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入學
周一,七點。
制服OK,書包OK,妝容OK。
拿起發繩,紮了個清爽的馬尾,打理好額前的碎發。
矢道千璃放下梳子對着鏡子滿意地點頭,正要離開,又想起什麽再次回到鏡子前,将耳朵上的鑽石耳釘摘了下來。
這樣就行了吧。
她再三确認自己的打扮萬無一失,踩着拖鞋來到客廳,開始享用繪裏香為她準備的早餐。
今日的早餐是傳統的日式料理。
因為矢道千璃不願繪裏香在家做飯染上油煙,所以早餐是特意從矢道家主宅送來的。
司機野本起了個大早,還沒四點就把廚師長從睡夢中喊醒,小心将味增湯、米飯和一條小烤魚裝進食盒,開車送到公寓樓下。
矢道千璃默默看了眼餐桌上美味的早餐,頗有些訝異,挑起好看的眉:“烤魚?”
繪裏香畢恭畢敬:“是主宅那邊送來的。”
千璃點頭,盯着食物稍稍猶豫了一秒。
她的确很喜歡味增湯和烤魚的味道,但是——
“撤下吧,給我一杯咖啡一塊奶油面包就好。”
今天第一天轉學,她可不想讓身上沾上魚腥味。
繪裏香沒有過于意外,不如說其實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只是覺得烤魚米飯和味增湯的營養價值比咖啡面包高,才嘗試性擺到餐桌上。
大小姐還沒成年呢,需要營養長身體的呀!QAQ
“大小姐什麽時候出發?我叫野本将車開到樓下等候。”
收拾好餐盤,繪裏香看了眼牆上的歐式挂鐘,輕聲詢問。
千璃拿起絲綢餐巾擦了擦唇,放下手中的咖啡起身,将書包背起來,走到玄關換上制服皮鞋。
雖然和冰帝統一發配的制服鞋看上去一模一樣,但其實是特意将樣品拿去意大利,由了解她腳型的鞋匠親手制成的,穿着很是舒适。
“不用,你叫野本回去吧,我自己走路過去。”
打開大門,前腳剛邁出去,又想到什麽回頭說道:“繪裏香,我記得你也愛吃烤魚?剛才那份若是喜歡就吃了吧,你應該還沒有用早餐。”
屋裏,穿着女仆裝正準備等大小姐一離開就抓緊時間吸塵打掃的繪裏香身形頓住。她看向自家面容姣好的大小姐,對上那雙比寶石還要光彩耀眼的淺紅色眼瞳,心中泛起輕柔的漣漪。
“好的,謝謝大小姐。”
冰帝。
抵達學校,離上課時間還有大半個小時,矢道千璃換上輕薄柔軟的室內鞋,跟着地圖來到教務處。
負責帶領她的是一名看起來剛過三十的男性教師,姓石源,聽說負責教導國文,也是她即将融入的一年A班的班主任。
“白木同學對嗎?歡迎你。”
石源絲毫沒有擺出老師的架子,朝千璃溫和一笑。
矢道千璃——不,現在是白木千離了,微微揚起唇角,同樣禮貌地與班主任打招呼:“謝謝老師。我剛回國,對日本學校的制度有許多不懂的地方,還請您替我多多講解。”
石源哈哈笑了一聲,抓了抓頭發,“資料上寫着,你雖然一直居住在法國,但國文很好,交流與書寫都不成問題。這就好辦了,也沒什麽特別需要注意的地方,冰帝的學生都很友好。”
“對了,這個。”他想到了什麽,拉來開抽屜翻了翻,找出一個文件夾抽出一張表格以及一份申請書遞過去。
“不知道法國的學校有沒有社團?我們冰帝的傳統是所有人必須至少選擇一個社團加入。”
社團……是類似男公關部的那種嗎?
