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商場
周日。
早晨千璃起床後，女仆繪裏香将用手工打磨的咖啡豆精心煮泡的咖啡擺放到餐桌上，輕手為她拉開座椅。
千璃坐下，拿着小刀把奶香濃郁的Bordier黃油均勻塗抹上牛角面包，輕手撕下一小塊，放入口中細細品嘗。
牛角面包是清晨特意從東京最有名的面包店送來的，剛剛烤好，還帶有一絲熱氣。
味道雖然比不上矢道家特意從法國請回來的大師糕點師所做出來的滋味，但也勉強達到她心中的及格線了。
就算如此，女仆繪裏香也還是感到抱歉，恭敬的将雙手交疊在腹部的圍裙上，微微鞠躬：“大小姐，沒能親手為您準備早餐，是我的失職。”
千璃輕抿着咖啡，目光落向窗外東京繁華的景色，無所謂道：“沒事，這裏畢竟不是矢道大宅，空間有限。而且，我也不喜歡屋裏充滿烹饪的氣味。”
女仆低下頭回應：“是。”
用完早餐，矢道千璃回房間脫下舒适的睡衣，換上一條方便活動的過膝連衣裙，披着淺灰色蕾絲薄紗開衫出了門。
她要去一趟庶民商場。
屋外晴空萬裏。
六月的天氣就是不講道理。明明昨夜入睡前才下過一陣大雨，早晨醒來後街道上已經只剩下幾個為數不多的小水窪，孤零零的證明着暴雨曾來過的痕跡。
悶熱的空氣中彌漫着潮濕的味道，千璃擡頭仰望高挂的太陽，心想大約不出一個小時，殘留的雨水就能被完全蒸發了吧。
刺眼的陽光讓她眯起了眼。
一道陰影蓋過，女仆繪裏香上前，體貼地撐開遮陽傘，為她遮上。
“大小姐，需要我打電話讓司機過來接您嗎？”繪裏香詢問。
千璃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小皮鞋，不假思索道：“好吧。”
十五分鐘後，一輛純黑的加長版勞斯萊斯準時抵達公寓前，年輕英俊的司機停好車，走到千璃面前恭敬地鞠躬：“讓您久等了，大小姐。”
矢道千璃不語，目光直直落在勞斯萊斯黑到發亮的車身上。
……家裏的車這麽多，為什麽偏偏開這輛呀？
這顏色，這款式……完全和跡部景吾那輛一模一樣！
嘴唇不由自主地抽了抽，這車什麽時候變成了爛大街的款了？
回想起那天冰帝校門前少年的高調模樣，千璃心情複雜，淺紅色的眼瞳瞟向眼前身材修長的司機，目光掃過他白皙的皮膚和耳邊的黑色碎發，動了動唇問：“我記得你叫野本？”
司機一愣，詫異地擡起眼，對上她的視線後又觸電般埋下了頭：“大小姐還記得屬下的名字。”
矢道千璃扶着額頭道：“你接送我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我當然記得你。”
野本受寵若驚，語氣更加恭敬：“大小姐能記得，是屬下的榮幸。”
他走到後車門，帶着潔白手套的大手将車門拉開。
矢道千璃遲疑了一下，不知為何嘆了口氣，停在原地沒有上車。
還不大耐煩地擺了擺手，“算了算了，你回去吧。”
“……？”
野本下意識擡頭，“大小姐是有哪裏不滿嗎？”
千璃沒有立刻回答，寶石般漂亮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窘迫。
沒得到回應，這位從爺爺那輩起就一直忠心耿耿服侍着矢道家的年輕司機這才察覺到自己的逾越。
他哪裏有資格詢問大小姐忽然改變主意的原因？
野本單膝跪下，将右手撫上胸口，深埋下頭請罪，“屬下失言，還請大小姐懲罰。”
悶熱的天氣以及瘋狂跳動的心髒讓他的額前冒起細細汗珠，黑色的劉海被沁濕，時間仿佛被刻意拉長，短短的幾秒鐘過得異常緩慢。
“……不是你的問題。”
千璃微微嘆了口氣，遞了個眼神給身旁的繪裏香，示意她把野本扶起來。
“是我不大喜歡這輛車。這樣好了，這裏離商場也不遠，我和繪裏香步行過去，你回去矢道宅換輛低調點的車再過來等候。”
步行？
百貨商場的确不算遠，開車就也十分鐘的路程，但步行卻是要大半個小時。先撇開悶熱的天氣不提，大小姐她……
野本是知道幾個月前的那起事故的，他不敢擅自将目光放上那潔白的腳踝，只是口吻焦急道：“可是大小姐，您的傷——”
“我的傷不需要你操心。”
提到這件不願被人提起的事，矢道千璃擡高了聲音，語氣相較之前多包含了幾分嚴厲，“野本，你聽到了嗎？換輛低調的車，在停車場等我逛完街出來。”
