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目光灼灼

思忖着不愧是文武雙全的攝政王,明疏影卻發現,她站立的姿勢遲遲未能恢複原狀。究其原因,自然是在于……對方遲遲未有松手。

最詭異的是,君寧天非但沒有松開她,還目不轉睛地俯視着她的眉眼,那探究而專注的目光,好像要從她的眼睛直接看進她的心底。

溫熱的鼻息撲打于面頰,他近距離地凝視着她,看得她的一顆心忽就漏跳一拍。

明疏影情不自禁地熱了耳根。

“攝、攝政王,朕沒事了,你可以松開了嗎……”不過,她還是勉強定下心神,眨巴着一雙美目,故作鎮定地出了聲。

君寧天這才一言不發地松了手。

明疏影站直了身子,轉身就走。

“主子!主子你沒事吧?!”一旁吓傻了的冬苓見這兩人總算分開了,方才如夢初醒地上前詢問。

“沒事……”明疏影頭也不回,徑自加快腳步往上爬。

“可是,可是主子你出了好多汗啊!”

“……爬山熱的。”

聽了這話,冬苓趕忙掏出帕子替主子擦汗。明疏影莫名覺着有點兒心虛,是以匆忙拿過絲帕,自己動手擦了起來。

這個時候,英雄救美的攝政王已然默默無言地回到了長姐的身邊。見女子正用意義不明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君寧天也不作任何解釋,只面不改色地扶住了自個兒的姐姐,繼續往山頂去。

一行人又“吭哧吭哧”地爬了好半天,總算是如願來到了至高處。雖然沒有“會當淩絕頂,一覽衆山小”的豪情壯志之感,但立于高處俯瞰美景,也是快事一樁。多少年一直在宮中侍奉的冬苓最是興奮,若非還有攝政王等人在場,她大概就要拉着自家主子看這看那了。明疏影瞧着她努力忍耐的模樣,眉宇間也是數不盡的歡喜。她偷偷側過腦袋,看了看那邊廂的君家姐弟,見女子神态自若、眉目含笑,心下自是又輕快了幾分。

衆人在山頂上休息了一會兒,就浩浩蕩蕩地下了山。因着一整天的疲勞,是日夜晚,明疏影睡得格外香甜,翌日一早更是幾乎睡過了頭,任冬苓怎麽叫都叫不醒,以至于君寧天問起的時候,後者都不曉得該如何作答。

“昨兒個……昨兒個太累了,主子還在睡呢……”最後,冬苓還是不得不據實以告,卻未有在那冷面閻王的臉上目睹分毫的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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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近來,攝政王對皇上可真是越來越寬容了呢……昨日在山上還親手扶了皇上一把,這要擱在從前,她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時辰不早了,你再去叫一叫皇上。”君寧天心平氣和地說着,卻只見少女當場面露難色,“怎麽了?”

“回……回攝政王的話,皇上約莫是真的很困,奴婢一碰皇上,皇上就将奴婢的手推開,還拿被子蒙着腦袋……奴婢,奴婢實在是沒法子了……”冬苓支支吾吾地說着,生怕惹惱了男子,因此一邊說一邊還端量他的臉色。

這冷面閻王還真就變了臉——可是,這等神似驚愕的表情是怎麽回事?

冬苓當然不可能明白,君寧天已經許久不曾接連體會這心跳加速的感覺了。

然而,此番江南之行,卻叫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心生悸動。

正如此時此刻,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八年前曾經聽過的話:小姐你賴床的功夫,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奶娘我一拿手碰你,你就把我推開,明明用被子蒙着頭呢,卻回回都能推得準。

所以,這不是連不肯起床的時候都一模一樣嗎?

君寧天認定,他的計劃,是勢在必行了。

須臾,他從思索中抽離出身,面無漣漪地吩咐道:“去拿塊帕子沾了涼水,貼在皇上的臉上。”

冬苓直接傻了眼:“啊、啊?”

“快去。”

“可、可是……”

“皇上若是怪罪起來,就說是本王出的主意。”

四下無人的時候就是好啊,可以肆無忌憚地用身份和地位來壓人——此情此景之下,冬苓完全顧不得腹诽這位麗國的攝政王大人,只緣他下的命令實在是太……太讓人無言以對了!

居然拿塊濕冷的帕子去刺激主子,逼着她清醒,逼着她起床——要以下犯上,也不帶這樣的呀!

目瞪口呆的少女哪裏想得到,君寧天的這個法子,實則也是從旁人口中聽來的。

倘若這辦法确實對她有效……

兩盞茶的工夫過後,他竟真就見到了一個面色不霁的女帝。

“攝政王……拿濕帕子捂臉這主意,是你出的嗎?”

“是。”

“你……”

面對君寧天一臉鎮定的模樣,怨念未消的明疏影嘴都快氣歪了。

擡手捂了捂被濕帕子蹂(和諧)躏過的臉蛋兒,她苦着臉向男子投去了一記悲憤的瞪視,千載難逢地甩了他一個後腦勺。

是以,心中幽怨的女子全然沒有留意到,就在她扭頭離去的一剎那,對方看她的眼神裏,竟迸出了炙熱的光芒。

只要一用濕帕子貼臉,再如何不願意也只能打了激靈起身——就連這一點,也是一模一樣!

早知如此,他該早些創造條件,讓她賴一次床,然後用這辦法把她叫醒!

明知彼時無法未蔔先知,向來從容的男子卻第一次生出了這荒唐的念頭。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她帶進那戶人家,好看一看她見到昔日親人時的反應!到了那時,即便她不願承認,他也有一千一萬種方法令她開口!

難得生出了此等急功近利的沖動,君寧天目不轉睛地注視着恹恹用膳的女子,一直到她終于打起了精神,才命人即刻啓程。

一路游山玩水,明疏影很快就忘記了那一日小小的不快,又變回了那個言笑晏晏的美人。只是,她老隐約覺着,君寧天看她的眼神越來越……詭異了?

難道就因為她那天早上給他臉色看?可那也是他“不仁不義”在先啊,怪得了她嗎?

最讨厭困的時候被人以那等“驚心動魄”的方式叫醒,這一次,明疏影怎麽也不想在君寧天面前低頭了。

萬一冬苓學壞了,往後經常用這一招對付她怎麽辦?唔唔唔……且不談冬苓還是向着她的,就說她自個兒,該起早上朝的時候,她哪一天耽誤過?

明疏影意識到,自己是有些杞人憂天了,但這攝政王的眼神也太奇怪了——莫不是她臉上長了什麽東西?

她擡手摸了摸自個兒的面孔,視線無意間落到了君語心的身上。

嗯?

她發現君語心正萬分專注地望着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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