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二節藍方控守住了賀成淵，節奏就換到了對方手裏

去嗎？”

林笙看了一眼賀成淵，然後點點頭：“可以阿。正好我英語有很多不懂的，想問一下賀成淵。”

聽到這句話，陸小惜打趣道：“阿？你還能有不懂的？”

話剛出口，她就後悔了，因為她從林笙眼裏一下就讀出了其他意思，她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收拾東西的動作也快了起來，她在內心嗷嗷大喊：“有好戲看啦！”

五個人在去顧筝筝家的路上就十分別扭，陸小惜挽着顧筝筝走在前面，賀成淵緊跟着她們，而林笙和江嘯則并肩走在後面。

一路上還是陸小惜話最多，其他三人淨聽她和江嘯拌嘴了。

顧筝筝在公車上的時候，忍不住地說了一句：“秀恩愛請适當。”

陸小惜一下子閉上了嘴，江嘯也撓撓頭，轉頭看向窗外。

陸小惜嘟囔了一句：“誰喜歡他啊！”

顧筝筝看着她別扭的樣子，輕笑了一聲。

然而等到了家中，她就笑不出來了。

江嘯一進顧筝筝家，看到她家的沙發上還放着一床被子，就十分奇怪，再一轉頭，餐桌上放着的竟然是賀成淵的試卷。

不過出于禮貌，江嘯沒有問什麽，只是跟着陸小惜在餐桌旁坐下。

賀成淵将書包放在換鞋凳上，很自然地先走進了廁所。

顧筝筝進了廚房，拿着幾個幹淨的杯子問他們：“你們想喝什麽？”

林笙搶先回答：“別太麻煩了，白開水就行。”

另外兩人點點頭。

等到賀成淵從廁所裏走出來的時候，他看到他們幾個都已經圍着餐桌坐好，留給自己的是隔在江嘯和顧筝筝之間的位置。

他掃了一眼桌上的水杯，對顧筝筝說：“我想喝橙汁。”

顧筝筝指了指廚房，說：“冰箱裏有，自己去拿吧。”

可賀成淵仍站在原地沒有動彈，他雙手插在口袋裏，酷酷地說：“這不是你家嘛，難道不應該你去拿嗎？”

“哎，你平時拿……”顧筝筝的話說到一半，看了一眼身旁的江嘯，她将另一半的話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擠出一個笑容，然後咬牙說：“好，我給你拿！”

她瞪了賀成淵一眼，起身去廚房給他拿橙汁，她在倒橙汁的時候，突然想起賀成淵有個習慣是往水裏加鹽粒。

之前的音樂廣場就是，他遞給自己的礦泉水裏就摻了鹽，原本她以為是賀成淵故意捉弄自己，可跟他住在同一屋檐下，顧筝筝發現，他好像只喝淡鹽水。

想到這裏，她打開面前的調味盒，從裏面挖了一勺鹽放進果汁裏。

她一邊攪和果汁，嘴角微微上揚。

哼，讓你指使我，那就齁死你。

當顧筝筝端着那杯果汁走出廚房的時候，發現她剛才的座位已經被賀成淵占走了，他還十分貼心地将自己的練習冊也挪走了。

她看了一眼低頭解題的林笙，又看了一眼笑嘻嘻的賀成淵，她撇嘴。

心想，這個賀成淵不是說要幫自己追林笙嗎？怎麽淨來添亂？

她搖搖頭，走過去将那杯加料果汁笑嘻嘻地放到賀成淵的面前，還比了一個請的姿勢。

賀成淵沒有多想地拿起橙汁，喝了一大口。

顧筝筝緊緊地盯着他的表情，可是賀成淵臉上的神色一點變化都沒有。

他甚至喝完了一口果汁，還伸出舌頭舔掉了嘴角的水漬。

顧筝筝震驚了，難道是自己加的鹽不夠多？

還是這賀成淵本就味覺失靈，怎麽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賀成淵似乎也發現了顧筝筝眼神裏的震驚，他故意用一個輕松的口吻說：“好喝。謝謝你。”

