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在看到一行大字的時候, 景然整個人都不太好了。從臺本給出的信息來看，大概是因為林星衍的緣故，檸檬衛視對他還是非常照顧的, 他們在任務當中是輸了的那一方, 需要接受懲罰，在這種娛樂性質的綜藝節目裏, 有時候輸了甚至比贏了還要更出彩一些, 尤其是檸檬衛視這檔輸了擁有懲罰環節的綜藝, 說是懲罰, 實際上如果表現得當, 往往能夠調動起觀衆的情緒，也将整個綜藝節目推向高潮。
雖然說是懲罰，但實際上卻是一個非常不錯的表現機會，所以但凡參加這種綜藝節目的明星實際上都不怎麽在意輸贏的，因為輸贏早已經在拿到臺本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相比起輸贏，他們其實更在乎的是在拍攝過程當中如何表現才能夠使自己更加出彩，甚至有時候很多藝人為了曝光還主動想要認輸接受懲罰。
但顯然, 這個懲罰對于別人而言或許是一次展示的機會, 可是對于景然而言, 卻宛如一道晴天霹靂。
江淮見狀偏頭過去看了一眼, 想到了之前《盛世》片尾曲的事情，瞬間就明白為什麽景然會有這麽大反映了。他沉默了片刻，突然開口道：“真的一點都不能唱嗎？”
這種事情作為經紀人必須要了解的非常清楚, 并且提前作出應對的方法。其實一開始景然跟他說自己不會唱歌的時候，江淮并沒有将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本來嘛，音樂天賦這種東西并不是每個人都會有的，圈子裏不會唱歌，或是唱歌走調的大有人在，甚至就連一些出過唱片，開過演唱會，小有名氣的歌手也并不一定唱歌好聽，很多都是依賴于後期的音樂制作團隊，演唱會上直接假唱的也并不少見。
景然無論是聲線還是音色都非常棒，他的聲音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既有少年的幹淨澄澈，又帶着青年人的清朗與舒适，屬于那種極容易令人印象深刻的聲音，有了這樣的聲音，即便景然五音不全，只要不是太過分，通過後期照樣可以達到一個非常不錯的效果。
只不過景然當時特別排斥後期和修音，他也不太願意景然因為這種事情留下什麽污點，要知道，雖然多數曲子都能夠通過後期修改，但是架不住現在網友們越來越機智，再加上這種事情一旦有了第一次，給大衆留下了會唱歌印象的話，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是無數次。
雖然這種事情雖然在圈子裏已經彼此心照不宣了，但是不會唱歌和不會唱卻裝作唱得很好聽完全是兩個概念。若能一直隐瞞公衆視線還好，若是哪天東窗事發，那後果可就真的非常嚴重了。
遠的不說，單看前不久剛剛被爆出假唱和後期修音嚴重的樂壇某當紅流量小鮮肉，曾經每每發布新歌的時候也是屠過各個音樂榜單的人，還被稱為最讓人震撼的歌手，但是之前被捧得有多高，在假唱和修音事件爆發後，所遭受的反噬就有多慘烈。
其中黑他黑的最狠的就是他曾經的那些由粉轉黑的樂迷，當初愛的有多深沉，在事件爆發之後的反應就有多激烈。
所以，雖然經過後期和修音之後能夠吸粉賣人設，但是風險卻也同樣很高。當初《盛世》片尾曲雖然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機會，但是無論曲子多好聽，終究只是電視劇的陪襯，随着電視劇的熱度消減，片尾曲也會逐漸淡出大衆視線，很難被人記住，這還是在《盛世》播出後收視不錯的情況下，若是《盛世》收拾撲街，或是口碑平平的話，片尾曲的影響力自然更加大打折扣。
經過江淮的評估，認為這個機會不值得景然付出那麽大的風險，于是在景然明确表現出抵觸情緒後，他也沒有勉強。
但這次綜藝的主題曲卻完全不一樣了，暫且不提主題曲比起片尾曲的曝光度如何，單說檸檬衛視這檔新的綜藝節目，本子他之前也曾經看過幾眼，知道個大概環節和設定，檸檬衛視這次可以說是下了血本，很多設定都完全摒棄了之前大多數綜藝節目那些老梗和觀衆們已經看膩了的套路，環節設定新穎刺激，請的常駐嘉賓也非常多元化，除了常見的當紅流量小鮮肉之外，甚至還大手筆的請到了一個在圈內頗有名望的影帝，以及樂壇半退隐的天王級歌手。
