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誰是我的新娘05

李魚下樓,跟兼職服務生把衣服換回來, 不等石遇, 直接離開了酒吧。

二樓, 老板娘愁眉苦臉, “城裏的所有适齡單身年輕人名單全在這兒,如果實在沒有合意的,不如我們放大年齡範圍。”

沒準來段年下呢。

石遇喝了口水,視線從門口收回, “我只有這兩個硬性條件。”

老板娘恨不得摔東西走人,硬性條件是不多, 可符合的你一個都不上,要不是知道男人不是玩兒她,真想兩腳踹過去。

她閉了閉眼睛, 平複情緒,“那我再找找看。”

石遇, “嗯。”

老板娘悄悄瞪了他一眼,踩着高跟鞋先去了二樓財務室,拿上U盤後,又去了三樓。

今天的走廊異常幹淨, 空氣中飄着清新劑的味道, 她走進辦公室,打開電腦準備看前兩天的賬。

移動的鼠标一頓,最後外面那排圖标下的表格文件引起了她的注意。

文件打開,是一份詳細的個人資料, 內容風格和表格格式和她之前做的一樣,應該是之前漏掉,忘記打印的。

老板娘擰起細眉,對右上角的存照不太滿意。

下巴尖細,眼睛太大,似乎還畫了眼線,形象有點憂傷。

酒吧外馬路邊,一輛公交車從遠處及近,平穩停靠。

現在夜生活才剛開始,街上除了往酒吧裏鑽的,鮮少有人離開,李魚上車後,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公車上人不多,稀稀拉拉坐在位置上,不是低頭玩兒手機游戲,就是扭頭欣賞風景,每個人都很沉默,和白天的叽叽喳喳相差很大。

李魚只坐了三站就到了,路過一家小超市,老板正在看電視,一動不動。

他停下,走過去敲了敲玻璃櫃子,“老板,買把牙刷。”

老板目不轉睛,“自己拿。”

李魚進去,從架子上随手拿了一把,手撐在櫃臺上,看見挂在牆上的大頭電視機,随口問道,“您這電視年頭有點久了吧。”

老板這才看過來,“三十年了。”他瞥了眼牙刷,“五塊。”

李魚掏錢,“哪兒買的?三十年前的家電賣場很少吧。”

老板收了錢,把頭轉回去,盯着電視說,“長安路買的,那家店早關門了。”

回宿舍路上,李魚一路上都皺着眉。

長安路那一帶很繁華,但至今仍保留這一些門廊上刻着大紅星的老建築,其中沒有家電,看來确實是關門了。

所以超市老板至少在這裏生活了三十年以上。

馬麗娅、管家、廚娘、原主,這幾個人只是在短短幾個月內,性格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超市老板呢,三十年前的他,和現在的他差別究竟有多大?

李魚腦袋發脹,疼,他按了按太陽穴,決定暫時不為難自己的智商了。

宿舍裏,客廳裏的落座情形和昨天一摸一樣。

恰巧電視劇結束,管家起身進了自己房間。

李魚坐到還熱乎的沙發上,說起了樓下小超市。

馬麗娅今天沒塗指甲,而是在編手繩,她手指靈活的打着金剛結,扁了扁嘴,“我們一般都不去小超市買東西,那家老板一直都是那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就知道看電視。”

李魚,“一直?”

馬麗娅眨了眨眼,“反正從我到這裏起,就一直這樣。”

廚娘依舊在嗑瓜子,“我來這兒快一年了,就沒見他對哪位顧客笑過。”

李魚追問,“沒有變化?”

馬麗娅搖了搖頭,“沒有吧。”

李魚鬧不懂了,所以超市老板至少在近一年的時間裏,性格沒有發生過變化。

是到了某種程度,就不會再變化,還是超市老板身上有和他們不一樣的地方。

電視上在放一部老電視劇,外鄉人。

講的是外鄉人在某座大城市打拼奮鬥的故事,比如現在,本地的老裁縫,正陰陽怪氣的評價理發店裏的打工妹。

腦子裏靈光一閃,李魚問,“超市老板是本地人嗎?”