“不客氣。呵呵。”顧筝筝咬牙，沒捉弄到賀成淵，她不開心。

幾個人刷了一會兒題，林笙問賀成淵：“你的英語作文模板可以借我看一下嗎？我這塊每次都套不到點子上。”

賀成淵翻開自己空空如也的英語筆記本說：“我沒有模版，全都是現寫的。”

緊接着，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我的英語存儲量全在這裏。”

陸小惜驚嘆：“全都現寫？你英語真的好強。”

賀成淵笑了笑，沒再說話。

以前林笙也總和他們一起考前複習，但這一次的考前複習，他們的提問對象從自己換成了賀成淵。

一個晚上的學習，林笙耳邊總萦繞着這樣的話——

“賀成淵，這道英語填空為什麽填完成時啊？”

“賀成淵，你那個數學月考卷的最後一大題是怎麽解的？”

“哇，賀成淵，你的筆記整理得也太清晰了吧。”

……

賀成淵，賀成淵，賀成淵，一個晚上這三個字是林笙聽到頻率最高的詞。

因為陸小惜就坐在他的身邊，她問賀成淵的聲音，直接幹擾了自己做題。

林笙看了看另一邊正在做物理題的顧筝筝，他起身，低聲說：“我到茶幾上去做限時。”

“噢，正好，我也有個限時卷沒寫，我和你一起。”顧筝筝拿起自己的卷子走過去，和他一起搬了個小凳子坐在了茶幾旁。

林笙挑出手機的計時功能，他看了一眼顧筝筝，得到準備好的眼神後，他輕輕按下計時器，說：“計時……開始！”

☆、26

坐在餐桌旁的賀成淵手裏雖拿着練習冊，但他一個字也沒看進去，他豎着耳朵聽那邊兩人的動靜。

江嘯做物理題做得頭昏腦漲的，頭也沒擡，随手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誰知他竟然恰好就摸到了賀成淵的鹹橙汁。

他含在嘴裏，咽不下去，吐也沒得吐的。

陸小惜一擡頭，看到他嘴角抽搐，橙汁順着嘴角流下。

她皺眉：“阿，江嘯，你也太惡心了吧。”

江嘯閉上眼，将那口橙汁咽了下去，他抓起一張餐巾紙，擦擦嘴，抱怨道：“顧筝筝，你家買的什麽果汁，還是鹹的？”

顧筝筝突然被叫到名字，擡起頭，一臉迷茫地望向餐桌的方向。

她看見賀成淵一手轉着自動鉛筆，一手拿着那杯果汁往嘴裏送。

賀成淵的喉結滾動，半杯果汁就這麽喝了下去，他的神色沒有一點兒變化。

江嘯看得大嘴微張：“你是不是味覺失靈了啊？”

賀成淵輕笑一聲：“沒有。适當地加點鹽對身體有好處，而且……”

他的眼眸低垂，聲音也沉了下來：“這樣可以時刻提醒你別被一時的甜蜜沖昏頭腦，畢竟不如意才是生活的主旋律。”

顧筝筝看着賀成淵沉思的模樣，她又想起了那日，看到賀成均拉着小時候的賀成淵離開的場景。

小時候的賀成淵和其他的小朋友一樣，活潑好勝，他眼眸清澈，嘴角時刻挂着笑容，和現在的眼前人真是天壤之別。

雖然只是短短的接觸，但賀成均彬彬有禮，溫柔體貼的模樣給顧筝筝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大概就是有一個這麽溫柔的哥哥，所以賀成淵小時候也那般溫和。

