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程祺安是個行動派，他說想上位，便真的天天圍着葉南轉。

「我說喜歡你，以前那些開玩笑的話都是真的，只可笑那時連我自己都沒發現。半年不見，思念越發沉重，才恍然明白。我真是笨蛋，你願意收下我這顆笨蛋嗎？」

程祺安在葉南耳旁熱切地說着，葉南無奈扶額。

「誰幫你寫的表白詞？」

葉南一把将程祺安按住，上衣口袋，牛仔褲口袋，恩，終于搜出了小抄。

「我去！」葉南大笑，「真是寫的‘思念越發沉重’，他怎麽不寫‘悼念’呢！」

程祺安很配合，四仰八叉癱在沙發上任她在身上摸來摸去，程祺安說：「葉南，你非禮我，你要對我負責。」

「好哇，這頓我買單。」葉南說。

「不是這樣負責。」程祺安貼着她耳旁，「是對我，還有我的小夥伴負責。」

葉南聽了很不舒服，她覺得程祺安說得太露骨。「程祺安，你自重！」葉南沉着臉。

程祺安幽默地雙手作投降狀，聳聳肩，閉嘴。

程祺安沒有惡意，他說話就是這個調調，對他來說這樣的說話根本算不上開黃腔。

金宓來時看到的便是一男一女并排坐着，誰也不說話，葉南只管喝咖啡看書，程祺安只管玩手機，倆人零交流。

「喲，冷戰吶！」金宓調侃道。

金宓帶了一個同事過來，葉南走後，她補葉南的缺。

「葉子姐，可算把你盼回來了！」鐘小格熱情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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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小格算是葉南挖掘的，鐘小格性格比較急躁，愛憎分明，做實習生的時候就老闖禍，公司本來不打算留她，葉南說她好，招到了自己小組裏。

葉南最後一次見鐘小格，她還是個社會新鮮人，素臉直長發網絡爆款服飾，可勁兒往偶像劇女主角的方向打扮，一看就是那種道具組經費不足的偶像劇。現在變得好多了，身上衣服剪裁大方，手上脖子上沒有花花綠綠的裝飾品。

葉南把鐘小格打量一番，笑着對金宓說：「像是經過你**的樣子。」

「好意思說？真想潑你一臉咖啡！」金宓腰身一擺，歪坐在沙發上，動作流暢地點一根煙，「工作也不給我交接好，人員也不給我安排好，說走就走。」

「我不是幫你留着小格了嘛！」葉南微微笑。

金宓微笑轉移話題，問：「看什麽書？」

「每個咖啡屋都有一本王小波。」葉南說。

他們坐在臨街靠窗的座位，沙發特別矮，這個視角看出去，每一個經過窗前的人都變得特別高大。他們仰望行人，就像坐在小轎車裏仰望經過身邊的大貨車。

「這個座位真好。」金宓說，「讀者都是老大。」

金宓開了頭，鐘小格便忍不住開始抱怨：「葉子姐，你都不知道，公司來了一個新總監，主要負責網絡平臺，好垃圾，好低級的！她根本不懂新聞，整天只會讓我們複制粘貼，也不需要跑現場了，直接把別人家新聞拿過來改一改，換個聳動的标題就發。」

「天天想着就是怎麽做假新聞炒作，跟蹤社會熱點，還說這些讀者愛看！讀者愛看什麽你就發什麽，那也不用做新聞了，你去天橋說書啊，那個讀者最愛！」

「更過分的是，她規定每個人每天至少發50條新聞，哪來那麽多新聞？她說內容重複沒關系，只要觀點不一樣，甚至标題不一樣也就行了。她說只要保持更新，有讀者點擊閱讀就行。真想叫她去死！」

葉南用詢問的眼神看着金宓，金宓苦笑。

「要起變化了，每一個變化的初期都是這麽亂吧！《新青年》剛出來的時候，也是這麽亂來，不過最終走到了好路上。」金宓苦笑道，「我不介意她做假新聞，讀書那會兒老師就說，新聞誕生之初就注定要摻假，世上哪兒來那麽多新聞，關鍵是為什麽做假新聞。」

「她的立場是什麽？」葉南問。

「噗！」金宓笑了，挺開心的那種笑，道，「她沒有立場，她只要有讀者。」

葉南也笑了，哄然大笑那種，問：「你要辭職了吧？我剛出社會就跟你混，你對我打擊算深的了，沒想到還有比你更無恥的人。」

「對啊，對啊！」鐘小格強烈同意，說完了才發現無意中暴露了自己對金宓的評價，想改口已經來不及。

「金宓姐這樣已經算很好的了。」鐘小格趕緊補救，「金宓姐要是辭職，我也不幹了。」

金宓壓根兒沒把「無恥」的評價放心上，對葉南說：「我是打算撤資，辭職。你剛回來，打亂你的安排了吧！」

「不會，我原也沒打算回去上班。」葉南笑道，「我在練習英文寫作，給國外一家雜志寫中國風童話。這次回到爸媽身邊，又做了一回小孩，這個小孩有話要說，大人大概沒興趣聽。」

