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交換

左前,右前,左後,右後,走的不如七七快卻發現重心異常的穩。

走到門口,因怕摔倒所以不敢擡手,不對,應該叫做前爪,便用身體去撞門。

可是...撞不開。

如果她現在在這兒,那裏面的是誰?

“汪汪”(喂,給我開門)

“汪汪?!”(你有沒有聽見我說話?!)

終于有動靜了,裏面似乎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然後是撞擊門板聲,很顯然,要比她剛剛撞的幾下更用力,不過同樣,門還是沒開。

最後...

“汪汪”

傅耳迩怔住,裏面也是一只狗?!

傅耳迩想問她你是不是也是一個‘人’,難不成全天下的人都變成狗了?卻一開口就是“汪汪”。

裏面的那位倒也配合,每次都用“汪汪”回複她。傅耳迩并不知道她能不能聽懂她的,反正她是不明白她。

喊的、撞的累了,又忽覺有些餓,她小跑去了餐廳覓食,覺得這幾條腿用着比剛剛順多了。

餐桌上有姐姐昨天做好的食物,當時沒有胃口現在卻餓的很。可是...

馬爾濟斯本身就長不了多大,二十厘米左右的身高就算完全豎起來也是夠不到餐桌,至于跳躍...

那技能太高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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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命的轉身走回狗窩,目光掃到一旁的狗糧。看起來,好像挺不錯的。

可是眼神一瞪,嫌棄的大步走過,她是不會吃的,真把她當狗了?

傅耳迩剛開始是站着,可畢竟并不習慣四肢同時着地,覺得累了就趴在地板上。

現在是秋初,空氣漸涼,昨天傅耳茲為了給房間透氣把客廳內的窗戶也都打開了,不免覺得有些冷。

卧室的門推不開,沙發也跳不上去,烏溜溜的雙眸轉呀轉...大丈夫能屈能伸,小女子也該懂得識時務。

果然,這狗窩比那冰涼的地板舒服多了,鋪的毯子是傅耳茲新換的。

迷迷糊糊之間突然冒出個想法,這身狗毛,還是挺保暖的,不知道為什麽沒人拿狗毛做羽絨服。

窗外的夜已經深了,月光悄悄灑進客廳內朦胧迷離,白色的小狗身體蜷縮窩在角落,兩分落寞孤涼,兩分溫柔暖和。

自古孤單只欺有情人,可若非曾暖沁心窩,哪裏有情可戀。誰不知人生漫漫,誰不知及時享樂,可阡陌條條,再無心之所系。

渾身一個激靈,傅耳迩醒了,醒來後不由得贊嘆自己的心态真是極好,成了一條狗了還能在窩裏就這麽迷迷糊糊的睡着,這兩年真沒白睡。

只是越發的餓了。

她雖然胖了三十斤左右,可是胃口真的不算好,別人決定吃東西的标準是饑餓感,她判斷吃東西的标準是無聊程度。

有時睡着,兩天三天的也不想吃一口,有時醒着無事,會吃空冰箱。

曾經身邊人總是嫌棄她瘦,她覺得那是誇獎,畢竟舞者需要輕盈。現在偶爾見過的人說她胖,她覺得...

她們瞎了。

這狗糧,能吃嗎?

怪不得七七那麽饞,狗類對食物的欲望簡直高出人類十倍。至于自制力,與食欲成反比。

做為一個曾經吃過日本牛排,意大利魚子醬,德國巧合力,喝過法國葡萄酒的富養小姐,傅耳迩覺得...

狗糧的味道也還是不錯的。

吃完幹糧又喝了點水。剛開始還不知道要怎麽用這個裝置喝水,後來回憶了下七七喝水的模樣,是用舌頭一下下舔的。

喝的一點也不盡興,若是這次怪誕的夢可醒,她一定要給七七換一個飲水裝置。

燈的開關很高,傅耳迩夠不到,她就是借助這月光完成的人生第一次最奇妙的進餐之旅,當然還

要謝謝傅耳茲,昨天給七七備了食。

走到客廳窗前,後腿彎曲坐在地板上,前爪觸地支撐,微風拂過白色絨毛,目光投向夜空。星點璀璨,月光皎潔,偶有白雲略過,兩雙狗指早已不夠加,她今年二十六歲。

時荏苒不留,可能消磨的時日卻還有那麽多,也曾懷驚豔才絕,大夢美願,今卻玩物喪志,只顧閑散快意。

生而為人意味着什麽?該有責任,該有情誼,當孝順父母,團結兄妹。

那若是成了一條狗呢?她是不是就可以,只想願想的人,停留在那再過不去的片刻歡愉,在一個沒有束縛的時間空間,任性恣意?

對面大樓內有一人正欲關窗,偶見客廳內此情此景不禁驚嘆,原來狗...也是懂賞月的。

傅耳迩這次是在卧室內醒來的,确切的說,是凍醒的。

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蜷縮的趴在地上,雙手窩在胸前,雙腿彎曲。手有些麻了,用這個姿勢睡覺真不舒服。

所以昨天,是因為睡得不好而做的一場怪誕的夢?