現在的賀成淵全身的裝扮都散發出一種生人勿近的氣息，他标榜的個性成了別人眼裏的異類，将自己包裹起來。

其實在這幾個月的相處裏，顧筝筝能明顯感覺到，他也不像一高傳聞中的那樣吓人，他帶着尖刺的外殼下，有着一顆異常柔軟的心。

再想到他方才的那番話，顧筝筝的深情變得傷感起來。

林笙也覺察出了她的異樣，他伸手在她的眼前打了個響指，将她的元神又一次地勾了回來。

他指了指桌上的計時器說：“注意時間。”

“嗯。”顧筝筝應了一聲，又繼續寫題。

因為陸小惜家就住在附近，她媽媽聽到她要在顧筝筝家通宵學習，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阻止，而林笙和江嘯也都知會爸媽以後也留在了顧筝筝家。

幾個人一直寫題讨論到深夜，陸小惜看了一眼牆上的挂鐘，她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看了一眼已經趴在桌上睡着的江嘯，說：“困了困了，明天再繼續吧，反正明天不也放假嘛。”

顧筝筝點點頭，給從櫃子裏又拿出備用的被子和毯子來。

她将自己的房間讓給了林笙，自己則和陸小惜睡爸爸媽媽的大床，江嘯被安排在了書房的沙發上，而賀成淵則繼續睡在沙發上。

因為林笙要去自己的房間，顧筝筝趁着拿被子的時候，特意将房間收拾了一番。

她抱着被子站在門口掃了一眼自己的房間，發現書桌上放着是她和林笙在上學期秋游的一張合影。

顧筝筝快步走過去，将那張合影連帶着相框一起收進了書桌裏，還特意鎖上了抽屜。

再确認了一遍，沒有什麽出格的地方，她才走了出去，

為了不讓林笙感覺尴尬，她還特意拿走了自己的枕頭被子，給他換了一床新的。

江嘯已經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他接過被子，打着哈欠，用含糊不清的話語說着晚安，然後走進書房，一頭栽在沙發上就睡着了。

另外四人也互道晚安後，各自回房間睡覺去了。

**

因為顧筝筝小時候總尿床，所以媽媽每天晚上都會拉她去上廁所，久而久之，她就養成了半夜必須要起床上廁所的習慣。

她按照自己的習慣，掀開被子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害怕驚擾了睡在另一邊的陸小惜。

然而她起床後轉過頭，看到陸小惜睡得四仰八叉的，還打着呼嚕，原來是自己多慮了，像她這麽粗線條的人，睡眠質量當然好。

她摸黑開門，走出房間，去上廁所。

然而打開門，看到睡在客廳的賀成淵竟然還沒睡。

他正裹着被子，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顧筝筝上完廁所以後走過去，在他的身旁坐下，她看了一眼，電視上正在重播宮崎駿的《懸崖上的金魚姬》。

她盤腿坐在沙發上，陪賀成淵看了一會。

X市每到這個季節就是臺風季，上班的大人不喜歡臺風天，因為總是下雨刮風，有的崗位還不能休息。

可學生們喜歡啊，因為可以放假還不用補課。

現在窗外電閃雷鳴，狂風大作，豆大的雨點打在屋檐的遮雨棚上，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