櫻蘭也有社團,不過就讀的學生們都是家境殷實的少爺小姐,平時家裏都有各種交際,所以并沒有規定強制學生入社。
矢道千璃就沒有參與過任何社團活動。她在男公關部見到藤岡春緋後就被勾了魂,每天下課雷打不動去第三音樂教室報到,硬是從衆人眼中的‘高嶺之花’變成了一朵‘交際花’。
當然,這些都是櫻蘭的學生私下悄悄說的,放眼整個櫻蘭,沒人敢在她面前嘴碎。
矢道千璃快速掃手中的表格,目光滑過運動社、音樂社以及文化社的名字,最後停留在舞蹈社上。
眸子深了深,她遲疑了一下,揚了揚手中表格和申請書:“這個需要立刻填完嗎?”
“那倒不用,你好好考慮,在這周填好交給學生會就行。”
“噢,好的。”
又簡單囑咐了幾句,石源老師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撐着桌面起身:“快上課了,我們去教室吧,你給大家做個自我介紹。”
千璃稍微變了臉色:“……自我介紹?”
“就是跟我一起站在講臺上,跟大家聊聊你自己的興趣愛好,讓大家簡單了解一下你。”石源有點兒意外,“沒做過自我介紹嗎?”
“沒有。”
她這樣的身份哪裏需要跟別人介紹自己?入學櫻蘭的第一天,前來巴結的人不要太多。
“放輕松,不用緊張的。”
石源用目光安慰她,“如我所說,大家都很友好。”
千璃:……
她怎麽可能會緊張?只是一想到需要放下身段給一群庶民做自我介紹什麽的————
罷了,那就簡單說兩句打發打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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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上課鈴響起,教室門被拉開。石源抱着課本站上講臺,簡單通知一年A班今天會有新同學轉來,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刷刷寫下她的名字。
少女踩着純白的室內鞋走入教室。
瞬間,全班學生無論男女同時倒吸一口氣。
珍珠般白皙的皮膚,寶石一樣清透的眼瞳,小而高挺的鼻子,微微上翹的朱唇,柔順的馬尾辮伴随着她走路的幅度俏皮擺動,同樣是冰帝的制服,穿在她身上仿佛就像是出自于頂尖設計家的傑作,惹得臺下故意将短裙改短過的女生一陣自卑。
目光焦點的千璃走上臺停住腳步,淺紅色的眼環視一周,輕掃過臺下每一張陌生的面孔。
在心中斟酌了一下,她正欲開口,忽然從四面八方各種驚豔、新奇、與探究的目光中感覺到兩道別樣的視線。
一道來自教室最後一排的短發少女,不是別人,正是前兩天在冰帝校門前遇見的宮城亞理。
宮城亞理興奮地朝她揮手,揚着眉,做出唇形:[我說沒錯吧,果然分到一個班了!]
還真是緣分啊……
矢道千璃微微彎曲唇角,又朝另一道視線看去。
瞳孔收縮,睫毛一顫。
教室正中央座位上,紫灰色短發的少年單手慵懶撐在課桌上,托着腮的右手手指輕撫着眼下的淚痣,正饒有興趣地看着她。
那雙深藍色眼瞳中的光意味不明,千璃一時看不透他唇邊的笑意,不由得納悶起來。
咦,跡部景吾竟然和她同班?這也是哥哥刻意為她安排的嗎?
————太好了。
怕暴露自己認識他的事,千璃沒敢對視太久,自然地移開視線,上前一步對臺下的衆人說道:
“我叫白木千離,剛從法國回到日本,請多指教。”
白木千離是哥哥的秘書白木千鳥的妹妹的名字。她和矢道千璃一樣很小就去了國外,目前也在法國讀書,上的是音樂學院。
矢道千璃曾見過她兩次,是個外表文靜,唇邊總是帶着淺淺笑意的溫柔女生。
兩人年齡相符,名字也很像,哥哥也已經跟白木千鳥打過了招呼,得到同意後拿來用正好。
千璃三兩下說完,淡定地退後一步,看向石源。
石源老師被她一盯,錯愕地眨眼:“完了?”
