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皇女齊聚
明疏影問了冬苓,冬苓表示她也不曉得。
不過,想也知道,此二者難逃其一。想來,一個是為了讓傀儡公主安靜些,另一個則是恨這半路殺出的癡兒搶了自己的夫婿。
所幸蒼天有眼,而今,定安侯結果了那亂臣賊子,想必不假時日,便能肅清其餘黨,如此一來,公主也就不會再遭其迫害了。
這樣的想法,并未能占據冬苓的腦海。畢竟,前腳才走了匹豺狼,後腳就來了頭猛虎。
想到定遠候那冷若冰霜的眼神以及那雷厲風行的手段,冬苓就情不自禁地打了個激靈。
只盼自家主子莫要入了那狠角兒的眼,能平平安安地度過餘生才好。
冬苓在心裏求神拜佛了一番,便端着殘羹剩飯出去了。明疏影趁機跑出去示意楚聶進屋,然後直接抓起他的一只手掌,想在上頭寫字。
楚聶吓得抽回右手、連連避退。
“公主!公主!公主千金之軀,卑職豈能随意觸碰?”
明疏影沒法子,靈機一動,扯扯男子的衣袖,示意他跟她到桌子那兒去。
楚聶照辦了,随後看着女子以食指沾了茶水,開始在桌面上寫字。
能替冬苓找個太醫嗎?
楚聶一愣,擡起頭來,對上女子清澈而鎮靜的目光。
公主她……果然有些不對勁。
“公主……您……”
明疏影瞧出了他眼裏的疑惑和猜度,這就不假思索地在桌子上寫了另一行字:以前的事,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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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心中猜測得以證實,楚聶仍覺不可思議。
莫非公主跌入池中,倒是尋回了清明,因禍得福?
這樣想着,楚聶倒是不由替女子高興了一把,他定了定神,表示現下宮中局勢混亂,太醫們都逃回家中了,就連先前他匆忙逮着的那個,也在為公主診完脈後就沒了蹤影。
明疏影皺眉。
那冬苓的傷怎麽辦?
楚聶想了想,說:“卑職去尋個有經驗的嬷嬷來,讓嬷嬷替冬苓看看吧。”
明疏影點頭:也只能這麽辦了。
兩人商定之際,胸口仍在隐隐作痛的少女正四處打聽着太醫的動向。無奈幾番詢問皆是失望而歸,她只得揣着一肚子焦慮,回了自家主子的寝殿。孰料剛一回屋就被一個冷面的嬷嬷架到了床上去,幾經掙紮更是全然無效,她沒一會兒就被嬷嬷給扒了個精光。
好在嬷嬷只是應了楚侍衛的請求,來替她檢查傷勢的,想到這一點,冬苓也就順從了許多,由着對方在她胸口又摸又按的。
“嘶——”她倒吸了一口冷氣。
“沒傷到筋骨和髒腑,死不了。”嬷嬷冷冰冰地說罷,起身便懶得再看她半眼。
“多謝嬷嬷……”雖然人家話說得有些不好聽,但好歹也是幫了忙的,冬苓低眉順目地謝過了她,又因想起一事而喜笑顏開。
楚侍衛看上去一板一眼的,倒也是個會關心人的。
這麽一想,心頭的清甜頓時濃了幾分,殊不知嬷嬷乃是受楚聶所托,楚聶卻是奉他人之命。
當真沒事?
一盞茶的工夫過後,公主寝殿的桌子上又出現了一行字。
楚聶颔首稱是。
明疏影笑笑:那就好。
楚聶欲言又止。
明疏影微惑:有事?
有事的,顯然不是他楚聶。
盡忠職守的楚侍衛猶豫了片刻,還是道明了自己的顧慮。
公主雖是變得與常人無異了,卻難保沒在池子裏磕磕碰碰的。先前那個小太醫太不負責任了,才花了半柱香的工夫,便斷定公主無礙,随後提着藥箱就跑了。這種人得出的診斷結果,恕他難以信任。是以,為防萬一,他還是盤算着要到宮外走一趟,請個可靠的太醫回來替公主把脈。可是,他這一走,公主身邊就沒有一個會武的了,如若發生什麽了意外,誰來護公主周全?