雖然睡前顧筝筝已經将陽臺上的花盆都移到了地上，也用塑料布蓋上了，但她現在轉頭看向窗外的時候，發現有的塑料布已經被吹開了，陽臺的地上也被風刮得亂七八糟的。

窗外的風呼嘯個不停，熒屏裏也一樣。

電影裏也正好播放到臺風來襲的場面，賀成淵怕吵到其他人，所以聲音開得非常小，然而現在窗外的風聲雨聲恰好成了最好的背景音。

顧筝筝看到狂風巨浪中，穿着紅裙子的波妞提着宗介送她的小水桶，踏着巨浪追逐着汽車。

汽車逆風行駛在環山公路上，宗介坐在車上，望着翻滾的巨浪，一浪接連一浪，一浪又高過一浪。

宗介瞪大了眼睛，看見那個穿紅衣服的小女孩踏浪而來，她飛速奔跑着，然後沖向自己。

波妞在奔跑中，她的腳蹼變成了白皙的小腿，臉也變成了小女孩的模樣。

就在她抱住宗介，又喊着他名字的一刻，顧筝筝捂着嘴，眼淚一下就下來了。

這部電影她看過很多次，以前看的時候，只覺得宗介和波妞之間的情感單純而美好。

再大一點的時候，就連那個一直阻擾波妞的神經兮兮的藤本也變得可愛起來。

現在再看，她只覺得波妞好勇敢，為了愛，她無所畏懼。

上學的時候，她喜歡林笙，卻不敢表白，害怕被拒絕，害怕影響學習，畏首畏尾。

她總以為長大以後，沒有了老師家長做阻力，她就會變得勇敢，但是并沒有。

顧筝筝抹着眼淚，邊擤鼻涕，邊說：“波妞真的好勇敢阿，我要是當年有她一半勇敢就好了。”

她本以為賀成淵會嘲笑自己一番，沒想到他頗為認真地安慰道：“有的時候不是你不夠勇敢，而是你沒有遇到對的人，或者說你還不夠喜歡。”

賀成淵靠在沙發上，淡淡地說：“喜歡這種東西是瞞不住人的，你看到她會開心，會不自覺的擔心，會膽怯，但還是想要靠近。”

顧筝筝瞥了一眼，她看到昏暗燈光中，賀成淵的眼眸裏竟然有着異樣的溫柔。

他嘴角淺淺的笑意配合着柔柔的燈光，她竟然一瞬間還有點心動？

不對，不對。

自己從來都不喜歡這一卦的。

一定是看電影入神了，情感溢出來了。

所以看什麽都覺得歡喜。

顧筝筝深吸了幾口氣，又擤了擤鼻涕，在心裏一遍遍地提醒自己別亂想了。

她輕咳一聲，故意轉移話題地問道：“喲，你說得這麽認真，看樣子是深有感觸嘛？”

賀成淵笑了笑，沒有回答。

他坐直了身子，眼睛繼續盯着熒屏。

他默認的樣子，讓顧筝筝的好奇心大作。

就在這時候，她突然想起，穿越來的前一天，不就是正好碰見了賀成淵壁咚陸雪寧的一幕嘛。

她眯着眼睛，看似是在看電視，其實腦海裏已經開始回憶陸雪寧的模樣了。

陸雪寧穿着五中的校服，長得清純甜美，怎麽看都和賀成淵八竿子也打不着。

那樣乖巧的女孩怎麽偏偏會喜歡賀成淵呢？

她不能理解。

她在心裏嘟囔，怎麽會喜歡他這種流裏流氣的男生阿。

顧筝筝在上學的時候，最反感這些自以為是，其實幼稚得可笑的不良了。

可現在因為賀成淵，她似乎對不良的印象有所好轉。

顧筝筝因為賀成淵的一句話，擾得心煩。

無意間竟然将心裏話就這麽說了出來：“誰會喜歡你阿……”

聽到這句話，賀成淵笑了一聲，他很自信地一仰臉，說：“我告訴你，追我的女生多着呢。”

顧筝筝聽到這話，更不服氣了，她那滿是懷疑的眼神看向賀成淵。

賀成淵卻不以為然地說：“我可是很受歡迎的好嗎。”

顧筝筝剛想反駁他，可是要說出口的話突然噎在了喉嚨，她想起現在每天為了看賀成淵一眼經過班級門口的女孩，還有那日籃球預選賽的情景。

雖然她就不願意承認，但現在的賀成淵在學校真的很受歡迎。

她切了一聲，換了個語氣問道：“那你呢？你有喜歡的女生嗎？”

顧筝筝的這個問題，一下子戳到了賀成淵的心裏，他輕咳一聲，将目光轉向了別處。

他支支吾吾一時不知道要怎麽回答她這個問題……

☆、27

賀成淵皺着眉，猶豫地開口：“不算喜歡吧……”