…………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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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擠的入口，吵鬧的人群，此時不過清晨十點，名為紫藤百貨的庶民商場已經擠滿了前來購物的顧客。
一層的食品區的客人大多數是中年婦女，二層的女性時裝區又是年輕的學生偏多，第三層第四層分別是男裝和居家電器。
矢道千璃随意掃了眼電梯扶手前的廣告牌，跟女仆繪裏香在第五層的文具畫具以及運動用品區停下。
明天就是轉學日，她昨晚跟藤岡春緋發了一夜的信息，咨詢到不少關于庶民學校的信息。
唔，什麽？冰帝不是庶民學校？
抱歉，哪怕全日本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認為冰帝是數一數二的高級私立，但在矢道家眼中，仍然也只是一所普通到極點的平民學校罷了。
那麽，為了能徹底融入進新的環境，不被人看出端倪，她急需一套齊全的裝備。
制服是統一的，已經洗幹淨熨好挂在衣櫃中了。千璃現在需要準備的是書包、鉛筆、文具盒等簡單的學習用具。
畢竟上課做筆記的時候，總不能把那只她最心愛的，由意大利高檔書寫工具公司特別制造、全世界僅有不過超過十只的‘極光Aurora’拿出來吧？
Aurora的外殼上鑲滿了戴比爾斯鑽石，整只鋼筆由堅實的鉑金打造，市價高達一百萬美金。
千璃倒不是心疼，就是怕鑽石太耀眼，用起來過于引人注目。
可惜了，那只筆是她最順眼也順手的一只。
她遺憾地撅撅嘴，将視線投向眼前貨架一整排五顏六色的油性筆以及自動鉛筆。
呃？這是……
她愣了半晌才伸出手，修長的指尖在空中打轉，盯了印着黃色小熊圖案的自動鉛筆一眼，又瞅向旁邊筆尾套着卡通綠色青蛙的油性筆，犯了愁。
……好像有點可愛啊，都想要！
頭一次看見這樣可愛的文具，千璃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抓起小熊筆和青蛙筆統統放入繪裏香手裏的購物籃中，又把同類型的小老虎小青鳥和小猴子也都收下了。
一個字，爽！
兩個字，超爽！
千璃微微勾起唇角，朝繪裏香昂了昂下巴，又來到另一個貨架。
貨架上擺放着數不清的卡通橡皮，她的目光頓時被吸引住，學着旁邊的路人拿起來一聞，居然還散發出淡淡的檸檬草香味。
這是什麽神仙商場，天啊，為什麽她從來不知道有這麽可愛的文具？
這樣一比較，極光Aurora算個屁啊！
千璃壓住心中的激動，面不改色從容不亂，将喜歡的款式全部放進了籃子中。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麽，拿出其中一塊放在手掌中。
這樣可愛到爆炸的東西究竟價格如何？剛才身邊國中生可是挑選了老半天才只買走了一塊，臨走前還頗為羨慕地盯了她滿滿當當的籃子一眼，該不會很貴吧？
千璃還是頭一次在購物時關心起商品的價格，将掌心小奶牛模樣的橡皮輕輕翻了個面，瞅向貼在下方的白色标簽。
650円。
…………
………… ？？？
650円？确定沒有少兩個零嗎？這麽便宜這家商場真的能經營下去？
千璃着實被吓了一跳，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才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了。
女仆繪裏香默默将她的舉動看在眼裏，表面上一臉淡定，內心實則瘋狂咆哮：……嗷嗷嗷大小姐太可愛啦。
繪裏香指向不遠處的貨架，含笑詢問道：“大小姐，前面還有筆記本呢，要去看看嗎？”
矢道千璃放下橡皮，回過神來大手一揮：“走！”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有人聽過跡部的廣播劇嗎？大爺頭一次前往庶民商店也是這個沙雕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