「那就行。小格呢，有什麽安排？」金宓這人真是不錯，至少對自己人很照顧，「我走了，他們肯定不會重用你，我幫你介紹到別的公司好不好？」

小格還在猶豫，葉南替她回答了，道：「別，我們等你重出江湖，還跟你混。我英文不太好，需要一個編輯，這段時間小格來幫我。」

程祺安拍拍葉南的臉頰，示意她注意自己。

「怎麽了？」葉南問。

「我想說話。」程祺安耍寶。

葉南瞪他，想說就說啊。

「我怕說錯話啊！」程祺安故作委屈狀。

金宓不可思議道：「安安竟然被葉子馴服了，這世界真神奇。」

「是啊，半年不見，特別想她，這肯定是愛。」程祺安深情。

葉南不理他，還回到原來的話題，問：「你想說什麽？」

「我來投資。」程祺安說，「注冊一個公司，搭建一個新聞網站也不要多少錢，你們想怎麽玩就怎麽玩。沒有讀者沒有盈利沒有新聞內容都沒關系啊，你們開心就好。」

金宓笑道：「大少爺，等我想好在網絡時代怎麽做一個正直有用的媒體，一定找你投資，別着急啊！」

「正直有用！」葉南差點兒把咖啡噴出來。

「正直……噗！」小格把咖啡全都噴在她對面的程祺安身上。

程祺安就倚着這件滿是咖啡漬的衣服跟葉南回家。

程祺安說：「你得對我的衣服負責。」

「又不是我弄髒的，你怎麽不去賴着小格？」葉南嘴上這麽說，但是一路放行，把程祺安帶回家裏。

程祺安走到陽臺，站洗衣機面前，先脫外套，接着脫T恤，牛仔長褲也脫了。

「你敢再脫一件，我就敢把你從陽臺推下去。」葉南說。

他身上只剩一件了。

程祺安走進來，把葉南抱坐在沙發背上。沙發背上哪能坐得穩，葉南只得緊緊攀着他肩頭。

「我身材好不好？」程祺安問。

葉南瞪他。

「真漂亮！」程祺安盯着葉南的臉看，想着親臉頰好呢，還是直接親嘴巴。

程祺安的臉在葉南眼前放大，她突然好緊張，垂下雙手緊緊抓着沙發背。好緊張，像小時候排隊打預防針，等着護士姐姐來紮。

程祺安嘴唇碰上她的，葉南僵硬地閉上眼睛。程祺安伸出舌尖輕輕舔着，示意她放松。

葉南突然伸出手把程祺安推遠。

程祺安若有所思看着她。

氣氛好尴尬。

「你……先去洗澡。」葉南說。

程祺安捏一下葉南鼻尖，乖乖聽命。他特別常做這個動作，就像溫文老是摸摸她的長發，噢，這個時候不能想溫文。

葉南在家時通過金宓訂了這間套房，錢已經付了一半，還沒辦過戶。

葉南回來後便退掉原來租的房子搬過來，好多行李還沒拆封，家裏亂的很。

「葉南，櫃子裏沒有新毛巾，我用你的咯！」程祺安在浴室喊。

「不行！」葉南在各種箱子裏一陣翻找，找到兩條新毛巾一件舊睡袍扔進去。

程祺安出來時只在腰間圍一條毛巾，睡袍拎在手上，見了葉南，一下子蓋住她。

葉南看不見，腳下踉跄，程祺安就把她抱起來擺平在沙發，人也跟着壓上去。

「這件睡袍，哪個野男人留下的？」程祺安醋勁兒不小。

葉南家是開放的，自己的朋友住得，金宓的朋友住得，小格的朋友也住得，她們的朋友的朋友同樣住得，反正她大半年不在，空着浪費。睡袍誰留下的，鬼知道嘞！

程祺安擠身葉南雙腿之間，用身體揉着她，說道：「嗯哼，想不起來了？想不起來就算了，以後只準想着我一個人！」

溫文不曾跟她說過這樣帶有強烈占有性的話。噢，這個時候不能想溫文。

程祺安用手掌墊着葉南後腦勺，扶着她的頭，一邊用拇指輕輕摩挲她耳後。葉南就舒服地躺着。

「你真美！」程祺安說，「我第一次見你時愣了一下，想着長這麽漂亮還工作幹嗎，那時候我以為金宓是你的……恩，愛人。」

「你走的時候，金宓正好分手，我就想，金宓談戀愛果然只是為了掩人耳目，你走了，她就不需要假裝。」

「你怎麽不去寫小說？」葉南抓來程祺安另一只手咬一口，肉肉比溫文結實。噢，這個時候不能想溫文。

「不要，就是胡思亂想太多，害我們兜這麽一大圈，不然我早就認真追你。」程祺安開始把手慢慢往下，摸着她的脖子，鎖骨，「葉南，這半年沒見你，我以為你再不回來，心裏特別失落，才知道人們說的遺憾是怎麽回事。我想，我真的愛上你了。」

程祺安真會說情話，「想」呀「愛」呀，天天挂嘴上，溫文就從來不說。噢，這個時候不能想溫文。

葉南突然屈膝蹬腿，把程祺安踹到一邊，撿起睡袍蓋他身上。

「怎麽了？」程祺安不解，剛剛一直好好的。

葉南也不解，不知道自己發什麽神經，程祺安摸到她的胸了，她就覺得這裏不是他可以随便摸的，這片地方已經有領主。

其實程祺安真挺好的，帥氣，活潑，幽默，哄着她，順着她，甜言蜜語不斷。有程祺安在身邊鬧騰，分手那點兒痛她根本沒時間細品。

跟程祺安在一起，她可以自由自在做自己，不爽了就說出來，不願意就把他踹開，這樣的自己比跟溫文在一起的那個葉南好千萬倍！

她千辛萬苦讓溫文接受她，可是被溫文接受的那個葉南，她自己沒法兒接受。真亂啊！

葉南不想跟程祺安解釋自己的行為，咬着唇嬌嗔睨他，問：「你剛剛說的那些話，誰幫你打的草稿？」

葉南在轉移話題。

程祺安順着她。

程祺安軟言哄着：「沒啊，都是我真心話。不信你來檢查嘛，我身上哪裏還能藏小抄。哦，這裏要不要檢查？」程祺安作勢要脫掉毛巾。

「我家住19樓。」葉南笑着說，你敢脫，我就敢推你下去