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與此同時, 森林公園當中最後到達的秦朔和樊飛揚也終于結束了拍攝,在鏡頭裏面的時候,兩人無論是互動還是交流都非常默契, 看上去俨然一副相熟多年的至交好友, 就連負責拍攝的攝像師都忍不住感嘆兩人感情真好啊。

但是,幾乎剛剛結束拍攝, 秦朔臉上的笑意就淡了下去, 一言不發的率先朝着節目組早已經等候在那裏的車子走了過去, 竟是再也沒有看留在後面的樊飛揚一眼, 哪裏還有剛才至交好友, 感情極好的模樣。

而被留在原地的樊飛揚看着秦朔離開的背影,眼中的冷意一閃即逝,在看到收拾好東西的攝像師投來疑惑的視線時,唇角又揚起了一個毫無陰霾的笑容,也不等攝像師問,自己先開口解釋道:“不好意思啊,阿朔最近實在是太忙了,剛剛下了通告就匆匆往這裏趕, 已經兩天沒好好休息過了。”

此言一出, 攝像師瞬間了然的點了點頭。凡是在圈子裏混的, 越是名氣大的, 自然也就越忙碌,為了趕通告或者趕活動什麽的,幾天都難能睡得一個囫囵覺, 所以這個理由還是很容易讓人信服的。

更何況,自從秦朔的專輯爆了之後,他在圈子裏的地位也水漲船高,各種活動通告更是多的數不勝數,更是為了樊飛揚這番話增加了很多說服力。

告別了攝像師和節目組的人後,樊飛揚唇角原本燦爛的笑意漸漸淡了幾分,他邁着不緊不慢的步伐朝着車子走去,一路上兩人之間并沒有什麽交流,秦朔似是累極,全程閉着眼睛休息,而樊飛揚則時不時和司機交談兩句,還非常貼心的放低了音量,俨然一副細心體貼好友的模樣。

直到到達酒店,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将提前預定好的兩間房的房卡給了兩人後離開,兩人一起走進電梯,不大不小的電梯當中只剩下了秦朔和樊飛揚兩個人,秦朔站在電梯最裏面的角落裏,而樊飛揚則站在電梯門口,兩人之間似乎萦繞着一種說不出的古怪氣氛,非常不和諧。

就在電梯上升的時候,一直挂着笑容的樊飛揚突然輕笑出聲:“诶,看看你現在的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麽你了呢。”

秦朔聞言,握着房卡的手不自覺的攥緊,手背上的青筋因為過于用力而清晰可見,像是在努力隐忍着什麽一般。

他的動作不大,但是卻沒有逃過樊飛揚的眼睛,只見樊飛揚眼中的譏諷更甚,他的聲音當中滿滿的都是不屑:“怎麽又是這樣子呢,當初誰都沒有逼迫你呀,是你自己主動的,那段時間你不是也很享受嗎,現在又裝什麽清高呢?”

‘咔嚓’一聲輕響,秦朔竟是因為用力過大,手中的房卡被他握成了兩半。

“是你來求我,讓我還當年那個人情,把mv的角色給你。我給了,但是你做了什麽?我幫了你那麽多,那麽信任你,你他媽的就是這麽對我的?”秦朔的聲音有些嘶啞,飽含着一股咬牙切齒的恨意和憤怒,像是下一秒就會突然暴起,将樊飛揚給撕成兩半一樣。

但樊飛揚顯然并不害怕,甚至還笑出了聲,像是被秦朔的這番話給逗樂了:“嗤,我怎麽對你了?我是在幫你啊,想想你的專輯,能夠引起那麽大的轟動,收獲那麽多的好評,這其中若不是有我在幫你,你怎麽可能會有現在的地位呢?”

“你!”秦朔再也忍受不住,攥緊的拳頭松開又再次握緊,最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竟是不管不顧一般朝着樊飛揚撲了過去。

樊飛揚顯然也沒有想到秦朔今天居然會突然暴起,他太了解秦朔這個人了,雖然看上去聰明孤高不好下手,但是實際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重感情,尤其是能夠入了他眼的人。

好巧不巧,他就是那個陰差陽錯入了秦朔眼的人。為什麽說是陰差陽錯呢,因為兩人以前參加那檔選秀節目是在同一個賽區,在最後一場淘汰賽當中,他們被分為了一組,在演唱的過程中,秦朔的接收設備出現了問題,聽不到後臺的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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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秦朔畢竟還是什麽都不懂的新人,沒有指揮之後整個人方寸大亂,就連氣息都變得不穩,而就在這時候,樊飛揚主動将歌曲的主導權拿在了自己手中,引導着秦朔一起唱完了整首歌,最終兩人成功晉級,秦朔也正是因為樊飛揚這次的出手相助而對他産生了好感,兩人成了關系很好的朋友。

然而秦朔眼中的仗義出手,不過是因為樊飛揚擔心如果秦朔在那場比賽當中失誤,會牽連到他的身上,使得評委對他降低評價,最終導致他們組被別組pk掉而已。反之,幫助秦朔圓過去的話,能夠得到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

