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以前成昱損喻川的時候, 經常叨叨他成天待在實驗室不鍛煉, 當心體虛。
柯禮傑看不下去, 就會哼一聲, “得了吧, 人家喻川經常跟現哥一起鍛煉的, 虛個屁。”
這種關頭,明姒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忽然想起了這個片段。然後, 腦袋裏只剩下零零碎碎的字句……
現哥,鍛煉,虛個屁。
剛才她坐在原位, 還沒來得及為偷襲失敗沮喪,整個人就被梁現輕輕松松地抱坐到了腿上。身體出于慣性快速往後倒去,明姒吓得攀住他肩膀, 誰知下一秒, 她的腰就被緊緊摟住順勢一帶, 瞬間恢複了平衡。
明姒驚魂未定,又特別生氣, “梁現!我剛才差點後腦勺着地了!”
梁現兩只手圈住她的腰,笑了聲, “不會。”
“你怎麽知道不會, 萬一我撞傻了呢?”明姒板起臉,“你要負法律責任的。”
其實, 她離地面還有好遠一段距離。
梁現一只手牽起她, 手指扣進她指間, 好笑道,“我只是想抱一下我老婆,怎麽還要負法律責任?”
老、婆。
明姒被這兩個字砸得暈乎乎的,心裏差點兒冒起粉色小泡泡,回過神來,她又繃起表情,擡手戳他的臉,一副審問的架勢,“你為什麽叫得這麽自然。”
梁現扣住她的手拿下來,故意逗她,“這難道不是事實?而且你剛才好像想選……”
“我才沒有!”明姒快速打斷他,瞥開目光,高冷地環起手臂,“誰要和你睡一張床。”
“那女朋友,”梁現改得也挺快,視線帶着笑意瞥過來,“行了?”
明姒勉勉強強地點了一下頭,過了會兒又說,“總要,經歷一下過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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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從互相喜歡到牽手,擁抱,接吻……每一秒每一點的蕩/漾,都想放大了不要錯過。
哪有一上來就沖着夫妻模式去的。
一點都不浪漫。
梁現笑着應了聲,“嗯。”
“而且,要不是聯姻,你這會兒說不定還在追我呢,”明姒忽然想到了這一點,眼梢漫上了一絲小得意,食指點着他的鼻尖,“女朋友都沒得叫。”
她這會兒坐在梁現腿上,跟公主抱的姿勢差不多,大概是說得高興了兩條腿輕輕晃着,白皙筆直的小腿從浴袍下邊時隐時現,每一根線條都繃緊得很漂亮。
梁現的喉結輕輕滾動了下。
明姒環着他的脖子一無所知,她得瑟完了,又問他,“是不是啊?”
她側眸等着回答,卻恰好撞上他的視線。
梁現有雙十分标準的桃花眼,弧度平狹,眼尾略挑,此刻眸光微微轉深。
被這樣的目光看着,好像有一點點危險。
明姒的腳不晃了,乖乖收回來,貼着他的腿側,過了下,又擡起來搭在茶幾上。
然後,她的視線落回梁現臉上,輕輕抿了下唇。
窗外天色陰沉晦暗,室內打着暖色調的柔光,飄着雪松香氣的書房裏,年輕的男女相擁而坐。
梁現單手摟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托着她臉側,讓她低下頭來,然後,吻了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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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的時候,兩人下樓做飯。
明姒即便沒有塗口紅,嘴唇也被親得嫣紅,泛着水潤的色澤。她照完小鏡子,很生氣地把鏡子拍在梁現身上,“禽/獸。”
梁大少爺無可辯駁,只能挽起衣袖下廚哄她開心。
人在國外,全當度假,商業上的競争對手也追不到這兒來。石泰這個保镖目前來說很閑,于是,很全能地肩負起了買菜的任務。
他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回來,把各種袋子放在中島臺,就退出了廚房。
明姒靠着冰箱門,一點兒也沒有幫忙的覺悟,她笑眯眯地看梁現一樣樣拿出食材,偶爾和他說話。
但梁現畢竟要下廚,她擔心老找他說話,影響晚餐的質量。
于是,在石泰路過的時候,她就把人給叫住了。
明姒轉過身,準備從工作情況入手,“你跟在梁現身邊多久了啊?”
石泰如實回答。
“回國以後,你和他待的時間都比我久。”明姒轉頭,對着梁現的背影生起氣。
石泰一言不發。
她又轉回來,“你會做飯嗎?”
石泰:“會。”
明姒覺得這個保镖有點兒好玩,寡言少語的,好像缺根弦,但是有時候身上又有種奇異的八婆氣質,還會做飯。
說來很奇怪,喜歡上梁現以後,連帶着對他身邊的人也很感興趣,像是想要通過他們,多了解他一點。
石泰幾度邁開腳步想走。
他一看見明姒身後,梁現時不時瞥過來的懶散目光,就覺得脊背有點發涼。
“他是什麽時候學會的做飯?”明姒一點兒也沒發現異常,還在興致勃勃地和石泰說話。
“石泰,去檢查一下院子。”廚房裏,梁現的聲音不高不低地傳來。
石泰如蒙大赦,冷汗都褪了大半,拔腿就走。
明姒:“……”
她反應過來這位大少爺為何突然找茬,壓了壓上翹的唇角轉過身,手背在身後,溜溜達達到他身邊,仔仔細細地嗅了嗅,這才拉長聲調感嘆,“啊,好像有醋味兒。”
本以為梁現會不承認,沒料大少爺卻随手把刀一放,視線瞥過來,聲音有點兒危險,“當着我的面跟別的男人搭讪,你解釋解釋?”
