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心有不愉
兩人出來時,那對兄妹尚還在山澗外跟兩名護衛僵持着。
雲牧遠與樓安景此次出來,只帶了趙嵩與青竹,并四名護衛。隐藏在暗中的暗衛則有二十名。
雲牧遠騎在馬上,看也沒看兩人一眼,便拉着缰繩準備與樓安景往回走。
只是他不看別人,不代表別人不看他。
“安平王爺?”莫雪琳驚呼出聲,随即美目流轉,顧盼生輝,一張略施淡妝的瓜子臉挂上含羞帶怯又帶着驚喜的表情。“雪琳見過王爺。”莫雪琳也不再管邊上的守衛,一手拎着裙擺,款步走到雲牧遠馬前,微微行了一個淑女禮儀。
雲牧遠沒看她,而是轉頭朝身後騎馬過來的樓安景道:“小景,我們回去。”
樓安景拉着缰繩,緩緩騎着馬來到雲牧遠身邊,黑眸剔透恍如上好的黑曜石,被其看着,好似被看透般,莫雪琳臉上笑意僵了一下,便盈盈然施禮道:“雪琳見過王妃。”
“嗯。”樓安景笑着撇了她一眼,便打馬上前走到等着他的雲牧遠身側。“走吧。”
莫雪琳有些委屈的咬了咬唇,眼眸裏水光潋滟,“王爺。”喊出的聲音好似詠嘆調般一波三折。
樓安景抖了一下身子,無語的看着莫雪琳,這調調,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家雲牧遠是個負心漢薄情郎。
才跟上來的莫錦興微微拱手道:“草民見過王爺,見過王妃。”
雲牧遠嗯了聲,看着樓安景道:“小景,我累了。”對這兩個別有用心的人,他一點也不想搭理。
他雖然在外性情溫和,但那也只是在他心情尚好的情況下。
今日難得與小景出來同游,本是想着在啓程去邊關之前好好與小景在山澗待上兩日,如今卻是被人故意破壞了興致,讓今日的同游夭折,他現下還能不發脾氣,便已是控制得很好了。
若還指望他能多說幾句,那真是妄想。
樓安景答應了一聲,笑道:“兩位,山澗此時并無他人,二位可以盡情避暑納涼,告辭。”說着便甩了一下缰繩,當先而行。
雲牧遠也雙腿一夾馬腹,跟了上去,不多時,二人便并肩齊驅。
“心情不好?”樓安景對他的情緒向來敏感,這大概也與他築基了有關。
“嗯。”雲牧遠雙眸暗沉,兩條眉毛微微蹙起,“這兩人乃是書香世家莫氏一族,是我那好友母家的表哥與表妹。”
“本事不小。”樓安景自然指的是這兩兄妹今日的所為,只要不笨,便能知道這兩人明顯是買通了那名守木屋之人,方才得知今日他二人來此處。
在原主的記憶中,莫氏一族當真是世代書香,祖上還曾出過一名帝師,甚至如今,莫氏現今的族長也偶有去宮內給雲牧遠的兩位皇侄啓蒙。
且莫氏族長之嫡女更是嫁于世代皇商的左家,雖在朝無權勢,但可謂桃李滿天下。
莫氏的書院,可是有不少勳貴子弟在其內就學。
“元辭該被揍一頓了。”雲牧遠在說這話時,滿臉的不悅之色。顯然對好友很不滿。
“元辭?你那好友?”樓安景側頭看他,見他一副随時準備去幹架的樣子,便知這人與其好友關系甚好。
雲牧遠點點頭,“元辭是他的字,他本名為左聞書。”
“皇商左家那個二子左聞書?”樓安景驚訝,沒想到這兩人竟然是好友。
“是。”雲牧遠笑道:“小景聽過他?”
“我想,霄雲城對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樓安景抽了抽嘴角,一個名滿霄雲城的花花公子,到底是怎麽能跟雲牧遠成為好友的?
這不科學!!!