想起兩個時辰前的一幕幕,楚聶就覺心有餘悸。若非那時定安侯的人恰好出現,拿下了世子,他真不敢想象事情會演變成什麽樣。
思及此,未能護住女子的男子難免愁眉深鎖。
明疏影并未瞧出他漸漸走遠的心思,只垂下眼簾,凝神在桌上抹着那一筆一劃。
我真的無礙,你不必擔心。
見對方依舊蹙眉不語,明疏影勾唇給了他一個柔柔的微笑。
楚聶恍惚失了神。
他一直非常喜歡公主天真純淨的笑容,仿佛只要一看到她的笑臉,無論什麽煩惱,就都抛諸腦後。
此時此刻,公主又對他笑了,他卻冷不丁覺着,這好像不是原來那個傻乎乎卻很可愛的小姑娘了?
唔唔唔……
楚聶迅速驅散了這一念頭。
公主永遠都是公主,是他要全心全意守護的主子。
這樣想着,他隐去了少許不易察覺的情緒,便行禮告退了。
一夜過去,明疏影确實沒覺得哪裏不舒服,倒是冬苓一晚上沒睡好,第二天臉色也有些憔悴。明疏影見她精神不濟,便不讓她再伺候着,催着她卧床歇息,還命楚聶再去太醫院瞧瞧,看看能不能找到太醫的影子。
豈料楚聶走了沒多久,一群不速之客就登門造訪了。
由于寝殿內外只有幾個膽小怕事的小宮娥,定安侯手下的人馬不費吹灰之力,便得以直闖公主閨房。
其實,這群直來直去的大老爺們也不想這樣,可誰讓這癡兒的屋外實在沒個像樣的人負責通報,事急從權,他們也只好親自入內了。
對于這些男人的冒犯,明疏影倒也沒有大驚小怪——只是,這定安侯請她前往那金銮殿外,所為何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明疏影覺得,定安侯不會無緣無故“請”一個的癡傻公主前去那般重要的處所,所以……
她隐約感到,此行怕是并不簡單。
這樣一想,她也不去知會正在另一間房裏歇着的冬苓,徑自裝出一副呆傻癡憨的模樣,樂呵呵地跟着來人走了。
一路頂着東風來到金銮殿外的廣場上,明疏影一眼就望見了幾個跪在青石板上的白衣囚犯。奇怪的是,囚犯的附近還立着個素衣女子,春寒料峭,那看不清相貌的女子衣衫單薄,似乎正在涼風中瑟瑟發抖。
明疏影鬧不清何者是何,眼珠子一轉,便又瞧見了另一片光景。
延綿的階梯之下,定安侯已不再是昨日那身的武将裝束,而是換上了一席素色的錦袍。他正襟危立,雙手交疊,掌心抵着一柄做工精良的寶劍,一雙鳳眼波瀾不驚地注視着前方。
詭異的是,他的身邊立着兩個面容姣好的女子,還有一個由宮女牽着的小女娃,看起來也不過就是四五歲的模樣。
明疏影偷偷打量着她們的儀容裝扮,見兩個女子皆是珠光寶氣的,身後又各自有婢女侍候着,便思忖着她們乃是宮中的其他幾位公主。
就在這時,其中一人也注意到了她的出現,随即便向她投來了鄙夷的目光。
看來還真是了。
被領路人帶到了三位公主的身旁,明疏影故作癡傻地朝兩個年紀稍長的笑了笑。那個方才就很嫌棄她的公主越發厭惡她了,翻了個白眼就把頭一扭,當沒看到,另一個倒是沒有表現出明顯的不喜,不過明疏影覺得,這大概是因為另一個太過畏懼那不茍言笑的定安侯,是以除了縮着脖子、繃着臉,再也沒法表現出任何其他的情緒。
明疏影又垂眸瞧了瞧那個宮女牢牢拉拔在身前的小女娃,見她睜着水靈靈的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那面容冷峻的定安侯,然後……冷不丁擡起一條小胳膊,把手指伸進了自個兒的嘴裏。
明疏影霎時無語。
到底是個小孩子,還什麽都不懂呢——她哪裏知道,此刻自己對着啃手指、流口水的那個美男子,只一句話就能決定她的生死。
明疏影悄無聲息地看向那一語不發的男人,恰逢他慢條斯理地開了口:“既然幾位公主已然到齊,那沐姑娘,你可以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