馬麗娅說不知道,看向廚娘。

廚娘拍拍手上的瓜子皮,說,“聽隔壁水果店的說,是本地人。”

她狐疑的看過來,“你問這個做什麽。”

“就随便問問。”李魚說,“我先去睡了。”

“這麽早?”馬麗娅擡頭看了眼牆上的挂鐘,才九點半。

李魚打了個哈欠,是真的累,“早睡早起身體好。”

“還挺養生。”廚娘嗤笑一聲,拿起遙控器換了個臺。

李魚洗了個戰鬥澡,穿着短袖背心平躺在床上,豎着耳朵聽周圍動靜,沒有鳥類撲騰翅膀的聲音,也沒有鴿子咕咕咕。

他嘆了口氣,“你不是說老板娘看見了嗎,為什麽還不聯系我。”

1551,“要對未來充滿希望,睡吧。”

李魚,“……”

他閉上眼睛,放空大腦,想象着自己漂浮在黑暗中,睡意靠近,意識開始下沉。

就在這時,陽臺上傳來咕咕聲。

李魚翻身跳下床,跑到陽臺,一只鴿子蹲在地上,腳上幫着一卷紙。

小心翼翼的将信取下,展開。

字跡清晰,內容明了,請明天下午一點半,到xx餐廳見面,座位已經提前訂好,抵達後前臺會帶您過去。另,回複請注明着裝。

李魚激動,趕忙回到房間,從衣櫃裏扒拉出一堆衣服,搭配了十來套後,他提筆寫下一行字。

第一次用飛鴿傳書,李魚小心翼翼,生怕把鴿子腿掰斷了。

白色大肥鴿子展翅高飛,很快消失在夜空中。

這天晚上,李魚做夢了,他夢見自己成了鴿子,繞着石遇打轉,最後昂頭帥氣的直上雲霄,卻一頭撞上一道看不見的屏障,當場昏頭墜落,摔死了。

床上的青年抽了下,睜眼坐起來,滿頭大汗。

下腹有點發脹,他下地走進衛生間放水,沖馬桶的時候隐隐聽見說話聲,如果記得沒錯的話,隔壁是管家房間的衛生間。

李魚問1551,“什麽時候了?”

1551,“淩晨兩點整。”

這個點正好是深度睡眠的時間。

李魚把耳朵貼在牆上,依舊聽不真切,他轉身坐到馬桶蓋上,讓系統開了實況。

隔壁,管家穿着睡衣,正在照鏡子。

他先是把臉偏向左邊,随即又把臉偏向右邊,最後是正面。

似乎對自己的外貌不大滿意,管家不悅的抿緊嘴唇,盯着鏡子裏的人看了幾秒,他開口道,“這才是我該有的樣子。”

對着鏡子裏的人笑了笑,管家關燈離開,爬上床閉上了眼。

李魚被這一出戲搞得毛骨悚然,下意識看向自己衛生間的鏡子。

鏡子正對着門口,從他方向只能在鏡子裏看到一個床尾。

李魚摸了摸胳膊,一手的雞皮疙瘩,他緩慢的起身,走到鏡子前,站直。

鏡子內外的兩個人一起咧嘴,一起眨眼,一起抓頭發,從長相到動作,完全同步且一致。

李魚單手撐着臺子,伸手摸了摸鏡面,冰涼刺骨。

之前馬麗娅因為照鏡子而尖叫,如今管家大半夜不睡覺,爬起來對着鏡子自言自語……可是他試了下,鏡子還是那面鏡子,沒有發生神奇的事。

李魚轉身離開,擰開床頭的臺燈,趴在床上将今天發現的問題記下來。

【一,管家等人的性格持續發生變化,是因為他們都是外地人,還是因為在這座城市停留的時間不夠長。】

這個問題很可能關乎到任務,李魚在下面瘋狂畫黑線。

【二,鏡子,馬麗娅和管家的異常,究竟是他們自己發瘋,還是鏡子本身有問題。】

這個就比較詭異了,李魚在下面畫波浪線。

想了想,又在後面補充一句,【第一次相親。】

工作日記本已經用了三個世界,未書寫的粗略估計還有大幾百頁。

李魚把日記本丢回給系統,“我要把整本填滿,才能徹底結束任務嗎?”

1551沉默了下,“據我所知,所有正在執行穿越任務的工作人員中,只有你需要寫工作日記,至于你的任務期,我也不清楚。”

李魚,“……”

感覺上頭給他挖的坑,更深,更寬,更大了。

不能想這事兒,越想越覺得自己被算計,李魚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廚娘還睡着嗎?”