首先由于樊飛揚拿到了主導權,秦朔因為設備故障的緣故,風采全部被樊飛揚給壓制住了,評委更容易看到的是樊飛揚的閃光點而不是秦朔,那場比賽最終樊飛揚拿到了他們賽區的第一名,直接被報送了決賽,而秦朔是以第四名的成績參加了複活賽勝出後才進入的總決賽。

其次,樊飛揚一早就看出來秦朔的不凡之處,他的聲音極具辨識度,而且在比賽過程當中他演唱的那些曲子基本都是自己寫的,是一個唱作俱佳型選手,實力非常強,他之前早就想要與秦朔交好,只不過那時的秦朔态度不冷不熱,非常清高,所以樊飛揚只能放緩計劃,徐徐圖之。結果誰料老天都在幫他,與秦朔交好,當真是百利而無一害。

以至于樊飛揚在以後的日子裏,每每想到自己當初的決定都為自己的未雨綢缪而感到得意不已。

秦朔對他一直非常寬容,哪怕在一年前他曾經做了那樣過分的事情,秦朔也并沒有對他怎麽樣,雖然說了以後不再是朋友之類的話,但是當他去找秦朔要mv角色的時候,秦朔還是答應了。

甚至于就在幾個月前,他用之前的人情和把柄脅迫秦朔幫他炒作,一路處心積慮的将他拉下深淵,秦朔雖然非常生氣和絕望,但也并未真的對他動過手。

就在拳頭快要落在樊飛揚的臉上時,只聽‘叮——’的一聲輕響,電梯到了。

電梯門外的走廊裏空無一人,但秦朔原本憤怒到幾乎快要崩潰的情緒卻在這一刻突然清醒了過來,他看着樊飛揚,舉起的拳頭重重的砸了下去,只不過目标卻不再是樊飛揚的臉,而是他身後的電梯牆壁。

“你真讓我惡心。”秦朔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般,濃重的厭惡不加絲毫掩飾,那目光就像是在看什麽肮髒到極點的髒東西一般。

重重的一聲悶響之後,電梯都随之顫了顫,秦朔突如其來表現出的殺傷力讓樊飛揚的臉色不太好看,他臉上的笑容已經收斂起來,伸手将秦朔的手臂拍開,湊到他耳旁用只有兩人能夠聽見的聲音一字一頓道:“秦朔,你以為你還是曾經那個光芒萬丈,前途不可估量的樂壇新星嗎?不,你不是。你現在和我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嫌我髒?”

說到這裏,樊飛揚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樣,他伸手捏着秦朔的下巴,聲音當中的惡意不加絲毫掩飾,整個人就像是一條吐着信子,随時都有可能置人于死地的毒蛇:“你又比我幹淨到哪兒去呢,嗯?”

說完,就見秦朔原本因為怒氣而漲紅的臉漸漸蒼白了起來,樊飛揚臉上重新漾起了一抹笑容,松開秦朔的下巴,轉而輕輕在秦朔的肩膀上拍了拍,語重心長道:“我們現在是一體的,無論是光芒萬丈的前途,還是深不見底的深淵,都是綁在一起的,阿朔,乖乖聽話才會有未來啊,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明天節目錄制的時候好好表現呀,那麽,我們就明天見了。”

話音落地,樊飛揚好好的欣賞了一下秦朔此時的狼狽模樣後,這才慢條斯理的轉身拿着房卡走到了自己的房間裏。

空蕩蕩的走廊裏,只留下秦朔一個人,他原本挺的筆直的背脊在樊飛揚的房門被關上的剎那,緩緩地佝偻下來,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一樣,整個人搖搖欲墜,連維持着站姿都很費力。

看着地上被自己剛才捏成兩半的房卡,秦朔的臉上露出一抹嘲諷,也不知究竟是在嘲笑樊飛揚,還是在嘲笑自己。

他的房卡已經不能用了,而他現在卻只覺得渾身發冷,連動一下似乎都是一種酷刑,更別說下樓去找前臺換房卡了。秦朔在自己的房間門前緩緩蹲了下來,将頭埋進膝蓋當中,身體有些微微的顫抖,蜷縮成一團,看上去可憐又無助。

是啊,走到今天這一步,怨的了誰呢。

嚣張自負,識人不清,一錯到底。

只要想到樊飛揚那張醜惡的嘴臉,秦朔就覺得連呼吸都有些困難。就這樣吧,也只能這樣了吧,這樣茍延殘喘的一輩子活在樊飛揚的操控和陰影之下,被那些他曾經最痛恨的東西所支配着,度過餘生。

身邊的人也會被他牽連,為他的愚蠢而付出代價。

這樣的人生,還不如去死呢。

越來越極端的念頭在秦朔的腦海裏彙聚,越來越寒冷的感覺充斥着四肢百骸,像是下一秒就會被凍死在街邊的流浪漢。

就在秦朔的意識開始漸漸模糊,眼前一陣陣發黑的時候,突然聽到‘吱呀’一聲輕響,是門被打開的聲音。

緊接着,一道清朗幹淨的聲音自他上方響起:“秦先生,需要幫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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