憑借江淮對于圈子的敏感嗅覺，幾乎可以斷定這檔綜藝一定會火，而且是大火。景然雖然只是嘉賓，但是第一期往往是受到關注最多的，若是能夠在第一期中表現的非常出彩，所帶來的好處絕對是超乎想象的，甚至随着這檔節目的熱播，第一期節目往往是最好的宣傳和賣安利的素材，這樣一來不但熱度不會消減，反而會随節目的熱播而持續遞增。
檸檬衛視不管出于什麽目的，把這個明面上看起來是懲罰，實則卻是增加曝光和亮點的機會給景然，這對于景然而言都是一個再好不過的圈粉機會了，只要表現的足夠出彩，雖是一期，但效果絕對不是《盛世》那個片尾曲可以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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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清楚這其中的利弊後，江淮有些猶豫了，這麽好的機會錯過實在是太過可惜，所以這才有了他詢問景然究竟五音不全到什麽地步的問題，如果只是略微走調的話，還是能夠想辦法搶救一下的！
聞言，景然那張陽光俊秀的臉上難得露出幾分窘迫，低頭沉思了很久才終于像是豁出去了一般，讷讷道：“能夠看懂所有曲譜，也知道曲調變化，高音低音單獨唱出來都沒有問題……”
江淮皺了皺眉，打斷道：“那不是挺好的嗎，小然你之前和我說的五音不全，不會是在跟我謙虛的吧？”想到自家小藝人之前的表現，別說，還真有這個可能！
卻見景然的聲音一頓，随後小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一樣，像是怕江淮真的誤會，語速極快的将自己剛才說了一半的話補充完：“雖然我知道應該怎麽唱，但是真的唱的時候就不由自主的調子全都變了，和我預期當中的完全不一樣，亂七八糟的完全不受控制了！”
身為人魚，他對音律的敏感程度幾乎到達了極致，他可以在腦海裏将只聽過一次的旋律精準的拆分成一個個音符，相當完美的将其複述一遍，他清楚每一個曲調的變化，無論是對高音還是低音他都能夠毫不費力的演繹到極致，他的聲線和音色即便是在極善音律的人魚一族當中都堪稱罕見。
但是那些明明閉上眼睛都可以唱出來的曲調，那些明明宛如刻在骨血當中的旋律，那些他在腦海當中無數次唱出的音符，一旦到了真的演唱時，從口中唱出的卻是支離破碎，甚至無法稱之為曲的破碎噪音。
無論他怎麽努力，無論怎麽想要嘗試改變，最終卻依舊沒有任何效果。甚至，近些年來已經愈發嚴重。之前唱歌雖然難聽，但是好歹沒有什麽實質性的殺傷力，可是上次他在浴室裏沐浴的時候，一時間沒能控制住自己，歌聲居然直接把整個浴缸震的四分五裂，除此之外浴室的鏡子、水池甚至就連馬桶都沒能逃過一劫。
那次的經歷讓景然徹底放棄了掙紮，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巴，徹底收起了原本還蠢蠢欲動的想要賣唱為生的想法，安安心心本本分分的打定主意在靠臉吃飯的道路上一路走到黑，堅決不回頭！
江淮的唇角抽了抽，而不遠處一直在等着景然一起吃飯的林星衍的唇角也抽了抽。
江淮是覺得景然有點太誇張，林大佬卻不一樣了，雖然他早知道景然有些五音不全，但是他一直以為那是與人魚一族相比起來，略微有些瑕疵而已，要知道精通音律，歌技超凡是人魚與生俱來的種族天賦，就算人魚當中水平略差一些的，拎到陸地上那也絕對是一等一的天籁之音了，然而萬萬沒想到，景然口中的五音不全，是真正意義上的真·五音不全，當中沒有摻雜半點水分的。
景然說完，內心非常忐忑，他悄咪咪的擡起眼睛飛快的看了眼江淮的臉色，見他滿臉一言難盡和不敢置信的表情時，本來就沮喪的表情更加沮喪了。
沉默了片刻，江淮伸手拍了拍景然的肩膀，安撫道：“沒關系，反正現在時間還早，《盛世》殺青之後你下午應該也沒什麽事情了，樓下就有個ktv，我們過去你唱給我聽聽看。”只要聽過之後，他心裏基本就有數了。
說完也不等景然反應，率先朝着樓下走去。在路過林星衍的時候，還非常客氣的打了個招呼：“林先生，又見面了，這段時間真是麻煩你照顧景然了。”
自從林星衍幫忙處理了景然的那一大堆保健品之後，江淮看他就越來越順眼了，尤其是當景然經常看的那個養生節目因為一些原因突然要停播整改之後，江淮簡直就差沒直接定做一面錦旗給他了！
這位林先生可真是個好同志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