1551說是的,“正在打鼾。”

李魚給它下達命令,“只要她一醒,你就叫醒我。”

鏡子的問題比第一個問題容易弄懂,畢竟幾乎每個人,每天都會接觸到,如果運氣好,明天一早就能找到答案。

長期早起,給廚娘養成了到點就醒的習慣。

窗外太陽還沒觸碰到地平線,她已經來到衛生間,開始梳洗。

鏡子裏的人蓬頭垢面,面色蠟黃,可能是最近瓜子嗑多了,嘴角爛了,稍微一動就撕裂的疼。

廚娘随意把頭發挽起,快速刷牙洗臉,随後去床頭抽屜拿出一罐紅黴素軟膏,點塗到嘴角。

李魚正在換衣服,看到宋姐熟練的動作,心知宋姐因為吃東西上火爛嘴巴,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系統關掉光屏,“她要換衣服了。”

李魚穿衣服的速度,系好鞋帶沖出去,客廳安安靜靜,廚娘還沒出來。

正打算讓系統去看一眼,驚恐的尖叫聲從他正對面的房間傳來。

不用宿主開口,1551已經打開實況。

廚娘撐在面盆臺上的手微微顫抖,驚恐地睜大眼睛,死死盯着鏡子的自己。

她胸口劇烈起伏,埋頭吞咽了下,又重新擡頭,用力眨眼,黑色的瞳孔明顯放大。

從李魚的角度,鏡子裏的人和鏡子外的人沒有不同,但是顯然,廚娘看到的東西,和他看大的不是同一個。

其餘兩個房間傳來響動,管家和馬麗娅被驚動了。

李魚上去敲門。

光屏中,廚娘仿佛沒有聽見,維持着原有姿勢。

她喘息片刻,再次擡頭,眼底的驚恐退散,喃喃自語,“是幻覺,肯定是幻覺。”

恍惚間,忽然聽見敲門聲。

廚娘迅速整理頭發和衣服,對着鏡子笑了笑,若無其事走出去。

不等青年發問,她主動開口,“剛剛水杯掉到地上,濺了我一身,還以為會被燙到呢。”

馬麗娅穿着睡裙,聞言松了口氣,“你吓死我了,我還以為出事了。”

“沒有沒有。”廚娘連聲否認,在心虛。

管家淡淡掃了三人一眼,喝斥,“大清早的別大驚小怪,影響他人休息。”

廚娘臉上僵住,對着管家的背影翻了個大白眼,拍拍李魚的胳膊說,“既然起來了,就跟我買菜去。”

今天天氣不好,太陽好不容易掙脫地平線,又藏在雲後不肯出來。

等兩人大包小包從菜市場出來,才知道外面正在下雨。

李魚讓廚娘在原地等,冒雨沖到對面超市買了把傘回來。

因為下雨的緣故,兩人路上耽誤不少時間,一進廚房就着急忙的做早餐,終于趕在七點半前出鍋。

奇怪的是,向來準時準點的管家,居然還沒到。

李魚自告奮勇,“宋姐,我去送吧,再晚石先生恐怕會生氣。”

相比起管家的怒火,當然是宅子的主人更重要。

廚娘嚴肅叮囑道,“食盒送進去以後,你将粥和點心擺到桌上,切記,手指千萬不能摳進碗裏,其次,在石先生品嘗第一口後,你需要問一下他對菜品的意見。”

屁事兒真多。

李魚保證,“您放心,一定完成任務。”

廚娘不放心,想自己去,又怕主人剛洗完澡什麽的,不方便。

她招招手,“趕緊走,別磨蹭。”

李魚一路心飛揚,就差沒蹦起來,等走到正房門外,臉上的傻笑立刻收斂,擡頭挺胸,紳士的敲了三下門。

石遇的聲音傳來,“進。”

李魚低垂着眼走進去門,把粥喝點心一一擺放到桌上,“石先生,可以用餐了。”

石遇擦頭發的手一頓,回頭一看,“怎麽是你。”

李魚老實說,“管家上班遲到了。”

石遇沒說什麽,毫不避諱的用赤裸尖銳的目光打量着青年。

青年個子不算很高,一米七八左右,身材偏瘦,五官略顯精致,皮膚過于白皙,給人一種不太健康的感覺。

不一樣,跟之前給他的感覺完全不同。

石遇将手裏的毛巾一抛,穩穩挂在架子上,轉身走進裏屋。

李魚耳朵動了下,猜男人應該在拿衣服。

他上前兩步,視線越過重重阻隔,落進未關門的衣帽間裏,脖子都快伸斷了,也只是看見男人的半邊身體。

那背,那腰,簡直是力與美的完美結合,是目标沒跑了。

1551,“你這麽随意的嗎。”

李魚,“有一種愛叫直覺。”

1551,“萬一錯了呢。”

李魚不說話,不是自我懷疑,而是信心井噴,他相信自己的感覺和判斷。

石遇從衣帽間出來,手裏拎着西裝外套,從頭到腳一身黑,連腕表的表盤都是黑的。

李魚嘴角一抽,假裝沒看見。

男人對黑色似乎有種偏執,為什麽?回頭得記在小本本上,等哪個世界他有記憶的時候,可以問一問。

1551又冒出來,“說不定沒有下個世界了呢,說不定下個世界換人了呢。”

李魚炸了,“你好煩啊。”

“叮”一聲,勺子落回碗,男人扭身,仰頭看着青年,“你說什麽?”