聽到這個模棱兩可的答案，顧筝筝一下子來了精神，她坐直身體，繼續問道：“她知道嗎？知道嗎？”

本來她想着賀成淵一副看着什麽都無所謂的模樣，應該沒什麽可八卦的，沒想到這小子還真真有點東西。

她激動得抱緊了手中的抱枕，滿臉期待地望向賀成淵。

賀成淵看到她這副表情，回應她的是滿臉的黑線。

他輕笑一聲，又靠回了沙發上，他仰着頭說：“不知道。她那麽笨，她自己喜歡誰都搞不清楚，怎麽還能看得出別人喜歡她？”

顧筝筝把嘴一撇，雙手環胸，反駁道：“哼，你懂什麽，女生大都很敏感的，怎麽會察覺不出來，一定是你表現得不夠明顯。”

賀成淵笑了笑，沉默了。

顧筝筝看他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她嘆了一口氣，嘴裏小聲嘟囔着：“你會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呢。”

賀成淵的注意力全在她的身上，這句話他雖然顧筝筝自認為說得很小聲，可他卻聽得真切。

不過他沒有回答，而是拿起遙控器，将電視的聲音稍稍調高了一些。

兩人又看了一會電影，電影裏臺風過後，天逐漸放晴了。

可賀成淵再一轉頭，X市的天空依舊是陰沉沉的。

他望着窗外的天空淡淡地說：“明天會放晴嗎？”

顧筝筝則坐在他身旁擤着鼻涕，她看到動畫裏波妞的媽媽提出的古老魔法，如果人魚遭到背叛就會變成泡沫，可是波妞卻選擇了相信。

她邊哭邊說：“波妞好勇敢，愛一個人可以不顧一切阿。”

賀成淵聽到這話，卻搖搖頭。

他托着下巴，低聲道：“大概愛情裏的笨蛋都是這樣的吧。切，我喜歡的笨蛋也是，總是在迎合別人……”

他的話沒說完，突然覺得肩頭一沉。

賀成淵再轉頭，顧筝筝困得打着鼻涕泡，嘴裏還在叨叨念着什麽，就趴在他肩上睡着了。

他輕笑一聲，伸手從紙巾盒裏抽出一張面巾紙，替她擦了擦。

賀成淵看着她顫動的睫毛，輕聲呢喃道：“笨蛋。”

他抓着被子角，然後擡手将顧筝筝也一起裹進了被子裏，他稍稍彎了彎身子，讓她能睡得舒服些。

**

因為是睡在別人家，林笙難免有些不習慣，他翻了好幾翻都沒能睡着。

他想起自己下個月就要參加數學競賽的初選了，心裏的緊張感讓他更睡不着了。

林笙伸手按開床頭燈，他在床上坐了起來，他撓撓頭，掃了一圈顧筝筝的房間。

她的房間不大，整理得井井有條，書桌上放着一沓五三王後雄，桌子底還有一箱書籍。

他掀開被子，又翻了個身準備通過爬梯下床，就在他要爬下床的時候，看到顧筝筝的枕頭下面還放着一本書。

林笙随手拿出那本書，翻到正面一看是《小王子》。

他瞪大了眼睛，微微一怔。

這本書是上學期在一次閱讀課上，他推薦的。

上學期學校安排了每周有一節閱讀課，每節課安排5個同學上臺推薦一本圖書。

林笙初中的時候，把這本書當作自己的睡前讀物。

睡不着的時候，他就會翻幾頁，每一次重看，心情都會不一樣。

他也想象過自己的B612小行星上會有着什麽。

想着，他翻開書頁。

因為顧筝筝站在裏面夾了一張書簽，所以他很容易就翻到了玫瑰花出場的那一章。

林笙注意到顧筝筝的那個書簽下還用繩子綁上了一個吊墜。

他從書裏抽出書簽，将吊墜拿在手上，他盯着那個吊墜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林笙眯着眼睛，盯着那個吊墜許久，這才想起來，這不是曾經自己送給顧筝筝的嘛。

