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蔣遜的例假向來不規律,看過醫生,說辭都千篇一律,有一陣她每天都喝中藥吃紅棗,結果沒多大用,最後有個醫生說她這是精神壓抑造成的,她幹脆放棄治療了。
反正不影響健康,平常照樣吃喝。
只是她沒料到今天姨媽提前造訪,還是在這個男人跟前。她開了一天車,竟然沒一點感覺。
蔣遜面不改色,低頭按手機:“你先進去。”
賀川說:“不下高速?這裏可沒褲子賣。”
蔣遜查好了地圖,說:“太遠了,不下。”
住在服務區本來就為了節省時間,臨時去下個高速出口,繞半天路,還不知道那邊是什麽鬼地方,第二天又要導航找路,費時費力。
賀川看着她:“你是不是女人?”
蔣遜放好手機,本想說“你沒驗過麽”,想到賀川讓她別撩他,她改口:“幹你什麽事?”
賀川看了她兩秒,轉身走了。
蔣遜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閃到了車子後面。
後面是綠化帶,沒有人,但光線也暗,沒前面亮。她扭頭看自己屁股,看不清,又把屁股上的布料往外扯了下,果真看見了深紅色的一塊,印記明顯,但這塊的位置偏下……
那男人剛才眼睛盯哪兒呢!
“看見了?看不見我幫你指。”
蔣遜眼一瞪,轉過身。
賀川正靠在邊上一輛車的車頭,戲谑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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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遜讓自己冷靜:“你還能再變态點麽!”
賀川說:“你當我專程回頭看你撅屁股?”他走到垃圾箱邊上,把煙頭往框上碾了幾下,朝箱裏一扔,又看向蔣遜。
他只是不亂丢煙頭。
蔣遜磨了磨牙,把衣服下擺往下扯,衣服太短。她又把雙肩包的背帶放下來些,剛好擋住屁股。
賀川看着她,想了一會兒,明白了,笑道:“別瞎想,我剛才純粹不小心瞟到。”
蔣遜不想繼續跟一個男人讨論這個話題,她往服務區超市去了。
服務區超市很小,衛生巾擺在最裏面,蔣遜迅速拿了幾包跑去結賬,看見尼龍繩,又順手拿了一捅,有人跟她同時放下了一堆東西。
毛巾、牙刷、礦泉水、桶裝方便面。
賀川說:“一起算。”
蔣遜愣了下,收銀員已經掃完了東西,說:“189塊5。”
蔣遜等着賀川付錢,賀川沒動靜,收銀員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賀川說:“我現金用完了。”
蔣遜看向他。
“阿崇那兒有,回頭給你。”
蔣遜來氣:“沒錢就別買。”
“你沒錢?”
“你買東西讓我掏錢?”
賀川說:“我讓你請了麽?”瞟了下衛生巾,“你倒是想讓我請啊?”
蔣遜說:“你給我記着!”她翻出錢包,看了下收銀小票,“你這價錢沒掃錯?”
收銀員說:“沒錯啊。”
她算是明白那位高記者暗訪的原因了,蔣遜抽掉兩包衛生巾,打算明天下了高速找超市另買。
賀川看着她,沒話說了。
阿崇已經開好三間房,全都相鄰。房間很小,裝修設施都很簡陋,還有一股味道。蔣遜進了房間開窗透氣,窗外剛好能看見停車的地方,難怪氣味這麽大。
她把空調開足了,去浴室洗了褲子,把尼龍繩拆了,一頭拴在窗棱上,一頭吊在客房衣架上,将換洗下來的衣服褲子統統晾了上去,正對着空調暖風吹,一個晚上就能幹。
忙完這些事,已經淩晨1點了,蔣遜這才覺得腰酸背痛,正準備睡覺,外頭有人敲了兩下門。
蔣遜問:“誰?”
“我。”
蔣遜頓了一會兒,問:“有事?”
“還錢。”
蔣遜披上羽絨衣,走去開門。
門只開一半,她沒打算讓對方進來。
賀川撐着牆壁,見她穿着睡衣,披着羽絨服,拉鏈一直拉到了脖子,笑着:“還沒睡?”
蔣遜嘲諷:“我睡了你還敲門?”
賀川說:“敲啊,欠着你錢,我睡不着。”
蔣遜伸手:“錢拿來。”
賀川沒給:“借我點兒繩子。”
“什麽繩子?”