想到好友的名聲,雲牧遠也有些嘴角抽搐,只得為好友解釋道:“元辭并非外人所傳那般花名在外。”自己就兩名好友,自然不希望小景對其印象不好。
“嗯?怎麽回事?”樓安景感興趣的看向他。
“元辭乃是左家現任家主的二子,其上還有一名兄長。左家的家族傳承并非傳嫡不傳庶,而是能者居之。但元辭的兄長卻對左家志在必得,将其看成自己的所有物。但其為人心胸狹窄,锱铢必較,且手段狠戾。元辭雖志不在左家,卻被其兄長一樣視為眼中釘,無法,元辭只好對外放蕩不羁,以期降低自家兄長對其的敵意。”
“我覺得他大概不太成功。”樓安景給那人點蠟。既然那座木屋會被那莫氏兄妹知道,怕是其與雲牧遠至交好友的事,也被其兄長得知。就這,即使花名在外又如何,在其兄長眼裏,能與雲牧遠交好,本身就對其有了威脅。
“嗯,應是此次我中毒之事,導致我與元辭交好之事被人察覺。”雲牧遠本是打算走之前再與兩位好友相聚一番,現下看來,應是不必了。
兩位好友在其家族多有掣肘,當初三人交好之時,皆是隐瞞了身份,之後知曉身份之時,也并未産生芥蒂,更無意借其身份為己謀利,而是選擇對家人隐瞞。
他本人并無所謂,既然與兩位好友相交,自是認可了兩人。若是自己的身份能為兩人帶來好處,那也無妨。
只是他沒想兩位好友都是一致隐瞞了此事。
幾年下來,知道三人交好的人,除了安平王府之人,便就只有母後與皇兄,另外便就是幾個特定的人。
現下那莫氏兄妹能追到此處,也就意味着三人的關系被人所知了。至少,兩位好友的家族應當是知曉了。
那山澗,雖是三人擁有,但當初買下之時,用得并非三人的名義。
樓安景聳聳肩,“今日尚早,不如到處逛逛?”
“嗯。”雲牧遠收拾好心情,與樓安景騎在馬背上欣賞着四周的景色。
兩人回到霄雲城,将馬交于跟來的四名護衛,只留下趙嵩與青竹跟在身邊。
霄雲城乃是天子腳下,繁華自是不用多想。
原主很少出來閑逛,樓安景也不是喜歡閑逛之人。
只是今日陪在身邊的人不同,便有了閑逛的心情。
兩人打算先去香醉樓用午膳,一來一回,早上吃的那點早已消化幹淨。
香醉樓雅間內,樓安景與雲牧遠在窗前相對而坐,桌上已擺了十幾樣各色菜肴并點心,雅間內充斥着飯菜的香味,引得人口水直流。
樓安景早就已經餓了,此刻自然是先将自己的肚子喂飽。
雲牧遠坐在他對面,一面自己用膳,一面為其夾一些他愛吃的菜色,偶爾微抿一口酒水,表情閑适安然,早沒了早前被打擾了興致的不悅。“慢點吃,先喝口湯。”
說着,一小碗還冒着熱氣的湯水送到樓安景眼前。
“唔,謝謝。”樓安景接過湯水喝了一口,嘆道:“香醉樓的菜色當真是不錯。”不光是菜好吃,擺盤也漂亮,一見就能讓人産生食欲。就連簡單的湯水,也是喝的人滿意不已,唯一不好的就是,香醉樓的飯菜實在是太貴了,沒錢的根本就別想進來。
這裏随便一盤菜都是好幾百文上兩的銀子,一桌飯菜下來,哪怕是便宜點的,也能吃去十幾兩甚至更多的銀子。
若是奢侈點,啧啧,上百兩千兩的都有。
“嘗嘗這道菜。”雲牧遠又給他夾了一筷子菜放進碗裏。
“你也吃。”樓安景給他夾了一筷子肉,色澤金黃,還帶着點酸味,他方才吃過,有點類似酸辣味,味道不錯。
兩人在香醉樓吃得惬意又溫馨,而左家,左聞書冷冷看着自己母親,看不出心裏一絲想法。
“聞書,你這是在怪娘親嗎?娘親只是将那處地方告知了外祖家而已,并未再做其他。”莫沛音嘆了口氣,面上似有幾分無奈,還帶着一些不被理解的難過。
左聞書不為所動,只是冷冷的笑道:“娘親,兒子希望你最好不要再做多餘的事,不然,爹對你的印象,怕是更要差了。”他從來不知道他這個娘的腦子裏在想什麽,一心想着幫襯娘家,明明外祖父早就言明,莫家後嗣不嫁皇家。
莫沛音神色一僵,想到已經好幾月不進自己院子的夫君,眼內苦澀,她不過是稍微幫襯了一下娘家,為何夫君與兒子盡皆不贊成?
她一沒貼錢娘家,二沒借夫家權勢為娘家子侄謀取利益與職位,只是偶爾給他們一個機會,讓其自己去争取,成與不成她皆不再管。
為何就這還要說她不該?
左聞書起身,深吸一口氣,稍微緩和了一些語氣,“娘親,我與王爺相交之時,便是依心而交,并無其他,如今你這般做,将兒子置于何處?讓王爺如何看待?你當真以為王爺在見到表哥與表妹之後,會不明白嗎?當今王妃雖是博威侯府的庶子,且還是一名男人,可現下,就他将王爺救醒一事,聖上與太後就不會在當下給他添堵。你還是想想,此事如何與爹交待吧。”
說完再不看自己娘親,便出了院子。
三人相交,皆是在江湖走動之時無意結交,全都依心而為。
早前因他擔心君墨安危被家人所察覺,現下更是被自己娘親利用,讓他心裏萬分不愉。
不愉的不是擔心君墨會誤會,而是來自他的娘親。
她今日此舉,難道就不曾想過他這兒子在好友那裏該如何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