顧筝筝和林笙原本是小學同學，畢業時，他送了她一個波克比的小吊墜。

因為那一年電視正好在播《神奇寶貝》，顧筝筝很喜歡其中一只叫波克比的小精靈，所以畢業的時候，他就送了她這個吊墜。

他沒想到，她還留着這個吊墜。

林笙将書簽重新放了回去，然後合上書放到了顧筝筝的枕頭下。

他翻身下床，從自己的書包裏拿出那本數學競賽題。

然而他盯着看了許久，卻什麽也看不進去。

他合上書本嘆了一口氣，靠在椅背上，扶額閉眼回憶着什麽。

在他的記憶裏，有兩個女孩的臉慢慢重合。

這一變化，驚得他趕緊坐直了身體，他搖搖頭，把自己奇怪的想法搖出腦袋。

他深吸一口氣，再次翻開競賽題，強迫自己盯着那些數字。

其實這個波克比的吊墜早被顧筝筝扔去壓箱底了，她也是到了高中，再次遇上林笙以後，才在某個周末，在家翻了個底朝天才将它翻了出來。

随着年齡的增長，口袋精靈在電視臺停播了，她也早忘了這一茬。

若不是那次翻出那個吊墜，她都想不起來當初有多迷這個動漫。

跟着吊墜一起被翻出的還有她的小學課本，她翻着課本，發現自己在書上畫了好多種小精靈。

那一周的閱讀課恰好輪到林笙，顧筝筝就将翻出來的波克比吊墜綁在了書簽上，然後插、進了她最近看的一頁。

不過功課繁忙，那本小王子壓在枕頭底下已經一學期了。

她也不過是翻了寥寥幾頁，因為每次一打開書，她就困得眼睛都睜不開，舉着書的手也開始發抖，有的時候還會出現書砸臉的情況。

林笙做了幾道數學題，可當他自信滿滿地翻開答案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竟然全錯了。

發現顧筝筝壓在枕頭下的小王子，以及那個吊墜，讓他有些心煩。

他丢了自動鉛筆，雙手覆上臉頰，用力地揉了揉，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而另一邊，睡得正熟的陸小惜，她稍一翻身，手摸到了另一邊的空床位。