“哼。”
搭讪,問的還不都是關于你的事。
“态度這麽不端正,過來,”梁現剛才切的是蔬菜,手上只沾了點兒水,明姒來不及跑就被他抱回來,在額頭上親了一口,他還沒有板起臉,唇角卻已經有了笑意,“下不為例。”
明姒終于忍不住辯駁,“我找他,是想了解你的事。”
“直接找我,”他說完,輕頓片刻,勾了下唇角,“随你怎麽了解。”
“……”
晚餐是意大利面,紅酒,還有烤得噴香的小羊排和薯角。明姒發現,梁現做西方菜比較得心應手。
“不喜歡?”他聽了她的評價,一只手撐在桌沿,“中式我也會。”
“喜歡,”明姒坐在餐桌邊,托腮望着他,大概是看他忙忙碌碌半天而自己一手不伸有了些許愧疚感,她還難得直白而肉麻地補充一句,“你做的我都喜歡。”
梁現輕笑。
說起明天的安排。
明姒上午就能知道比稿的結果,如果拿了第一,下午就能跟品牌創始人梅羅德見上面。
她倒是不怎麽緊張,興致勃勃地跟梁現說了說自己設計的方案,光說不夠,還給他畫了個草圖。
最後嚴肅地問,“你覺得,我是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名。”
“是。”
“那如果明天我沒有第一呢?”
“他們瞎。”
明姒滿意地笑,就喜歡他無條件站在自己這邊,又聽見梁現問,“梅羅德是那個銀器世家的繼承人?”
她點頭,“不過,他沒有繼承家業。你認識他?”
“不算認識,”梁現答完,對上她追根究底的目光,最後還是解釋道,“他以前追求過我媽媽。”
明姒嗆了一聲。
她有種吃到了長輩之間的瓜的感覺,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對這個消息作出什麽表情。
而且……媽媽這兩個字,她已經很久沒聽他說過了。
梁現給她遞了張紙巾,神情平靜淡然,看不出具體的情緒,“我媽媽生病之後,他和他夫人一起來看過她幾次。”
那時候梁現還很小,梅羅德走了以後,他偶然間聽見媽媽跟醫生在說話。他媽媽心理上也有些疾病,需要心理醫生定期疏導。
她們的對話裏,他只提取到了幾個關鍵詞,懂事之後拼拼湊湊,大概還原了事情的原貌。
無非是,梅羅德追求他媽媽,而他媽媽一心喜歡梁治宏,甚至不惜與家裏決裂也要下嫁。
白氏是英國華僑中的大族,她嫁給當時在争奪繼承權時不被看好的梁治宏,的确還只能算是下嫁。
這麽多年,梁現印象最深的只有醫生的那句感嘆,“一個是銀器世家的繼承人,一個是……唉,你怎麽會選錯呢。”
他媽媽當時,好像也是輕嘆着說,“因為愛他吧。”
只是這份愛,大概早已在一次次的蹉磨中消耗殆盡了。
梁現沉浸在回憶中,走了片刻的神。
不知道什麽時候,明姒已經走到他身邊,小心翼翼地從身後抱住他。她下巴擱在他頸/側,聲音有點兒悶悶的,“不高興就不說了。”
梁現擡手摸了摸她的頭發,低聲說,“不會不高興。”
“真的嗎?”明姒狐疑地看着他,“可是……”
他牽着她的手,“真的。”
“那……下次你去墓園,我和你一起好不好,”明姒問完,又故意輕快地說,“畢竟我是你媽媽選中的小兒媳婦呢,你騙到手了不帶去給她看看嗎。”
梁現輕笑起來,“嗯,帶你去。”
說起來,“人心易變”這句話大抵是沒有錯的。
就像以前,他從未想過有人,會被他放在心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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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仍然有雨,不過雨勢漸小,淅淅瀝瀝。威尼斯的天空依然昏暗,不過,卻沒有昨日初見時那樣讨厭。
大概與心情有關。
明姒剛出會場,就興奮地給梁現打電話報喜。電話接通,她非常矜持地輕咳了聲,“梁先生,你猜猜我第幾名。”
電話那頭,梁現的聲線略微低沉,又帶着笑意,“從你的表情來看,他們應該都沒瞎。”
明姒反應了半秒,立即擡眸去看。
在那天休息區的沙發旁,擺着一株高大的綠植。寬闊的葉片肆意伸展,有一片,恰好搭在了男人的肩頭。
梁現就站在綠植邊上,穿着黑色的薄款大衣,肩線利落平整,英俊的臉上帶着笑,朝她伸開雙臂。
明姒走過去,走着走着就小跑起來,被他穩穩接着抱在懷裏,綠植的葉片掃過他肩頭,很快落到了身後。
“還在,大庭廣衆之下呢,”明姒這麽說着,一副非常害羞的模樣,卻沒有放手的意思,她在他懷裏仰起腦袋,“你什麽時候來的啊?”
“剛到沒多久,”梁現輕笑了聲,很捧場地叫她,“第一名,要什麽獎勵?”
“第一名還要獎勵,我是小學生嗎我,”明姒擺出不屑一顧的模樣,然後又往他懷裏埋了埋,很誠實地說,“小願望是你今晚陪我逛巷子裏的小店。”
威尼斯的街巷裏別有洞天。
沿路都是賣鮮花、瓷器和玻璃制品的小店,在雨裏流光溢彩,她昨天在他背上就看了好久。
“大的願望呢?”
“我想要你陪我逛小店的時候,你得随叫随到,”明姒說完,快快地補充,“期限是一輩子的那種。”
梁現怔了片刻,體會到這委婉的情話表達,慢慢笑起來,“嗯,都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