可擡眸環繞四周,房間內一片狼藉。能碎的東西都碎了,枕頭被子也掉落在地,微微起身,卻發現自己的頭、膝蓋和右側肩膀很痛。猛然想起什麽,若昨天的不是夢...

她确實是聽到房間內的那只狗撞門來着。

可若,那不是狗呢?

猛然間反應過來什麽,不顧身上的疼痛她瞬間起身打開卧室的門,卻又立即怔在原地,因為七七也正站在門口不眨一眼的仰頭盯着她,烏溜溜的眼眸,極黑的瞳仁,裏面兩分奇異。

大腦迅速的整合信息,她得到了不可思議卻篤定的結論,昨日,她和七七互換了身體。

傅耳迩盯着七七,這狗兩歲半,兩年來與她一直待在這間屋子裏,所有她不想讓別人知道事在七七的面前她都可以做的毫無顧忌。

可她對它并不算好。

很少陪它玩,狗糧也常因為她的長眠而忘記加,不會給它梳毛,也不會給它洗澡,這些都由定期會來的奶奶和傅耳茲完成。

更甚者,不想見它時便把房間門一關,任它在外哼唧亂叫讨要關懷也不管。

所以這是被路過的哪路喜愛寵物的神人看見了懲罰她,還是因為七七懷恨在心把她詛咒了?

不管是哪種,解決這個問題以防後患只有一個辦法...

下一秒,傅耳茲上前彎腰抱起七七,七七四腳懸空,黑溜溜的眸子裏透着困惑,卻聽話的被主人抱起。

家樓下。

“七哥”,七七爪子着地染了塵灰,似珍珠葡萄般的鼻子輕輕嗅了嗅,一臉無辜的望着傅耳迩,人家明明是個萌妹子。

陣風吹過帶動她睡裙末處輕飄,發末的揪兒不知何時已開,一頭烏黑墨發披散開風中輕揚,襯得她膚如凝脂,嘴角三分憐愛看似柔思點點,眉尾輕俏。傅耳迩雙手抱拳:“你我相識兩年有餘,照顧多有不周還望你大狗不計小過,多多海涵。”

“從此山高水長,你我...相忘于江湖吧。”

“後會無期,告辭!”

語罷,傅耳迩轉身便走,可突然間一聲柔聲低喃随風劃過耳畔,似缱绻溫柔又似開了鋒的刀尖于心頭劃過:

“我的七...”

溪水長流,可暖心脾,又可溺人性命。

七七這個名字,是她起的。

垂眸,七七就在眼前,依舊攜着那雙無辜大眼,絲毫不曉這個沒良心的主人正要棄它于不顧,自此傷病無關,喜怒不曉。

即便受人欺淩、饑不果腹,夜不能寐、相思成疾,也不痛,不念。

好,我去我的天涯,你去你的海角。

頭也不回的大步跑回屋內關上門,将七七隔絕在外。或許它仍舊以為它的主人下一秒會将它抱進屋內,不過是不小心忘了而已。

“汪汪”

“汪汪”

狗叫聲換為哼唧聲,傅耳迩知道,七七每次覺得委屈難過時不是大叫,而是發出這種哼唧的聲音。

就像個孩子,她不哭,但忍不住抽噎。

突然想起曾看過的一個由真人真事改編的著名電影,《忠犬八公》,裏面的狗狗守在原地等候了永遠不會再歸來的主人整整八年,無論春夏秋冬,風霜雨雪,饑寒交迫。

因為它親眼看到了主人走進火車站,所以便篤定他一定會從那裏再走出來。

剛剛七七也是親眼看到了她走進屋內...不會的,馬爾濟斯哪有秋田犬那麽聰明。

傅耳迩來到餐廳吃飯,算起來這具身體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不覺得餓,但是有點虛弱。

可下一秒拿着碗的手猛然間頓住,那是...

七七用爪子扒門的聲音。

傅耳迩一直覺得那動作會很疼,讓人不自主的聯想到血肉模糊這個詞。

放了一天多的飯菜并沒有加熱,她拿起勺子開始大口大口的吃,突然嗆到便灌入冷水順下後繼續吃。

細嫩爪子狠狠劃過鐵門的聲音與咀嚼聲混雜入耳,她會遭報應的,傅耳迩想。

這晚傅耳迩夢到了她初次見到七七時的情景,它剛剛出生不久,整個身體才手掌般大小,圓圓的腦袋更是太小,小心翼翼的将它捧在手心放到陽光下,似水珠般晶瑩萌态。它愛吃又極喜懶睡,她便笑它長大後定是個懵懂頑童只知胡鬧。

“今天是七月七,就叫她七七吧”,借神話寓意浪漫甜美。

可她也是後來才想起,神話中的那對天作眷侶也是常常天地相隔,日日朝思夕念。

雖然睡前确認關了門窗,但她這次還是被凍醒的,伸手去扯被子,觸碰到的卻是冰涼一片,好似...

心驚,睜眸。

她正身處樓道之內,蜷縮在家門口,附着于七七的身體上。

又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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