雖然她的睡相很難看，甚至打着呼嚕，可是畢竟是在陌生的壞境，所以她的睡眠質量和家裏比還是差遠了。

她一摸到身邊的空位，突然就打了個激靈，然後就醒了。

陸小惜在雙人床上坐起，她扭開床頭燈，眯着眼睛把小小的房間掃了一圈，哪裏都沒看到顧筝筝的身影。

她打了個哈欠，抓了抓頭發，看了一眼床頭櫃的時鐘，現在才淩晨三點多阿，顧筝筝能去哪裏？

她邊打哈欠，邊走去開門。

然而陸小惜才把門打開一條縫，整個人就愣住了，而且瞬間睡意全無，腦袋清醒。

她站在房間裏，透過打開的門縫，看見林笙從顧筝筝的房裏走出來，他背手站在房門口看着客廳發呆。

陸小惜悄悄将門又拉開了一些，朝客廳的方向張望。

她知道睡在客廳的是賀成淵，想着有好戲看，為了能夠看得更清楚，她甚至踮起了腳尖。

她借着電視機發出的幽幽亮光，陸小惜看見顧筝筝正靠在賀成淵的肩上睡着了。

而一直以冷漠示人的賀成淵，這一刻神色裏竟然沒有一絲嫌棄。

她記得平時在班裏，這兩個人要是同時出現，沒有五分鐘，準保掐架，今天倒是怪了。

她有瞄了一眼林笙，心裏暗暗叫好。

還好自己的八卦天線足夠靈敏，平時打雷都不醒，這次倒是醒的很是時機。

趕上了這麽個修羅場。

她正在心裏暗自高興的時候，林笙卻低下頭轉身走回房間。

陸小惜光顧着看戲，躲閃不及。

兩人的目光就這麽對上了。

然而林笙沒有逃避，倒是陸小惜有些不好意思。

她笑了笑，趕緊關上了房門，逃回了床上。

林笙不知道為什麽，他看到顧筝筝靠在賀成淵肩上，心中的壓力驟減，反而長舒了一口氣。

他笑了笑，轉身回了房間，繼續睡覺。

這一夜，窗外的風刮了一夜，雨也下了一夜。

屋內的人出了江嘯外，都各懷心事，睡意淺淺。

因為江嘯睡得早又沉，所以第二天早上，他自然起得最早。

他伸了個懶腰在沙發上坐起，因為他的身高比書房的沙發要高出一些，所以一個晚上他都是蜷縮着的。

這導致他起床的時候，覺得腰酸背痛的。

他坐在沙發上，為自己揉揉肩和腿，然後才站了起來。

江嘯走到窗邊，他拉開窗簾，天雖然還未放晴，可雨已經停了。

從窗戶往下看，小區綠地上的亂象大概可以想象到昨夜的風有多吓人。

然而這麽電閃雷鳴都沒能吵醒江嘯，江嘯拍拍自己的胸，自言自語道：“我這睡得也太死了吧。”

他頂着個雞窩頭走出房間，因為書房的門正對着客廳沙發。

所以江嘯一開門，就看見賀成淵摟着顧筝筝一起靠在沙發上，而且還蓋着同一床被子。

江嘯揉了揉眼睛，睜眼閉眼，确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他倒吸一口冷氣，轉身趕緊退回了房裏。

老話說得不錯，睡在別人家的時候，早上千萬別早起。

江嘯退回了房裏，方才那一幕的沖擊感，還是久久萦繞在他腦海裏。

江嘯和林笙是初中同學，所以他們本來就很熟。

顧筝筝喜歡林笙的事，連他這個遲鈍的局外人都看出來了，可林笙還是裝作不知道，因為林笙另有喜歡的女生。

他記得自己和陸小惜說過，所以這顧筝筝是放棄了？

他撇嘴，算了算了，他們的事，自己還是不要插嘴的好。

☆、28

臺風過境後，小區的綠地遭了殃，顧筝筝家的陽臺也好像進了賊一樣，各種東西刮落了一地。

幾個人坐在餐桌邊吃早飯，陸小惜看着難得放晴的天氣，不禁感嘆：“昨天晚上刮風可真是吓死我了，那風呼呼的，吹得玻璃都在震。”

江嘯咬了一口包子，說：“是嘛？我怎麽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陸小惜撇嘴：“可能你睡得和死豬差不多，所以沒感覺吧？”

聽到陸小惜調侃江嘯，顧筝筝也插了一嘴：“你昨天不也睡得很死。”

顧筝筝的突然發話，引得陸小惜一陣發笑，她湊近她，打趣道：“對呀，因為又沒人陪我看電影，我當然睡得死啦，啊哈哈哈……”

“吃飯吧你。”顧筝筝随手拿起一片面包就往她嘴裏塞。

陸小惜咬了一口面包，面包還在嘴裏咀嚼沒咽下肚，又迫不及待地想要開口。

顧筝筝白了她一眼，說：“食不言，寝不語。”

她将食指按在唇上：“噓……”

陸小惜看到她心虛的表情，一臉得意地轉過頭，也不再說話了。

這桌上最話痨的當屬她，只要她一安靜下來，就全世界都安靜了。

五個人安靜地吃完了早餐，江嘯看見天空已經放晴，他準備提前回學校，一來将自己的髒衣物換洗了，二來也是去整理一下寝室的陽臺。

他看到顧筝筝家的陽臺都成了這樣，學校的陽臺欄杆更低，還沒窗戶豈不是更遭殃。

林笙也推說有事準備離開，陸小惜看大家都要走，她當然不能留下來當電燈泡，幫顧筝筝洗完碗筷後，她也回家了。

又只剩下賀成淵和顧筝筝了。

顧筝筝從廚房走出來的時候，賀成淵正在盤腿坐在地上，俯在小茶幾上做題。

賀成淵刷題的時候，整個人都十分安靜，不管別人做什麽他都不受影響。

顧筝筝咳嗽了一聲，說：“你要不要來這裏坐着寫，會舒服一點？”

