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老總你行的18

客廳突然傳來響動,是顧徐杵拐杖走路的聲音。

那聲音一路逼近,最後停在房間門外,似乎沒有要進來的意思。

李魚迅速退出衛星,鎖屏,撈上衣服走出去。

顧徐擋在門口,眼神灼熱,帶着些許兇狠和貪婪,像是已經瞄準獵物的野獸,正待最後猛撲過去,将對方一口咬死。

李魚緊張地握緊拳頭,小心翼翼地問,“怎麽了?”

顧徐閉上眼睛,等再睜開,所有的情緒都被盡數收斂。

“沒事,就是跟你說一聲,晚上跟我一起睡。”

李魚點點頭,抱緊懷裏的衣服,頂着涼飕飕的後背竄進浴室,大概過了兩三分鐘,又将門拉開偷看。

男人還站在放進門口,一動不動,怪吓人的。

好在,接下來的顧徐還算正常,直到睡覺都沒再多說一句。

半夜的時候,李魚突然感覺手指被人捏住。

那只手又冰又涼,捏得很用力,他嘗試着想要掙脫,卻無濟于事。

察覺到不對,李魚用力睜開眼睛,噩夢開始了。

此時,他身旁正站着一個小孩兒,小孩兒正努力的,用自己短小的手指拉着他的手。

李魚試着晃了晃,甩不開,“顧徐?”

小孩兒眨了眨眼,仍舊不肯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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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魚蹲下,輕柔地摸着對方臉上的傷口,和之前的有所差異,“疼嗎?她又打你了?”

小孩兒撥開他的手,抿着嘴別開臉,也不知道是害羞,還是在別扭。

李魚伸出一只胳膊,将人按進自己懷裏,感覺到對方的僵硬,側頭貼着小孩兒的臉頰說,“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緊緊拽着自己的那只小手,終于有所松動。

李魚抽走手指,将小孩兒從地上抱起來。

大概是沒嘗試過被人擁抱的滋味,小孩兒錯愕了下,随即将臉埋在青年肩上,十指用力攥着眼前的T恤領口。

這一抓,衣服走樣,露出那顆小紅痣。

小孩兒眼睛眯了眯,低頭靠近。

能被人這樣信任依戀,是一個很新奇的體驗,李魚完全忘了,小孩兒的身體裏,藏着一只怪物。

他溫柔的拍拍小孩兒的後背,“顧徐,我叫陳井,你知道我嗎?”

小孩兒默不作聲,繼續看着那顆小紅痣,大概是覺得好奇,還用手指摸了摸。

被微涼的手指輕蹭,李魚抖了下,癢,“別瞎動。”

小孩兒不但不聽,還瞪他,這是要翻天啊,必須好好教育一下什麽叫尊長愛幼。

李魚蹙眉,“再動我把你丢了。”

小孩兒仿佛跟他杠上一樣,小胳膊小腿使勁纏着他,李魚都快被勒斷氣了。

他伸長脖子喘氣,“放手,快放手。”

小孩兒像是被刺激了一樣,扭頭就在李魚脖子上用力咬了一口。

這一次咬得恨,都流血了,還沒來得及喊疼,就感覺傷口被滑溜溜的東西舔了舔。

李魚反手一摸,傷口愈合了,連印子都摸不出來。

這夢太高級了,還帶自我修複功能。

李魚廢了老大勁兒,把人從身上摘下來,單手拎着小孩兒的後領子,“這夢到底怎麽回事?”

小孩兒身體懸空,屈辱的踢着小腿,在半空蕩來蕩去。

李魚沒搭理他,仔細思索。

說白了,夢就是一種潛意識的思想活動,跟人的思維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他剛剛心裏只想着揍人,根本沒想傷口愈合的事,如果這是他的夢,在大腦沒有指令的情況下,傷口沒道理愈合。

更何況,就算大腦發出指令,也不可能讓顧舔他!這太恐怖了。

或許,這個夢境根本不是以他的意志為轉移。

李魚危險的眯起眼,咬牙切齒,“顧徐,這是你的夢。”