李魚捂住嘴,一勁兒搖頭,“我不是在說你。”

石遇臉黑了半截,從來沒有人敢像青年這樣,當面說他“你好煩”。

見人不吭聲,李魚心想完了完了,印象分和好感度估計成負數了。

石遇重新拿起勺子,姿勢優雅的喝了口粥,“你在因為上次的事記恨我。”

“哪個上次?”李魚腦子短路,一時沒接住招。

“我把你從房間扔出去的那次。”石遇聲音冷淡,仿佛扔的不是人,而是個大沙包。

李魚恍然大悟,“沒有,那次确實是我不對。”

石遇直截了當,“為什麽偷看。”

李魚的謊話張口就來,“我以前是個星探,總是會對外貌優秀的男女産生好看,你別誤會,只是一種單純的欣賞。”

他停下來,眼珠子轉了一圈,“第一次見到石先生,我就覺得你是個不可多得的可造之材,好幾次下想找你聊聊,苦于沒有機會。那天晚上,我其實只是想看看你有沒有時間,要是沒有,我就偷偷離開,結果被誤會當成了壞人。”

“石先生,我對天發誓,我對你真的沒有惡意。”

青年的故事編完了,男人的粥也喝完了。

石遇放下勺子,從食盒裏拿出消過毒的熱毛巾擦了擦手,丢回去,毫無征兆的,忽然站起來。

李魚穩住心跳,告訴自己不要慫,迅速岔開話題,“石先生,今天早餐怎麽樣?”

石遇愣了下,一時忘記要說什麽,跟着青年的話題答道,“還行。”

李魚一臉嚴肅,“那就好。”

強迫自己忽略男人身上駭人的氣勢,一股腦把餐具塞進餐盒,快速卻不顯慌亂的,溜了。

石遇被青年這一系列騷操作搞懵了,扶額笑了一聲。

李魚出門以後一路狂奔,快到廚房才按住胸口停下來喘氣。

太他媽吓人了,還以為故事被拆穿,要被揍呢。

按照男人的塊頭,和手臂上的肌肉,一拳下來他恐怕得倒檔重來。

李魚斜靠在柱子上,問系統,“他人呢?”

1551,“來了。”

李魚迅速站直,見男人正沿着對面的游廊走過,肩寬腿長,腰身筆挺,仔細看的話,走路的時候似乎帶着點他熟悉的味道。

“操,忘了摸手了!”

他一頭磕在柱子上,懊惱的回憶之前的各種細節,很快就開始慶幸,還好沒出手,當時那種情況貿然下手,肯定被當成神經病,經後的工作更不好開展。

1551說,“下午還有機會。”

管家一直沒有出現,直到馬麗娅來上班大家才知道,管家在來的路上滑倒,扭傷了腳,去醫院了。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整個上午大家過的輕松自在,宅子裏的氣氛活躍度直線上升。

因為石遇中午基本不在,大家用過午餐,自作主張提前下班。

李魚回了宿舍,換上搭好的衣服,見時間還早,他坐到床邊,兩腿後受控制的抖起來。

“1551,我有點緊張。”

“看出來了。”1551說,“來點音樂?”

“不用。”李魚搖了搖頭,閉着眼睛思索等下該說些什麽。

穿越前,他沒有戀愛經驗,穿越後他和目标都是自然而然在一起,沒玩兒過相親的過場。

這麽一想還挺新鮮。

一點十分,李魚出發。

相親地點是他之前來過的那家裝修氣派的餐廳,進門落座的那一瞬間,時間正好跳到一點三十分。

他對面,男人明顯愣了下。

李魚比他更驚訝,“石先生,怎麽會是你。”

石遇微眯眼睛,“你坐錯位置了。”

李魚合上嘴,從牛仔褲兜裏拿出一張疊好的紙條,“我是按照這個找來的,應該沒錯。”

石遇接過紙條掃了一眼,筆跡他認得,沒有錯。

他低頭,也從褲兜裏掏出一張紙展開,推到青年眼前,“這是你?”

資料上的寸照P過火了,蛇精臉配卡姿蘭大眼睛,前衛、獨特,讓人過目不忘。

長成這樣都能打動石遇來相親,看得出,大佬的品味很獨特。

李魚不禁擔心,自己希望不大。

“照片和本人總是有些差距,你懂的。”他起身,伸出一只手,“正式認識一下吧,我叫江沅,23歲,單身未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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