“尼龍繩。”
“你要繩子幹嗎?”
賀川說:“你幹什麽我幹什麽。”
蔣遜進屋拿繩子,賀川推了門跟進來。
客房全都一個樣,雙人床,兩邊過道只容一個人過,衛生間在窗戶邊上,老款電視機沒人用。
唯一不一樣的,就是這間房裏拴着一根尼龍繩,上面挂着牛仔褲、棉毛衫、胸罩、內褲。
胸罩和內褲是一套的,黑色光面,款式極簡單,罩杯不小,平常穿着羽絨衣倒看不出來,那晚在白通鎮,她睡衣扣子開了兩顆,他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蔣遜說:“誰讓你進來的!”
賀川坐到了臨門的床上:“快點兒拿!”
蔣遜把尼龍繩抛給他,紅色的繩子挂了一長條,在半空中飄着,最後落到地上。
賀川接住,把尼龍繩繞起來,說:“剪刀。”
蔣遜又抛去一個指甲鉗,賀川又接穩了。
指甲鉗款式比較大,他問:“這是剪腳趾甲的?”
“啊。”蔣遜靠着電視機櫃,笑着,“将就着用吧。”
賀川笑了笑,沒吭聲。他把尼龍繩往手上繞,看了眼挂在半空中的“晾衣繩”,問:“多長?”
“你自己不會看?”
“看不出。”
“你整個拿回房間。”
“那我不是又得還一趟?”賀川看向蔣遜,“你讓我幾點來敲你門?”
蔣遜說:“這送你了,不是還錢嗎,錢呢?”
賀川拿出錢包,問:“多少?”
蔣遜說:“加上之前的100,一共238塊3毛。”
賀川給了300,蔣遜去拿,他拽着,她沒抽出。
賀川說:“找錢。”
蔣遜翻了個白眼,去拿錢包。
雙肩包放在靠窗的椅子上,她走過去,賀川跟過來。
前面是“晾衣繩”,高度正對着賀川的鼻子,椅子在繩的另一邊,他站在這一邊,中間隔了一只胸罩。
他低了下頭,走到椅子跟前。
蔣遜看了他一會兒,說:“你這麽急着想找錢?”
賀川說:“不急,我來看看風景。”
空間小,兩人貼得很近。賀川還沒洗過澡,身上有煙味,蔣遜用的是客房的沐浴露,味道很淡,不靠近聞不到,靠近了,一絲絲全鑽進賀川鼻裏。
蔣遜捧着一堆零錢遞過去。
300元,要找61塊7,蔣遜錢包裏只有200,買了東西,只剩30多了,零錢包裏硬幣還有剩,都被她倒出來了,但一看就知道不夠。
蔣遜說:“不夠,記賬上,反正你還要給我5000。”
賀川說:“我數數。”
他就着她的手心,一個個的數。指頭點過一個,往邊上一推,再點一個,再一推,蔣遜手小,掌心有肉,泛着淡粉色,手指修長,指頭的皮膚有點皺,她剛洗過衣服,在水裏泡久了。
蔣遜說:“數數好玩嗎?”
“一般。”
“數清楚了?”
“急什麽。”賀川不鹹不淡地。
蔣遜一笑,手一抓,把錢攏在手心裏,伸進了賀川的大衣口袋。
他口袋裏放着打火機。
蔣遜松開手,硬幣都落了進去,她往外撤,卻動不了了。
賀川隔着口袋按住她。
毛呢的布料,不薄不厚,能摸到她的手骨,賀川用力捏了捏,說:“讓你別撩。”
蔣遜說:“誰撩誰了?”
賀川笑着:“被撩到了?”
“沒。”
賀川隔着布,握她的手:“那怎麽說誰撩誰?”
蔣遜輕聲:“撩你又怎麽了?”
賀川低着頭:“以為我不敢把你怎麽樣?”
蔣遜說:“你這會兒不敢……”
賀川收緊她的腰,蔣遜吃痛,悶哼了聲。賀川說:“你試試我敢不敢。”
“你不敢。”
賀川另只手伸進口袋裏,握住了她的,手邊上是硬幣,冷冰冰的硬幣,這會兒已經被捂熱了。
蔣遜用力捏着他的手指,擡起頭,正要說話,眼角突然閃過一道強光。
外面突然響起一陣陣人聲,敲鑼打鼓似的,車燈、手電,照亮了半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