賀成淵沒有回話，甚至頭也沒擡一下，而是用手指按在唇上，示意她安靜。

顧筝筝在陽臺轉了一圈，該整理的該擺弄的都差不多了，就回房間了。

她回到房間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昨天林笙睡過的枕巾換下來。

顧筝筝掀開那個枕頭的時候，才注意到她昨天竟然沒把《小王子》收起來。

她一拍腦袋，輕啧一聲。

感嘆着自己的粗心，明明都檢查了一遍，怎麽這麽顯眼的位置竟然沒注意。

她在心裏暗暗祈禱，但願林笙沒有看到。

顧筝筝拿起那本書，翻開的第一頁，中間她用中性筆寫了一行字——

‘林笙推薦’。

也不知道當年怎麽那麽中二，還把這個寫在第一頁。

顧筝筝笑了笑，繼續往後翻的時候，她卻愣住了。

因為昨天林笙發現這本書的時候，也有些慌張，收得匆忙，沒有注意，竟然将那個波克比的小吊墜挂反了。

顧筝筝的那個書簽是上下都有長穗的，原先為了好翻書，她把波克比的吊墜挂在書簽的下方。

可昨天林笙手忙腳亂中，也記不得原先是什麽樣子，就随手綁在了書簽上端。

顧筝筝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他這是知道了阿。

按道理說，她喜歡林笙這個小秘密，在她高中時，她每天都在期待林笙有一天能夠察覺，然後也笑着和自己說一句‘其實我也喜歡你’。

可現在當她知道林笙可能知道自己喜歡他時，顧筝筝卻一點兒也開心不起來。

顧筝筝把書從枕頭下抽出來，轉而鎖進了抽屜裏。

眼下最重要的是下周的期中考，雖然她知道自己大概率是考不好了，但還是要拼一把。

**

學生都在期待臺風天放假，臺風天也當真放假了。

可他們一返校卻笑不出來了，因為放假回來的第二天就是期中考。

班主任李然拿着那張考場座位安排表，說：“考試紀律我就不多說了阿。這次的考試會記錄到你們下學期的分班成績裏，所以希望大家都能認真對待。還是那句話，審題要仔細，做題要迅速，檢查要反複。記住了嗎？”

“記住了！”

“嗯，你們根據表格的座次，去各自的考場準備考試吧。”

顧筝筝上前看了一下表格，表格是按上次的英語單科成績分的考場。

英語排名第一的賀成淵被分在了第一考場的一號位，而她則和陸小惜分到了一個考場。

她們背着包走出教室，去往自己的考場。

她們的考場和賀成淵的在同一層，只不過一個在頭，一個在尾。

顧筝筝跟着賀成淵往樓上走的時候，聽到後面有女生在小聲議論。

“咦，那不是賀成淵嗎？”

“喔，對噢，他會在哪個考場啊？”

因為第一場考的是賀成淵最擅長的英語，走道裏大家都拿着作文模版在背誦，他卻雙手插在口袋一臉的輕松。

他腳步輕快地走進第一考場，顧筝筝看到走進第一考場的除了他以外都是實驗班的學生。

他們看見賀成淵走進去的時候，也愣了。

甚至有個學生，還特意走出來，看了一眼考場門口貼着的座次表。

顧筝筝看到那個學生，食指貼在座次表上，從最下面開始找起，一一核對姓名，在最上面一欄看到賀成淵名字的時候，大老遠地她就能感受到他臉上露出的驚訝神情。

而方才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女生，看到賀成淵走進了第一考場後，議論聲更大了。

“哇！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