會自己出來的。”

她托着下巴，漫不經心地玩着自動鉛筆，纖細的筆在手指上翻飛，卻始終掉不下來。果萌的手指也很細，白皙修長，幾乎和手上的自動鉛筆差不多粗細。

事實上她整個人都偏瘦弱，個子也不高，套在寬松的秋季校服裏，讓人有種風吹就跑的感覺。但就是這樣的果萌，每當她有別于平時嘻嘻哈哈開玩笑，真的靜下心來淡定地說出一些話的時候，王茹樂總覺得很有說服力，能讓人一下子平靜下來，自然而然地去相信她說的話。

好在這些流言蜚語雖然私下傳得再厲害，但也不會直接影響到果萌面前。一來她在班裏确實很低調，從不主動和別人打交代，二來她也沒做什麽出格的事情，就算有心人看不慣她，也找不到機會。

果萌轉學過來以後，并沒有主動跟班上的同學認識。她的交際圈極其小，除了坐在周圍的幾個人，也就喝韓櫻三人幫以及經常來收作業的夢忱有點接觸。

班上大多數人對她的認識，只是停留在“剛轉學來的”這個概念上。所以聽到有關果萌以前的事情，也僅僅是覺得“原來她是這樣的人啊”，然後下意識的保持距離。

眼看着傳言越來越難聽，果萌還是一幅事不關己的樣子。在她看來，有空煩心這種事情，不如思考下怎麽訂正英語測試的卷子。

前天英語課上突如其來了一場随堂小測，按果萌自己話來說，她的英語水平還停留在小學階段，壓根兒沒跟着她一起升到初中。于是意料之內的，果萌這次測試挂了。

她看着紅彤彤的68分，很是郁悶，“不是說60分及格嗎？我這分數不算太難看啊。”

王茹樂翻了個白眼，一點也不給她留情面：“那是一百分卷子的标準，這卷子120分，你自己有點數吧。”

“嘤嘤嘤～”

果萌哀嚎一聲，歪在王茹樂懷裏：“你幫幫我嘛，我做不來。”

王茹樂無奈：“我語法也不好，平時全靠語感。你問我選哪個我是知道的，至于為什麽選這個麽，我就說不出來了。”

“那怎麽辦，霍老師說要讓不及格的自己分析錯題啊。”

“誰叫你上課不好好聽，”王茹樂無奈，她看到不遠處的韓櫻，想了想，對她說：“要不你去問韓櫻吧，她兼任了英語課代表，這次考了118，給你講題是綽綽有餘了。就是不知道她願不願意……”

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果萌站起來，屁颠颠朝着韓櫻跑過去了。

韓櫻正在和三人幫另外兩個人聊最近網上的八卦，一看到果萌一臉嚴肅的過來，吓了一跳，“幹，幹嘛？”

“沒幹嘛，”果萌掏出背後的卷子，讨好地笑笑：“女神，給我講講題吧！”

“什麽女神啊別亂叫！”韓櫻一看，是前幾天的英語卷子，才松了口氣。

“嘻嘻你長的好看芭蕾舞還跳得好，連英語都這麽好，可不就是我的小女神嗎？”

果萌說起好聽的話來，臉不紅心不跳，還一本正經的很有說服力，弄得韓櫻反倒紅了臉。

“好了好了啦，我幫你看看，”韓櫻拿過她的卷子看了一會兒就皺了眉，“怎麽這麽簡單的聽力題目你都錯啊，還有這個，is的用法是基礎題了，你也錯了，還有這個，get out是固定搭配，你怎麽非要加個me在中間？？”

“是是是，”果萌可不介意她的語氣，趕緊拿了筆把她講的記在卷子旁邊，“韓老師，你繼續你繼續。”

韓櫻斜了她一眼，跟許昕劉薏子說了兩句，這才轉頭，認真給果萌講解起剩下的題目來。

下午英語課結束之後，韓櫻果然跑到果萌這邊傳英語老師口谕：“果萌，霍老師喊你去辦公室講卷子。”

“哦，好的，”果萌拎着卷子，對她笑笑：“謝謝你呀。”

她說的謝，有一半成分是感謝她之前給自己講卷子。

韓櫻輕哼一聲，也沒理她。

果萌像是沒聽見一樣，笑嘻嘻地帶着卷子去辦公室來。倒是坐在她前拍的吳源起，看王茹樂不在，便笑呵呵地對韓櫻說：“英語課代表，這次又考了全班第一吧？”

“當然，”韓櫻随口應了他一下，撅了撅嘴，暗暗翻白眼，小聲說：“這麽簡單的卷子都能考個68……”

她一邊嘀咕着，一邊跑回自己位置上，因此沒看到吳源起意味不明的目光。

果萌解決了英語測試的問題，非要慶祝下，弄得跟自己考了滿分似的。她的慶祝方式也簡單，就是去便利店買一大杯關東煮，招呼王茹樂一起吃。

王茹樂無奈：“我就不吃了，我不愛吃零嘴。”

“你是禁欲系嗎？，”果萌驚訝看她，自己拎着一串貢丸吃得不亦樂乎，“一起吃嘛，垃圾食品才是世間美味，不幹不淨吃了沒病！”

盛情難卻，王茹樂還是拿了一串魚丸。她擔心校服的袖子碰髒紙杯裏的其他關東煮，随手撩了下袖子，挽起來一點。

猝不及防的，果萌就看到了她手臂上的一大塊淤青。她吓了一跳，沒有多想就脫口而出：“副班，你胳膊怎麽了？”

王茹樂瞬間手一抖，丸子掉進湯汁裏，濺起一串水漬在衣服上。她卻一點都沒在意，只顧着飛快地把自己胳膊上的袖子撸下來。

“沒什麽，撞到了而已，”王茹樂眼神飄忽，立馬解釋。

果萌愣了下，要說剛剛只是随口問，現在王茹樂的态度倒真的讓她更加懷疑，“怎麽了你跟我說說，是不是有人打——”

“不是！”王茹樂一下子站了起來，急促地打斷果萌，她瞪着她，有些生氣：“你瞎猜什麽啊，我說了是撞的！”

氣氛有些尴尬，果萌看着她，沉默了。兩個人保持着一個站着一個坐着的姿勢。也不知過了多久，還是果萌服軟了，她小心翼翼地站起來，掏出紙巾把王茹樂袖子上的湯汁擦幹淨。

“副班，剛才對不起呀，我沒有別的意思。”她停頓了下，還是繼續說：“要是有什麽我能幫忙，盡管跟我說！那個，我一直自戀的覺得，自己姑且還算是你朋友吧。”

王茹樂咬着嘴唇，低頭看着某處不說話。見她情緒不對，果萌最終還是沒再逼她，把紙杯裏另外兩串關東煮拿走，剩下剛才王茹樂拿過的魚丸，放在她面前，讨好地說：“我先回去了，你別生氣，吃完丸子早點回教室吧。”

眼看着果萌離開，低着頭的王茹樂，眼睛裏終于掉下一滴眼淚，酸酸的澀澀的，掉在果萌留給她的那杯關東煮裏。她居然有些好笑地想，這串沾了她眼淚的魚丸，是不是也變得酸澀了。

或許屬于她的人生，從來沒有美好過，永遠都被悲傷浸染。

或許果萌是真心把她當朋友，也是發自內心想幫她，但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有很多事情，是別人幫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