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她從車上下來,到站定在梁現面前, 從始至終沒有給馮施如半個眼神, 把輕蔑明明白白地晾在眼梢。

因為距離拉近, 晚風裏, 甚至飄開一股淡淡的高級香水味。

無形之中便是種壓迫。

馮施如表情僵硬,牙關緊咬,撐出了與她面對面的底氣, 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并不輸什麽。

為了今日的晚宴,她特意做了許多準備。身上的這條灰色羊毛長裙是某奢侈品牌的新款,國內目前還沒有哪個女星穿過,手包和鞋都是愛馬仕的秋冬限量。

高中時代曾經仰望明姒所擁有的東西,如今她也能夠得着。

似乎,的确不輸什麽。

但當明姒挽着梁現的手臂,唇角勾着淡笑瞥過來的那刻,周遭仿佛有明燈亮起,潋滟生光。

馮施如只覺得自己褪去了物質上的所有僞裝,依舊是多年前, 那個在她面前擡不起頭, 自卑尴尬到無處遁形, 又很土的高中女生。

她在這個時候想起來, 其實明姒身上的很多東西, 她依舊夠不着。

比如她戴在手上的那枚訂婚戒指, 時尚雜志曾經扒過, 據說是Harry Winston的定制款。這個牌子的鑽戒, 稍微好一點的,一克拉的價格就不下十萬。

何況是連主鑽都擁有自己名稱的定制款。

比如她随随便便就可以刷下八位數的訂單,在品牌方的酒會上與其他人談笑風生,而她即便如今大紅大紫,微博粉絲千萬,也只能去唱首歌助興。

原來有些差距,怎麽拉就是近不了,馮施如一直知道,卻也一直不想承認。

就像她之前一直很不理解。為什麽林奚珈的家庭條件遠遠攀不上明氏這樣的富貴世家,依舊可以和明姒毫無芥蒂地玩在一起。

為什麽不會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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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姒只掃了馮施如一眼,就收回目光,十分賢妻作派地擡手理了理梁現的領結,“我就停在那邊,朝你揮手你都看不到。”

她語氣裏拿捏得很好,三分埋怨,七分嬌嗔,聽着就像是在朝梁現撒嬌。

然而在馮施如看不見的角度,梁現看到她繃起表情,兇巴巴地掀了他一眼。那眼神的意思大概含着“狗男人居然瞞着我偷偷見馮施如回家再跟你算賬”、“你愣着幹什麽現在還不快點配合我”諸如此類的潛臺詞。

梁現輕笑了聲,一只手扣住她的手腕,順勢牽在身側,“沒想到你會來。”

“說得我好像很沒良心似的。”明姒不滿。

她視線掠過馮施如,語氣輕飄飄的,卻是在問梁現,“你們聊完了?”

馮施如回過神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按說在酒店門口這樣的場合,應酬結束後,一個男人和女人單獨說話,作為未婚妻即便不懷疑自己的未婚夫有二心,也該對她這個“別有意圖的人”敲打幾句。

但明姒沒有。

她從始至終的态度就像是從車裏下來時那樣,脊背挺得很直,踩着尖細的高跟鞋緩步過來,高傲又目中無人。

對馮施如這個曾經的好朋友,也像是陌生人,充滿了不放在眼裏的忽視。

這算什麽?

馮施如忍着心頭的火氣,仍是撐出一副笑顏。她這些年混在娛樂圈中,什麽樣的委屈沒有受過,早就練出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領。

“明姒,你還生我的氣嗎?”

明姒本來也沒想跟這小白蓮battle拉低自己的檔次,她秀完這一波都準備跟梁現離開了,卻聽到馮施如小心翼翼的開口。

其實高中那會兒兩人鬧僵之後,碰面也是佯裝不認識。

有一次不知是誰生日,跟馮施如玩得好的幾個女生也在,大家熱熱鬧鬧地湊成一桌,明姒跟馮施如見了面,全程沒有眼神交流,更別提說過半句話。

那會兒也沒見馮施如有多愧疚不安。

如今半年內偶遇兩次,她卻次次流露出忏悔道歉的意思。

良心發現的頻率也忒勤了點。

明姒笑了一下,不跟她繞彎子,聲線很靜,“你想說什麽?”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跟你道個歉而已,以前的事是我做的不對,”馮施如輕輕抿起唇,“這些年我偶爾會想起來,一直覺得很過意不去。上次在酒會上碰到你也只是想道歉,但你好像誤會了什麽……”

不得不說,馮施如占足了長相的便宜。

她天生一副楚楚可憐的清純模樣,眼尾有一點下垂,加之簡單的化妝手法,很容易就能打造出一股“無辜”的感覺。

哪怕只是跟人面對面地站着,對方的氣勢稍微強一些,看着就像在欺負她。

何況馮施如的話裏行間,就差沒把“我明明只是想道歉你卻連機會都不給我好委屈”這一排字寫臉上了,語氣也弱得不行,還暗示着明姒上次對她的态度十分不友善。

“我上次沒有誤會,”她還要說什麽,明姒卻已不耐煩地打斷,清楚地告訴她,“你是道歉來的還是做什麽來的都不重要。馮施如,以前的事我沒計較,不代表我很大度。事實上我很煩你這個人,并不想聽你道歉。”

她這樣盛氣淩人的姿态,其實在馮施如的預料之中。

倒不如說,也是馮施如想看見的。

男人總是容易同情弱勢的那一方,這種情形之下,明姒占不占理又有什麽重要。

馮施如拿着一貫看男人的眼光揣測梁現,并且期待他有所動作,哪怕是拽過明姒的手,勸架般地說一句“好了”。

明姒應該會沖他發火吧。

哪怕是讓他們看着很甜蜜的關系,出現一道裂痕。

“馮小姐,”如她所料,梁現的确開口了,不過話卻是對着她,“我想我太太應該把話說得很清楚了,以後麻煩你別再找她。”