“嗯?”
“不再多講一點嗎?”石源道:“大家一定想多了解白木同學一些的吧。”
臺下傳來附和的聲音。
她稍稍擡起細眉,自我介紹需要講這麽詳細的嗎?
他們又不是藤岡春緋,她并不是想把關于自己的一切全部坦白告訴給一群根本就不認識的庶民。
“沒什麽可講的了……”
“比如特長之類的?”石源老師不知她內心的想法,以為她是在緊張,好心提醒。
…………所以,她真不是在緊張。
看來不多說些什麽是不行的了,同學們也都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千璃擡起手,稍微理了理耳邊的碎發。
她唯一的愛好只有跳舞。
五歲開始接觸芭蕾,九歲夢想成為世界第一的芭蕾舞者,她将所有的時間全部奉獻給了芭蕾。
這是她的興趣,是她的目标,也是她的特長。
可跡部景吾就在臺下。
到現在都還不清楚跡部景吾究竟對這門婚事了解多少,主動說出芭蕾兩個字太容易暴露自己,她想了想,參考着白木千離的形況回答:“……大提琴算嗎?”
白木千離在法國音樂學院主修大提琴,為了以防萬一,千璃覺得還是把人家标志性的特長說出來比較好。
當然了,她其實對大提琴一竅不通,樂器裏只有鋼琴倒還能勉強彈奏,也算不上精通。
臺下同學們目光頓時亮了,大提琴可是稀罕東西!
一個留着寸頭的男生激動站起來,露着八顆亮眼的白牙,朝她抛出橄榄枝:“白木同學居然會拉大提琴!太好了,我叫原村,是古典音樂社的社長,我十分歡迎你加入我們!”
……诶?
抱歉,她根本不會拉大提琴,所以是不可能加入的。
露出一個尴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我會考慮看看的。”
——才怪。
石源老師又等了一會兒,見她真沒了再繼續做自我介紹的意思,帶領大家鼓掌,然後環顧一圈,指出她的座位。
“那麽,白木同學就坐在跡部同學旁邊吧。咳咳。”
石源捂住嘴幹咳兩聲。
……都是心虛鬧的。
說來奇怪,這個轉學生也不知是什麽背景,來的毫無征兆。
轉學生想要入學,通常是有固定的流程的,怎麽說也需要提前幾個星期通知。但他直到前天晚上才接到消息,說他的班上會轉來這麽一位女同學,校長在電話裏還特意囑咐要把她安排在跡部景吾旁邊的座位上。
石源在冰帝做了快十年的老師,還是第一次被校長這樣要求。
這件事倒不算難辦,說來湊巧,原本坐在跡部景吾旁邊的山田同學在一個月前搬家轉學了,座位一直空着。
跡部景吾的成績全年級第一,本人又是學生會會長,和他坐在一起自然不會受到什麽不良影響,石源哪怕心裏納悶,也沒理由不答應。
但這樣暗箱操作還是有些別扭啊。
辦好校長吩咐的事,石源倒是解脫了,臺下的衆多女生則頓時不滿起來。
跡部大人的鄰座!那個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位置居然就這樣交給新的轉學生了嗎?
若是長相平庸也就罷了,偏偏她……
女生們咬手帕的咬手帕,咬筆頭的咬筆頭,真可謂是嫉妒羨慕恨。
千璃聽見這樣的安排也很驚訝,她沒聽錯吧,和跡部景吾鄰座?
……真是連老天都在幫忙,這個距離真的太适合考察了!
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居然會這麽順利。
她沒把心思表露出來,故意面露疑惑地看向臺下空着的好幾個座位,像是沒找到她的座位到底在哪兒似的,小聲詢問:“……請問跡部是誰?”
話音剛落,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舉到空中,拇指與中指同時向對方方向用力,打出一個漂亮的響指。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瞬間被吸引過去。
“本大爺在這兒。”
作者有話要說:
……卡文卡到頭禿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