誰能想到,也就睡個覺的功夫,居然能挖到大驚喜,興許,顧徐的夢裏,就藏着他要找的東西。

李魚興奮,激動,用力把人塞回懷裏,在小孩兒腦門上親了一口。

感覺到腦門上的柔軟,小孩兒僵成了石頭,摸着腦門,小嘴微微張開,似要說話。

李魚偏頭,把耳朵湊近,剛聽到一點模糊的音節,頭頂的天花板突然響起高跟鞋聲。

感覺懷裏陡然一輕,小孩兒不見了。

頭頂上,高跟鞋走路的聲音戛然而止,随後響起砰的一聲,應該是房門被大力推開,砸到牆上。

李魚拔腿跑上樓,很快就找到了那間屋子。

女人今天披着大波浪,穿着波點連衣裙,臉上妝容很濃,尤其是那張嘴。

暗色口紅襯得她臉色慘白,再配上誇張又猙獰的表情……李魚腦子裏只有兩個字,魔鬼。

女人的嘴一直在動,含含糊糊說什麽。

李魚走近才聽清,她一直在喊,“顧徐,出來,媽媽回來了,媽媽來找你玩了。”

幽幽的聲音,如同夜半鬼魅在催命。

李魚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跪到地上,往床底下看去,還好小孩兒不在。

女人顯然也意識到這一點,突然加快步伐離開,去了對面房間。

她一間接一間的找,最後停在了三樓書房外。

書房裏有個兩個碩大的組合書架,書架中間擺放着一個大花瓶。

一進門,李魚就發現小孩兒藏在花瓶後,他死死抱着膝蓋,正在瑟瑟發抖。

女人沿着地腳線,圍着書放轉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把人折磨得差不多了,她才停在花瓶前。

“找到你了。”她彎下腰,頭發垂落下來,誇張的咧開嘴。

那笑容,就連李魚一個成年人都覺得驚悚,更何況是孩子。

小孩兒吓得啜泣,拼命往裏縮,卻始終逃不開惡魔的爪子。

“為什麽總是玩躲貓貓,媽媽說過不喜歡。”女人搬開花瓶,将人從裏面拖出來,“為什麽不說話,嗯?”

李魚嘗試着想把女人拽開,結果和上次一樣,手指從女人的胳膊上直接穿過。

女人咬着牙關,用力推搡小孩兒,“你說話啊,說話!”

她突然拔高聲音,近乎發洩的尖叫起來,不停的重複着“你說話”。

這一刻,李魚才看清,小孩兒臉上除了害怕,還藏着一種莫名的快意,好像能看到女人發瘋,癫狂,是一件愉悅的事。

女人的尖叫聲越來越大,用力掐住小孩兒的臉,“你也跟我對着幹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她的眼神漸漸渙散,手裏的力度卻在不斷加重。

小孩兒嬌嫩的臉,被掐得變形,口水橫流,他卻一動不動,除了赤紅的眼睛,連滴眼淚也沒流。

窗外突然亮了,李魚看出去,黑暗的外界,多出一輪滿月。

黑色濃稠的影子被月光拖拽出來,不斷的變化。

接下來一幕,李魚全程蒙眼。

等影子怪吃完了,他才睜開眼睛,看到是一地狼藉,鮮血和肉末滿地都是。

兩分鐘前還哭喊的孩子,此時仿佛無知無覺,安靜地站在原地。

而他身後,影子怪雙手垂地,露出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正朝這邊看來。

那雙眼睛,李魚曾兩次半夜驚醒,意外撞見過。

心髒不受控制的狂跳,手腳發寒,額頭冷汗直冒,正想逃跑,手指突然被握住。

五根短小的手指,力大無比,小孩兒用力将青年往下拽,用那雙布滿陰霾的眼睛,死死攫住對方的眼睛,“你怕我嗎?”

怕啊,都快吓尿了。

李魚僵笑,“不怕。”

“你騙我!”大概是長久沒有說話的緣故,小孩兒聲音沙啞幹澀,“你就知道騙我!”

随着小孩兒怒氣上漲,影子怪也蹦到跟前,舉起那雙畸形的手臂,用力劈了下來——

李魚下意識抱住腦袋,卻感覺有人突然拽了他一把,身體不受控制的,撞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沒事了,只是噩夢而已。”

低沉的嗓音響徹耳畔,李魚猛然擡頭,看見一個下巴。

“又夢見什麽了?”顧徐輕拍着青年的後背,“吓成這樣。”

李魚還沉浸在驚悚和心虛中,沒注意到男人不同尋常的溫柔。

緩了緩心跳,他在黑暗中擡起臉,篤定道,“顧徐,你剛才也做了噩夢吧。”

男人伸出手指,揩掉青年額角的汗珠,“不是噩夢,是美夢。”

李魚愣怔,難道他想錯了?

還沒來得及沮喪,就聽男人用沙啞的聲音說,“因為夢裏有你。”

“……”

李魚憤慨又失望。

想不到目标是這種人,一邊說喜歡馬甲,一邊又對我說這種話。

見異思遷,水性楊花。

渣,太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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