“我……”馮施如完全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張了張口。

電光火石間,她想起經紀人的交代,不禁有些慌亂。

“哦對了,”明姒原本已跟梁現邁開一步,又站定轉身,朝她微微一笑,“馮小姐,我沒見過求人原諒是通過別人老公下手的,希望你以後自己注意,不然我們新賬舊賬可以一起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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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的法拉利揚長而去,連尾燈都亮着挑釁的亮光,只剩下馮施如孤零零地站在原地,臉上表情憤恨交加。

明姒光是腦補了一下這個場景,就非常解氣,連帶着唇角也漾開笑意。

等紅綠燈的間隙裏,她在副駕駛座上抻了個懶腰,身上蓋着的西裝外套滑落到腰際,她拎起來,男人清冽的木質香調撲面而來。

明姒兩只手穿進袖子,故意只穿了一半,用剩餘一半袖子甩啊甩的,怼到梁現眼前,“老實交代,我剛才帥不帥?”

梁現左手搭着方向盤,屈指輕敲了兩下,勾起唇角,“好好穿衣服。”

“哼。”明姒瞥見信號燈由紅轉黃,暫且靠回椅背。

她可是特意穿上了集美貌與性/感于一身的小黑裙出來的,梁現不誇一句也就算了,還脫了西裝嚴嚴實實地把她罩起來。

真是不解風情。

不過他的西裝倒是蠻好聞的。有股很淡的男士香水味,潔淨又清淺。

明姒把他的外套當作被子蓋,捧着聞了一下,偷偷地笑。

回過神來,又覺得自己這個動作好猥瑣,于是又繃起臉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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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腳好疼。”車子駛入車庫,明姒忽然發現腳踝那裏不知什麽時候蹭破了一點皮,“肯定是來接你的時候劃到了,要算工傷。”

她光顧着打扮得漂漂亮亮,在車庫裏挑選搭配這身行頭的車了,等選中這輛限量版法拉利,才發現自己太久不開車,忘記帶平跟鞋了。

于是幹脆脫了鞋上陣。

反正這臺車幹幹淨淨,是家裏某位長輩送的訂婚随禮的添頭。

梁現俯身過去,親了親她,另一只手替她解開安全帶,“待着別動。”

他擡手關上駕駛座的車門,又繞到這一邊,抱她下車。

明姒很順從地擡手環住他的肩。

梁現西服外套裏穿的是件柔白色襯衣,質感摸着很好,因為懷裏抱着個人,紫色的領帶被壓住了,明姒幫他理順。

她反穿着梁現的西裝,袖子太長,有些礙手礙腳的,動作便透着一股笨拙拙的味道。

梁現低笑出聲。

“你這衣服給我太大了。”明姒知道他笑她,板起臉說,“你還笑。”

“誰讓你穿得這麽少?”梁現邁開長腿,往內置電梯的方向走。

剛才牽住她手的時候,都是冰涼的。

“這樣好看,好看比什麽都重要,”明姒不安分地晃着腳,“你們這種直男審美是不會懂的。”

要說她這種要風度不要溫度的心理,梁現的确不太能理解。

不過審美……

他低下頭,吻住她的唇,“很美。”

以至于今晚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只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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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庫的內置電梯只能通到別墅一層,直到走過客廳,梁現還是沒有把人放下來的意思。

明姒沒什麽警惕心,甚至還挺心安理得,反正他體力好,抱這麽一小段路也累不到他。

她甚至在回想梁現剛才的那句“很美”。

在她的印象裏,梁現這人是極少誇女孩子漂亮的。他雖然看着自帶桃花一股風流樣,不過,卻是女孩子追着他比較多。他很少跟個花花公子似的,到處撩別的女生說她們漂亮。

哪怕是兩個人在一起之後,梁現也沒怎麽說過甜言蜜語一類的。

“梁現,”明姒在他懷裏蹭了蹭想湊得近一點,“你把車庫那兒的話再說一遍。”

梁現輕輕挑眉,“哪句?”

“……”

總共也沒幾句。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還不開竅,明姒總覺得再暗示得明顯點,都像是在威逼利誘了。

于是她不說話了。

但沒一會兒。

“等等,你抱我去哪兒?”

回答她的是梁現擡腳勾上卧室門,發出的“砰”得一聲。

要說到這裏還不懂的話,就對不起明姒看的那些個小黃/文小黃/漫了。

她的心有些砰砰亂跳,整個人被抱着走到床邊,然後身體一懸,就被抛進了柔軟的床墊裏。

梁現順勢俯身下來,一只手撐在她的身側,繼而一個滾/燙的吻落在她的下巴上。又沿着臉頰往上,吻過眼睛,眉骨,再到鼻梁,嘴唇。

他撬開她的唇齒,緩慢深入,漸漸開始肆意掠奪。

明姒被他親得有些喘不上氣,擡手想推開,卻被他單手扣住手腕按在一邊。

梁現的手順着她的腰側往下,不可描述,她呼吸忽然一緊。

他動作停住,眸光深了深,聲線沾上了沙啞,“好了?”

明姒這會兒臉色通紅,仰着臉,紅唇微微張着,意識已經有些亂。

聽見這話,她有些惱地瞪他,還順勢踹了他一腳。

“不許問。”

梁現低笑,吻過她的唇,一路往下。

“那直接做。”

……

(↑不可描述的省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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